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一样东西。”紫衣男子悠哉地在床畔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薄地划过殷灵儿的脸颊,蜿蜒而下,停在她的樱唇上,赞叹道,“多么美的俏脸,多么粉嫩的红唇,真教人想要一亲芳泽。”

拿开你的手!殷灵儿的眸光一沉,浮现怒气。

“可惜,可惜啊。”紫衣男子收回手,状似十分惋惜地道,“可惜你的心,很丑陋。”

殷灵儿一怔,眼眸怒火燃烧地更炽。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话?

“不过,你够狠够毒的心,正是我要的。”紫衣男子扬唇一笑,眼波流转,竟是无比妖异。

你到底有何贵干?殷灵儿苦于动弹不得,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怒瞪着他。

“好了,不跟你闲聊了。”紫衣男子笑得悠然自得,完全不介意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来,看看这朵美丽的花儿。”

他的衣袖微微一抖,赫然就见一朵冰雪晶莹的花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是什么花?纵使殷灵儿数年来一直研究奇花异草,却也不认得这罕见的宛如冰霜雕刻的花朵。

“这叫冰晶花。”紫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花,缓缓道,“它可治愈上官茗的脸。我要你把它送给上官茗。”

为什么?殷灵儿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顿悟。想不到这男子竟如此擅用心计!

“明白了?真是聪明的姑娘。”紫衣男子玩世不恭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才站起身来,把冰晶花放在床头。

眨眼间,紫衣男子就已消失于室内,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殷灵儿的一场梦靥。

草庐之中,上官茗愣坐至天明。她无法合眼,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一张孩童的脸。虽然她看不清楚孩子的五官,但她知道那是她的宝宝,无法出世的宝宝。

从知道失去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哭过。她很愧疚,她居然没有眼泪,眼眶里一片干涸。她连为无缘的孩子悲泣,都做不到。她是一个不称职的娘亲,难怪老天要剥夺她做娘亲的资格。

炎寒站立在草庐之外,低声叹息。天都蒙蒙亮了,上官茗还没有入眠。她现在的样子,毫无灵气,只剩下躯壳,犹如行尸走肉。

“炎寒。”轻柔的唤声突然响起。

“滚。”炎寒头也不回,冷声道。

“炎寒…”温柔的声音夹杂着哀伤,“你真的永远不肯原谅我吗?”

“滚。”依旧是这个字从他的唇中吐出,不带一丝感情。

“我知道你已经爱上了别人,我不求你还会爱我,我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曾经娇俏纯真的容颜,如今却已覆上一层沧桑。这几年她为了向邪王索讨解药,甘愿成为他的侍妾。可最终,还是得不到她爱的男人的原谅…

“滚。”同一个字,但已显得不耐。

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欧阳晴望着他俊逸却疏离的背影,心中苦涩而痛楚。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炎寒。”冷不防的,上官茗从草庐内走出来。

炎寒微愣,没有想到会惊动上官茗,更没料到她居然肯开口说话了。

“炎寒,”上官茗的嗓音有些沙哑,咳了两声,才又道,“欧阳小姐为了替你找解药,失身于邪王。”语毕,她就走回草庐,没有半句赘言。

炎寒的眼眸中闪过震惊沉痛之色,半晌没有出声。

“我不要你因为同情而原谅我。”欧阳晴凝视着他似乎变得僵硬的背脊,苦笑着道,“是我咎由自取,无需怜悯我。”

炎寒仍然没有转过身,背对而立。只有紧握的指节微微泛白,显露了他竭力控制的情绪。

“大概你真的非常憎恶看到我。”欧阳晴轻轻一笑,带着浓浓的自嘲,旋身离开。她站过的那块草地,野草上凝结着透明的水珠。已分不清是雾水,还是她绝望的眼泪。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炎寒才转头,遥望她离去的方向。他蓝色的眼眸,布满血丝。

忽而,“嘭”地重重声响,炎寒高大的身躯斜斜倒地,竟已是气绝!

暗情和暗心迅速从隐匿处现身,急忙扶起倒地的炎寒,伸手一探,却发现已无气息!

“发生何事?”刚从冷府过来的冷胤天惊诧地问。

“回王爷,炎大夫突然暴毙。”暗情稚声回答。她天生一副稚气嗓音,即便已是十八岁,也没有变过。

“暴毙?”冷胤天大步走近,伸手搭在炎寒的手腕上。过了半晌,不由地松了口气,幸好还有微弱跳动的脉象。

就近将炎寒抬进草庐,冷胤天令暗心速去请大夫。

“炎寒怎么了?”听到急乱的脚步声,上官茗从房内走出来。

“他…”冷胤天皱眉,情况实在怪异,没有气息,但还有一点心跳。

“我有他怪病的解药,但是必须在他清醒时服用。”上官茗亦蹙眉。

“先去拿来我看看。”虽忧急炎寒的情形,但冷胤天看到上官茗终于肯开口说话,心里不禁宽慰了许多。

上官茗回房,拿着一个香囊出来,道:“这是欧阳晴向邪王讨来的解药。”

冷胤天解过香囊,低眸沉思。虽然邪王行事诡异,但他却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出手,就不会给予假的解药。

“糟了!”上官茗惊叫一声,她的手碰触着炎寒的颈项,“脉象越来越弱,几乎没了!”

“没办法了,给他服食解药吧,顾不得清不清醒的事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冷胤天取出香囊中的药瓶,倒出里面唯一的一颗丹丸,然后捏着炎寒的嘴,运气于掌,药丸挟着内力硬是灌进炎寒的喉咙。

此时屋外的天空已经大亮,初阳照耀进来,明媚温暖。

“咳!咳!”

“炎寒!你醒了!”上官茗惊喜地看着炎寒睁开眼睛。

“你觉得怎么样?”冷胤天亦开口关切询问。

“我怎么了?”炎寒脸上的神情一片茫然。

“你…”冷胤天的话语突然一顿,诧异道,“你的瞳孔变成了黑色?”

“黑色?天黑了吗?”炎寒伸手胡乱地摸索着,“为什么天黑了不掌灯?”

冷胤天和上官茗同时一愣,炎寒失明了?

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炎寒蓦地心中一凛,完全清醒过来!他刚才病发昏厥,他的时间到了,可为什么他并没有死?

“我没有死?”他脱口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们给你服下了解药。”上官茗出声道。

“解药?失明症的解药?”炎寒再问道。

“是的,就是欧阳晴所给的解药。”

“晴…”极低声的呢喃。

“炎寒,你还好吗?”上官茗担忧地问。这个时辰并非他往常失明的时间。

“我的眼睛瞎了。”炎寒抬眼,黑眸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尘,没有生气也没有焦距。

“为何会如此?”

“上天不让我死,只是让我瞎了,已是仁慈。”他的语气很淡,没有怨尤,也没有难过。

“有药可治吗?”上官茗心中泛起酸涩。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行医为善的炎寒?为什么老天总是折磨善良无辜的人?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以后没有办法再为你治疗脸上的毒瘤了。”炎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略带歉意地道,“我要走了,很抱歉,帮不了你。”

“走?你要去哪?”上官茗一怔,他现在看不见了,还能去哪儿?

“去找我师父,也许他能治我的眼睛。”其实他根本没有师父,他只是不想有人担心他。

“我派人护送你。”一直沉默着的冷胤天忽然开口,“不必拒绝,就算你拒绝了,我也会暗中派人跟着你。”

“好,谢了。”炎寒并未拒绝。虽然他失明了,但以他的武功,要找机会甩掉人,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走,就是永别了。

老天没有收了他的命,但身为医者,眼不能见物,就等同于废人。还有,曾经“她”造成的某种伤害,永远都抹煞不去。像他这样的男人,身上带着耻辱,活着无用。

第七章 离别在即

炎寒离开之后,上官茗依旧待在草庐静养。也许是灵草发挥了效用,也许是她自己终于想通了一些,她已愿意与人交谈。

“茗儿,要不要我搬来草庐陪你?”冷胤天柔声问,伸手轻抚她的发丝,手势温柔而眷恋。

“不用,我想独自静一静。”上官茗拒绝。她的心里很复杂,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等同于半个废人。她还有资格留在胤身边吗?难道要等着看他纳妾生子?

“好,我就住在竹屋里,如果有事,你只要喊一声,暗情和暗心会及时来向我通报。”他不舍得勉强她,只要她好好的,比什么都可贵。

“胤,”她凝眸,握住他温暖厚实的手掌,轻柔地道,“谢谢你。”

“为何要道谢?”他不解。

“谢谢你不嫌弃我丑陋的样子,谢谢你能接纳仇人之女,谢谢你没有怪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接连三句谢谢,道尽了上官茗心中的纠结。这样一个男子,世间难寻了吧?可惜,他们之间的缘分似乎有些浅薄。

“茗儿,别这么说。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我承受不起你的感激。”冷胤天的语气感慨。他真的承受不起她诚挚的谢意。他不敢说,灵儿如今怀了他的孩子。

“胤,我有些累了,你也早点会竹屋歇息吧。”上官茗没有再多说,眉心微蹙,略显倦容。

“好,茗儿,你安心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冷胤天俯头在她额上印下亲吻,“我们还有长长的未来,一切都会变得很好。”

“嗯。”她轻轻点头,微微而笑。

等到只剩下她单独一人,她才敛了笑容。她很累,她的心,无比疲惫。其实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她却觉得仿佛过完了一世。再回首去看从前,似乎已是沧海桑田,物似人非。

她该好好想一想,到底,她应何去何从。

冷府,水仙阁。

“灵儿,你让人带话给我,说有急事,到底何事?”冷胤天伫立房门口,无意进到房内。

“夫君,灵儿知道自己曾经做了许多错事。”殷灵儿低声忏悔,“灵儿不该因为一己私念,而伤害茗姐姐。灵儿现在已经想明白,深愧自己当初错得那么离谱。”

“你要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冷胤天没有动容,俊容冷淡。

“灵儿自知罪孽深重,无法弥补。”殷灵儿抬起眼眸,温声道,“灵儿只想略尽绵力,为茗姐姐做一点事。”

“你想做什么?”冷胤天狭眸微眯,心有警惕。

“夫君,你看。”她伸出负于背后的右手,手心中立着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

“冰晶花?”冷胤天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炎寒曾提过,有一种花形如冰雪雕刻,能治愈茗儿的脸!

“是的。”殷灵儿颔首,诚恳地道,“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奇花,能让茗姐姐恢复容颜。之前我心有不甘,不愿意拿出来,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茗姐姐从没有苛待过我,我不应那么善妒狠心。”

冷胤天接过她手中的花,端详半晌,只淡淡地道:“希望此花真能治好茗儿的脸。”

殷灵儿谦卑地微笑,目光柔和,神情温良。

冷胤天带着冰晶花,没有前去草庐,而是赶去了皇宫。范老不知身在何处,他只有请宫中御医验查此花。

冷胤天站在御书房外等候,秦若月与大臣正在内商议政事。

“冷叔叔!”嫩声稚气的唤声由远而近,只见身穿明黄太子袍的小男童咚咚跑过来。

“蓝傲,你给我走慢点!”小男童身后的俊秀少年微愠地斥责。

“冷叔叔,你来找皇帝娘亲?茗姐姐呢?”小男童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拍了拍胸口一副好险的样子,“茗姐姐没来啊。”

冷胤天心系冰晶花之事,没有去理会小男童奇怪的反应。

“蓝傲,你在庆幸什么?”少年敏锐地发现小男童松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

“没有没有!”小男童急忙摆手,否认道,“我最近很乖,什么都没做!”这确实是真话,他这几天一点也不敢顽皮淘气,因为他不小心弄丢了一样东西…他怕被皇帝娘亲发现责罚…

安静了才片刻,小男童又不安分起来,展开双手对着冷胤天撒娇道:“冷叔叔,你怎么不说话?抱!”

冷胤天弯身,一手抱起小男童,另一只手小心地握着冰晶花的茎枝。

“咦?”小男童眼睛很尖,瞄见他手上的花,大感惊讶,“冷叔叔,原来是你偷了我的冰晶花!”

“你的冰晶花?”冷胤天微怔,蓝傲怎可能有冰晶花?

“害我担心死了!”小男童生气地撇嘴,怪责道,“冷叔叔,你要冰晶花就跟人家说嘛,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抢走?”

“蓝傲,你慢慢说,你也有一朵冰晶花?从何处得来?现在已经不见了?”冷胤天直觉事有蹊跷,把小男童放回地上,仔细追问。

“我本来有冰晶花,但是现在不就在你手上吗?”小男童犹在闷闷不乐,“范爷爷交给我的,我本来打算送给茗姐姐,你做什么跟人家抢功劳?”

“范老给你的?那你的冰晶花什么时候不见的?”冷胤天皱眉,看来事情真的有诡异之处。

“就是你和茗姐姐还有炎叔叔离开皇宫的那天晚上,范爷爷给我的,但是第二天醒来花就不见了。”小男童瞪了冷胤天一眼,鼓着腮帮子,像在说,不就是你偷的嘛,还问人家!

冷胤天沉思。眼下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手里的这朵冰晶花就是范老给蓝傲的,二是范老的那朵被不知名的高手偷偷劫走了。灵儿不会武功,没有能力潜入皇宫。是何人偷走冰晶花?有什么目的?

思索间,御书房的红木大门被打开,几位大臣从内走出。

“冷王爷。”各大臣纷纷向冷胤天点头致意。

“嗯。”冷胤天轻应一声。

“冷王爷,陛下正为讨伐疆域乱党而烦心,我等极力推荐冷王爷率兵剿灭乱党,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礼部尚书开口道。

“讨伐疆域乱党?”冷胤天诧异。近几年他已经很少参与朝政之事,若月怎会想要他带兵出征?

“王爷有所不知。”一旁的兵部尚书插话道,“这些疆域的大胆逆贼,以‘女人不应掌权’之名,散播各种不利陛下的言论,甚至著书惑众。据探子回报,逆贼人数虽不多,但却都是武林高手,故而我和其他几位尚书大人才提议请王爷您出马。”

冷胤天沉吟片刻,只道:“我先去觐见陛下。”

“还望王爷慎重考虑。”众位大臣齐声道。

冷胤天步入御书房,长眉拧起。他手下养着百名剑客,确实能帮若月的忙,但要亲自前往,他无法放心把茗儿一个人留下。

“若月。”关上了门,冷胤天直呼其名,“你想要我去剿灭乱党?”

秦若月自高高的白玉台阶走下,站在冷胤天面前,微叹道:“我知道你有事牵挂着,所以一直没和你提起。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是最适当的人选。”

“你可以派何镇将军前去。”冷胤天提议。

“何将军深谙兵法,带兵打仗没有问题,但是对付江湖高手,恐怕毫无经验。”顿了顿,她又道,“本来我也考虑过小项非,但是他年纪尚轻,未成气候。而慎日前返回殷国处理国事,我自己又不便离开京都太久。”

“我可以把我府中的百名剑客借出。”冷胤天眉心紧锁,他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茗儿刚刚经历丧子之痛。

秦若月轻笑:“我亦有百名影子高手,缺的只是一个统帅。”随即她唇畔的笑意一敛,正色道,“你应该听过邪堂邪王的大名,他亲自出现在疆域,只怕不是一般高手能应付。”

“邪王?”

“是,邪堂紫萧然。自从五年前你封王,被人戏称为‘邪王’,不久之后,江湖上也出现了一个‘邪王’。”

这件事冷胤天也是十分清楚。但他和邪堂一向进水不犯河水,没有往来。可最近,倒是常常听到此人的名字。

“冷胤天,”若月淡淡一笑,道,“你知道我决不会勉强你,你自己考虑。如果你同意,我会派禁卫军守护草庐中的茗儿。”

“我会考虑。”言毕,冷胤天抬手将冰晶花展现于若月面前,“若月,我想请宫中御医替我看看这朵冰晶花,是真是假。”

“好。”没有问任何多余的缘由,若月点头应允。

带着冰晶花回到封地,控制不住想念,冷胤天站在了草庐门口。

据医术最好的御医验证,这朵确实是世上罕见的冰晶花,每日磨碎其中一片花瓣敷面,直至花瓣用完,即可使毁容之人恢复容颜。

低头看着手中如冰雪雕刻的奇花,冷胤天在心中暗数,十片花瓣,只要十日,茗儿就能再现绝色美颜。

“胤,你怎么愣愣站在门口?”屋门轻轻地被打开,上官茗站在门后。

“茗儿。”他轻唤,勾唇微笑,道,“你的脸能够治愈了。”

“嗯?”她疑惑,目光瞥向他手中的奇怪花朵,“这是什么?”

“炎寒曾提过的冰晶花。”

“啊?”

一丝惊喜浮现在她的眸底。即使她告诉自己并不介意,但还是违心了。她终究是希望自己有一张正常的脸,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看着她的人,不会有难受嫌恶的感觉。

“茗儿,只要十天,你就会像从前一样美。”冷胤天的狭眸微亮,笑道,“虽然在我心里,怎样的你,都很美。”

“巧言令色。”她嗔斥道。面纱下的唇角却悄悄弯起。这是否表示苦尽甘来?以后,她和胤的情路,会渐渐变得顺畅吗?微小的希望,在她心中升起。

“茗儿,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冷胤天只是扬唇浅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脚下一跃,飞身向树林。

“胤,你要带我去哪?”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相携的两人,掠过高耸的参天大树。

“就是这里了。”冷胤天在她耳边轻声道,搂着她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枝桠上并肩而坐。

“这里怎么了?”她困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