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脸色略有不满,今日林绮兰定亲乃是嫡系的头等大事,林夕落这身装扮可比林绮兰还贵气,这不是抢了风头?

林芳懿在一旁冷哼挑眉,可瞧见林绮兰咬唇心怨,倒是隐隐坏笑,摆明一副瞧好戏的姿态候着。

二姨太太未对此多嘴,反倒是大夫人忍不住与胡氏道:“不过一个及笄礼,至于用上这么贵重的装扮?又不是老太爷的花甲之寿。”

许氏这话一出,倒是让胡氏皱了眉,林绮兰的目光一直盯着林夕落,林夕落则笑道:“只这一件合身的,倒是所用的簪子还未选好,厚着脸皮向大伯母讨要一支?”

一退一进,算是缓和些许,胡氏叹口气,许氏也半句说不出来,二姨太太出言道:“簪子自是早已预备好,为你插簪的人也已请到,此事大可宽心。”

“谢过二姨祖母。”林夕落上前道谢,温声细语,半丝看不出之前的跋扈狠状,二姨太太微有吃惊,脸上却丝毫不表,而这一会儿,林瑕玉也从一旁赶来,可其一身装扮却让所有人都惊愕瞪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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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选妾

一身灰花纱裙,头发梳拢随意于脑后盘了一个纂儿,脸色惨白,好似几夜没有歇好,浓重的黑眼圈将眼睛遮盖起来,没有半分光彩。

林夕落的眉头皱紧,林瑕玉旁日不声不语却也不是这般落魄之态,今儿乃喜庆吉日,她打扮成这模样到底为何?

看向二姨太太与四姨太太那方,四姨太太的脸上除却那副虚假的笑,半丝表情未有,这老婆子心里揣着什么馊主意?

今日林绮兰定亲,她陪嫁…林夕落心里恍然觉出一丝门道,难不成她这是为了不陪嫁去当那贵妾?

未等林夕落再细细思忖,此时已经有小厮前来回禀:“回大夫人、姨太太,钱夫人与钟公子已经进了大门,正往这方行来。”

“快带她二人去准备。”二姨太太摆手,刘妈妈则急忙上前,带着林夕落、胡氏、四姨太太和林瑕玉就往前方而去,林夕落这才注意到,这园子与“书闲庭”也是连着的,今日之礼,便是要在此地完成。

庭内早已布置完毕,显然今日之礼要按照正礼仪规而行,刘妈妈引着她们到堂后坐下出言道:“稍后宾客会带至此处,不知行礼的规矩二位姑娘可否还记得?可用再寻一人来为二位姑娘絮叨几句?”

林夕落看着林瑕玉,四姨太太则摆了手,“谁主今儿的礼?让她在旁提点两句既可,两位姑娘依照着做就成了。”

“四姨太太说的对,二位姑娘聪慧,倒是老奴多心了。”刘妈妈退至一旁吩咐丫鬟们做事,胡氏则一直看着林瑕玉,把她看的惊惶失措,连连往四姨太太身后躲。

四姨太太道:“二十岁才及笄礼,她心中恐慌,几夜没能休息好,七夫人可莫怪。”

胡氏明摆着不信,却又说不出理由,林夕落直言相问:“今儿六姐姐定亲,五姐姐陪嫁,这身装扮好似不合适。”

林瑕玉立即抬头看她,四姨太太面露尴尬:“陪嫁不陪嫁,都得老太爷做主,如今做不得数。”

搬出老太爷,这话题自无法再进行下去,林瑕玉依旧低头不语,未过多久,外有丫鬟进来,手中捧着衣裳饰物,大夫人跟前的许妈妈也跟随而来,出言道:“宾客都已经到齐,大夫人瞧见五姑娘这身装扮太过朴素,特意让老奴去选了一套新衣裳,五姑娘换了吧?”

林瑕玉吓的退后两步,眼神中明显露出惊恐之色的看向四姨太太,四姨太太抿了嘴,咬牙道:“瑕玉,大夫人的吩咐,你要听。”

“祖母…”林瑕玉话语出口,四姨太太即刻道:“闭嘴,今日不许有不合规矩的话语出现,不许给林府丢人”

林瑕玉吓的眼泪儿都掉了出来,只得闷声接过衣裳,随同丫鬟们到后方去换衣…

丫鬟的手上还有一件…许妈妈走过来,“九姑娘也换上吧?”

这摆明是许氏不愿林夕落的装扮超过了林绮兰,故而才以此为借口…林夕落冷笑,拎过那身衣裳仔细的瞧了瞧,一件软烟罗的素花裙,虽不是普通料子,但相比林夕落身上这一件可相差甚远。

胡氏有些恼,“夕落身上这一件正合适,不必更换,许妈妈代我谢过大夫人。”

许妈妈劝慰道:“大夫人一番好意,七夫人莫非不领情?今儿终归宾客繁多,姑娘们都在此地,九姑娘身上这一件尺值千金,如若被外人瞧见,兴许会污了七老爷清正的名声。”

“七老爷清正之名怎会因一件衣裳就此消了?许妈妈,你这心思好似针别儿,林家辅佐三代帝王,会因一件衣裳而将此名休了?”四姨太太在一旁缓言道:“我倒觉得夕落穿这衣裳灵气些许,正合适。”

许妈妈对四姨太太忽然插话略有惊诧,胡氏未多想,倒觉四姨太太这般说乃是正理,林夕落忽然插言道:“衣裳拿过来,我换上就是。”

许妈妈一愣,未等弄明白,林夕落已经拿着衣裳朝后方行去,胡氏纳罕半晌,欲起身跟去,许妈妈急忙拦住:“七夫人,有丫鬟陪着便罢,稍后可还有您欲行的规礼,如今天气炎热,老奴让丫鬟们打了水来,您重新梳整一番?”

胡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姨太太,她脸上虽还挂了笑容,可目光中忐忑不安之态依旧能够瞧得出,胡氏不免多了心,这旁日不出门户的老婆子今儿出面,而且还如此不定神色,这到底为何?

虽有怀疑,但胡氏的心底却未对此过多上心,后方,林夕落与林瑕玉在一同更衣,林夕落把所有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瞧着林瑕玉的身子,走过去上下打量:“五姐姐,您今儿为何要这身装扮?大夫人赏了你一套如此华美的衣裳,难道您不高兴?不欣喜?及笄之日不是你盼望许久的?怎么一脸沮丧担忧,没半点儿欣喜之色?与妹妹说说如何?妹妹为你分忧。”

话语说着,林夕落的手已经落于她衣裙的带子之上,林瑕玉欲往后躲,林夕落步步紧逼,林瑕玉正了慌神,急忙道:“九妹妹,你我一同及笄,这是二姨太太定下的,你可莫要怪罪姐姐。”

“是因为这个?”林夕落眯着眼,“今儿六姐姐定亲,听说那位钟公子也来,五姐姐不是要许给她为贵妾?怎么不装扮一番,讨一讨喜?”

林瑕玉的镇定装不下去,连连往后躲,林夕落的话语不停,神色冷漠,“你心中不想给五姐姐陪嫁?想给妹妹我陪嫁?今儿这身装扮是为了出丑,一副奔丧的模样,是让那位钟公子不愿娶你?”

“没有,你胡说”林瑕玉惊嚷,外面的丫鬟呼喊敲门,林夕落却只做不见,伸手为其系着裙带,口中冷漠警告:“你有何心思我不插手,但不要沾惹我,否则别怪我不识姐妹之情,当个贵妾?那你都是做梦”

林夕落的手系好其裙带,随手一推,林瑕玉没站稳,直接跌坐在椅子上,胡氏与四姨太太都赶至此处,却见二人衣裳已经换好,只一人面容冷漠、一人含泪要哭,胡氏松了口气,林夕落搀扶她即刻便往外走,四姨太太看着林瑕玉,祖孙二人各有各的心忧。

胡氏急忙道:“夕落,之前你可答应过娘,今日不出差错。”

“放心吧娘,女儿不过警告其两句。”林夕落脸上笑容灿烂,“只觉得她太过奇怪。”

胡氏也皱了眉,“是有些奇怪,娘也觉得不够心安。”

“您今儿可是美艳动人,莫被这些荒唐杂事扰乱心思。”林夕落为其整理衣襟,倒是说的胡氏脸红,而此时,林政孝正从“书闲庭”的楼上下来,其身后还跟有一人,正是李泊言。

林夕落略有吃惊,但随即豁然,挂上面纱,李泊言站在原地,见林夕落未着其所赠之衣,小有失落,自嘲一笑,上前行礼,“师母、师妹。”

“师兄。”林夕落福了礼,林政孝则道:“夕落,泊言今日特意来此地观礼。”强调“特意”二字,无非是嘱咐莫再如寻常那番吵闹。

林夕落倒是笑了,“瞧父亲说的,泊言师兄对女儿如亲妹一般照料,女儿怎会再耍脾气。”

亲妹…李泊言的神色更是微苦,“今日陪同魏大人来此寻林大人商议朝事,远处观礼便走,有违规矩,师妹不必见怪。”

林夕落耸肩,“规矩二字向来是权重之人所定,妹妹我这遵规矩的,从不愿提规矩二字,师兄自便。”

胡氏在其背后捏她的手,林夕落俏皮的一吐舌头,李泊言怔愣半晌,未明其对规矩之解所为何意,而此时,林瑕玉与四姨太太也从内出来,见到外人略有惊诧,林瑕玉目光偷扫李泊言,脸上涌起绯红之色。

林夕落猛咳几声,“师兄还是到楼上观礼,一则护卫魏大人,二来,此地并非妹妹一人。”

李泊言顺着林夕落的目光回了头,见到林瑕玉恍若刺眼一般连忙转身,朝着林政孝与胡氏拱手,随即道:“师妹,为兄去二楼观礼,有事既可寻人来找我。”

林夕落点了头,兄妹互称,二人心中都已明了婚事之事,各自都有退意…

林政孝与胡氏二人对此也明,叹气摇头,未对此事多说。

与此同时,二姨太太正在招待着大理寺卿府的钱夫人与钟奈良姐弟二人,笑言道:“今儿虽谈定亲之事,但也是我们府上二位姑娘的及笄大礼。”说到此处,二姨太太凑向钱夫人道:“这其中可有欲陪嫁给公子的那位贵妾。”

钱夫人略有吃惊,看着钟奈良露出了笑,“之前还当姨太太是说笑,孰料果真如此?”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能言而无信?”二姨太太往“书闲庭”那方指去,“既是如此巧合,不如过去观礼?”

钱夫人调侃的看着钟奈良,“风度翩翩一佳公子,今日可要姐姐为你这位贵妾插簪?”

其二人随口叙言,钟奈良早已听入耳中,倒觉此事大赞,拱手道:“有劳姐姐了。”

二姨太太笑着让人将宾客全部引向“书闲庭”,连带着请到的别府贵客也一并前去,而此时,林夕落与林瑕玉二人已从书闲庭中步出,宾客众多,故而礼行在楼阁一层场院之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草香弥漫,拂动二位少女的衣襟,倒是格外动人。

钱夫人瞧着钟奈良目光之色,问道:“你可知哪位是你的贵妾?”

“不知,长姐可知?”钟奈良看向钱夫人,钱夫人道:“弟弟不明林府之意?你选中之人便是陪嫁之女,姐姐才会为其插簪,不妨你仔细瞧瞧?”

钟奈良起初无意,如今再思,好似果真如此,投目看去,正见林夕落拂动发丝,索性直指:“此女如何?”

第四十二章 插簪

人的直觉来自于心不安、意不稳,林夕落下意识往湖对岸的小桥之上瞧去,正看到一男一女朝她这方向看来。

待见到那一男子伸手指向自己时,林夕落的心忽然揪紧,好似一根针狠狠刺下,让她的胳膊随之颤抖。

怎么了?林夕落觉得心里莫名发慌,再往那方看去,却见那个女人朝自己这方走来。

鼓乐已经奏响,林夕落缓过精神站好,余光睹见林瑕玉缕缕退后,林夕落的眉头所皱更紧,听到胡氏自言嘀咕:“怎么这么多人?”

林政孝与胡氏上前迎候宾客,林瑕玉那方全由二姨太太代管,四姨太太不知去向何处,观礼的宾客就坐于礼位上,林政孝与胡氏二人才寻位坐好。

因此次及笄之礼乃是二姨太太所办,但她乃姨太太,未有正室身份,林政孝与其寒暄推让两次,便由他上前,代为简单道谢:“今日,小女夕落与侄女瑕玉行成人及笄之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百忙之中行至林府观礼,在此林某代为谢过了”林政孝鞠躬行一大礼,随后宣道:“及笄之礼正式开始”

林夕落与林瑕玉二人象征性的朝前走来,算作行出正堂,林夕落的赞者是林夙晴这位八姑母,林瑕玉则乃外府所请的一位夫人。

二人行出,洗手,在西侧就位,林夕落与林瑕玉走至场地中间,面部朝南,为观礼的宾客作揖行礼,此后便面西跪坐。

林夕落跪坐在此,可却觉有人望向自己目光火辣,可此目光却并非来自刚刚指向自己的那位男子,却也无法分辨方向…

魏青岩此时与林忠德在“书闲庭”的三楼窗阁之处饮茶谈天,目光从下方的及笄之礼处收回,看向林忠德道:“林大人,今日前来与您言谈,乃之敬畏林家百年贤德之名,不过今日所见,倒是开了眼。”

指向钟奈良,魏青岩道:“听说您之嫡亲孙女嫁他不提,还要再陪一贵妾?您孙女太多?还是六十花甲之寿未及便已经老糊涂了?”

“魏大人,您说话可要慎重”林忠德冷哼气恼,“此地乃之林府”

“林府又如何?”魏青岩不屑之态让林忠德有怒不敢言。

今日一乃林绮兰商讨定亲之事,二则两位孙女及笄之礼,如此大喜之日,孰知这位魏爷忽然登门,而且连容小厮通禀都不允,直接抓着林大总管让其带路至“书闲庭”来。

如此雅致之地,来如此之人,林忠德只觉晕头转向,再听他开门见山便谈要其撤掉弹劾田松海的折子,这让他一左都御史情何以堪?

田松海虽功绩过人,但跋扈嚣张,无人提之不牙齿痒痒,唾上几口都不解恨,前些时日与大理寺卿钟大人协商,才上了弹劾折子,可田家未有动静儿,这位魏大人却直接找上门来,这是威逼?还是胁迫?

林忠德承认,他心底不愿与此人有交集纠缠,并非因其不吉,也有胆怯…

“魏大人聪颖之人,理应明白老夫作为从不因利诱而行,只认‘公理’二字,田大人之责无人能消,无人可抵,恕老夫不能应承魏大人之意,折子,绝不能撤。”林忠德话语精炼,表明态度,魏青岩的目光则又看向窗外,林忠德略有不耐,这人行为历来怪癖,着实难缠,林忠德恨不得他抬屁股快走,否则浑身阴凉难忍。

“林大人认‘公理’二字?”魏青岩道:“如若非乃大理寺卿建议您先上一折,您这折子还会递上?”

林忠德言:“同僚讨议,乃是正道。”

“可那位钟大人并无林大人这糊涂脑袋。”魏青岩反问:“林府历代遵规守据,辅佐帝王,更出太子少师,如今变了…”

“放肆”林忠德怒急站立起身,“林家百年名号不容荼毒”

“他是齐献王的玩物,你嫁嫡孙女、还要陪嫁另一庶出孙女,二女守这份儿活寡,不是巴结,那是为何?”魏青岩此话一出,却让林忠德脸憋通红,浑身哆嗦,半晌才道:“钟贤孙一表人才怎能容你如此污蔑?”

“不信也罢,那我便给林大人交个底。”魏青岩的脸色冷如冰,缓言道:“三日,田松海之弹劾奏折三日内如未撤掉…林府百年名号就像这茶杯一样…”魏青岩轻磕茶碗,碎裂开来,“…不堪一击。”

魏青岩起身离去,林忠德瘫坐椅子之上,僵持许久,他即刻喊了林大总管,吩咐道:“快去,快去帮我查个清楚,此事到底何人所为”

林夙晴这位赞者为林夕落梳着头,林夕落的心中却在缕清这些时日发生之事的关联。

先是林瑕玉忽然跑来不愿陪嫁,可她只是不愿嫁这钟家之人,并非不愿做妾…而后二人及笄之日凑至一起,还与林绮兰的定亲之日一并举行,她与林政辛那般逼迫肖总管,肖总管却说这同时及笄是四姨太太的意思,可刚刚她在后堂提起林瑕玉陪嫁,四姨太太未点头也未否认,只言是要听老太爷的意思刚刚那个男人指向她,那副模样好似是在挑选林夕落的心里豁然一沉,疑问全解,难不成,这是二姨太太安排的局,并不是要让林瑕玉陪嫁,而是让那位钟公子亲自选陪嫁之人?林夕落的身子颤抖僵硬,林夙晴的手却一松,“九侄女怎么了?”

“无事。”林夕落心中阴沉,可此时,面前众多宾朋客人,父母聚在,纵使心如刀搅她也要忍那一场雕木起火,林夕落就觉事出有因,绝非单因杏儿的疏忽,此事除二姨太太之外,恐无人能做得出,为的便是让林政孝为起火之事焦虑不安,顾不得去思忖这事的来龙去脉,也让林夕落顺之此礼,中途不出差错林夕落的目光扫向二姨太太,这老婆子正与那位钱夫人在笑谈观礼,一双狐狸眼中所露目光让人恨不能过去剜出捏碎林夙晴觉出林夕落有异样,凑其耳边轻语道:“可别丢你父母的颜面。”

请这位八姑母来为其做赞者,想必也是怕她的性子烈,出幺蛾子?

林夕落未答话,依旧这般跪坐此地,待梳完了头,赞者将梳子放置跪席南侧,如今便是正宾净手,为其奉上罗帕和发笄。

此时,二姨太太看向了钱夫人,当众道:“钱夫人,二位姑娘,您可是愿做哪一位的正宾?这可都由着您了”

钱夫人笑着让一旁的丫鬟拿过发簪,笑着道:“二位姑娘都乃可爱人儿,这是给我出了难题,姨太太,您倒是给出个主意?”

二姨太太笑道:“不如…问问钟公子?”

钟奈良待见提他,不免笑了,“长姐在此,自要长姐拿主意。”

钱夫人笑中带有调侃,拿着发簪便往前去…

而此时,魏青岩已经下至“书闲庭”二楼之处,瞧不见李泊言之身影,不免问向魏海,“他人呢?”

魏海凑其耳边嘘声回禀,魏青岩的眉头皱紧,透过窗口看向外面,那钱夫人还真是往那丫头的方向走去…

“去把泊言叫回来。”魏青岩发话,魏海即刻吩咐侍卫下楼,未过一会儿,李泊言则即刻赶了上来,“大人。”

“及笄之礼,你去作何?”魏青岩问,李泊言答:“钟家人另有图谋,纵使卑职与师妹婚约未成,非良配,也不容其毁于他人之手。”

魏青岩上下扫量他,“你?你有那个本事?”

李泊言怔住,“可…”

魏青岩摆手,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将此信送去给林忠德那老头子,然后在楼上候着。”

李泊言接信于手中,眼中露出惊骇之意,连忙拱手作揖,跑上楼去…

魏海目送其离去,在旁问道:“大人,他可值得你如此做?”

魏青岩轻叹:“林家这百年的名号…上面那位其实也不忍毁了。”

钱夫人走向林夕落,林夕落的目光越发冰冷,与其对视,让钱夫人也纳罕是否将选此女选作陪嫁…可焦躁之女,嫁了人,哪还有个性而言?

“本夫人就选你了”说罢,钱夫人洗过手,胡氏起身相陪,目光中也有纳罕之色,却也无法在此时问出究竟。

钱夫人手持簪子,吟诵祝辞,一切完毕,随即跪坐于席,为林夕落插簪。

林夕落的心中还未思忖如何推开这被选的名头,却见一人从阁楼之中走出,让所有人都惊愕呆滞。

这不是魏青岩魏大人?他何时在此处?

二姨太太也吓了一跳,钟奈良的眼睛差点儿瞪出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顾忌礼数他仍坐原位,但魏青岩已行至钱夫人跟前,伸出手道:“簪子拿来。”

“魏,魏大人。”钱夫人有些慌,这个人可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

“拿来”魏青岩一声冷语,钱夫人即刻将簪子交于其手,慌忙跑下礼台。

林夕落只觉浑身发冷,脑袋发蒙,待见魏青岩直接将那簪子扔了,她则笑了。

魏青岩扫其一眼,二姨太太硬着头皮上前,“魏大人,此乃及笄之礼,您…您观礼,却不能上台,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魏青岩从怀中取出一木条,插于林夕落发髻之上,冷漠言道:“我就是规矩”

噩梦 噩梦萦绕心头,会否真的发生?

第四十三章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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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岩话语虽淡,可让所有人都惊愕呆立他?他就是规矩?虽说魏大人乃文武双绝之大才,旁日行事雷厉之风也由人敬佩,但这霸气桀骜之言着实让所有人都无胆顶撞我就是规矩…短短五字,无人反驳,二姨太太的嘴唇都在哆嗦,而钟奈良气的直翻白眼林瑕玉早就跑到一旁,如今只有林夕落与魏青岩二人在礼台之上,林政孝与胡氏二人惊呆不知所措,对这突如其来之状不知如何反应才对…

一气宇轩昂之男子、一身娇气若之女,夕落会不会在被吓昏过去?她之前可曾有过一次林夕落抬头看向魏青岩,他的双眸也在与己对视,林夕落又是笑了…

笑这一木条成为笄礼、笑那华贵却恶心的簪子上的宝石颗颗散落在地,没有插入自己发髻,无论这位站于自己面前的魏爷到底为何如此,但他如此举动正合林夕落之心,林夕落笑容浮面,跪于地上,大拜还礼,随即朝向父母再行叩拜,口中颂道:“感父母养育之恩”

清脆之声响起,让林政孝和胡氏二人面容复杂,其余之人眼睛瞪的更圆…这九姑娘如此行礼,魏大人岂不是成了她的正宾?及笄正宾多数都乃有德行之女性长辈,魏大人可乃精壮男子,大男人一个啊不合规矩?谁敢再提?如今魏大人的侍卫已经从“书闲庭”行出,将此地团团围住,纵使心中怨言再多,却无人敢再多一句嘴…

胡氏脸上惊惶失措,有意上前阻拦,可刚要张口喊停,就被林政孝一把捂住了嘴,胡氏眼中涌泪,林政孝微微摇头。

魏青岩的心中也略有惊愕,这丫头是被自己骑马吓昏的那个?头脑中想不起那日情景,但总觉与今时今日眼前此女非同一人。但既是她认定此礼,魏青岩倒觉不妨就此认了,待林夕落面向正东而坐,等候下一礼成,魏青岩指着一旁端着净手水盆的人,“过来。”

那人如此被指,吓的险些将水洒地,哆哆嗦嗦的端过头顶,魏青岩净了手,一指司奉,司奉即刻奉上发钗,魏青岩挨个拿起挑选,眉头皱紧,取出一支红翡滴珠簪,出手便将滴珠全都扯掉,只在簪上留一红翡,行至林夕落面前,祝辞道:“…永受胡福。”

未用赞者去掉刚刚那根木条,林夕落自己摘下,魏青岩未跪,倒是指她起身,林夕落站起,与其距一拳之隔,魏青岩将那根红翡簪插其头上,未作揖,也未容林夕落去更换衣裳,吩咐道:“直行三礼”

林夕落一怔,也知此时无法再按规整之礼行之,脸上挂笑,朝魏青岩行拜礼,“谢前辈之恩。”

魏青岩再次净手,司奉壮了胆子上前道:“魏、魏大人,钗冠,钗冠可不能再毁了…不吉。”

“哦?”魏青岩轻挑眉,看向林政孝与胡氏的目光、再瞧钟奈良已气至起身欲走,他嘴角诡异轻扯,接过钗冠,几把将其上琐碎珠串扯掉,甚至连其冠都扔进湖水之中,所有人惊愕之余,魏青岩拆下自己发髻之上纯金网巾与细长银针簪,其乌发散落,将那二物簪与林夕落发髻之上微风吹过,所有人只瞧其乌发飞舞,无人敢言、无人敢诉,林夕落即刻再行大礼,朝向皇宫方向,再次跪拜。

魏海送上布带,魏青岩伸手将其发际捆成一束,瞧向礼台之下瞠目结舌众人,冷言道:“此礼结束,还候此作甚?等本大人前去敬酒不成?”

此语一出,众宾客如鸟兽散,已经摆好的酒席桌宴被视若无睹,全都叫上陪同丫鬟小厮,即刻离开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