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只是微微点头,待往正堂走,却见林大总管在此,除此之外,还有三伯父林政齐。

瞧见几人在此,林夕落的眉头格外皱紧,快步行进,正听到林政齐在与林政孝言道:“…虽说七弟搬出林府,可好歹也是林家的人,时而要归府探望一下父亲,他如今年老体迈,不比当年,而且经常惦念你这一家,别怪三哥训你,你这离家如此之久,连派个人去探望两句都未有,这情分也着实淡漠了。”

林政孝不知如何回答,便遮过去让胡氏为其倒茶,林夕落进了门,让春桃快去上前接过胡氏手中的茶壶,口中道:“三伯父今日到此就为了斥父亲的?”

看向林夕落,林政齐的目光多几分冷漠,可知如今这九侄女不比之前,脸上挤出笑道:“九侄女如今也出息了,伯父深感欣慰,今日来此自是探望,许久未见甚是挂念。”

“三伯父如此好心,侄女心领了,不妨在此用过饭再走,”林夕落转头问向宋妈妈,“今儿的饭菜送来了?”

“‘福鼎楼’每日都是巳时末刻送到,不差分毫。”宋妈妈有意加重“福鼎楼”三个字,却让林政齐愣了,“今儿倒是好口福,‘福鼎楼’可不是寻常人家吃用得起的,七弟每日都用此饭菜?倒是享福了。”

林政孝依旧无话可回,林夕落在旁道:“一日三饭都是如此,这宅院的大厨房就是个摆设。”

“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哥也替你高兴。”林政齐话语中明显带几丝忌恨气儿,可却压着不动,林夕落就想看看他何时才把这心里头的事说出来。

肖金杰是被魏海带走,林府上上下下皆知,而即刻又回去为四房哭丧,这难免是在林忠德的心里头扎一把刀。

本就知林政孝未与其商议就辞官,他把信截住,等候林政孝主动找他,可这方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林忠德心中定然纳罕,如今再爆四房的脏事,林政齐就找上门。

显然,林忠德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林夕落此时也不顾何尊卑,她让肖金杰去恶心林忠德,为的就是让他们忍不住,忍不住才能露出本性,也能让林政孝对是否为官有更好的选择。

看向自己的父亲,林夕落承认他更期盼他能去做吏部的官,但这一切都要他心甘情愿,而非她强迫…这些时日她逐渐明白,人可孝父母、可护兄弟,但她不是为父母兄弟而活,同此,她也不愿父母为己而活。

“福鼎楼”的饭菜送来,林政齐才停下喋喋不休的说辞,可目见这一席饭菜,他纵使压抑惊愕,嘴角却也抽动几分,“弟弟好福气,一餐饭便要二十两的席面,哥哥可是嫉妒了”

“魏大人喜好‘福鼎楼’的饭菜,弟弟也是借福。”林政孝道出此句,林政齐立即道:“魏大人也在此?”

瞧其眼中露出的审度,林政孝却连连摆手,“偶尔来此,但其定下的规矩,谁有胆子改?”林政孝随即苦笑,请林政齐先持筷,林政齐半信半疑的道了谢,但见胡氏与林夕落也同坐一席,他略有不满。

林夕落只做不知,胡氏被其瞪的尴尬,只得道:“…魏大人惯于一席同坐,所以只备一个席面。”

林夕落依旧大口大口的用饭,林政齐怎么举这筷子都觉不爽快,吃用几口如同嚼蜡,才言道:“七弟,你辞官之事为兄甚是不悦,这等大事也不事先说上一声,若非为兄好友将此信扣下,你如今可就一平头百姓了,平头百姓还与魏大人同席用饭?纵使魏大人不介意,被外人得知,你也是逾越礼规,不仅是要挨罚,也连累林府的名声。”

见众人无话,林政齐补言道:

“我与父亲商议,已用了三百两银子上下疏通,为你寻一好差,这几日调令便到,你可要好生的做,别让父亲失望了”

林政孝手中的筷子锐声落地,所发出声响让所有人都聚目看他…

第九十二章娶你

林政孝的手在颤抖。

他宁可林政齐开门见山斥他辞官不与家人商议、宁肯责他不管好夕落,让肖金杰去林府门前提起四姨太太,但林政齐未如此做。

绕着弯的赞许、亲情惦念从林政齐的口中说出,就好似一根针,在林政孝的心口处狠狠扎入,待其说出花多少银子为他打点买到的官,而且几日后就下调职之令,林政孝是彻底的心中冰冷,无法忍耐。

如若未有这次归府为老太爷贺花甲之寿,如若未有亲眼目睹府中之人如何将自个儿家人当成奴才对待、如若未离开林府过上如今这脱离牢笼的日子,林政孝兴许会点头答应。

但如今畅快日子过惯了,不再听旁人指手画脚、不再听胡氏抱怨受气,虽偶有担忧夕落,但为女儿操心乃他父亲之责,他乐意为之。

而这一方,口中说着亲情,可聊天、吃饭都如此芥蒂,这是什么亲情?

林政孝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栓了铁链子的狗,被他们如此玩耍、戏弄,怎能再忍?

林政齐看着他,不等林政孝开口他则道:“七弟,这事儿父亲可为你操了很多心,连大哥与我他都未如此关注,从七品提至正六品的太常寺主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够了”林政孝豁然起身,张了半晌的嘴,腹中埋怨都说不出口,他立即往外走去,离开这正堂席桌,林政齐也恼,吼道:“站住花了银子为你买官你都如此拒绝,你到底想做甚?如今过上整日吃‘福鼎楼’席面的日子,你就想混吃等死?如此不知好歹,我无你这一弟弟”

林政孝驻步,转头看了林政齐一眼,“弟弟人微言轻,做不得这一职,劳三哥费力,让父亲失望了”朝其一拱手,林政孝离开的脚步更快。

林政齐有意追赶,却被林夕落拦住:

“三伯父,此事还是作罢,留一份脸面,日后也好相见,别把事情做绝了,林家可禁不住家破人散的名声”

“你此话何意?你有何资格与我这般说话?”林政齐上下打量她一番,狠言斥道:“你以为一个县令的丫头在这幽州城内能混出什么名堂?那是白日做梦就算你给魏大人做个妾都没这资格,你能耀武扬威几日?你父亲不识好歹,你更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一正六品的官职都敢拒、连家主之命都不遵,跋扈嚣张,不可理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硬气到何日”

林政齐指着林夕落便是一同骂,未等林夕落还嘴,胡氏先气嚷大怒,指着林政齐便道:“滚,你给我滚”

侍卫见此,不免上前将林夕落与胡氏众人围起来,林政齐不敢再还嘴,冷哼的出了门,林大总管一句话都插不上,紧随而去。

胡氏眼泪不止,嚎啕大哭,林夕落连忙安抚,“娘,没事的,甭听他胡说”

“都怪娘,娘一时心软,他来见你父亲,便让你父亲见了,可…”胡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林夕落的心底也闷的难受,但安抚胡氏,她不得不做出对此无谓的大度,心底却在笃定暗道:这个仇,一定要报。

将胡氏安抚好,便送其回屋中歇息,林夕落让宋妈妈好生照料,她则去后院寻魏青岩,过几日调职之令便下,她不能任林政孝被林忠德那老东西呼来喝去,绝对不行可刚刚行至后院,就见林政孝从魏青岩正屋之中走出,父女二人对视,俱都停驻脚步。

林政孝先开了口,“为父已经做出决定了,魏大人也点头答应。”

“恭喜父亲不必再为抉择此事忧心。”林夕落脸上带着笑,林政孝纳闷,“你不问为父如何抉择?”

林夕落答:“女儿愿遵父亲之意。”

林政孝点头,却又摇头,慨然仰头一叹,郑重言道:“为父听你此言甚是欣慰,夕落…等着为父的好消息。”

“父亲…”林夕落欲开口,林政孝摆手不让她再多说,径自阔步离去。

林夕落站在院中半晌,魏青岩拄着拐一直看着她,见林夕落依旧不进来,他则出声道:“进来吧,站在院子里不冷?”

“不冷。”林夕落答完才转身,魏青岩转身进了屋,不再搭理她。

林夕落追了进去,直接道:“大人要替民女出气。”

魏青岩坐在一旁看书不理,林夕落继续道:“您不管?”

“你父亲有意继续从仕,但不想去吏部,有意去太仆寺。”魏青岩看她,“可太仆寺反倒不如林政齐所提的太常寺。”

“大人不肯管?”林夕落看着他,魏青岩挑眉,“我瘸着腿,总要身体康愈才可吧?”

“可林政齐已说父亲的调令这几日便下了。”林夕落不得不心急,豁出去这张脸她也要把此事敲定,想起林政齐那一番斥辞心中格外的别扭,再想起胡氏伤心掉泪,这眼泪并非为林政齐的话语难听,也为她与魏青岩之间未有一个明确的关系是奴?他对这一家人的态度比林府的人还近,林夕落不是傻子,她自体会得到,可…可她的婚事没有定向,胡氏自然定不下心,再被外人戳破这层窗纸,她怎能不流泪?

魏青岩合上书,看她一脸气恼,出言道:“怎么?你等不急了?”

话语中略带调侃,林夕落面赤,即刻起身,“不劳大人费心,民女逾越了”

“回来”魏青岩一把拽住她,林夕落执拗,心里头也不舒坦,转身看向魏青岩,目光中带着怨气,嘟嘴不语,魏青岩沉叹一声,:“已经写了条子给你父亲,他直接去太仆寺卿府,魏海亲自相陪,让太仆寺卿去吏部要人即可,你还想怎么着?”

林夕落怔住,对她这番耍闹也觉尴尬,可又不愿认错,“您不说清楚,民女怎能知晓,又提不如太常寺…”

魏青岩摇头,“太仆寺乃养马之地,你父亲怎能适应?但太仆寺卿与我关系较熟,不妨暂且如此,他调职后也可不去,过了年我腿伤愈,再去吏部为他挑个合适的地儿,他胸有大志,养马?屈才了”

林夕落算是彻底的放了心,可见魏青岩这般瞧她,被盯的不知所措,“谢过大人了。”

“一句谢就完了?”魏青岩抓了她的小手,林夕落沉气,魏青岩道:“我喜欢见你笑。”

林夕落喃喃道:“未有欢笑之事,傻笑作何?”

“你也有多愁善感之时?”魏青岩话语刚出,林夕落的小脸阴沉,紧咬着嘴唇有意驳,可话语却又憋住不说。

魏青岩捏她小脸,探问道:“可是介意林政齐的胡言乱语?”

林夕落皱眉,林政孝绝不会将此话说出,这必乃侍卫通传回报,扭头一声不吭,却又心中赌气,“您被扣上刑克之名,难道不恼?”

魏青岩耻笑,“我从能听懂旁人话语之意,最先入耳就是‘刑克’二字,这二字已经无谓了。”

“我无意的。”林夕落略有歉意,魏青岩摸着她的小脸,“心中记挂何人?”

“父亲的官职、母亲的笑,还有天诩的将来…”林夕落念叨完又仔细想了想,“没了。”

魏青岩再问:“没有我?”

林夕落瞪了眼,脸上赤红却又说不出话,“大人就会拿民女打趣。”

“那有谁?”魏青岩仔细数数,“泊言?他对你其实有意,可你的性子太硬朗,他拿捏不住;林竖贤,一介文生,对你心意倒是可敬,可就怕时间长久,他会生变。”

林夕落略有气恼:“师兄便是哥哥,先生就是先生,您何必总提他二人”

“林政齐提了你的婚事,我自然要对此上心。”魏青岩依旧调侃,林夕落起身欲走,却被他摁住,“大人不必再说,民女心中无人,寻不到良人成婚,那便终生不嫁”

“我非良人?”魏青岩直言,林夕落不敢看他,他扳过她的小脸看向自己,林夕落看到他狭长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征服的狂热。

林夕落沉叹口气,索性道出心中压抑已久的担忧,“民女不做妾。”

“笨”魏青岩松开手,林夕落喋喋不休,将心里头的抑郁全都道出:“大人随意说何都可,但这乃民女底限,您不允民女离开您身边半步,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民女与您同乘一马,民女本就名声不雅,如今也无人敢娶,我不会嫁林竖贤,因他觉民女此举乃为林府名声,娶我也是委曲求全,民女绝不愿如此,旁人更不用提,连多看民女一眼都发抖,因民女背后乃是魏大人”

林夕落喘口长气:“…您何必屡屡试探?如若这般您都对民女仍存疑意,民女明日便剃了秃子当姑子去还不成?”

“你这番抱怨,好似我很罪恶。”魏青岩看着她怒红的小脸,反倒是笑了。

林夕落冷瞪一眼,不再开口,魏青岩摸着她的手,半晌才道出仨字:“我娶你。”

林夕落的心底一颤,再听魏青岩郑重言道:“前提是你喜嫁、也敢嫁,你愿意吗?”

第九十三章砸店

“为何要娶我?”

“我喜欢。”

“你一时兴起?”

“我早有此意。”

林夕落躺在床上,魏青岩与她的这几句对话不停的在脑中回放,即便闭眼捂耳,也逃不开心底的声音。

她并没有即刻回答魏青岩是否愿意嫁他,而他也要她好生思忖再做回答。

林夕落看着透过窗棂射入的月光,心中自问:怎么办?

她承认今日有些无理取闹,因林忠德强行安排林政孝的官职、林政齐话语中的讽刺、胡氏的眼泪,她不顾身份的跑去与魏青岩耍赖撒娇,硬让他说出这一句,扪心自问,她心底也想知晓,魏青岩心中是否把她当妾。

但如今得到他的回答,林夕落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给自己找了难题。

她承认,她的心里有他,不单单是因他可庇护家人、庇护自己。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能体会到他冷漠下的孤寂和自讽,也能体会到他不善于交流却期望的欢乐…可他需要自己作何?只是单纯的喜欢?亦或利用?

林夕落不愿提利用二字,因她不配,也觉此乃耻辱…

心中杂乱,她不知何时睡去,可却梦中都被此事缠绕不宁,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林夕落躺在床上,轻吟一句:“慢慢的等吧。”

用过早饭,林夕落便让人去叫了肖金杰。

肖金杰自那日从“顷东粮行”归来,虽是挨了打,但平时随从侍卫们一起吃吃喝喝,连衣裳都重新做了新,兜里也未空荡,有了银子,腰板子自然直了起来。今日得知林夕落找他,屁颠屁颠的随着侍卫跑来,见面便是下跪,“奴才给九姑娘请安。”

“起来吧,这两日可休歇好了?”林夕落打量着他,除却那一口牙之外,这一身倒是周整些许,她还听春桃说起,这肖金杰甚是会做人,被发去随侍卫同吃同住,他便接连两日都请客吃玩,也算混个脸熟。

肖金杰立即点头,“九姑娘有何事吩咐奴才的?您尽管说。”

“歇两日也该动弹动弹了,今儿再去一趟‘顷东粮行’。”林夕落这话一说,肖金杰立马瞪眼,“还去?上次那老头子已经说了,奴才再去,他就把奴才眼珠子挖出来”

林夕落不顾他是否愿意,继续吩咐:“这次不是去买粮,而是去换粮。”一指旁边袋子中的糙米,里面夹杂了沙土粒子,“就说买的粮吃出了杂米和沙粒,让他们退银子,比旁人家粮店的价底,就用这等腌臜手段,险些咯掉了牙”

肖金杰看着那米袋子中,沙土快比米多,合着买的时候眼睛瞎?

心中腹诽颇多,可肖金杰不敢出言反驳,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背着米袋子就往外走。

林夕落让侍卫随从,她则带另外一队人前往南市。

南市这一方多乃寻平百姓所居,杂耍艺人、小商小贩居多,虽不如东市那方富贵,但多了几分热闹喜气,林夕落一路探去,心情也好上几分。

挨家粮店的问,林夕落坐在马车上听侍卫回报,一直寻出很远,才有一家不太起眼儿的店,一旁撩了一块歪扭的牌面,上面的“粮”字也歪歪扭扭,朝内望去,零散两三个买粮的百姓都只购少许,店内的伙计也懒洋洋的模样,无精打采。

林夕落亲自走进门,伙计也不过是抬眼瞧瞧,“买粮吗?”

“你们掌柜的姓严?”林夕落问出这话,伙计才正眼瞧看,“掌柜的不在。”

春桃接了话问道:“去了何处?”

“我一伙计,我怎知道”伙计语气不耐,甚至带几丝刻薄,“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不买粮就快些走吧。”

林夕落走过去,手抓起一把样米仔细的瞧看,随即取出二两银子往伙计身上砸去,“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瞧着林夕落扔来的银子,伙计惊喜,拿其放入口中咬半口,脸上立即笑灿,“这位姑娘,我们掌柜的真不在,店内只剩我一个人看着,严掌柜家中有事,都两三天没来了。”

“你这米是从何处弄来的?”林夕落再问出口,伙计则有些犹豫,支支吾吾不愿说,春桃指他道:“白拿银子?问你两句话都不肯答,什么东西”

“这不能说。”伙计满脸为难,“小的还想在此地谋生,哪能将掌柜的家事散出去。”

林夕落又扔去一两银子,“说。”

伙计接来连连作揖,斟酌后拍了脑门道:“小的大不了不在此处做了,谁让掌柜的做这等糙事”顿了顿,其言道:“小的自从来这粮店里打杂,都是去‘顷东粮行’买来米,然后在这儿卖,而且每次都是晚上悄悄的去,有时也乃那里的力工给送来,掌柜的也与小的说,如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每日去那里排来的。”

林夕落冷笑,再问:“这几日可又来送过粮?”

“昨个夜里来了一批,倒是不多,都存了掌柜的家里,每日搬来此处些许。”小伙计说完,有意探问:“姑娘,您问这个不是要找我们掌柜的麻烦吧?”

林夕落未答,转身出门上了马车,小伙计一直跟到门口,心中忐忑,但拍了拍兜里的三两银子,又笑嘻嘻的回去…

回到“景苏苑”,林夕落一进院子就看到挨了打的肖金杰,正趴在地上等着。

瞧见林夕落归来,立即捂着脸上前道:“九姑娘,奴才又挨了那老头子一顿打,若非有人上前阻拦,奴才险些被打死”

“他如何说?”林夕落直言问,肖金杰立即答:“那老头子说了,让奴才回来告诉您,别再玩这等小把戏,他老头子不吃这一套”说罢此话,他连忙补言道:“奴才可对您只字未提,即便被他好生一通打,奴才都否了认识您一说”

林夕落冷哼,“给脸不要脸”

“奴才要脸啊…”肖金杰以为林夕落在骂他,林夕落厌烦的摆手让他闭嘴,静静的思忖,初次她已给了严老头面子,二次他却直接将人打回,这第三次她便要寻人去说个明白,如若严老头还得寸进尺,她就要看看是谁更厉害让人将齐呈、刘**子全都叫至此处,连那位胖子管事也一并同来,侍卫将南市粮店的小伙计带了过来,肖金杰也在地上趴着。

齐呈看见这副状况着实的手敲额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这几日没来此处,就发生这么多事?当时就不该让刘**子与林姑娘单独相谈先让肖金杰将两次去“顷东粮行”的前因后果说清,而后是小伙计战战兢兢的将南市粮店的事交待个清楚,虽是胆怯,但林夕落又赏了银子,酒壮英雄胆、粮撑耗子窝,说几句实话就能比他当十年伙计拿的银子还多,他自然把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齐呈越听脸色越黑,刘**子一张脸铁青铁青,等小伙计说完,刘**子忍不住道:“林姑娘,您让这奴才去粮行问事换粮,不就是闹事的嘛”

“刘大管事,依着你,你可知道这去闹事的是为何?”林夕落看向胖子,“您不妨也说说。”

“林姑娘刚去过粮行,对此事颇有争议,过两日便有这一幕出现,明眼人都知是林姑娘命人所为。”胖子道出实言,“只是这手法上…”

“低劣,可我不得不用,好话说了他不听,那便只得已这种法子去敲打。”林夕落直接说出口,“我曾与刘大管事说了,给他三次机会,但如今可不止三次,他更捏着奴才的嘴,让其来告诉我,别耍这些把戏,他不吃这一套,这粮行是他的?”

林夕落话毕,刘**子也无话可说,“严老头子脾气掘,兴许也…也气不过姑娘这手段。”

“你说的对,如今我再给他一次机会,你们三个一齐去,将此事掰开了揉碎了说个明白,如若他肯收手,我就给他赔罪,如若他不依,我后续做的事,你们谁都不许拦着,可行?”

刘**子立即应下,“林姑娘大义,我这就去,如若说不服他,我…我就将此事说给其余的管事们,谁敢再挑事,我麻子脸第一个不依”

有人说了话,齐呈瞪刘**子一眼也无可奈何,胖子见齐呈不拒,他便闷声不语…

三个人前后离去,林夕落就坐在正堂等消息,这会儿功夫,侍卫也前来回禀:“已经知晓严老头儿子东市粮行在何处。”

林夕落叹口气:“那就继续的等吧”

日头渐落,远处浮起一片红霞,与湛蓝的天空绘成一体,倦鸟鸣啼,于枝头歇息,林夕落却依旧还在这里等。

春桃又为她换了一杯茶,“姑娘,他们会不会不肯回来了?”

“不会。”林夕落笃定,“魏大人还在这儿,齐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