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无良王妃,书号2290565,作者:蓝懒很懒。

简介:穿越回古代,以现代科学教育理念,将古代小正太培养成新新好男人~

第五十八章打砸

肖金杰听着这话,下巴都快掉了地上,目光瞧向丫鬟婆子们,各个咬紧了牙不开口,明摆着让他当这替死鬼。

本不过是守个宅院,他是累也累过了、苦也吃够了,那地界时常还传出几声瘆人哀嚎哭笑,活生生的能把人苦胆都吓出来,谁还敢去?

可肖金杰不敢应,为何?因他心中有鬼。

虽说不能绕着宅院几个门来回的走,他站了房顶之上,但人有吃喝拉撒,他时而下来去别处歇歇、停停、偶尔听点儿脚步声响不闻不问,如若真是此时传出去什么消息,他也说不清到底何人?

肖金杰看着林夕落,跪在地上不知所措,那些个丫鬟婆子偶尔目光偷瞧两眼,但所见都乃林夕落直盯肖金杰,脑袋更低,而贴身伺候林瑕玉的丫鬟最先站出来道:“九姑娘,奴婢贴身伺候五姑娘,从未离开一步,奴婢敢以脑袋担保,如若有何闲言传出,绝对不是奴婢传的,奴婢也敢担保,无人见过五姑娘”

林夕落未开口,周围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观,心中略有讶异,她们旁日送饭菜过去,可却不知院子里是何人,如今这丫鬟若不提,她们根本不知其中乃是林瑕玉。

“五姑娘?”肖金杰讶异之余脑袋更低,他虽站在房顶看院子,可却看不到屋内,他哪知那院子里的是林瑕玉?

肖金杰见林夕落在看他,即刻道:

“九姑娘饶命,奴才真不知院中人是五姑娘,奴才如若敢说半句假话,就…就让奴才烂舌头”

“那你就问问,是谁说的?一刻钟的功夫,如若你问不出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给五姑娘陪嫁当奴才”林夕落起身进了屋,关上门,肖金杰傻眼,起身看向身后之人,跳脚大骂,“都他**的给老子说,谁若不说出来,我…我抽烂你们的脸”

屋外吵嚷声格外喧闹,林夕落将林瑕玉的贴身丫鬟叫进了屋内。

“五姑娘…真疯了?”林夕落斟酌探问,丫鬟小翠跪地道:“奴婢觉得应该是真疯了,连…连小日子都不知…”

林夕落沉下心,“旁日里嘶嚷哭笑的也是她?”

小翠点头,“是,时而半夜睡醒,就哭嚷闹人,九姑娘,奴婢…奴婢害怕”说罢,小翠连连跪地磕头,“奴婢以前不是伺候五姑娘的,是四姨太太将五姑娘的丫鬟叫走,才让奴婢去伺候”

林夕落即刻问:“以前的丫鬟呢?”

“奴婢也不知。”小翠连忙摇头,“十三爷带走的人里也没有,奴婢以前就是院子里扫庭院的,没进屋伺候过。”

林夕落沉默了…

院子里破嚷声、打骂声、哭叫声缕缕传来,林夕落只沉坐在屋内仔细思忖,未过多久,屋外的动静儿渐渐落去,冬荷凑来道:“九姑娘,一刻钟的功夫过了。”

林夕落让小厮开了门,破衣乱衫的丫鬟婆子们映入眼帘,肖金杰目中的贼鼠阴光还未散去,待见门开,立即跪在地上道:“九姑娘,奴才问出了,就是这两个家伙传的话。”

林夕落一指,肖金杰立即拽着二人头发就往屋里扯,丫鬟婆子抱头嚎叫,林夕落连忙摆手,“谁问的话?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九姑娘饶命,奴婢…奴婢也是没辙的,是六夫人问的”

“老奴也是六夫人吩咐的,老奴闺女在六夫人身边当差的,老奴也是不得已啊,九姑娘仁慈,饶命啊…”

林夕落继续问:“六夫人问过之后做了何事?”

二人纷纷摇头,“奴婢不知…”

肖金杰上去便是一人一脚,“还不说?再敢隐瞒,踹死你们两个狗咋种”

婆子扑在地上便是道:

“老奴真的不知,九姑娘饶命,肖总管饶命,老奴为了闺女,可不是为了银子”

“说说,你们怎么给六夫人传的话。”林夕落依旧不应,继续探问。

二人沉了片刻,丫鬟率先道:“奴婢只说不知给谁送的饭菜,不过那屋好似以前五姑娘所住的地界儿,而且疯哭疯闹的,特吓人。”

“老奴是去送换洗的衣裳,瞧见都是…都是红。”

林夕落沉默不语,肖金杰即刻上前躬身巴结:“九姑娘,可还要奴才帮着问什么?这几个咋种打死都是活该,居然敢蒙骗九姑娘,实在不想活了”

“你闭嘴”林夕落看向那丫鬟婆子:“六夫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俱都无声,林夕落猛拍桌子,“给多少?”

“五、五两。”

“老奴没收,都是替闺女做事。”

林夕落一指肖金杰,“六夫人的院子在何处你可知晓?”

肖金杰立马道:“奴才当然知道,就在南口的‘景园’,从‘香赋园’可进去,也可从园子里绕过去,奴才在林府呆了快一辈子,犄角旮旯没一处不熟的”

“那你现在就去‘景园’,把六夫人的屋子给我砸了”林夕落字字句顿,肖金杰欲点头随即呆滞,舌头都打乱,“什么?九、九姑娘…”

“去把六夫人的院子砸了,你听清楚了吗?”林夕落的声音不大,可却满屋皆惊,砸六夫人的院子?好歹也是一六品夫人,九姑娘这胆子实在太大了吧?纵使六夫人问话有错,可也不能如此嚣张,这林府还不闹翻了天肖金杰好似傻了一般,砸院子?他去?他也得有那个胆子啊“九姑娘,奴才认错,奴才偷懒,可奴才也要有睡觉的功夫?”肖金杰立即跪了地上,抽着自个儿的嘴巴子,“九姑娘,您饶了奴才,奴才错了,奴才错…”

“让你看着宅子,你偷奸耍滑,还在这里诉委屈?早先我说什么了?如若出错,你就寻根绳子吊死,你怎么不去吊死?”林夕落冷言,肖金杰又跪地磕头,林夕落指着他道:“狗改不了吃屎,你敢说你不知道是六夫人传话问的?你收了多少银子?”

“奴才连一枚铜钱都未敢往兜里装,九姑娘,奴才如若说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肖金杰说着话,林夕落道“…如今再赏你一机会,去砸六夫人的院子,你如若不去,你就给五姑娘陪嫁去钟家,你瞧着办,”林夕落给春桃使个眼色,“一炷香的功夫。”

春桃转身去点香,肖金杰抽自个儿嘴巴子的声音更响,可脸肿成开花馒头,林夕落都不动声色,肖金杰的巴掌抽疼,也知这事他逃不掉,可砸了六夫人的院子,他还能有活路吗?

“九姑娘,您、您给条活路吧砸了六夫人的院子,奴才还能在这府里头混吗?”肖金杰状着胆子说话,这嘴巴子抽的自个儿脸苍肿,连说话都含含糊糊不清楚。

林夕落道:“你不敢?”

“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肖金杰嘴角都露了血丝,林夕落道:“那我跟着你一起去,你可敢?”

肖金杰怔愣,九姑娘去?肖金杰咬了牙,“有九姑娘做后盾,奴才豁出去了”

“耗子胆,没出息”林夕落说罢便起身往外走,春桃急忙跟随,冬荷连忙凑其耳边道:“要不要与老爷、夫人回一声?”

“回老爷夫人有何用?去寻十三爷”春桃说完,冬荷恍然反应过来,不顾林夕落是否会怨念,也不寻再别人传话,自个儿跑着便寻林政辛而去。

林夕落未上轿,就这么带着肖金杰和丫鬟们前去,而后还命小厮拖着那收银子传话的丫鬟、婆子,肖金杰的手下的非常狠,这俩已经被打的两腿走不了路,就那么架着、拖着往外走。

一路上所见之人全都惊愕呆住,瞧着林夕落一行人走过,便是各自往院子里跑去通禀消息,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连欲寻林夕落回禀修缮之事的金四儿都得知了这个消息。

砸六夫人的院子?金四儿愣后便是笑,真他**的稀了奇,这林府多少年不出一次奇葩了,就让这位九姑娘摊上,还真得瞧瞧这热闹进了“香赋园”,门口的妈妈们全都上前来迎,更有上前拦着说话,意图等主子出来说和两句,莫把事情闹翻了香赋园这阵子一直没出来惹是生非,都乃二姨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允二房任何一人去与林夕落作对,无非是为了躲老太爷的怒火、寻找时机,可刚刚一传九姑娘吩咐人来砸院子,这可是让所有人都愣了未等有人通禀完,林夕落已经带人进了院,下人们硬着头皮上前阻,可话语还未开口,林夕落推搡开斥道:“告诉你们,谁再拦我,我就打谁,回头别怨我手黑心狠,不想挨巴掌的都给我躲开”

婆子们下意识的便往后退,林夕落阔步向前,肖金杰低着脑袋跟着小跑在后,还有硬着头皮上前阻拦的小厮全都被他推搡开,“胆子够大的,连九姑娘都敢拦,嘴巴子不想要了?”以往的肖金杰便是跋扈之人,如今满口大银牙更让人骇然不敢接近。

一连走到“景园”,林夕落站在门口看着哆嗦的丫鬟婆子便是道:“砸,给我狠狠的砸”

第五十九章棋子

林夕落话语说完,最先看的便是肖金杰。

肖金杰自知躲不过去,跳脚便是叫嚷道:“砸,砸”

接连踹了两个木凳,随即便在这院子里撒丫子开闹,林夕落冷哼一声,直接往六夫人的正房而去。

孙氏此时正从屋中赶出来,未等出门,就被林夕落迎回屋内,上前道:“四房的事,是您透出去的信儿?”

“你个死丫头,你疯了还敢砸我的院子?不搭理你这不知羞耻的,还找上门来砸我?我看你敢动一个”孙氏话语还未落地,就听“啪”的一声,林夕落随手便推倒一个青瓷梅瓶,孙氏嚎啕惊吓,随即大嚷:“你个不要脸的丫头,我跟你没完”

“噼里啪啦”林夕落所到之地,无一处不被她砸烂物件,孙氏身边的丫鬟婆子连忙上前阻挠,却都不敢硬来,反而被林夕落推搡开孙氏气急败坏,亲自上前,她走一步林夕落砸一样,再快几步,林夕落随手将她摆正堂的架子都推倒…

瞧那碎瓷满地,碎砂成泥,孙氏险些气昏过去,林夕落停了手,站她跟前,指着便是骂道:“四房出了事,这林府都快成了被人吞进腹中吧嗒两下嘴嚼吐的东西,您居然还出外去捅家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钟家给了您如何好处?各个都要为私利谋官谋财,你们这脑子里就不想想,林府出了丑,你们脸上也挂的住”

“血口喷人”孙氏即刻还嘴,“这院子里如此多人,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说的?”

“就你家的闺女小,够不上嫁人的年龄,不是你是谁?”林夕落上下打量着孙氏,“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说瞎话脸都不臊的慌,是该夸您城府深?还是损您脸皮厚?”

“你…”孙氏气的说不出话,伸手就要去打,林夕落抓住孙氏的手一撇,却将孙氏的胳膊扭了,朝后方摆手,肖金杰即刻把那丫鬟婆子全都拎来,林夕落道:“刚刚都说什么,再说一遍”

丫鬟婆子抬头看到孙氏,即刻低头闭紧了嘴,就是不肯开口,林夕落冷笑,“这时候不说?那就打掉了牙,一个字也甭说”

“奴婢说,是六夫人给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去看四房到底怎么回事,奴婢回了,好似是五姑娘出了事。”丫鬟即刻出口,婆子斟酌半晌,略微点了点头,“老奴,老奴没办法”

孙氏被这二人气的脸色刷白,再见林夕落咄咄逼人之态,继续反驳:“我去探问四房的事,就是我告诉钟家瑕玉疯了?你耳朵长邪了吧你”

林夕落拽着孙氏道:“我有说过瑕玉疯了么?您知晓的倒是真清楚,谁把这话传出去的,谁生儿子就是个阉货”

“不要脸的丫头,满口脏言,气、气死我了…”孙氏被她拽的衣领格外紧,脸色通红的上不来气,正值此时,门外冲进来一人,正是六老爷林政肃。

刚刚林政肃正与林政齐说着府中事,孰料小厮即刻来回禀,道是九姑娘去砸院子虽说此事过于荒唐,但这老七家的闺女谁都不敢确保不惹事,故而,林政肃才匆忙归来,孰料一进院门就是满地狼藉,冲进屋,正瞧见林夕落揪着孙氏的衣领,顿时就火了,冲过去便将二人扯开,一把将林夕落推个跟头,“你…你找死”

孙氏看到林政肃,眼泪顿时“哗”的流出,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老爷,老爷您得做个主啊,连个庶系的丫头都爬上了脑袋,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政肃听着孙氏的哭嚎,看向林夕落的目光中满是狠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拿自个儿当个人了,连我的院子都敢闯,你是不想让一家子消停”

“那也要看六伯母是否做了不消停的事,将四房的丑爆出去,钟家人逼婚上门,你们不怕丑,我怕个甚?明儿我就去找钟奈良说说,不行把你儿子送去给他当个玩物,也免得女人嫁去守活寡”

林夕落话语说完,林政肃伸手就要打,林夕落挺身不动,却是肖金杰闪身站了跟前,林政肃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甩了他的脸上,嘴角出血,肖金杰“噗噗”突出两个带着银光的颗粒,舌头一舔,俩板牙没了“混账东西,我今儿打死你”林政肃接茬还要打,林夕落站在肖金杰身后继续骂,但凡遇上的物件继续砸:“各个狗扯羊皮,装模作样,六品官儿?我呸,你们不怕家丑外扬,索性我豁出去了,将你们的丑事全都抖落出去,不就是在外还养俩姨奶奶不敢领进门么?下两个野儿子都不敢认,其中一个还是你手下的媳妇儿,不知羞耻,也不知谁的脸皮最厚,穿身官服就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了,也不把镜子擦亮堂点儿,看看脑袋瓜子顶上长不长绿苔”

林政肃气的两手不停,可他终归近四十年岁,被气的身子发虚,脚步跟不上林夕落这灵活的,两手不停的抓打,却都打在肖金杰的身上肖金杰嘴巴子一个接一个的挨,心中苦不堪言,他刚刚也不知是哪根弦儿搭错了,非选在那时出面护着九姑娘,本想舍身一把,孰料这可不是一把,再如此下去,一口牙算是彻底的废了林夕落嘴皮子快,可话语却格外清晰,遇上敏感字词,她的语气更是加重,孙氏听的目瞪口呆,眼泪也不流了,看着林政肃便喊嚷:“还有野儿子?我…我活不下去了你当我是妒妇容不下姨娘?居然还在外养,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林政肃还未等打到林夕落,殊不知身后却接连挨了**掌,乃是孙氏出的手,心中本就气恼,林政肃回手一巴掌打了孙氏的脸上,孙氏嚎啕大哭,撒泼疯癫,林政肃这会儿瞧见个空便一把抓住林夕落,“都是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

手掌伸出,未等抽下,却被一人抓住

林政肃回头欲骂,却见此人是林政辛,愕然之间,林政肃结结实实挨了林政辛一巴掌,就听林政辛道:“恶心”

林政辛早已到此,看到林夕落如此打砸、如此泄愤,他并没有出手阻拦。

为何要阻拦?林政辛只觉自己的手都跟着痒,如此的家、如此的宅,如此的富丽堂皇不都是摆设?还何存几分情义在?

钟家本已息事宁人,如今林瑕玉疯了被传出,钟奈良借机上门,就是逼迫林忠德做出选择,可齐献王那人卑鄙无耻,野心勃勃,若投其门下,林家百年的名号彻底作废,此人心思更是极为狭隘,如若不投其门下,林家便只能投宣阳侯府门下。

宣阳侯一直都乃太子之人,这也是正道,只可惜林家长子、六子大理寺行职、三子吏部行职,而这二方之首却都乃齐献王之人,这如何选?

林政辛明晓林忠德之苦奈,可也对其畏首畏尾、左右逢迎、以子女为棋换林府名号兴旺心中冰冷,到底哪个更重要?

他没有答案,也不想再去寻答案,他就这样看着林夕落砸了六夫人的院子,破口大骂,连林政辛都忍不住叫一声好,佩她的胆量,这种事,林政辛自认混不吝,可他绝对做不出来。

为何她一个姑娘就能做得出?仅仅因为林瑕玉吗?林政辛只觉此理由不够充足,可还有何因,他不知道,就这样的看着、听着,直到林政肃抓紧林夕落的手,他才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制止住,并且给了林政肃一巴掌。

林政肃捂着脸,这是他的弟弟,老太爷最疼爱的幼子,林政肃纵使气涌心头,也要想一想若真对他动手的后果。

林政辛明晓林政肃所思所想,不屑一笑,拽着林夕落便往外走。

二人对此无话可说,一直到出了“景园”大门,林夕落才从林政辛的手中挣脱,“十三叔。”

“够了,你发泄够了?”林政辛转头问,目光极为复杂,在等待她的解答。

林夕落冷哼,“落井下石?活该。”

“你不仅为此,还为何?”林政辛正经相问,脸上未再有寻常调侃嬉闹之态。

林夕落沉了片刻,才道:

“他们吃里扒外,砸个院子算惩的重?索性无人要这脸面,那就全都掀了,”林夕落见林政辛沉默,走去道:“您甭以为这是几位伯父自个儿愿意的,十三叔,这都是老太爷摆的棋子,任何一个人都是棋子,谁都不例外。”

“够了”林政辛怒斥,“好歹他是你祖父。”

“祖父?”林夕落冷笑,“自欺欺人,我骗不了自个儿,你做的到?”

林政辛无法应答,而就这一会儿,林大总管匆匆跑来,回禀着道:“九姑娘您惹了大祸了,老太爷发火了”

“发火?那正合适。”林夕落探看林政辛一眼,转身就往宗祠而去,林政辛瞧其背影,目光中的落寞沉顿下去,那一句‘自欺欺人’扎入了他的心

第六十章掸子

林忠德气恼发抖,在祠堂内也无寻常的沉稳,背手来回行走,时而闷咳几声,脸色涨红,时而怔住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对。

本是还有十天,便乃他的六十花甲寿日,可偏偏在如此之时,传出林夕落砸了二房的院子,这不就等同于在他心窝子上扔块石头,憋闷的上不来气,连火都爆发不出来。

林忠德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告诫自己莫太动怒,否则气昏过去,可就前功尽弃,可林夕落一踏进此门,林忠德将这话全都忘至脑后,劈头盖脸便是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连长辈的院子都敢砸,你想气死我才肯罢休?”

“府内井井有条,祖父不悦,府内鸡飞狗跳,祖父还不满,您到底有何心思,不妨直说。”林夕落直接摊牌,“孙女虽蛮横跋扈,但也不是任人刀割的傻子,祖父,好歹我们都是您的晚辈,各个都被当呆子一般呼来喝去,您就舒坦?”

“放肆”林忠德猛斥,“你…你给我滚,往后府中之事不再由你把持,你给我滚”

“您说不用就不用?”林夕落冷笑:“那我也告诉您,如若您不用我,大房、二房、四房有人敢找我与父亲、母亲的麻烦,我就将您私下为齐献王献银子的账目、与几位大人勾结将吏部侍郎弹劾罢官,全家抄斩、为此所得的银子账目都送出去,您想顺顺当当过这花甲大寿,恐怕没那么容易”

“你个丫头,如此贼心,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孙女”林忠德斥恼之间也有惊愕呆滞,这是个及笄之龄的丫头?怎么可能?

林夕落站在林家列祖列宗牌位之前,鞠躬上香,口中道:“玉石俱焚,我做的出来,不信您就尝试尝试。”

“你…你个混账”林忠德话语凝噎,不知如何斥骂才好,“混账”二字出口无数,可却无一如今日这般让林忠德发自内心的恼怒惊恐,林夕落转头看他,自也看到那副不可置信之态。

谁会信?她这些时日让账房先生将账目拿出,屡屡翻看,时而讨问,好似不懂不会,林大总管试探两次,又见她只看不抄、不记、也未曾将账目拿走,所问的事也不过寻常杂七杂八的小事便未放在心上,而后连账房先生都不在多言,任凭林夕落随意拿看。

林夕落该记的事自然记得清楚,李泊言屡屡来林府,林忠德只让门房接待,他却一句不问,反而那日忆起这几位叔伯,都乃齐献王手下的官差,林夕落的心里自然纳罕疑惑,待账目之上有几笔大额出入,来往之人都乃朝堂官员,再与林政孝问起这几人,无一是忠良之臣,再问李泊言,他冷哼撇头的做派明显是与宣阳侯对立之人。

那不就是齐献王的手下之将?

屡屡推断,林夕落心中略能知晓,林忠德这是盘算着自动辞官将这些事抹个干净,寻个由头,皇上将他再请回朝堂,这些事自然不了了之,他反而依旧谁都不依不靠,从中周旋,但何事能让他哭诉委屈?

这委屈便在家事不宁之上,首当其冲便是林夕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一人得败,全家都要受牵连,她如若出了事,林政孝能得了好?胡氏能有好日子过?连带着林天诩恐怕都前程无明启之途。

林夕落可自忍,但她忍不得父母受苦、兄弟受累,她只能撕破脸皮来对这老头子,特别是在他花甲之寿将临、更借了六夫人孙氏将林瑕玉疯了的消息传出这个时机。

何况…魏大人那方不还惦念着林府中有一接洽的人?

林夕落不再有声响,林忠德也不知该说何言。

当初选这丫头当家,他扪心自问的确事出有因,一乃不知她与魏青岩手下的婚事到底如何,可接二连三由魏大人出面干涉,这的确非比寻常,二来,这府里的确也需一何事都不懂、且能由他所控之人来搅和搅和,他的选择无错,错就错在对这丫头了解太浅这会是一才十五岁的丫头?林忠德将其与林政孝联想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会是他那蔫儿子教出的丫头,更无法想象,这个年纪的丫头中能有如此心计之人。

屋内声无可闻,一老、一小就这么平静对峙,谁都不再开口。

不知多久,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林夕落率先转头探去,却是林大总管。

林大总管也瞧出这二人神色不对,只拱手禀道:“老太爷,皇上身边来了人,稍后就到。”

“谁来此地?”林忠德即刻起身,慌乱之余有些不知所措,林大总管道:“是陆公公。”

陆公公…林忠德的脚步更为焦躁,林夕落知家事不可再谈,叫进来春桃和冬荷,“替老太爷更衣、净发。”

林忠德怔片刻,随即任由两个丫鬟上前侍奉,林夕落就坐于一旁不声不响,直到林忠德准备出门时,才与林夕落道:“林府容不得你胡意放肆,花甲之寿若有半分差池,决不轻饶”

林夕落随意福身,林忠德快步离去,林大总管松口气,连忙张罗府中之人去门口迎陆公公。

看向林府的列祖列宗牌位,林夕落闭目沉神,心中道:都是祖宗,就让我这一家人能有个痛快日子过吧林家众人去迎此位陆公公,但陆公公只与林忠德叙言两句就请他上车入宫,所有人站在正院门口被晾在此地,各个都不知所措。

林政齐冷哼的看了一眼林政孝,目光中带有不屑,林政肃早已转身离去,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林政孝这时心中也已难安,刚刚林政辛已来说了林夕落今儿砸了六夫人院子的事,林政孝僵成木头人似的,坚决不肯信此事。

夕落的确有股子硬脾气,可不至于如此跋扈,但胡氏被大夫人叫去问长问短归来之后,夫妻二人一对口径,各自心里好似浇了一盆冰,这丫头啊,胆子到底像谁呢?

回到“宗秀园”,林政孝与胡氏虽心中忐忑,可见林夕落已在杂屋之中继续雕“百寿图”,林大总管在一旁回着府中内宅差事,二人满肚子话语都未出口,只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才相携进至屋内。

夫妻二人无心咽饭,举起筷子面面相关,胡氏忍不住开口道:“老爷,这丫头的性子像谁呢?”

林政孝苦笑,“未曾想出。”

胡氏似不敢确信,却又忍不住说出口:“可我怎么觉得这样日子,反倒舒坦了些…大夫人今儿虽抱怨了几句夕落跋扈太无规矩,可未如以往那么刻薄了。”

林政孝看着她,一个女人家,自不懂这其中哀苦,但夕落如此所为不正为家人的日子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