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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快速行驶着,车窗外渐渐变得幽暗。过了晚饭时间,车厢里仍是一片杂乱,大家嘻嘻哈哈说笑,为旅行而兴奋,为结实了新朋友而雀跃。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闷闷的靠在铺位上想自己的心事。

于有余见林小年无聊,借了自己的PSP给她玩儿,他自己则戴着耳机听音乐。

林小年玩着玩着开始打起瞌睡,后来,居然斜靠在铺位边上睡着了。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微微开启的小嘴,于有余居然移不开视线,他笑自己会不会中了邪,要不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盯了一个不太漂亮,不太温柔,不太听话的小女生这么久?

车厢里的冷气比较重,他帮她搭好外套,以免她着凉,然后又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闭目养神。

列车员扶着一位老人从车厢的另一头蹒跚的走过来,挨个问大家能不能帮老人让出个铺位。老人大概七八十岁的光景,古铜色的面庞上布满皱纹,穿了一条灰色裤子和一件不合时宜的跨栏背心,一看就是从偏僻地区来的农民。

老人走路颤颤巍巍,好像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列车员解释说:老大爷没买到票,已经站了两个多小时,刚才在硬座车厢差点晕厥,所以他才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能挤一下,给老人让个位置。

车厢里仍然喧嚣,大家都各行其事,没人站出来说话。林小年本来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醒了,她揉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爷爷,坐我这里吧!”

这句话一出,杂乱的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那里,直看得她莫名其妙,她拉紧外套,看向于有余,问:“这是怎么了?”

于有余绽出一抹赞赏的微笑,然后,环顾四周,立即又换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他们想知道你把铺位让出去,自己睡哪里?”

是啊,自己睡哪里呢?林小年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大义凛然的一刹那,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啊!她拍着脑袋纠结。

可是,转身看到老大爷脸上那卑微的、感激的笑,又觉得自己无法不让出那个铺位,即使自己一路站到家,也甘心。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林小年只当没看见。

她热心的帮老大爷收拾床铺,还把于有余买的酸奶和面包给老大爷吃。

“一路站过来,肯定没吃饭吧?您吃吧,就当帮我减轻负担。”她笑嘻嘻的表情就像个孩子,让人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

一切收拾妥当,林小年才停下喘了口气。然后,双手捂住脸,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发愁,接下来自己怎么办?

透过指缝,她看到面前有一双白皙的手,手掌上清晰的纹路好像在预示这个人的好命,那双手离她越来越近,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起来!”

第 5 节

“起来!”于有余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也就随他拖拽着走。

他牢牢的把她按在他的铺位上。

“于师兄,你干什么?”她喊。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纷纷转过头,不再探究。

于有余偷笑着,邪魅而奸讦。

他凑到林小年耳边小声说:“我的铺位让给你啊。”

“那怎么行?不是害你没地方睡?”林小年坚决的摇头。

“没关系,我不困。”他表现得挺仗义,然后腾出一大片地方给她,“你要困了就先睡会儿,我在这儿坐着就好。”

林小年哪好意思鸠占鹊巢?硬是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迷迷瞪瞪的说:“我也不困。”

于有余不再说话,只专心的听着WALKMAN里的音乐。"

车厢里的照明灯无声的熄灭了,里面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火车“咣啷、咣啷”在轨道上行进的声音,沉闷且单调,给旅行的人带来催眠的乐章。

林小年靠在狭窄的铺位里侧,看着旁边的于有余,他正专心听音乐,半眯起眼,然后轻轻晃动身躯,他个子本来就高,这样窝在硬卧车厢里显得既拥挤又委屈,更何况,他的铺位,又被她占据了大半。

看着他极力的向外倾斜,给她让出位置,林小年实在不忍,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说:“于师兄,你可以再往里面点。”

于有余点点头,紧靠着她这边坐过来,那种天生的压迫感让林小年有些害怕和窒息,她又小心翼翼的往里挪动了一些。

车厢里只有一抹橘黄色的灯光,很黯淡,照得人也朦胧,林小年看到的于有余的轮廓有些失真。她使劲的睁睁眼,再睁眼,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一片混沌,她呢喃了一句:“乔怀宁,让我靠一下。”然后,竟然倒在于有余肩膀上睡着了。

“乔怀宁?”于有余咀嚼着这个名字苦笑了一声,然后抚着她的头,帮她把位置摆正,免得滑落下去。

可能是坐着的缘故,林小年睡的并不实,火车略有转弯,她又惊醒,慌忙揉着眼问于有余:“师兄,到哪儿了?”

“还远着呢。”他听音乐也倦了,把随身听收起来,然后,从包里摸出罐啤酒,向林小年摆了摆,“要不要来点?”

她还以为是她平时喝过的果啤,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好啊!”

于有余又摸出一包开心果和一包榛子仁,打开递给她:“凑合点吃吧!”

漫长的车程,她无以消遣,于是,就跟于公子把酒聊天。

开始,可能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了,睡在对面林小年铺位上的老大爷翻了个身,林小年赶紧竖起手指,在唇边吁了一声。

于有余轻笑,然后,两个人都压低声音,凑到彼此耳边交流。

她呼出的气体暖暖的,惹得他脖子里一片苏痒,然后心头像爬了蚂蚁。

他的心猿意马林小年并未发觉,她继续跟他说小时候的事儿,说到兴头上,还咯咯的笑,当然不敢大声。

她说:“要不是乔怀宁,我就掉到湖里淹死了,当时,他都没想自己不会游泳,硬是把我从湖里捞出来晾干了,才送回家去……”

于有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想到你小时候就让人不省心!”

“嗯,——幸亏那时候有乔怀宁。”提到乔怀宁,她不觉胸中一阵苦涩,闷闷的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也跟着举起整罐啤酒,一仰头,居然一滴都不剩,当他高举着易拉罐仰着头晃动时,林小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压低声音惊呼,“你怎么这么喝法?”

于有余撇撇嘴,“那要怎么喝?”

她默。

他皱起眉,剥了几粒开心果,丢进嘴里,幽幽的说:“讲点别的吧,我跟乔怀宁又不熟!”

她却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时间早已过了大半夜,火车依然与铁轨有节奏的碰撞着前行。

睡意再次袭来,林小年将头靠在车厢上预备眯上一小会儿。于有余拍着她的胳膊说,“这么睡法多难受。”他指着自己的腿,示意他靠过来,“我这里提供枕头。”

也许是喝多了啤酒,她反应有些迟钝,竟然忘记了对他的防备,乖乖将头侧过去,躺在他腿上,喃喃的说了句:“我就借用几分钟。”

于有余倚着铺位上的栏杆冲她笑,“睡吧,养足了精神,明天好带我逛H市的人间天堂。”

林小年果真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厢里已经恢复了明亮,晨曦从车窗打进来,显得清新、温和,又带着淡淡的亲切。

她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好让自己立即清醒。

火车已经进入H市,林小年透过车窗看到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草一木,心里开始激荡,她拉着于有余往外望去:“那里是H市的远郊,著名的国家级旅游区。”

于有余被她的兴奋感染,想站起来看仔细,可是,费了半天劲,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林小年看到他奇怪的表情,忙问:“于师兄,你怎么了?”

他指着被他压过的那条腿说:“麻了!”

她才想起来,她枕着他的腿睡了半夜,于是,她很诚恳,很小心的把手放过去,帮他轻轻揉捏起来,边揉边问:“有没有好点?”

于有余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他搬着腿,迅速绕开她的手,很狼狈的说了声:“行了,我自己来。”

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林小年才醒悟,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暧昧,她也脸红起来,低着头,喏喏的说了句:“对不起!”

于有余背对着她,不敢回头,却不忘嘲弄的调侃,“你这对不起说的很不是时候。”

林小年头昏脑胀的问,“那应该什么时候说?”

于有余却没理她,从行李包里拿出毛巾,飞快的奔舆洗室去,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可是,谁让他偏偏遇到林小年这个活宝呢?

火车到站的时候,于有余拖着两个人的行李在站台上张望,林小年问他望什么?

于有余只是笑,“看看H市的美女多不多?”

无聊的人,林小年懒得理他。

第 6 节

出了火车站,林小年被老林同志单位的车接走了。

于有余在出站口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没过几分钟,也有车来接。坐在车上,于有余还不忘给林小年打电话:“别忘了下午带我去逛人间天堂。”

“下午要补充睡眠,人间天堂明天去,反正它又跑不了。”可能回到家的缘故,林小年连语调都不一样了,明显透出吴侬软语的柔和与亲切。

“那好,明天你给我打电话。”于有余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先合上手机,然后涌起莫名的笑意。

“人间天堂你不是去过很多次?”司机边开车边问。

“还想再去一次!”他双手搭在脖子上,伸了伸懒腰,开始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昨晚对他来说可是一次折磨,他还从没有一整夜不睡的经历,而且是在火车上一夜不睡,还不能做别的。

“是不是又勾引了哪个小女生?”司机饶有兴致。

于有余把后座的靠垫丢过去,“开你的车!”才成功让前面的人闭了嘴。

林小年原本对于有余挺有成见的,可是,后半个学期却突然对他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人恶劣虽是多少有些,但有时候也有那么几分仗义和热情。况且,他是师兄,又只身来到她家乡,不尽地主之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第二天休息够了,她真给他打了通电话,“于师兄,你还要不要去玩儿?”

“我还以为你耍赖,不带我去了!”他悻悻的揶揄她,他可是起了大早,收拾好了一切,就专门等她电话了。

“怎么可能?”林小年嘻嘻呵呵的说笑,然后约了地点集合。

做为义务导游,林小年基本算尽责了,无奈于公子要求太高,两个人走了一路,也吵了一路。

他说:“明明某某湖很好玩,为什么不带我去?”

“这里你熟还是我熟?那个湖现在都成臭水沟了!不带你去是为你着想啊。”

“可是,为什么不请我吃你们那个很有名的什么醋鱼?”

“鱼?那可是于师兄你的同类?原来你喜欢吃同类的?

“彼鱼非此鱼啊!”

“再话多,等下不带你玩了……”她咬着牙忿忿的抗议。

“是你话多啊。”他无奈的摇着头。

一天走下来,林小年已经宣告投降了,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再也不肯动,直喘着气说:“歇歇吧!”

于有余却精力充沛,帮她在路边的冷饮部买了冰其淋,还小跑着回来,“那就歇会儿,反正可以明天接着逛。”

“还有明天啊?”林小年叫苦。

“当然了,来一次H市不容易,起码该看的都要去看看吧?”他意犹未尽的说。

“可是,明天……”她想找个像样的借口,却找不着。

他似乎明了她的心思,说:“下次,去别的地方我给你免费当导游还不行?”

于有余在H市一呆就一周,林小年几乎天天陪着到处玩儿了,害得老爸老妈都抱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却天天往外跑!”

她只能解释:“有师兄过来玩儿嘛,我总不能不理?”

“师兄?”老妈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像开了花,“我说呢!”她似乎明白过来,“去吧,去吧!我跟老林都支持,哪天带回家来看看呀!”

林小年直翻眼皮,嘟起嘴叨念:“难道更年期了?居然这么三八。”

于有余回北京那天,还特意给林小年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小黏糊,冲着这段革命友谊,等你回北京的时候,本公子去车站接你啊!”

她其实期待另外的人去接,所以客客气气的说:“算了,师兄不用麻烦。”

漫长的暑假因为忙碌,变得短暂,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主动给乔怀宁打电话透露行程。乔怀宁那边仍是一片吵闹,像在食堂排队买饭。

他为难的说:“小菲要我陪着去医院,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又是欧阳菲,林小年涩涩的念着这个名字,硬是笑呵呵的说:“没关系啊,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欧阳师姐怎么了?为什么去医院?”

“感冒吧?嚷着不舒服。”乔怀宁的声音不大,也不算温柔,却透出一股子浓浓的依恋和爱护。以前,他也曾爱护过她,像邻家妹妹那样,可现在,他却依恋着另外一个人。

本是炎热的天气,因为内心那股失落而变得冷清,颇有几分凉意。她一个人萧然走在车站广场,想着该坐哪趟公交车才能回学校。

她万万没想到,此时,会在车站遇到于有余。

他摇着手里的冰红茶远远的冲她笑,林小年怔怔的愣在原地,“于……师兄?”她不好意思起来,“不是说过?你不用来接我的。”

于有余点点头,“我不是来接你啊,我来接薛冰,那小子说带了大包小包的行李,非要我跑一趟。”因为天热,他一个劲儿补充水分。

林小年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还以为……”

于有余却不理她的碴儿,边看着出站口边漫不经心的问:“一会儿有人接你没?如果没有,就等等,跟我们一起回学校。”

“好啊,我正愁不知道坐哪路公交车呢!”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又在出站口等了会儿,于有余拿过林小年的行李箱,然后把手里的冰红茶递过去,“我们去停车场。”

“不等薛师兄了吗?”

“我记错了,他坐下班车过来。”

“哦!”林小年小跑着跟在于有余后面,好像自己拣了个大便宜。

看到于公子换了辆黑色普通轿车,林小年不禁问:“你那辆招摇的小跑呢?”

于有余笑起来,“还给我五哥了。”

“为什么?”

“怕别人以为我们家老爷子贪污公款呗!”

“我上次只是随便说说。”

“没事儿,反正也开够了。”1

“后备箱有水,依云的。”于公子怕林小年热,告诉她自己拿水喝。

“依云,多浪费。”林小年咂舌,“我从小到大,喝的最贵的饮料也就冰红茶。”

于有余笑起来,“你手上不是有半瓶吗?”

“这可是你喝过的。”

“又没毒,你喝过的半瓶我不也没嫌弃?”

她无言了,还是渴着吧。

车子上了三环路,林小年的手机响,她看看号码,居然是苏北海,于是接起来:“苏师兄。……是啊,今天回来,……不用接,我坐于师兄的车顺路回学校。”

“怪不得北海主动要求去接新生?原来有私心!”于有余边开车边叨念。

“什么私心?”林小年问。

于有余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满脸疑惑的单纯面孔,一阵叹息:“怎么白的像张白纸?”

第 7 节

暑假开学,再见到乔怀宁已是金秋十月,林小年默然打量着携着欧阳菲的手,却依然微笑着站在她面前的他,那笑有些疏远,有些陌生,她恍然觉得,就连面前的人都陌生。

“怎么突然想起来Z大?你们……”林小年问。他们的确是突然来访,当时,她在上课,无意中回头向外望了一眼,赫然发现窗外站着乔怀宁,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忙不迭的揉眼睛,过了几秒钟再回头,他居然还在。

她悄悄从教室后面的门溜出来,刚想亲热的喊一声怀宁哥哥,却发现旁边还有欧阳菲。

“我们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乔怀宁递过一袋子石榴给林小年,“小菲特意给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