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民间一派欢腾。

 

越几日,皇帝八百里加急的旨意到来,命唐修衡班师回京。

 

董飞卿那个不着调的却不肯随军返回:“我得给叔父婶婶、兄弟妹妹淘换点儿好东西去,不能白来一趟。人们都说,这边的虎皮、人参最好。”

 

唐修衡沉了片刻,问:“你身上有多少银钱?”

 

“…”董飞卿少见地闷了一会儿才道,“没银子就现赚呗。再不行,跟沈笑山借点儿——他不是早就追着你来这边了?”

 

唐修衡嘴角一抽,“什么叫他追着我来这边?”总是这样,这小子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董飞卿哈哈大笑。

 

提及的沈笑山,是唐修衡在西部结识的。此人经商可谓天赋异禀,前两年便已富甲一方。难能可贵的是满腹经纶,虽然在商贾之中显得特立独行,却品行高洁——不为此,唐修衡也不会与他一相见就投契。

 

西部一些地方需要安抚百姓的时候,沈笑山效法身在两广的汪祖寿,出大笔银钱为诸多百姓安置出路,情形喜人之时,转来北部,目的与在西部一致。

 

“沈半仙儿固然是为了一方百姓,但他来这里,你绝对功不可没。”董飞卿笑道,“把你名帖留给我一份儿,万一哪日穷得要饭了,我去找他讨点儿银子。”

 

唐修衡踢了他一脚,随后却取出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少给我丢人现眼,拿着花去。”

 

“你都这样儿了,那我就笑纳了。”董飞卿笑嘻嘻地接过。

 

唐修衡赏了他一记重重的凿栗。

 

“哎呦喂——”董飞卿捂着额头,疼得直皱眉,“我都多大岁数了?你怎么还这样儿啊?”

 

“打小就欠揍。”唐修衡索性又给了他一拳,“长大了还是那德行。记着,一共给了你三千二百八十两。”

 

“放心,等我滚回去的时候,如数奉还。”董飞卿说着扬了扬眉,“嗳不是,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程叔父总不会挪家底给你吧?你家里也不大可能给你这么多银子。”

 

“十二三的时候,我就自己开铺子赚银子了。”唐修衡笑起来,拍拍他的肩,“小兔崽子,跟你哥学着点儿吧。”

 

“…至于么?”董飞卿抿了抿唇,“不就是你富点儿我穷点儿么?瞧你那德行。”话还没说完,人已撒着欢儿地跑远了。

 

·

 

回到京城,献俘、面圣之后,唐修衡回到唐府。刚进府门,就听到程恺之的欢呼声:

 

“修衡哥!”

 

唐修衡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与恩师样貌酷似、风采照人的少年。

 

“哥。”程恺之快步走到他面前,笑容璀璨,“我早就来等你了。”

 

“长高了这么多。”唐修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走着。我得先把这身儿行头换下来。”献俘之故,甲胄在身。

 

程恺之颔首说好,陪师哥去往静虚斋,“伯父、伯母在正房等你——知道有我等着,就没到外院来。请安之后,你们跟我回家吧?我们一家人,还有开林哥、薇珑妹妹、舞阳公主、柔嘉公主都在等你。”

 

“舞阳公主也在?”唐修衡扬了扬眉。他对皇帝的长女并无印象。以前也见过,但是,不熟稔的女孩子,他总是记不住长相。

 

“对,她也在。”程恺之笑说,“大抵是因为柔嘉公主和薇珑妹妹的缘故,这两年经常去程府串门。她人很好的,比薇珑妹妹活泼一点,比柔嘉公主文静一些。得了皇上的真传,文章写得还行,书画也不错。”

 

“是么?”唐修衡凝了他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