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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洪强似乎没料到他们两个人要结婚了,略有些惊讶,扬了扬眉毛,哦了一声,才伸出手来对林哲说:“恭喜。”

林哲亦握住他的手,笑着道:“谢谢。”

“别忘了发请柬给我。今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哲没再说什么,对孟洪强挥了挥手,便站在那里看着孟洪强的车瞬即驶远了。

第十九章 纸短情长

这世间有无数种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的人倾尽世间的繁华,有的人走过千山万水,有的人无声等待。

现在这个情形,王悦桐不想再让林哲分心,便坚持不肯办婚礼,免去一应繁杂俗务,十分低调。由于林哲父母已经离世,她父母又在外地,以前也是见过林哲的,便把拜见父母的环节都省去了。只是特意在网上查了个好日子去领证。

林哲到得很早,在楼下给王悦桐打电话,她还在刷牙。怕林哲等得着急,匆匆忙忙便下来了。林哲一见到她,便冲上去抱住她,笑道:“老婆。”拥着她又黏又腻,像个孩子。

王悦桐故意笑嘻嘻地躲开他,说:“我还没嫁给你呢,不许叫老婆。”

林哲听她这么说,冲着王悦桐捂住胸口道:“我已将一生托付于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他故意捏着嗓子,学着琼瑶剧里的腔调。不过说完了这两句,大约自己也酸得不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容幸福而愉悦,像太阳破云而出,一直以来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展开了,眼里都是愉悦。忽然,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出一束花来,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散发着流苏一般金灿灿的光,闪烁着王悦桐的眼睛。这漂亮的花儿,总是向着太阳的光明。

而她,就是林哲的太阳。

王悦桐接过花,满眼都是欢喜。因为着急,她并没有特别打扮,却有一种特殊的美丽,像清晨时分绽放的花朵,带着瑰丽的光彩。又好似天际的霞光,缤纷绚烂中带着的宁静。突然,林哲握住她的手,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道:“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他说着,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指环,飞速地套在王悦桐的手指上,又将她的手合住了握在自己手心,说:“正好合适,悦桐,你不要犹豫了,嫁给我吧。”

素白洁净的指环,不大不小,套在王悦桐左手的无名指上。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过,因为那里连着心脏,所以便将爱的承诺承载于此。此刻,无数种情意在她的心中流淌,幸福、甜蜜、欢喜、感动,似乎还带着一点点微微的酸。

“你什么时候买的戒指?”王悦桐轻轻问道。

林哲听她这么问,一脸的得意,故意昂首道:“不告诉你。”说着笑了一下,又拿出一枚戒指来,递给王悦桐,道:“不用内疚,我帮你把本来该你买的那一枚也买回来了。来,你快点给我戴上吧。”

他说完便将自己的左手伸到王悦桐面前,等着王悦桐将戒指给他戴上去。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谁又能说这不是深深的爱?

大概是好日子,领证的人很多,他们到的时候,有很多领证的未婚夫妻在前面等着叫号。林哲拿了个号,看了看前面还有十几对排在自己前面。便走到王悦桐跟前小声说:“怎么这么多人啊?”

王悦桐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了一眼满屋子一对对喜气洋洋的未婚夫妻,小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查的时候只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没说会有这么多人啊。现在怎么办?”

“等呗,这么多年我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么一会儿?”林哲说着,揽过王悦桐的肩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他们俩牵着手等了一会儿,林哲有些焦急起来,看了看表,担心地对王悦桐道:“你说他们不会下班吧?”

王悦桐看了他一眼又是急又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说:“不会的,咱们已经拿了号,就算要下班也得给咱们办完了再下。”

林哲听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也是,谁叫咱选的是好日子呢。”

真的是很好的日子,连日的阴霾天里终于出了大太阳。灿烂的阳光穿过厚厚的雾霾,照得整个大地一片光明。林哲又把带来的各种证件一一核对了一遍,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了,才放了心。

两个人又去照相,照相的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笑嘻嘻的,一脸的喜气。拍这种照片坐在那里难免觉得生硬呆板。可是这个师傅非常风趣,看着相机屏乐呵呵地道:“小伙子离你媳妇近点,自己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逗得林哲和王悦桐都禁不住笑起来。

照片很快打印出来,那师傅递给他们,真心赞叹道:“嘿,真正的郎才女貌,祝你们幸福。”这么会说话,让林哲和王悦桐十分高兴,特意拿了糖请他吃。

终于轮到他们了,两个人都没有头绪,按工作人员的引导填了好几张表格,王悦桐迷迷糊糊的,直到念誓词的时候,整个人似乎才回过神来。其实誓词十分简单,不过短短的两三行字。可是站在那里,林哲握着她的手,那样用力,那样专注,仿佛是彼此许下的一生的誓言。

“自此刻起,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会互爱互勉,同甘共苦,彼此承担起夫妻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风雨同行,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林哲和王悦桐双手紧紧交握,几乎可以感知到彼此的脉搏。他的手心热而暖,让她也生出无尽的暖意来。阳光照进来,像是给他们镶了金边,刚说的誓言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无数莫名的情意突然涌上来,一刹那禁不住泪盈于睫。

签完字,按了手印,工作人员微笑着将结婚证书递给他们,说恭喜。

从民政局走出来,他们两个人还牵着手,正是太阳最好的时候,照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金灿灿的。王悦桐只觉得恍如在梦中,又把结婚证拿出来看了一遍,两个人的签名和合影醒目地展现在那里。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刚劲有力,而她的字,清秀温婉,紧紧地挨着他的。红色背景的照片,像这个世间所有相爱的男女,两个人傻傻地笑着。

林哲微笑地看住她,好一会儿,才搂过她,说:“那,现在起,你就真的是我老婆了。我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你可不能抛弃我。”

他说得有趣,让王悦桐禁不住笑起来。林哲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沉醉在她的笑容里。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捧起她的脸说:“悦桐,我很幸福能承担这样的责任和义务,我一定会努力。”

他说着,停了下来,深深地盯着王悦桐,无尽的爱意从他的心中涌起。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对不起,连婚礼都没有。”

王悦桐没有说话,微笑着踮起脚,吻住林哲。在这繁华喧嚣的街头,在无数人来人往的人潮中,在没有尽头的车水马龙中,他们轻轻柔柔地亲吻,诉说彼此镌刻在心头、融入骨血的爱意,恨不能融为一体。

这世间有无数种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的人倾尽世间的繁华,有的人走过千山万水,有的人无声等待。而他们,终于在人生的长河中看到了彼此,用一生的时光来完成今生的约定,心甘情愿。

虽然没有仪式,也没有婚礼,王悦桐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把家里布置了一下,贴了大红的双喜,还特意去买了几对情侣玩偶,从小小人儿一直到白发苍苍,摆在卧室的不同地方。因为事情多,时间也不合适,他们也没有来得及照婚纱照。王悦桐便从他们以前的照片中找了几张两个人的合影放在床头。

林哲走进来,看了一眼王悦桐的布置,怔了一下。一股说不出的感动一下子蹿到心头,又仿佛有一种莫大的震撼震荡在他的心头。好似终于在茫茫的尘世中,终于找到了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人。这个人,让他的人生不再迟疑,不再彷徨。

生命中也许充满无数的挫折和艰辛,但是,这一切,都再也无法击倒他,因为有她。这一刻,林哲坚信,他将牵着王悦桐的手,享受和品味人生痛苦与甘甜的滋味。

林哲低下头,吻了一下王悦桐,又放开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道:“不要怕,我们是合法的。”

王悦桐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之间,又是羞,又是气,又是好笑,伸手便要捶他。却被林哲握住拳头,他的脸上还是一脸的坏笑。可只是瞬间,他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林哲抱着她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狂热,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喷出的气息都是炙热的,像火一样。他的唇与舌游走在她的脖颈、胸口与身体上,那样急切。又好似带着一把火,所过之处,便摧枯拉朽地掀起一片燎原之势。

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在汗水与喘息中,他们认真地将自己的身体交付对方,紧紧地拥抱与纠缠之中倾听彼此的心跳。在绵长的刺痛中,巨大的幸福终于像海水一样将他们全部覆盖。

那一晚,有极好的月光照进来,满室银白的月光,像缓缓流动的溪水。王悦桐枕着林哲的胳膊睡着了,林哲没有睡,半侧着身体看着她。她睡得很熟,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柔柔的光,所谓凝脂,大概就是如此。

不知道看了多久,林哲终于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脸上还带着微笑的神情。王悦桐睡得深沉,像个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这样轻浅的声音,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平静和温暖。

林哲和王悦桐结婚的事情十分低调,除了王悦桐的父母,他们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具体的时间。孟洪强却还是已经知道了他们领证的事情,特意差了人送礼过来。

很精致的一对龙凤手镯,装在盒子里,还有孟洪强亲笔写的贺卡,百年好合。虽然并不是特别贵重的礼物,可是金饰一向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一般特别亲近的人才会送这样的礼物。那对手锣的造型十分精巧,雕花刻工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王悦桐还特意取出试戴了一下,边给林哲看边说:“这次孟洪强倒真是有心,本来以为他说的是客气话,没想到还真送了礼。”

林哲看着那对手镯,并不说话,只是笑,好一会儿,才说:“嘉予的事情有转机了。”

王悦桐本来在解手镯的环扣,听他这样说,不禁怔住了,转过头来看着林哲,问:“你说什么?”

林哲走过来帮她解环扣,道:“我说嘉予的事情有转机了。”

王悦桐还是不解,疑惑地问:“什么转机?”

“孟洪强。”林哲说着替她把手镯取下来放回礼盒里,才接着道,“如果我们和孟洪强宣布合作,那吴德明的收购自然就会失败了。”

嘉予本来只是暂时遇到危机,如果这时有强有力的合作伙伴站出来愿意支持一把,不但股市能稳住了,那些都是人精的股东最会看菜下碟,利字当前,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售手里的股票的,至少也会观望一段时间。

王悦桐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林哲说得对,可是一想之前和孟洪强的交手,皱眉问道:“理论上没错,可是孟洪强现在肯跟咱们合作吗?之前,他可是对嘉予虎视眈眈呢。”

林哲听了王悦桐的话只是笑,没有半分的忧虑之意,他将那对礼盒放回写字台上,刮了下王悦桐的鼻子,道:“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会有永远的利益。”

他说完见王悦桐还在思索,便揽过她来,道:“好啦,你别操心,这都是你老公的事情。”

王悦桐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突然改了口,唤自己为老婆。一时之间,还是忍不住觉会脸红。林哲见她神色变换,煞是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笑,王悦桐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睁大眼睛瞪着他,佯装生气的样子。可是林哲却毫不在意,大笑着拥住她,贴住她的脸道:“老婆,我今天还没亲你呢。”

王悦桐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抬起头来戒备地看住他,说:“你又来。”她的神情机敏灵动,像个孩子,让林哲越发笑了起来。明朗的笑容里,无限的柔情与暖意从心头升起来。就是这个美丽的女子,用她的温柔触动了他心底,呵护了他的悲伤与绝望,给了他最婉转激昂的力量。

所谓两情相悦,生死相许,大约也就如是吧。

第二十章 草木同朽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会有永远的利益。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会有永远的利益。

吴德明遇到孟洪强完全是意外。那天他约了人喝茶,没想到刚进去正好碰上正要出来的孟洪强,两个人均一怔。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很快便神色如常,握手寒暄。

孟洪强握着吴德明的手,说:“当初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吴总后来居上,实在让人不可小觑啊。”

吴德明明知他话里有话,脸上神色却仍旧如常,一脸的微笑,道:“我运气好,有像您这样的前辈提携,误打误撞。”

孟洪强听他这样说,不再说什么,只是哈哈一笑,将话锋一转,说:“小哲和王小姐结婚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一对璧人。”

吴德明听孟洪强这么说,神色一变,脱口便问:“林哲跟悦桐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孟洪强见他如此,扬了下眉,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故作诧异道:“怎么吴总你不知道吗?前两天我还特意送了一份贺礼呢。虽说他们低调,可是以你和他们的关系,不应该不通知你呀。”

吴德明听了孟洪强的话,心里像火灼一样,强耐着性子又和孟洪强说了两句场面话。等孟洪强一转身,他脸上的神色便沉了下来,心里反反复复回响着孟洪强刚说的那句话:小哲和王小姐结婚了。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知道是愤怒、失意,还是难过,凡此种种,瞬间聚到心头,好似百爪挠心,又好似有一团野火,突然蹿了起来,烧得他整个人像要炸了一般。

这茶馆是一所老宅子,闹中取静,院落重重,十分幽静。刚下过雪,青黑的砖墙,映着落雪,十分雅致。宅子里面是檀香木的家具,空气里都是幽幽的香气。吴德明站在那里,只觉得恍恍惚惚。

跟着来的人见他站在那里不走,便唤道:“吴总。”见他没有反应,又提高了些声音:“吴总,吴总。”

吴德明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说:“我有点急事,不去了,你们去谈吧。”

跟来的两个人听他这么说,面色一变,焦急地说:“我们跟赵总说了您一定到的,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您要是不去,只怕不好交代。”

吴德明完全不理会下属的劝告,没等他把话说完,人已经转身走了。留下两名下属站在那里,无奈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等到吴德明走远了,其中一个沉不住气地抱怨道:“催收购嘉予催得这么着急,好不容易把嘉予的大股东给约到了。说不见就不见,这算什么事啊。”

另外一个听了抱怨,叹了口气,才拍了拍同事的肩膀,安慰说:“公司是老板的,老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会听我们的,算了。还是想想进去怎么跟赵总交代吧。”两个人这么说着,垂头丧气地向订好的包间走去。

吴德明从茶馆出来,心里头的那团火好似还在烧个不停。熊熊的烈火在心里越烧越旺,像是炙烤着他整个人,又好似十分地焦躁,让他完全无法镇静下来。他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连红绿灯也不顾,引来路上的车辆纷纷鸣笛以示不满。

吴德明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Amy楼下的。仿佛毫无意识地,敲开Amy的门。Amy没想到是他,打开门,怔在那里,惊讶地道:“德明。”

可是话没有说完,吴德明便抱住了她。根本没由得她争辩,就撕开了她的衣裳。Amy又惊又怕,吴德明好似发了狂,噬咬着她的身体,留下一排排的齿痕,让她惶恐。男人特有的力气野蛮至极,Amy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楚。

吴德明根本不让她说话,也不让她挣扎,紧紧扣着她的双手。他抄起她的腿,强迫她必须向他全部打开自己的身体,承受他山一样的撞击。

整个过程中吴德明都是沉默的,不说话,只是用尽了全力,汗水沿着额头落在Amy身上,脖颈上青筋因为太用力而暴起。只有收缩迸发的一刹那,才毫无意识地唤出王悦桐的名字。

Amy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直应承着他的交欢。听到他好似叹息一般地喊出王悦桐的名字,整个人禁不住僵在那里,双手用力地拽着床单,柔软的床单在手中好似已皱成了一团,她也不自知。只是极力地隐忍着涌到眼眶的眼泪,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直到吴德明因为累极睡着了,她的泪水才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一滴一滴。

吴德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从房间出来,Amy已经准备好早餐了,见他起来了,便笑道:“我给你买了新毛巾和牙刷,你先洗漱一下再吃饭吧。”

吴德明点了点头,在热水的大力冲击之下,他才觉得那种要被撕裂的感觉好了些。从卫生间出来,也没有说话,坐在餐桌前低头吃饭。

Amy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说话,低下头,满桌子丰盛的食物却一口也吃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迟疑地问:“德明,你爱我吗?”

吴德明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一下,笑了笑,抬起头来道:“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我对你不好吗?”

Amy听他这样说,没再说话,吴德明也没有在意,低下头继续吃饭。大约吃饱了,才站起来,取过外套,说:“我先上班了,等我电话。”

Amy站在阳台上看吴德明去取车,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没有系扣子,很潇洒。在冬日灰暗的清晨,亦显得十分俊朗。Amy看着他打开车门,发动汽车,倒车,打方向,然后再快速地将车驶走,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明白,吴德明心中另有他人,他并不爱她。她也明白,吴德明当初接近她,也大概是因为她是孟洪强的秘书。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她傻。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傻气,透顶的傻气。可是,若不是这份傻气,他大概早就不记得她了吧。

林哲约孟洪强吃饭,孟洪强答应得十分爽快,也很守时,见面就道:“小哲你刚结婚,也不去度个蜜月?”

林哲听他这么说,露出笑来,说:“孟伯伯,快别拿我开心了。嘉予现在什么状况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度什么蜜月啊。”

孟洪强听他说得坦率,哈哈一笑,指了指他,说:“你今天不光是要找我吃饭吧?”

林哲听他这样说,也不否认,只是说道:“本来收了孟伯伯的心意,我和悦桐作为晚辈应该登门致谢。谢礼我倒是备了一份,就是不知道孟伯伯喜欢不喜欢。”林哲边说边看向孟洪强,打量着他的神色。

孟洪强听他这么说,哦了一声,才说:“你说来听听。”

“嘉予现在的处境您是清楚的,而孟氏拿了那两块地皮砸在手里大家也都知道。我想了个计划,也许能两全齐美。”

孟洪强知道林哲行事一向踏实稳健,若非已合计得十分周全,是不会贸然约他商谈的。当即便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道:“什么计划?你说明白一点。”

“您那两块地皮由嘉予负责开发,我可以向您承诺一个收益率,如果达不到,不够的将由我来负责补齐。这两块地皮的利润嘉予一分钱不要,全部归孟氏所得,就当是我为之前的事情向孟伯伯赔不是了。”

孟洪强听到林哲承诺利润全部让给他,心里忍不住一动。可他毕竟久经商场,见惯了场面,面上仍只是淡淡的,不动声色,问:“那小哲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林哲见孟洪强动了心,心里越发有了把握,又向他耐心地继续说道:“需要孟氏做的其实很简单。我需要孟伯伯出面对外宣布将那两块地皮全权交由我负责建设运营,而我可以利用这个项目说服董事会增发股票募集资金渡过现在的难关。”

孟洪强听了他的话,右手不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思考着林哲说的这个计划。他是老手,很快便弄清楚了这个逻辑。纵然半生驰骋商场,心里还是禁不住对林哲生出赞叹。这个年轻人不愧被看作执掌未来商界的后起之秀,临危不乱,目光精准,出手果断,又懂得如何分享利益吸引合作伙伴。

林哲虽然年轻,却十分沉得住气,尽管内心焦灼,知道孟洪强是公司最后的希望,可是坐在那里却仍旧气定神闲,既没有急得要跳墙的狂妄,也没有屈膝求人的卑微。只是坐在那里,不卑不亢,让人禁不住心生敬意。

服务员进来布菜,极地道的官府菜,一道道,色香而味美。茶是上好的普洱,扑鼻的芳香,色泽亦是浓而明亮的红。林哲并不着急让孟洪强表态决定,只是专心吃饭,甚至还谈论起养生来。

一顿饭吃下来,大部分聊的反倒是些不相干的事情。直到上了水果,孟洪强才问:“小哲,你怎么保证那两块地皮你一定能开发成功呢?又怎么保证你是最好的选择呢?我交给其他的公司不过是少赚点钱而已。”

“我是学建筑出身的,建漂亮而实用的好房子一直是我的梦想。嘉予以前涉足过的房地产行业已经证明了我的能力。也许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钱,可是孟伯伯也知道那两块地皮的位置特殊,做好了,不只是多赚了些钱的问题。还在于,它会成为一个招牌,一个城市的地标,在政府和民众那里创造的口碑就不是钱能衡量的了。”他说得不疾不徐,神色敏锐而专注,仿佛浑身上下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又似乎饱含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让孟洪强这样的人也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思考起来。

孟洪强考虑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实际状况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符合预期怎么办?”

林哲似乎早就料到孟洪强有此一问,挑了挑眉,微微一笑,道:“这个很容易,项目成功了,大家皆大欢喜。而嘉予增发股票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消息一公布,就能增发成功。如果项目不成,不用等到最后,过程之中就会显现出问题来,您随时可以收回这两块地皮的经营权。您也知道,那个时候,您收回权益,对我和嘉予都是灭顶之灾。所以,应该担心的其实是我,因为您才是悬在我头上的尚方宝剑。”

他说得这样风趣,让孟洪强这样的老狐狸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抬起头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哲。眉目俊朗,目光坚定,似乎天生的王者风范。

孟洪强唤来服务员,特意开了一瓶酒。陈年的花雕,开封就已经芳香四溢了,他给林哲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放下酒瓶,举起杯子,对林哲道:“合作愉快。”

林哲脸上神色变化并不大,只是笑容大了些,也举起了杯子,道:“谢谢孟伯伯在这个时候拉我一把,林哲一定记在心里。”

孟洪强很喜欢他这样的态度,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了,才说:“其实我也不光是要拉你一把,我想的还要踩吴德明一脚。”

虽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是这中间的恩恩怨怨,牵涉的关系复杂,不是言语可以说清楚的。没想到孟洪强到底还是提到了他。

孟洪强见林哲没有说话,似乎有些不满,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要念旧情?”

林哲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才说:“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情义可念?只是当初您买下那两块地皮的事情并不全是他一个人所为,我也逃不了干系。”

孟洪强见他这么坦白,毫不回避,本来有点阴郁的心情反而明朗了,拍了拍林哲的肩膀,说:“小哲,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说着,也不待林哲说话,又自顾自接着说:“就是你的光明磊落,生意人,出尽百宝,不见得样样都见得光,可是难得的是敢做敢当。”

“话说回来,吴德明应该是一早心里就打算好了,不过是借风使力罢了,未必是完全顺着你的意思做的。”

林哲知道孟洪强说得不错,可是他还是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孟洪强见他不想聊恩怨,也很快将话题转开了。

回到家,王悦桐还没有睡,边看书边等他,见他进门,便走过去问:“谈得怎么样?”

林哲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换鞋子。王悦桐见他这个样子,以为没有谈成,便握住他的臂膀,安慰道:“算了,本来就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事情。谈不拢就谈不拢吧,大不了就是穷呗,又不是没有穷过。”

林哲听她这样说,抬起头来看着她,突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王悦桐心里本来还想着要怎么安慰他,看他突然对自己露出这么大一个灿烂的笑容,怔了一下,很快便明白过来,只觉得又惊又喜,又似乎还不能完全相信,睁大眼睛,问:“孟洪强答应合作了?”

林哲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王悦桐微张着嘴,愣了一下,心里的欢喜才爆发出来,大声道:“那嘉予就有转机了。”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乎又觉得十分感慨,道:“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孟洪强伸出了援手。”

林哲听她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都说商场上瞬息万变,大概这就是奇妙之处。我也没有想到和德明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王悦桐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心里仍然觉得莫名的错综复杂,仿佛有无尽的感触,禁不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看着他道:“大家各走各的路,各凭各的本事,谁都想赢,你问心无愧。”她说着,握住林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接着道:“我永远都会站在我男人这边。”

她的脸小小的,只有他的掌心大小,此刻贴着手心,有一种奇异的温度,让林哲本来起伏不定的心奇迹般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白露未晞

他们相视一笑,幸福从他们的眉梢眼角,潺潺流出。

趁热打铁,关于我们合作的事情,也尽快对外宣布吧!

嘉予与孟氏的合作很快便定了下来。孟洪强看着林哲送过来的那两块地皮的开发方案,十分欣赏,说:“小哲,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林哲脸上的神情如往常一般,听到夸奖,也只是笑了笑,说:“孟伯伯没有失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