她忍不住恼得开口:“夜重华,你别这样…”

明明是强硬的话语,说出来的语气竟是软软的,听在夜重华的耳中有了别样的味道。

“不要怎样?”夜重华的唇若有若无地贴在她的脸颊上,神情揶揄而愉悦,马车此时一个颠簸,欧阳舞一个重心不稳,被夜重华顺势搂入怀里。紧接着,夜重华扣住她的下巴,略略往上一抬,一个气势汹汹的吻覆盖而去,眼中露出王者之气,“我偏这样,王妃你要如何?”

性感的薄唇将欧阳舞气结的话都缄封住。浓厚缱绻的吻来得那么突然,却也恰到好处,欧阳舞只觉得意识空空的,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下来,鼻尖只剩下他的气息。

也许是呼吸被掠夺的关系,欧阳舞的大脑开始缺氧,强势而又霸道的吻,完全占据了欧阳舞的思维。

这次的吻比以往更激情,更动心,身体的感觉反而越来越清楚,不仅仅是那种晕眩的感觉。有种莫名其妙的,如樱桃般甜美的思潮,从唇间扩散,朝着身体的四肢百骸倾入传导,带着一点一点渐热起来的温度。

嫩滑的舌,强行探入她的口中,缠绕上她的,一起周而复始的缠绵悱恻。如痴如醉…

当嘴唇得到释放,欧阳舞立即大口呼吸,竟觉得连吸到肺里的气体都是滚烫的。

夜重华的眼神便似有若无般瞟向欧阳舞的唇,有些暧昧道:“果然是美味珍馐。”

说完欧阳舞看着夜重华的眼神,只觉脸上有些火辣,便快速地将目光又转向车外的队伍。

夜重华心情大好地欣赏着欧阳舞脸上的羞涩,随即顺着她的眼光往外看去,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伸手捏住欧阳舞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的转过来,对上她的眼,皱眉道:“我的舞儿,你到现在还不是心甘情愿地要嫁给我么?”

“怎会,夜二皇子英俊不凡,高高在上,是天下女子都想嫁的男子。舞儿自然是心甘情愿。”

“不,你骗我,你想逃跑。”夜重华望着欧阳舞的眼睛,渐渐清明,她的眼中没有感情,只有淡漠、冰冷。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凤眸微睁,像海水一样清润的眼闪过一丝阴寒,“不过本王提醒你,最好不要打这样的主意。”

欧阳舞看着近在眼前的夜重华,想着外面的车队,看来直接逃跑还是比较困难的,还是先稳住眼前这个男人比较重要。她灿然一笑:“哪儿呢,天下想嫁于王爷的女子凑起来都能装满那六座城池,如今我要是逃出去,被那些女子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更何况,这最毒的便是妇人心,到时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夜重华制止了欧阳舞的话语,不赞同的道:“这出嫁之日,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不过,这天下女子再多,本王也非舞儿不娶,舞儿又何须这般吃醋。”

夜重华随便就给自己定义了一个妒妇形象,欧阳舞不由略略无语。欧阳舞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爷,你可知道我们东晋国有个习俗,洞房花烛夜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可是你现在这样…”

夜重华眉头一挑,随即快速地捂住了她的嘴,一双美目似笑非笑,那嘴角邪佞的勾起:“舞儿嫁于我便是我西陵之人,没有这种习俗之说。更何况,舞儿可不是这般迂腐之人啊!”

夜重华说完便将目光直直的看着欧阳舞,欧阳舞对着夜重华灼灼的目光,那目光中像是一片了然,她便略略有些心虚,看来要与夜重华分开并不容易,不分开可如何继续逃跑的计划呢,欧阳舞霎时有些挫败,便装作不在意般将目光淡淡的环视了车内一圈。

因为路途遥远,车内的摆设很是齐全,桌子、茶具、移动衣柜,甚至还有张供休息的软榻。

软榻!看到软榻之后,欧阳舞的眉间一跳,心下顿时浮现一计。在自己那次有幸被夜重华押着睡了一晚后,可是知道这王爷睡着后可是相当迷糊呢!他睡熟之后,她再给他下点药,到时候她是不是就有逃跑的的机会了呢?

夜重华见欧阳舞一直盯着软榻看,便故意道:“舞儿可是乏了?正好,本王也有些乏了,便陪王妃睡一觉吧!”

说完便伸手把她揽在怀中,一个翻身便带至床上,唇边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欧阳舞觉得很是郁结,虽是达到了自己想让夜重华睡觉的目的,只是…欧阳舞看着近在眼前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欧阳舞的脸上有些燥热,一抬头,却正好对上夜重华凝视她的眼神,只见夜重华已是收起一脸戏谑,看着欧阳舞认真道:“舞儿,你可是还想逃跑?”

欧阳舞看着夜重华认真的神色,便觉有些语塞,再不能像先前一般对答如流,便低头并不说话。只觉夜重华搂的越来越紧,耳边淡淡的能感到一丝热气,随后便听到夜重华轻声说道:“舞儿,跟本王发誓,你再不会逃跑,可好?”

淡淡的热气始终环绕着自己,欧阳舞无言以对,便闭上双眼像是睡着。

夜重华见迟迟没有回应,便略略松开怀中的人,低头却见欧阳舞双眼紧闭,呼吸很是沉稳,已然睡着。夜重华淡淡的笑了一声,看着她这张大浓妆还真是别扭,从旁边拿了软布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擦了厚厚的一层粉下来,露出她原本清妍丽质的人,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欧阳舞本来就在装睡,感觉到夜重华不停地折腾着她,然后终于在她旁边躺下,重新将她搂在怀里:“我的舞儿啊,你可知,本王认定的人,不管是否想逃,都是逃不掉的!”

假寐的欧阳舞听着夜重华霸道的宣言,心下嘀咕:“那就试试看!”

欧阳舞在半睡之间,故意动了动身体,抬起头来摸了摸鼻子,在这一瞬间,她的指甲碰到了自己的唇。夜重华的眼睛兀然睁开,对上欧阳舞半睁的眼睛,瞪了她一眼,霸道地说道:“继续睡!”

软榻并不宽敞,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一起就有些拥挤了。

此刻夜重华紧紧地搂着欧阳舞的腰,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镶嵌自己的身体里,她的脸和他的脸也挨得很近。欧阳舞直勾勾地盯着夜重华看,马车内光线有些暗淡,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一头乌黑的青丝逶迤缱绻与她纠缠在一起,神情很是慵懒而邪魅。

欧阳舞的眼神在他的脸上仿佛打量着,突然紧盯着他的唇,接着微扬脖子,轻启红唇,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欧阳舞什么时候做过这么主动而热情的事,夜重华只觉得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柔情得令他不可思议。欧阳舞在这方面向来都是很被动的,如今为了麻痹夜重华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是贴上去之后她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夜重华的眼眸微暗,身体紧绷,双手绕上她的脖颈,湿润的舌头伸进来了,在她口内肆意翻搅、吮吻,搅着她的舌,这个深吻占据了她的呼吸,迫使她不得不跟他舌吻缠绵!

欧阳舞有些迷迷瞪瞪的,唇舌之间是他的柔情似水,他的呼吸越发重了,她肺部的空气全都被抽光了!欧阳舞想着自己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她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把推开他,有些气狠狠道:“睡觉!”

夜重华低低地笑了一声,脸上都是餍足的神色,他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舞儿,你刚才不是很热情么,怎得一下子就胆小如鼠了?”

欧阳舞撇撇嘴,往里翻了个身,不理他。

身后的夜重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黯哑,带着一丝低沉的诱惑:“等我们到了西陵,我一定给你一个最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欧阳舞贝齿轻咬,你估计等不到了。

夜幕早已降临,漆黑的夜幕中,一队整齐的车队始终缓缓的前行着。夜重华早已熟睡,欧阳舞缓缓睁开眼睛,凑着从纱窗里透进来的月色,看了看正沉浸在梦乡中的夜重华的睡颜,长睫在紧阖的眼下刷下一片阴影,鼻子高挺,薄薄的唇轻轻地抿着,睡容安详而英俊。他的领子敞开了一些,露出性感的胸膛,透着丝丝邪魅的诱惑。

欧阳舞小心地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试探的叫了声:“夜重华,夜重华?”

夜重华睡得极沉,眼睛根本睁不开,隐约中听到欧阳舞的声音,嘟哝了一句什么,重新伸出手臂揽住什么,欧阳舞快速地把一个软枕扔在他的怀里,他蹙起的眉头才松了开来。

欧阳舞看着这样的夜重华,嘴角淡淡的浮起一笑。

她轻轻的将身上的手移开,起身猫着腰慢慢的向门口移去,走到车门前,回头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夜重华,心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摸不清的复杂感情,片刻后,坚定的打开了车门。

夜重华苏醒时已是天亮,低头看到自己怀中的软枕后骤然惊醒。他抚着头坐了起来,环视马车,马车中根本没有人。大红的嫁衣凌乱的散在地上,入眼的,是一片眩目的红艳,到处充斥着夸张的喜庆,可独独少了欧阳舞——他的王妃!

夜重华冰冷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和不可思议的错愕,他的欧阳舞居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他突然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吻,生涩又带决然的味道!对,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给自己下药了,她利用了自己的信任,给自己下药了!

夜重华凤眸微眯,快速的挑起了大红的嫁衣,掀开马车的帘子:“停车,全都给本王停车!”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夜重华站在马车上,脸色冰冷,随着他的手一起一落,一团如火的红艳飘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所有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气,隐隐已经猜清楚了是什么回事!

跟随在队伍中的云殇见车队停了下来,便纵马向前,到了跟前,便看到夜重华负手站在车前,锐利的眸子喷着浓浓的怒火,他瞪着面前跪着的护卫以及车夫,暴怒地大喝一声:“王妃怎会不见的?”

只听那车夫唯唯诺诺的说道:“王妃昨晚只跟小人说,说,说是王爷让她去后面的车上,小人便不敢阻拦,小人不知,不知为何王妃会不见的,小人真的不知…”

说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云殇听到这番话已经明白出了何事,想那小丫头定是跑了。不过那小丫头也还真有能耐,能够在夜重华的眼皮底下逃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呢。

云殇看着铁青着脸的夜重华,心下暗笑:夜二啊夜二,没想到你也有被嫌弃的一天。不过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下马走近夜重华:“欧阳舞不见了?”

夜重华重重的哼了声,愤然道:“你马上带着人马往东晋的路上追,每个地方都给我搜仔细了!”

云殇知道这样的夜重华已是愤怒至极,便马上带着人马往东晋的路上追去,心下不免为欧阳舞悲哀,惹什么不好呢,非要惹夜二,自己可是重来没见过这样的夜二呢!

夜重华看着走远的云殇,收回视线,语气冰冷:“舞儿,你逃不掉的!”

054章生死之际

而此刻,欧阳舞并没有走远,她将头上的凤冠头饰全都去除,梳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发型,穿了一身平常的男子衣服。她垂着脸站在随从中,她这样的打扮,一时之间是很难被发现的。她听见前方发出的暴吼,不屑的一撇嘴,低头安分的继续站着。

笑话,她才不会那么傻等着让他找,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夜重华的身边,他一时暴怒,估计也不会麻烦在他的周围找吧!

已是接近午时,云殇却还没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意味着,王妃并没有消息,整个车队都停在原地,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讲话,只是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以免王爷将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欧阳舞听到自己的肚子咕了一下,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日便没吃什么东西,到了这时,已是饿得很了。欧阳舞现在很是后悔,早知昨晚应该从车里顺点吃的出来。

欧阳舞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了想,便往车队临时搭建的小厨房走去。小厨房里面不同于外面的沉闷,传来炒菜声,切菜声,显得有些热闹。

欧阳舞闻着菜的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她看到角落里有一名正在择菜的女子,抱着一块花色的头巾,看起来样子蛮亲戚的,欧阳舞走上前去,轻笑了一下,粗着嗓子道:“这位姐姐,可需要帮忙?”

女子闻言抬起头,打量着跟前小厮打扮的欧阳舞,十六七岁的模样,看起来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如小鹿般单纯。她看了一眼,便微微有些脸红,应声道:“这位小哥有些面生,可是东晋随嫁队伍里的?这摘菜是女子的活,你要帮忙的话便去大厨那边看看吧!”

说完却见欧阳舞一直盯着自己手边的一旁点心,便端起点心,递给欧阳舞,笑道:“小哥想是饿了吧,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说完脸色微红。

欧阳舞接过点心很是感激,冲着女子灿然一笑:“谢谢姐姐!”只觉女子的脸蛋更红了。

欧阳舞谢过后便到一旁吃起来点心,有几口东西下肚,才觉肚中稍稍好受一些。想起刚才女子说可以去大厨那边看看是否需要帮忙,便环视了一圈,片刻后冲着大厨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大厨,菜香越是浓郁,欧阳舞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走到大厨身侧,冲着笑了笑,才道:“师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大厨看了看欧阳舞,见并不是自己东晋之人,想是西陵的人。看着她个头瘦瘦小小的,不免起了怜惜,想了想才道:“那便帮我看看火吧!”

欧阳舞坐在灶前,慢悠悠的往里面添火。幸好随从中的人有分别不认识的东晋人和西陵的人,所以她面生一些也没什么要紧,再说她本是丞相府五小姐,谁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烧火的就会是她。才这样想着,便听大厨叫唤自己,起身一看,见大厨装了一碟子的菜肴,递给欧阳舞,嘴中说道:“饿了吧?今天夜二皇子心情不好,没有他的命令,大家都不敢吃饭,你先拿这个天天肚子。这可是我们东晋的特色菜,你尝尝。”

欧阳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微微一咬,便笑着对大厨说:“嗯,真好吃,谢谢师傅。”

大厨见他喜欢自己的菜,便笑的愈发开心,一边摆了摆手。

欧阳舞在厨房待了将近半个时辰,吃饱喝足之后才慢悠悠的出了厨房。才刚走回车队,便看到云殇已带着人返回。欧阳舞迅速的藏于人群之中,只见云殇纵马至夜重华身前,快速下马,对夜重华道:“回去的路上都已寻过,并无,也已派人回相府打探过,并未回去。”

夜重华在看见云殇的脸色时并已明白,此行出来才一天,离东晋尚近,云殇却花了这么长时间搜查,想是搜查的很是仔细,既然没有,那么想来…

夜重华微眯的眸子中,透着危险的寒光,一字一顿道:“立刻封锁车队,清点人数,不许任何人离开,看看是否有多出之人!”

欧阳舞听着前面传来的消息,脸色一变,身体猛然一僵,唇角也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夜重华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

她现在要是被抓住了,估计要好一顿折磨。欧阳舞忽然看见马车的车辕,脑中灵光一闪,闪身走了过去。

夜重华将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清点之后人数并没有多出,于是又命人一辆一辆的搜查马车,直至最后一辆,始终没有收获。夜重华的耐心已然用尽,站在车辆十步之远处,阳光下的瞳孔泛着紫色,带着诡异的光芒。他的头发在风中张狂而暴怒,一张阴郁的俊脸上冲忙了杀气,他对着云殇道:“你说她到底去了哪里?她能去哪里?”

云殇看着盛怒的夜重华,只能小心翼翼道:“欧阳舞的心思,很难捉摸。”

一名侍卫从远处跑过来:“禀二皇子,并无王妃的消息!”

“蠢货!”夜重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用力地踹在侍卫的胸口,侍卫被一脚踹飞,口中吐出一口腥浓的鲜血。侍卫抚着胸口倒在地上,刚想开口求饶,却不料正好对上一双晶亮的眼神,只见车底的车辕上正有一人像壁虎般趴在上面。

欧阳舞本来就离夜重华也云殇很近,她能听清楚他们的声音,也能看清楚他们靴子上的花纹,本来就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砰地乱跳。而此时突然被这个侍卫抓包,脸上的血色刹那消失无踪!

脑子里瞬间产生了千思百转的想法,她要被发现了么?!

侍卫尖叫了一声,欧阳舞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随之侍卫又是一声惊叫,还未叫完,便觉身上又是一脚。

欧阳舞只听到云殇低低地说了句闭嘴!护卫在地上滚了一圈,只觉身上更是疼痛,只是抬手使劲的往车底方向指去,却说不出话昏迷了过去。

云殇看着被自己一脚踢晕的护卫,看了看夜重华铁青的脸色,心下叹了口气:不要怪我,你这时候大呼小叫,可是要被夜二灭口的啊!

夜重华烦躁看了看昏迷的护卫,哼了声,便甩手往车队前方走去,身后的云殇摸了摸鼻子,吩咐下人将那名护卫抬走,便也随着夜重华离开。

车底的欧阳舞看着他们已然走远,才发现刚才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在一起,现在他们人走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她松了手,任由自己掉落在地,她轻拍胸口,一直叹道:“好险好险!”

说完侧身闪了出去。

经过一天的折腾,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夜重华肚子坐在车内,想着欧阳舞居然就这样从自己的眼皮底下不见了,越想越是愤懑,抬手便是一拳砸在马车壁上,车子应声碎裂。车外的护卫看到此情此景很是恐慌,只是低头立于一旁,不敢上前。

夜重华看着眼前的护卫,忽然想起今天被自己踢石子砸中的那名护卫,那个护卫昏倒之前的行为很是怪异。

便对刚好闻声赶来的云殇道:“今天那名护卫呢?”

云殇一想,说道:“可是今天晕倒的那个?他正在后面的马车上休息。”

夜重华不耐道:“派人去把他叫来。”

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搀着那名护卫过来,看他走的并不顺畅,想是被夜重华的石子踢的腿上受伤了。护卫走至夜重华的跟前,跪倒在地。

夜重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昏倒之前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可是看到了什么?”

护卫见夜重华问自己,便急切道:“小人今日摔倒在地时,看到车底下藏着一个人,好像就是王妃,刚想出声,便…”说着看了眼云殇,只见对方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继续道:“便晕过去了。”

夜重华闻言急忙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前,拿过旁边立着的护卫手中的火把,往车底照去,却见车底空空荡荡,并无人藏着。随即起身,走至车前,打开车门,里面也是无人。夜重华失望之极,一手抓住马车镂空的车壁,一使劲便抓了下来,愤然将火把扔于地上,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冷声道:“竟然又晚了一步!”

他的王妃,还真是比狐狸还狡猾,比泥鳅还滑溜,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说完便抬眼愤恨的瞪了瞪云殇,那锐利的眼神恨不得在云殇的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云殇自知理亏,便转头并不对视,也不说话。

就在此时,他却刚好看见一旁立着的护卫里面有一人像是欲言又止,有什么事想禀报,想起自己今天的乌龙,便主动向那人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人见云殇主动询问,急忙应道:“启禀大人,今天我们车队有一匹马不见,刚刚有人看见有人骑马往那边去了!”说完指了指不远处隐在黑暗中的森林。

云殇马上问道:“多久之前?”

“大约一个时辰。”

还未等云殇禀报,夜重华便已冲到一名护卫面前,夺了他手中的马匹,一个纵身上马,快速往森林的方面冲了过去,只余云殇在后面哎哎直叫:“夜二,你等等我们啊!”

那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欧阳舞骑着马慢悠悠的在森林里面晃荡,并不是她不想快走,要知道身后的夜重华随时有可能追上来。

只是经过最初的狂奔后,欧阳舞悲催的发现,她连马带人在森林里面出不去了。欧阳舞越走越觉得这个森林很是怪异,像是鬼打墙般很难走出去,她想要是随身空间能进的话,她拿个指南针出来,估计就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她迷路了,于是便停下马慢慢的思索起来。

本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欧阳舞却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听到了窸窸窣窣之声,多年特训本能使她马上警戒起来,她慢慢的环顾了下四周,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她略略皱眉,轻轻扯了扯唇,眼睛看不见,那屏住呼吸靠耳朵吧。

欧阳舞静静的聆听着四周的声音,身子一动不动,戒备地观察着四周。

月亮在乌云后面慢慢的浮现了出来,就在月光照亮森林的同时,欧阳舞只听见凌厉的一道风声,睁眼便觉寒光一闪,只见正前方有一黑衣人手持长剑冲她刺了过来。

欧阳舞在长剑到了自己面前时,快速的顺势卧倒在马背上,抬脚冲着黑衣人的心口便是一脚,黑衣人想不到欧阳舞竟会武功,一时不备被踢落在地。未等欧阳舞起身,身侧又飞来一黑衣人,欧阳舞只能侧身翻落在地,落地后迅速起身,避过紧随而至的剑锋后,一手劈向黑衣人的后脑,黑衣人应声倒地。

欧阳舞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月光赫然发现四周围了很多黑衣人,粗粗一看,黑压压的一片,预计有几十个人。欧阳舞略略有些心惊,虽然之前就已感觉到不止一人,却不想居然有这么多人。不知道是谁这样恨她,都派出杀手跟她到这种地方,欧阳舞脸上充满了嗜血的神色,眼中充满着犀利而冰冷的目光,自己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能退缩,更不能怯场,今日不管能否逃脱,都必须奋力一战。

四周围着的黑衣人见欧阳舞脸色不惧,身上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杀气与令人无法动弹的威慑力,有些迟迟不敢上前。

片刻后,为首的黑衣人冲大家打了打眼色,便一起提剑,冲着欧阳舞蜂拥而上。

欧阳舞冷冷一笑,刚想拼命一战,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声音:“谁敢伤害本王的王妃!”冰冷如刀的声音传入欧阳舞的耳朵,紧绷的神经仿佛突然松懈了下来,心中有一个感觉与她说,仿佛有夜重华的地方,她便是绝对安全的。

欧阳舞的余角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越靠越近,乌黑的青丝在月光下狂乱地飞舞,紧抿着的唇带着冷漠的意味。

他对上她的眼,唇边带了一丝笑意,随即被浓浓的愤怒包裹住。他停留在她身上的只不过是一个淡淡的眼神,接着他便纵身一跃,随着他手中的长剑寒光一闪,衣袖翻飞,欧阳舞身前的两个黑衣人便应声倒地,血流如注,死状很是悲惨。

夜重华迅速靠近欧阳舞,护在她身前,把自己手里的长剑塞到她的手里。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欧阳舞已经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凌人的杀气。

欧阳舞现在不敢多言,只能先下手为强,冲着一旁的黑衣人使出杀招。

根据前世的训练,如今使起剑来丝毫没有违和感,夜重华跟随在侧,同样抵抗着黑衣人。

不知是不是夜重华在身旁的缘故,欧阳舞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下手速度又狠又准。

两人边打边退,竟有了一种痛快淋漓的畅快感。

不知何时身旁竟甚是开阔,原来在打斗之间已然在一处悬崖之上。

欧阳舞还没注意到,手中一手擒着一个黑衣人的手,另一手正欲劈去。却不料身后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剑冲她刺去,欧阳舞此时放手已是不及。夜重华看着欧阳舞的危险,一分神便被身前的黑衣人一剑刺中腹部。夜重华一声闷哼,回过神来一剑将黑衣人砍落在地,即刻飞身抱住欧阳舞滚落一旁,险险避过黑衣人的剑,却是收势不及,双双跌落悬崖。

余下的几名黑衣人迅速走至悬崖边,看了看悬崖深不见底,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意味,片刻后,其中一名黑衣人道:“撤!”说完几名黑衣人便消失在森林里。

欧阳舞被夜重华紧紧抱着急速的在空中降落,她的鼻尖是他淡雅的琼花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月光下,他的双眼紧闭,眉宇间有一种搏击欲发的刚强之气。可他的脸因为失血而愈加苍白。

欧阳舞望着这张脸,想着跌落悬崖的那一刻他仍旧把她紧紧地护在胸前,坚定的声音毫不犹豫:“有我在,别怕。”

欧阳舞眼睛意外地有些酸酸的,伸手抚上夜重华的脸,轻声说道:“傻瓜,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却不想此刻,夜重华兀然睁开双眼,艰难的扯出哭笑:“因为你是我的舞儿!”

欧阳舞的心瞬间被什么充盈了,满满地暖暖地,很幸福。

只是此刻两人急速地下坠,欧阳舞也无法,只盼着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欧阳舞心想:小麒麟啊小麒麟,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可就是让我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么?

正在这时,欧阳舞只觉脑中响起一声哈欠声,紧跟着便是小麒麟的声音:“咦?主人,你们在玩什么?”

欧阳舞意识到小麒麟已醒,一时间很是喜悦,心中对小麒麟道:“小麒麟,快,我和夜重华掉落悬崖了!救我!”

只见小麒麟并不慌张,用它的爪子挠了挠脸,才道:“没事,有我这天上地下无所不能的小麒麟呢!”

欧阳舞看着它那副悠哉的样子,额上青筋直跳,忍不住暴吼一声:“你给我快点!”

小麒麟顿时缩在一旁,口中嘟囔道:“好啦好啦!”说完使劲张开口,慢慢的从里面出来一个金色的小泡泡,慢慢的小泡泡越来越大,甚至出了随身空间,慢慢的将欧阳舞和夜重华两人包围在其中,直至完全被笼罩。

欧阳舞和夜重华掉落的趋势骤减,被笼罩在金色泡泡中像是做热气球般慢慢的飘落,一刻钟后,两人才飘落在悬崖底下。

一触到地面,金色泡泡便自动缩小,只见小麒麟又张开嘴巴将它吞了回去。

欧阳舞和夜重华顺势跌落在地,欧阳舞稍稍起身,低头看了看夜重华,只见他的脸色愈加苍白,毫无血色已然昏迷过去。

欧阳舞急忙查看了下他的伤口,伤口正中腹部,出招太过狠毒,伤势很重。欧阳舞刚想庆幸一下没有一击致命,却在看到涌出来的血时,眼神骤然一冷,剑上有毒。

黑色的血如泉水一般喷射出来,看起来甚是骇人。夜重华的身子很烫,灼人得很,他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往外冒,浸湿了他的面容,可一会他的身体又犹如冰山,冷得颤抖,死死地抱着欧阳舞,双臂几乎陷入她的身体里。

究竟是何人,竟是这般想取我性命,还连累了夜重华,欧阳舞的眼神中现出一丝狠辣,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危险之极的怒容。

“主人,别发呆,快给他处理伤口啊!”小麒麟见欧阳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出声提醒道,“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他绝对不会死!”欧阳舞这才回过神来,默念一下便进了随身空间。

太久没有进空间,只见空间里面已与之前大不一样,成群结队的鱼儿悠哉地在清澈的河水里嬉戏,满山野上更是有很多动物,地里的种植物也都已结了果实。

小麒麟见欧阳舞进来,纵身一跳,便跳到了欧阳舞怀中。欧阳舞稳稳地接住小麒麟,只见小麒麟也已与之前略有不同,与之前相比,略略有些长大,毛色也是愈加柔顺,一双黑黑的小眼睛晶晶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