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看向魏青岩,他则拽着她往屋里去,花妈妈就在门口这般站着,也不出言阻挠、也不离去,举手投足都带股子沉稳规矩,可林夕落却好似眼前竖了一根刺,心里头格外的不舒坦。

魏青岩在窗口一直瞧着,口中道:

“她是侯夫人身边最厉害的人,常年就这一副表情,比侯夫人还不知喜乐。”

“让这般人来教导规矩,侯夫人还真看得起我。”林夕落自嘲,魏青岩道:“你自与众不同,只不过这主意定不是侯夫人出的。”

林夕落坐在椅凳上仔细思忖,若不是侯夫人那能是谁?

二夫人宋氏?林夕落在那府中除却魏青岩,只对她知晓些许,可这又是为何呢?

但不管为何,这事儿都是冲着她林夕落,她躲躲藏藏,岂不更被笑话?

心中涌了气,林夕落叉腰道:

“不过就是一个月,我还不信了,她这规矩能教出花来”林夕落说着,则起身出去,魏青岩透过窗子看她,嘴角轻扬,这丫头的韧劲儿又上来了…

出了门,林夕落则让人给花妈妈热了饭菜,花妈妈谢过便坐下吃用,林夕落也不多说,待她将碗中最后一粒米吃净,才开口道:“花妈妈辛苦了,我愚钝,不知您所欲教习的规矩都乃何事?在林府时曾在族学修习过些时日,所学乃是书、绣、画,花妈妈还有何事可教?”

林府族学,在这幽州城内也是有名号的,花妈妈自不会在这时端架子,只得道:“老奴来此是陪着林姑娘,并非刻意教习,您言行中有与侯府不合之处才会出言讲上两句。”

“那若有疑问我是否可向您请教一二?”林夕落静心探问,花妈妈则福身,“若能帮衬得上,一定不会推脱。”

林夕落点了头,“那便随我一同去书屋行字好了。”林夕落直接往她的院子而去,花妈妈在后跟随。

这一下晌,林夕落都在静读女训、女纲,而后还书写一遍,无论她的行、字,花妈妈还真有些挑不出错儿。

旁日里只知这位林姑娘是一“匠女”之名,如今见她书落行笔,还真有几分才气傍身…

抄过女训纲常,林夕落便取出林竖贤所赠那本《游记》细细读起,这都乃他这次离开幽州在外的所见所闻,每至一地,便会书写多篇,衣食住行文,应有尽有。

林夕落惯于一门心思做事,这读起书来也沉静一心,旁若无人,花妈妈在一旁坐着,一声不出,就这么静静的呆着,看她能如此静一下午,心中则多了几分探奇,这是故意的?还是以往便如此?

原本众人就在猜度,五爷怎会看上这一匠女的跋扈丫头,可如今见她端坐桌前,行出的字、所看的书,都与旁人传言相悖,耳闻不如眼见,这位林姑娘还真与旁人家的闺女与众不同。

有心探问几句,花妈妈便动了动身子,可林夕落分毫不知,依旧注目在书上…

花妈妈怔后,开口道:“林姑娘。”

林夕落未动,花妈妈再叫:“林姑娘?”

“恩?啊?”林夕落将书合上,“花妈妈有何指教?时辰到了?”

“早已过了。”花妈妈起身,“您读书也累了,老奴不妨为您说一说侯府中事,不知您是否有意聆听?”

林夕落倒是点了头,笑着道:“花妈妈这乃疼惜我。”

“那便说一说侯府中人,侯府中首当一位的自是宣阳侯爷,其次是侯夫人,侯夫人共诞二子,乃是大爷、二爷,三爷乃是三姨太太之子,但如今三姨太太已经过世,四爷生母乃是侯夫人之婢女,如今仍侍奉在侯夫人身边,五爷之母,不用老奴多说,您也应知道的。”

林夕落点头:“此事自当知晓,花妈妈不妨继续说。”

“大夫人共有二子,大少爷如今已十四岁,已跟随大爷出兵前赴沙场,二少爷是庶出,今年九岁,其生母乃大夫人贴身的丫鬟,大夫人对他也多有疼爱;二夫人无子,三爷与四爷都远在南方,子嗣众多,而五爷之下暂无所出,大夫人在候府中最为劳苦,帮衬着侯夫人处置家事,还要照看孩子,着实不易。”

“侯府都是各位爷,鲜少出个女娃?倒是稀奇了。”林夕落似当玩笑,花妈妈摇了头:“小姐自也是有的,可旁日几乎不出院子,极为少见,不提也罢。”

花妈妈说到此,不免看着林夕落的肚子,林夕落道:“您这是告诉我,要想在侯府站稳位子,靠的便是这肚子了?生多少丫头也无用,还得是要生个儿子才成?”

“老奴不过随意说说而已。”花妈妈不免后缩一步,林夕落笑了,“放心,我定要这肚子争气,否则岂不是浪费了花妈**苦心?”

花妈妈福礼,便离开了林夕落的书房。

林夕落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头却更阴一层…把侯府中所有人都与其说上一遍,不正是想看她心中对哪一方面更多注意?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这花妈妈恐怕就是最凶的那一条…

第一百二十五章纠缠

花妈妈跟随林夕落三日,每日都看其行字读书,时而画绣相谈,林夕落都能接得住她的拷问和刁难,花妈妈再无话可说。

这几日相处花妈妈也明白,这位外界所称的“匠女”不是硬撑的名声,而乃一天资聪颖之女。

府上几位夫人想比较来说,她为人直率、果敢,虽愿直言叙事可也非无心的傻子。

一句话,这个女子不好斗,起码比魏青岩之前那两位夫人要难对付得多。

这日一早,林夕落起身正准备叫花妈妈来随她一起见锦绣端庄的绣娘,为其赶的嫁衣,可还没等出门,就见魏青岩匆匆从外赶回,身后还带了一人,不正是林竖贤?

“先生。”

林夕落快步上前,林竖贤一脸的窘迫,忽然见她,不由得遮颜行礼,随即跟随魏青岩快步离去。

这怎么回事?林夕落看向后方的魏海,阻道:“怎么回事?”

魏海驻步,凑齐身边道:“他又被齐献王纠缠没完。”

“皇上不是很赏识他?直接指派他为翰林院修撰?”林夕落瞪了眼,那日林竖贤来此地离去,二日面圣,果真不出魏青岩所料,皇上的确拷问林竖贤边境战事他有何见解。

林竖贤早已在心中思忖好,索性把这问题答的极为巧妙,让皇上大为赞赏,直接状元袍上身,赐其次从六品编撰之职,这才两日就又被齐献王纠缠上了,他这什么命啊魏海也无奈,“谁让这脸长的太俊了?被齐献王瞧上,哪还能得好事。”

林夕落挑了眉,这长的俊也成了错?

魏海匆匆赶去后院,林夕落也无心再寻花妈妈看嫁衣,索性吩咐春桃道:“跟花妈妈说,今儿歇一天,就说魏大人寻我有事相谈。”

春桃应下,林夕落忽然想起了冬荷,“…她休养的如何?”

“已是不错,这两日也一直在问姑娘何事有空,她欲来伺候您。”春桃与冬荷相处久了,对她也多几分怜悯。

“那叫她过来吧。”林夕落进了屋,春桃匆匆朝外跑去寻人吩咐事。

林夕落坐于屋中想着林竖贤,不免额头蹙紧,他可怎么办?

冬荷从外进来,蜡黄的小脸、薄弱的身子这些时日也休养些许,虽瞧着仍有几分虚,可已不似之前见她时那般凄苦。

进门便先给林夕落磕头,林夕落扶起她,“…你曾跟过我,也知你是个细心的人,如若早知她们如此待你,早早就会将你要回来。”

冬荷流了泪,“大姑娘如此说,倒让奴婢心中更为愧疚。”

“过往之事不必再多说,往后你也不是林府的人,就一心跟着我,你可愿意?”林夕落这般问,冬荷即便又是跪地磕头,“奴婢一定一心侍奉大姑娘,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起来吧。”林夕落让她起身坐了一旁的小凳子上,“往后你母亲就留在这里陪夫人,你则跟着我,可六夫人为何会将要去?这倒是稀奇。”

冬荷脸上嗔红,低头闷声道:

“是冬柳…她肚子里有了六老爷的孩子,六夫人便欲在身边再寻一人,奴婢不知,便被冬柳叫去看她,谁知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可奴婢不愿做…”

林夕落安抚的拍拍她,让她不必再多说,宅门大院,这等烂事恐怕都不少,侯府中她会不会遇得上?

春桃没多久也从外归来,回禀道:

“花妈妈说您今儿若歇了,她便欲回侯府一趟,晚间定归,让奴婢来问问大姑娘的意思?”

林夕落动了动嘴,“让她去吧,这呆了几日,总要给侯夫人回上几句的。”

春桃又欲去传话,冬荷则抢先起了身,“春桃姐姐歇一歇,还是奴婢去。”

二人争执,冬荷则抢着出了门,林夕落拦下春桃在身边,“让她熟悉一下也好,你欲跟魏海走了,我这身边的人也得先练练手?”

春桃脸红,“夫人可允了,奴婢去为你做陪房,仍伺候大姑娘,您可不能丢下奴婢…”

林夕落扫她一眼,“想跑也跑不掉,不留我身边,便不允你嫁人”

“大姑娘就会欺负奴婢。”春桃嘟着嘴,林夕落歪着头,调戏道:“怎么地?就喜欢欺负你”

“咳咳…”

屋外几声轻咳,林夕落抬头看去,却正是魏青岩与魏海从外进来。

春桃脸一红,即刻跑到旁边去倒茶,林夕落上前行了礼,随即道:“大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欺负人都欺负的理直气壮?”魏青岩没回答,抓着她的小手到一旁,魏海随着春桃去倒茶,屋中便又剩其二人。

林夕落往院子里看看,只有他与魏海?不见林竖贤的影子,随口问:“先生呢?走了吗?”

“这么惦记着?”魏青岩挑了眉,林夕落抽抽鼻子:“酸味儿好重。”

一把将其搂到怀里,魏青岩狠咬她小嘴一口,“再调侃我,我就办了你”

林夕落揉着嘴,一脸委屈,魏青岩嘴上却仍旧说起林竖贤:“…他已经走了,如今齐献王也只敢跟在他身后邀约喝酒品茶,他好歹在得皇上的赏识之中,齐献王也不敢太过,他只盼着别成过眼云烟,被皇上忘至脑后便不会出事。”

林夕落依旧揉着嘴,不说话,魏青岩看她,“怎么不说话?不是惦念你这位先生?”

她依旧不开口…

魏青岩挪开她捂着嘴的手,林夕落索性撅起,抱怨道:“看吧看吧,嘴都肿了”

魏青岩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轻轻为她揉着,“小妖精,谁让你撅着小嘴儿招惹人。”

林夕落气恼,狠狠的咬他一口还了嘴,才算心里平和些许,魏青岩也不觉疼,反倒笑意更甚,摸着她的小脸:“只有你才能让我这般畅怀一笑,不存虚假。”

“你以前…”林夕落话语未出口便咽回去,想起初次见他时的那般冷漠、为其插簪时的桀骜霸气,能让这样一个人笑,好似的确不易。

可这气氛略有伤感,林夕落冷哼道:“欺负我为乐,怎能笑的不畅快?”

魏青岩本欲再说,屋外魏海则在一旁出了声:“大人,几位将领有事求见。”

林夕落从其怀中起了身,“今儿正欲选嫁衣,我先去寻母亲。”

魏青岩点了头,二人一同离开,却各奔不同的方向。

跟随胡氏选着嫁衣喜服的样式,而此时在侯府中,花妈妈正在向侯夫人回禀这些时日的事。

“老奴这几日的观察,林姑娘虽在外被称‘匠女’,但书、画、字、绣都颇有功底,不俗,比得寻常人家闺女只强不弱,若非老奴亲眼所见,恐怕实在不敢相信她有这份功底,叙话之余,她也说过这都乃是林家族学中所修习的课。”

花妈妈话音落下,侯夫人则摇头,“她来幽州城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更何况没呆多久便被老五带走,哪就这般快的练成?不过她的父亲倒是一苦寒学子,凭自个儿本事考得进士远放边辖之地为一县令。”

“老奴有意与其说起侯府中各位夫人、各位爷,更提了子嗣,她好似对此很上心。”花妈妈也有犹豫,继续道:“但这份上心也好似是故意做派,并非实心,这个丫头不简单。”

“你教习的规矩,她可有不悦?不从?”侯夫人皱了眉,花妈妈道:“起初偶尔顶撞一二句,这几日则没有。”

侯夫人沉了脸,不免道:“你对她如何看?”

花妈妈犹豫,侯夫人道:“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将话说明白?我如今老了,不愿再多思忖这些事了。”

“她出身不高,可恐怕比二夫人要难对付,五爷对其格外上心。”花妈妈道出如此话语,就见侯夫人冷哼一声:“老2的那媳妇儿是个人都比她强,貌似精明激灵,那点儿心眼儿是个人一瞧便知,肚子却还不争气,没用的东西。”

花妈妈沉默不语。侯夫人半晌才道:

“那你就继续陪着这丫头,也不用故意刁难,只瞧着就是,最主要是瞧着侯爷和老五那个崽子。”

花妈妈应下,便匆匆赶回“景苏苑”,侯夫人茶杯端起又重重落下,魏青岩,她绝对容不下…

林夕落本以为选嫁衣不过是片刻功夫的事,可孰知却折腾了一整日还不算完。

一个大红喜服的嫁衣,色、料、绣都有规矩,可这上上下下多少个小件,都要量尺订制,林夕落觉得自个儿就是个衣架子,胡氏则在一旁精挑细选,眼花缭乱,拿不定主意。

林夕落很想寻个借口跑,可魏青岩在忙着,父亲公事未归,连天诩都在练字,胡氏的注意力自得全在她身上。

虽看大红喜服是喜悦,可谁架了一天胳膊也受不了?

正在琢磨着,门外则有人回禀:“林姑娘,盐行的管事来了,要请您摁个手印才能领盐引,您瞧着怎么办?”

孙浩淳?林夕落不由得撂下了手,旁日里盐引都乃他一人包办,如今在这时候寻她摁手印?他这又是挖了个什么坑?

第一百二十六章借力

林夕落让胡氏为嫁衣的事做主,她则换好衣裳往前堂行去。

孙浩淳正在前堂翘着腿、品着茶,待见林夕落进门,则起身拱手道:“林姑娘怎么亲自来了?这等小事摁个掌印便罢,无非是走个过场。”

“之前你也曾寻魏大人摁过掌印?”林夕落直接出口问,孙浩淳怔刻,随即笑着道:“这倒是从未有过,每次都乃二爷帮衬着,可如今二爷不在侯府,我自得来寻您了。”

林夕落看着那摆在桌上的单子,继续道:“为何不去寻魏大人?”

孙浩淳面带一丝自嘲:

“魏大人早先便已说过,这等事自行决定,他不操心,何况如今国事重要,我怎敢为这点儿银两之事去劳烦他?您又不是不知魏大人的脾气。”

林夕落心中不免多几分疑虑,这事儿不能即刻就应承下来,反倒转了话题道:“这些时日盐行都有何动向?孙大管事不妨给我讲一讲,让我也跟随着长长见识?”

孙浩淳一愣,“林姑娘,您对这其中之事可比我还明白,还用我给你讲?这是寒碜我。”

“你说不说?”林夕落瞬间冷下脸,孙浩淳连忙道:“去年的帐您瞧过了,这今年刚刚开张,自要以盐引进盐,这不都摆着呢,还有何可说?”

林夕落拽着那单子,“往年领盐引,不都是凭条子去盐政衙门,今年改了?还要摁巴掌印?何况这条子就这般简单?”

“那还能有多复杂。”孙浩淳屡屡遮掩,心中只恨她绕着弯子问话,再多问几句,他都快被绕进去了林夕落不吭声,只坐在一旁喝茶,孙浩淳也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脸上越发的焦急,终究忍不住道:“林姑娘,您到底何意?如若今年的盐引不领、买卖不做了也不妨说一声,外方那么多人张嘴等着吃饭,您不过一巴掌的事,何必如此疑神疑鬼?”

林夕落笑了笑,随即冷下脸,“自当信不过你才如此。”

孙浩淳本欲再接话,可僵持一半却无法开口,这都被人直接说出信不过三字,他还能有何说辞?

“您信不过我无妨,我去寻二夫人说。”孙浩淳摆出宋氏,林夕落冷笑,未等出口,冬荷过来回禀:“林姑娘,花妈妈回来了。”

“请花妈妈到这儿来,我正有事请教。”林夕落心中忽然涌出个念头,她倒是要看看,这花妈妈对上孙浩淳,她二人能斗出个什么样子来?

花妈妈?孙浩淳听这名字略有耳熟,不过一个老妈子他也未多往心里去,目光中也露出几分不屑嘲讽,依旧翘着二郎腿儿在这里等。

花妈妈到此,第一眼就看到了孙浩淳,瞧其这副模样面色不满,与林夕落二人行礼,林夕落道:“花妈妈,我倒是有几件事向您请教。”

“林姑娘请讲。”花妈妈目光中带有几分审度的看向孙浩淳,反倒把他看的不太舒坦,目光也朝其聚来。

林夕落拿起去年盐行的账册,还有孙浩淳拿来的条子,口中道:“这账册我有些看不懂了,您帮衬我瞧瞧,其上可是有不规矩的地儿?还有这条子,今年要开始领盐引,要我在这条子上摁一巴掌印,可之前并未听说过此事,不知您对此怎么看?”

“林姑娘家事,老奴怎能擅自插手。”花妈妈欲拒,林夕落道:“这未出阁的姑娘学女红,即将嫁的不是要学持家?花妈妈何必推托。”

不容她再拒绝,林夕落直接翻开账册送至她的眼前…

花妈妈捧在手中看上几页,再看那欲摁巴掌印的条子,开口道:“账册上处处都是错儿,老奴寡闻,也未曾听说过要在条子上摁巴掌印去领盐引的说法。”

“你这老婆子懂个屁,寻常不出门的人,怎能知道这等商事行情”孙浩淳张口便骂,花妈**目光中凝几分冷意,林夕落笑着道:“花妈妈,这位是魏大人手下盐行的大管事,也是侯府二夫人的兄长。”

花妈妈没有半丝反应,只上前行礼,“给孙大管事请安了。”

“哼…恩?你怎知道我姓?”孙浩淳瞪了眼,看着花妈妈,再看林夕落,林夕落道:“孙大管事不认识花妈妈?这可是宣阳侯夫人身边的花妈妈,如今来教习我如何持家、如何学礼。”

孙浩淳当即目瞪口呆,恨不得抽自个儿一嘴巴好一个林夕落,居然这时候宰他一刀,这丫头的鬼心眼子怎么长的?居然使这等小手段?虽说这花妈妈乃是侯夫人身边的奴才,但这等人连二夫人都不敢得罪,更何况是他?

他刚刚居然还直接叫嚷他为老婆子…孙浩淳恨的牙根儿直痒痒,巴不得林夕落一直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只做不知道走人便罢,可如今这般对峙上,他能怎么办?

“花妈妈…”孙浩淳颤抖着开口,花妈妈则道:“林姑娘,这账目不妨让孙大管事屡清再来回禀给您,盐引之事老奴也不清晰,可认知中从未接触过此事,林姑娘斟酌。”

又将这话说了一遍,花妈妈明摆着是不会偏袒,纵使她也知自个儿被林夕落摆了一道,可既是跳进这个坑,她便要有这份责任,如若她糊弄过去,这盐引出了事,她丢的可是侯夫人的脸。

林夕落看着花妈妈行了礼,看向孙浩淳道:“孙大管事,您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实在是我的不对,回去定要好生罚了账房银子,居然如此糊弄,实在罪该万死”孙浩淳咬着牙根儿把这话说完,随即捧了账目和单子便要走,林夕落摁住手中之物,吩咐道:“这物件留此便可,还要向魏大人交待。”

孙浩淳有意还嘴,可又看花妈妈面无表情的看他,只得认了倒霉快步出了门。

他离去,林夕落也未与花妈妈再议此事,反倒带着她去寻胡氏,把嫁衣的事定下来。

花妈妈也未退后,对嫁衣的材质、颜色、尺寸以及花冠上的宝石都一一对照,若有遗漏她便出言补缺,倒是让胡氏极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