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数钱

林夕落这话说出,却让刘**子一句话都回不上。

怎么说?他们这些伤兵之人能有口饭吃,得的是宣阳侯与魏大人的赏,花的银子也是从这里面挤出来的。

与其他跟着主子征战归来的伤兵相比,这已经是最顺心如意的日子了…可,可他们为何如此?

刘**子心里头乱了,林夕落就在一旁看着他。

今儿这胖子和刘**子二人拎着银子来送,虽然胖子上交的银子更多、更整,但胖子的心眼儿可绝比刘**子多。

刘**子粗布口袋,零零碎碎的银子,散碎的想现寻地儿凑恐怕都不容易,他虽放耗子吓唬过林夕落,但林夕落倒觉他身上还有几分良心,这样的人身上下手,总能找到如何治那严老头的招。

“刘大管事,这事儿我也不急着催您,您不妨好生想想,那些来此年头短的苦力、病伤更重的人,每日只有糊口的米,无富余的粮,就连想娶个媳妇儿、生个娃都成了白日做梦,你们兴许也有人从那时候熬过来的,就不回味回味那时的苦?”林夕落撂下茶杯,继续道:“心慈所建的粮仓却变成了个无底洞,无论宣阳侯爷与魏大人往里填多少银子,都眨眼就无影无踪,如今这事儿交给了我,如若我治不了,那这粮仓索性就撤了,不操这份心,谁的饭也甭吃。”

刘**子惊了,“这…这可是魏大人给兄弟们的,你凭什么说撤就撤?兄弟们不答应”

“这时候想起了魏大人,他的银子就是白来的?让严老头一人把守着那粮行,我也不答应”林夕落瞪他,刘**子气焰又蔫儿下去,可前思后想,这林姑娘所言倒也没有错。

可…可如若他把严老头给卖了,他还不得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林夕落沉得住气,就一直看着刘**子等他开口,她并非要指着刘**子说出严老头的那些恶心事,而是要让他把这事儿想明白,他们应该给谁磕头谢恩正堂中的香炉接连换了两次香,刘**子才开口,“林姑娘。”

“刘大管事有话直说。”林夕落的脸上没丝毫表情,无和蔼、无冷漠,让刘**子分辨不出她刚刚的话语真假。

“您厉害”刘**子道:

“可出卖兄弟的事,我麻子脸绝对不会干,但您说的话倒是那个理,严老头的确过分,最初他这般做便不被兄弟们认可,可他一乃跟随过宣阳侯爷,也的确是为侯爷挡刀才落下这残疾,其二,他的资历最老,我们这群糙人不看年龄,只认军龄排老少,他也能称其首,他说是为兄弟们留条后路,起初一二年还多少分点儿给兄弟们吃喝,如今这几年整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刘**子沉半晌继续道:“他也不容易,老伴儿病卧在床,大小子是个傻子,老2、老三精明,能帮衬着做些小买卖,林姑娘,这事儿我可交待了,只望您与大人好生说说,手下留情。”

林夕落倒未曾想这严老头还有这等家事…

“家中的确有坎儿,但这抵不了他如今这副做派,即便他不当这大管事,家中恐也吃喝不愁,他能为侯爷挡了刀,侯爷为人大度,自不会亏了他。”林夕落说完就见刘**子点头:“您说的没错,可…”刘**子一摆手,“都任您了”

林夕落瞧他面红耳赤的这副德性,好似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安抚两句道:“您也甭如此愧疚,我也可撂下许诺,我给他三次机会,如若他三次都还不肯罢休收手,那可怪不到我不留情面了。”

“林姑娘大度”刘**子听她这话,目光中多几分惊诧,本以为她即刻就会派人去寻严老头家中算账,却未料还给三次机会,这可不是三次寻常的机会,而是三张脸,初次不要、二次不要,如若依旧如此,连他们这些人都说不出半个怨字来林夕落露出一分笑,“我一女眷,纵使心再狠也有几分怜悯之情,何况刘大管事今儿十句话有九句是为他求情,这脸面也是您为他求的,但丑话说在先,如若三次他都不肯…”

“我第一个站出来揭了他”刘**子不等林夕落说完便先开了口,林夕落也不必再将此事议个没完,留他在此用了饭,便让他回粮仓做事去了。

跟着胡氏、林政孝与魏青岩用了饭,林夕落起了兴致,把大厨房没活儿干的厨娘全都叫至此地干活,俩字:数钱。

“稀里哗啦”的散碎银两和铜子儿好大一堆,瞧着银光闪闪,可如若数起来可绝对不是个轻巧活儿,林夕落让侍卫去钱庄借来几杆称银子的小称,吩咐道:“铜子儿一千个一吊串好了,银子也得称准,分辨出是否有掺假,十两一个包,如若今儿就数完,每人赏一吊铜子儿外加一顿红烧肘子”林夕落这话一说,厨娘们可都来了兴致,立即蹲在地上开始数,兴致勃勃的劲儿好似大猪肘子马上就入了嘴。

林政孝与胡氏俩人瞪了眼,胡氏看了一眼魏青岩,连忙道:“夕落,怎么不直接拿去钱庄?在家数银子这…这不妥当。”

“瞧着她们数着钱,我心里头也有几分干劲儿,不然这脑子僵持不动,想不出好主意。”林夕落诡异一笑,却让林政孝苦笑摇头。

魏青岩在正屋门口瞧着,不免嘴角抽搐,索性把林天诩叫至身边,为其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地发大水,村民纷纷逃命,其中一人背了一大包袱,其中都是家中银两铜钱,比其他人游水慢,幸好得村民相助才能上了自个儿的船,可船小、人重、物重,他划的还比其他人慢,而洪水越发的凶猛,他却迟迟不肯将这包裹丢掉,最终风起水凶,将他与钱都卷至水底淹死。”

“这人掉钱眼儿里了,也太爱钱了”林天诩下意识的便嚷嚷开,魏青岩轻咳,看向林夕落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你这姐姐也快了”

林天诩一愣,随即朝林夕落跑去,边跑边喊:“大姐,魏大人说你掉钱眼儿里了”

胡氏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天诩不允他胡说,林政孝轻咳,看向林夕落,劝道:“夕落,何必如此?如若传出,此举不雅啊。”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坐在门口架着腿,正在盯着她看,促步走过去,“爱财可我不贪财,怎能是掉钱眼儿里?何况这也是为您要回来的银子,数数都不成?”

“笨”魏青岩依旧这一个字,“喜好数钱,不会让钱庄将此都兑成银票?”

“那不过瘾,这堆儿大,听着脆声我就乐。”林夕落一扭身子又欲走,孰料魏青岩却一把将其抓回,直接摁在自个儿腿上,胡氏见此,也不顾什么说辞,抱起天诩就往外走,侍卫即刻聚在正屋门前,将魏青岩与林夕落二人挡住,林政孝一拍脑袋,将数银子的厨娘们赶紧撵走,而他也摇头离开。

林夕落的脸红至脖子根儿,可却挣脱不开,“大人,民女父女弟弟还在,您过分了”

“我都不怕,你怕个甚?”魏青岩摁住她的小手,捏起她的下巴,“你笑的真好看。”

林夕落扭脸,嘟着嘴,再看那些在此围着的侍卫,憋了一肚子话不能发泄,魏青岩瞧她这小脸色也忍不住轻扬嘴角。

“今日去粮行,那姓严的老头太过嚣张,我准备动他,大人可有意见?”林夕落索性将话语转至正事,魏青岩倒是点头,“你想怎么办都依你。”

林夕落继续道:“不过我也与其他管事说了,给他三次机会,毕竟是替宣阳侯挡过刀子的。”

“也依你。”魏青岩摸着她的小脸,林夕落连忙用手挡住,却又被魏青岩抓在掌心动弹不得,林夕落忍不住斥道:“我不从”

魏青岩怔愣,随即哈哈大笑,敲着她的小脑门,“依你,我等着你先来。”

林夕落撇嘴,从魏青岩怀中挣脱起身,撒腿就跑离此院。

魏青岩瞧其离去的背影,笑容也渐渐收敛,叫来一旁的侍卫道:“你去侯府,告诉侯爷,林家这丫头是我的人,侯府中谁若敢在她身上打主意,别怪我刀子见血。”

林夕落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坐在椅子上沉半晌,春桃在一旁忍不住笑,林夕落瞪她,“你与魏海好上以后,也敢调侃我了,胳膊肘向外拐,不忠”

“奴婢也是为大姑娘高兴。”春桃刚刚也见到那一幕,跟着胡氏与天诩一同离开。

林夕落苦笑,却不多言,行至书桌之前,提笔行字,一张接一张的扔出,她都不知自个儿写的是何。

终究将心思沉稳下来,林夕落吩咐春桃:“你去告诉魏海,让他将林府那个肖金杰给我带出来,如若带不出来,他也甭想娶你。”

春桃愣了,“大姑娘,您寻肖总管作何?”

林夕落道:“恶心人做恶心事,他最合适…”

第九十章银牙

肖金杰被魏海直接从林府带出来,就像是被拎出来的狗,本是连连告饶,被魏海用绳子勒上了嘴,哈喇子直往外淌,狼狈不堪。

扔在马车上,魏海便吩咐侍卫将此人带给林姑娘,林府的人追出来,连连拱手道:“魏统领,您好歹也得留个信儿?这是府上的奴才,您这直接冲进院子便带人,我们无法跟老爷和夫人们交待啊”

“交待个屁啊,这奴才我带走了,告诉你们老爷,这人是魏大人与林姑娘要的,至于用其作何,我也不知。”魏海上马脚触马肚,即刻扬长而去,门房管事拍手跺脚,只得一溜小跑去找林大总管。

这一个奴才不是事,可冲进林府就这么抢人,这不是小事林大总管得知此消息,一巴掌便抽了他脸上,“怎么不拦着?”

“我怎么拦得住啊”

“他要此人作何?”林大总管纳罕,肖金杰一奴才早就被扔至柴草堆里头等死了,这时被带走?

“我也不知道啊,他进门便直接问肖金杰的名字,又问他在何地,拽着小厮带路,我在后面跟着问,他却不说,如今带了人就走,还说是魏大人与林姑娘要的人。”管事的捂着脸,“这可怎么办?”

林大总管沉叹,“怎么办?天知道”

肖金杰被魏海直接拎至林夕落面前,往地上一扔,开口道:“林姑娘,这人给您带来了,我可否带走她?”一指春桃,却被春桃狠瞪一眼。

林夕落看着肖金杰,不搭理魏海,魏海也觉自个儿唐突了,连连往春桃那面看去,春桃站于林夕落身后不搭理他。

肖金杰骨瘦如柴,嘴里的牙都未剩几颗,蓬头垢面,极为落魄,抬头看到林夕落,好似寻到救命稻草:“九姑娘?九姑娘您救救奴才啊,奴才可想死您了”

“肖总管,您这日子过的怎么如此悲苦?本是有意请您来坐一坐,可瞧您这模样,好似嘴里喝口汤都得流出来?啧啧啧…街上讨饭的乞丐恐怕都比您周整些。”

“九姑娘,九姑娘您念奴才的好,自从您走了,便是大夫人当家…将奴才叫去便是一顿打,奴才可没惹她,没惹”肖金杰说话漏风,支支吾吾大概能听明白说的是何。

林夕落皱着眉,也纳罕他怎么混成如此德行,不过肖金杰越落魄,她倒是越觉甚好,“活该让你之前借着二姨太太的名头四处横行霸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打死你都是活该”

林夕落这么一说,肖金杰立马跪地磕头,“九姑娘,奴才仰仗着您了,您赏奴才一条活路吧”

“不愿见你这副糟蹋模样,先去洗洗,吃顿饱饭,有了精神头再来见我。”林夕落让侍卫拎着他走,魏海的眉头快拧成了锁,“林姑娘,这狗东西,您还护着他?”

林夕落瞪他一眼,“不用他?那去挑拨卖粮、跋扈砸场子的事,你去不成?”

魏海好似噎住,“我不成,可他这软面条似的身板子也不成啊”

“有了银子,自然有人护着,何况他都这下场了,给银子让他挨揍,你确定他不点头?”林夕落冷笑,魏海的眼睛瞪的更大,林姑娘这心思可够鬼的,去挑事砸场子都能想的出来?这还是一姑娘家?

魏海看向春桃,春桃不理,他忍不住道:“林姑娘,卑职有意求亲,还望您赏卑职这一缘分,一定好生对待春桃。”

“我不嫁”春桃即刻驳回,“我嫁了,姑娘身边没伺候的人了。”

魏海有些急,林夕落摆手:

“等你养好了伤再议此事不迟,胳膊还捆着板子,娶什么媳妇儿…心思倒是够花花的”想起魏青岩,林夕落真觉这主仆二人占尽了便宜。

魏海被这一斥,倒是拱手为林夕落鞠躬,“卑职之前有所冒犯,还望林姑娘莫怪罪。”

林夕落看着春桃,羞的满面通红,纵使她有意拦下再等些时日,这二人还不得记恨她?林夕落出言:“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欺辱她,你可见到大人赠的掸子?我就让你先尝尝那滋味儿”

魏海朝春桃一笑,又寒暄两句便去后院见魏大人。

林夕落将此事撂下,一门心思寻思严老头的事,林夕落心中对其没有半点儿好印象,纵使其家中悲丧,他也不应将众人都当成傻子,倚老卖老?这才是卑鄙她倒是要看看,允其三次机会,他肯不肯上路了肖金杰洗漱后,整整往肚子里填了一盆的高粱米饭,撑的一动不动,被侍卫直接从外抬进来。

林夕落瞧其趴在地上就像一条快撑死的狗,厌恶道:“这也像是大宅院中出来的,丢人”

肖金杰连连磕头,“奴才丢人,丢人。”

“交给你一事儿,你若做不成,就莫怪我再给你扔回林府…”林夕落未等再说,肖金杰连连点头,“九姑娘是奴才的救命菩萨,您说什么奴才都做,您别让奴才再回林府了,大夫人会直接要了奴才的命”

“少在这儿拿大夫人说嘴,你那歪歪心眼子也莫在这儿用,何况你死了,与我何干?不过是这世上少了一恶糙的奴才罢了。”林夕落瞧他一眼,再问道:“你确定让你作何事你都能应?”

肖金杰立马道:“奴才如若敢说个‘不’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你现在就去林府门口,替四姨太太和林瑕玉苦上一通丧,时间为一炷香。”林夕落这话说出,肖金杰眼睛没瞪出来去替四姨太太和五姑娘哭丧?这二人在林府中已经被视为从未有过的人物,他去哭丧?这不是找死?

看着林夕落瞪向自己的眼,肖金杰只觉自个儿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软,“九姑娘,这哭丧…”

“将其送回林府”林夕落这话刚一出口,肖金杰立马道:“奴才去,这就去莫说一炷香,哭上一宿,奴才都乐意”

林夕落看向魏海,“让侍卫守着,你在一旁看着。”

魏海虽是点头应了,可心中也对林夕落这番折腾人的功夫格外震撼。这还不如一刀捅死此人来得痛快,她这整个是想活活折磨死人啊魏海拎着肖金杰往外走,林夕落则带着春桃去寻林政孝与胡氏,先说了肖金杰的事,随即又让胡氏再寻一丫头来,看向春桃道:“这丫头要嫁了,我这身边没个陪着的人还不舒坦。”

春桃一听,立马摆手,“奴婢没要嫁,奴婢陪您。”

“你若再说,我可当真了”林夕落说完,春桃便去胡氏那里,“夫人,您看姑娘又欺负奴婢。”

胡氏也知她与魏海的事,只点头应下筹备着,便是说起为林夕落再寻丫鬟的事来,春桃斟酌片刻,“不如把冬荷叫来?她也是个苦的。”

“她是二姨太太的人,不妥”胡氏立即拒绝。

林夕落沉默许久,“倒是对其颇有了解,过年父亲与母亲若回林府,不妨将她要来就是。”

胡氏见她有此意,也是点头应了,林政孝斟酌道:“魏大人对为父辞官一事所给的两个选择,为父实在难择,辞官一事,倒是让我心底轻松了,可为父若一老百姓,你这婚事…”林政孝略去未细说,“如若能入吏部行职,倒是还有可能。”

魏青岩今日当众拽林夕落坐其腿上,这一幕着实让林政孝与胡氏不得不将此事记挂心中。

如若一寻常百姓,纵使魏大人有心,这身份也不匹配,婚事难成,而夕落这跋扈性子,也定不肯做妾,即便夕落肯,他林政孝也不答应。但应其去吏部当差,把林政齐给弄去边塞当县令,林政孝又有些下不去狠,但夕落的婚事也算能有几分把握。

何况魏青岩提出这两个选择时,更着重的说其去吏部当差,虽欲多一可控之人,但不免也有为娶夕落而铺的径路。

林政孝本在纠结难决,今日再见那一幕,他便知不得不想了。

林夕落听他直言提起此事,心中略有退缩可也知这事要尽快做出选择,“不妨等过了年再议?如若祖父依旧有意拿捏,父亲也不必再心慈手软,让他们来求你,过几天舒坦太平、指手画脚的日子有何不好?”

林政孝点了头,“就依你,父亲也着实心冷了。”

胡氏见林政孝的神色带几分沧桑伤感,则拿小天诩说了事,无非是被魏大人拎去学兵法诡道,而且还精炼拳脚,这二日被训的筋疲力尽,除却吃睡便都在刻苦。

胡氏感慨,倒是讶异,“不过这两日的饭量倒是大了。”

林政孝点头觉此甚好,林夕落倒不愿天诩被魏青岩拿捏住,何况他实在闲的无事可做?非要教习天诩,正道还没学明白,此时就教习诡道,那还能教出好?再想天诩这孩子,他看到魏青岩那一张冰寒的脸怎么就不知害怕呢?

而这一会儿,魏海又拎着肖金杰进了门,“林姑娘,这奴才喊了二炷香的功夫,最后剩的几颗牙也都被打掉了,这可还都是大银牙”

第九十一章挑事

让侍卫寻一大夫来给肖金杰的牙粘上,更让他去跟着侍卫们休两天,过些时日林夕落还欲用他在粮行上做文章。

林夕落提起林府,魏海目光中带几分鄙夷,可林政孝在此,他也不便多说,只说大门紧闭,而后寻人来把肖金杰打成如此模样,若非有侍卫在旁,恐怕他就回不来了。

林政孝心中略有担忧,虽恨林家人脏心手狠,可如若林家这名声不净,他还是不愿见到的。

林夕落安慰:

“父亲不必担忧,不过一奴才而已,话还没喊出口几句就被人打了,他们再寻出点儿由头搪塞过去,无碍的。”

“可惜政宏却杳无音讯,子不孝,其母恐也死不瞑目…”林政孝感慨长叹,众人也不再说此话题。

两日过后,林夕落未见肖金杰,只让春桃去传了信,让他去严老头所守“顷东粮行”,张口问他儿子的粮行在何处,而且要张扬的众人皆知…此外又赏了肖金杰十两银子。

春桃说完事、赏完银,肖金杰的脸更苦,这不又是一挨揍的活儿?摸摸嘴里的牙,这可是刚刚镶上的,岂不是又保不住?

“肖总管,您如若还想好好的过日子,那就依着姑娘的吩咐办,这前前后后都是什么人你眼睛不瞎自然看得见,你如若中途逃了,侍卫可当即就斩,还算…还算是为林府清了污言栽赃的祸害。”春桃想着林夕落的话,朝着肖金杰就骂去。

肖金杰连连点头,不敢回绝,心中却是在想,自从沾上九姑娘后便屡次挨揍,他这辈子做了什么孽?

不敢再多耽搁,肖金杰拿了银子便往外走,林夕落乘一顶小青轿在远处跟随,周围有换成平衣布衫的侍卫跟随,未太靠近粮行便停了轿,而肖金杰则在“顷东粮行”的门口左顾右探,最终还是咬牙跺脚的进了门。

肖金杰也不是个傻子,脑子里叽里咕噜就转出个鬼主意,进门先问哪位是严大管事,拍胸脯子说他是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来此订粮。

如此一说,小厮们自不敢怠慢,引他便往严老头那方行去,见到严老头,肖金杰打量半晌,张口便道:“严大管事?”

严老头上下打量,都觉得这人不靠谱?可依旧点头道:“正是。”

肖金杰仰着脑袋道:“你儿子的粮店粮不够,让我到您这儿再订上一批,这价格您看如何结算?主子那方还等着呢,我也得早早回去传个话”

“放屁”严老头格外谨慎当即斥骂,“老子的儿子怎会有粮店?”

“不是你?”肖金杰皱眉,“不对啊,之前他可与我说,他父亲的粮店就在此地啊?这地儿还有其他姓严的吗?”

“滚”严老头转身就走,肖金杰硬着头皮上去拦,“你儿子的粮店在何处?不是西角市的那一家?”

严老头当即回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肖金杰的脸上,“再放这狗屁,老子抽死你,狗屁的粮店”

“是我寻错人,合着您没儿子,要么就是那小子骗我,拿您当他爹来蒙事的,我这就找他算账”肖金杰说着就往外走,而且一边走一边与其他人问着话:“现在这黑心买卖人实在太多了,连爹都能随便认,我还寻思这一家子都是弄粮的也有把握,这事儿瞎了,这回去可如何跟主子交待?还有何处是好粮的?这儿的粮倒是不错…”

“西角市怎么会有粮店?严老头的儿子是在东市。”

“南市也有一家卖粮的,价格比这儿贵得很,掌柜也姓严。”

“这儿的粮不好买,每日只往外销一百斤,没瞧着一清早的便这么多人。”

众人唏嘘议论,严老头气的暴跳如雷,给几个扛粮的力工使了眼色,立即上去连推带踹的将肖金杰清出粮行,更是放下狠话,“再敢在这儿露面,挖了你的眼珠子”

肖金杰嘴角流血,身上骨头都在疼,踉踉跄跄的往回跑,便被侍卫给领至一旁的酒楼雅间,林夕落正在那方等着他。

“九姑娘啊,这哪是粮行,这是要人命的贼窝啊”肖金杰先诉了委屈,“这还装作买粮的,都被揍了一顿,奴才脱不开这挨揍的命了”

“说正事,原原本本的回上来。”林夕落让春桃给他一杯水,肖金杰入口吐出,便都是腥红,随即便将刚刚的经过说出,而且连百姓们的议论都说出了口:“他不肯承认儿子卖粮,但奴才这双眼睛也不是瞎的,瞧他那副糙德行,明摆着就是说瞎话,百姓中也有有说的,他儿子在东市,而且南市也有一家粮店掌柜姓严。”

林夕落点了头,让春桃去点几道好菜,“慰劳慰劳肖总管,往后可还有你要做的事”

肖金杰听着那菜名,眼睛里便冒金星,哈喇子都快流出,更是跪地给林夕落连磕几个响头,额头都能磕青,林夕落让俩侍卫守着他,她则回了“景苏苑”。

这是第一次试探,严老头不傻,他定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看他知不知收敛了。

回到“景苏苑”,林夕落就见门口有身着林府家奴的人在此等候,见到林夕落,众人接连行礼,“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