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李泊言不敢想,更不愿意想,他如今仍然难以忘记当初**之时的她那番温婉可人的模样,尽管知道那是做梦,可不妨就这么梦着又能怎样?

李泊言知道硬不过她,便带着魏仲恒上马奔向“麒麟楼”,林夕落吩咐侍卫转回侯府。

宣阳侯已经在书房之处等候林夕落,桌案之上,雕刀、雕木、晶片齐齐摆在上面,宣阳侯面色沉紧,有些亟不可待,门口侍卫刚宣“五夫人到”,他便将目光投至门口,看到林夕落慢慢悠悠的从外进来。

“给父亲请安了,不知父亲如此焦急的寻儿媳来所为何事?”

林夕落行了福礼,宣阳侯则沉了片刻,指向桌案上的东西,出言道:“给老五雕封信问一问他如今身在何处了?何时能归?”

林夕落目光投向桌上,这些物件她自是熟悉,可单纯问魏青岩身在何处、何时归来用这般急迫的将她叫回?而且用这种方式问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魏青岩如今与皇上在一起,每日宫中自有人回禀行程,宣阳侯还用让她以这种方式来传信?

林夕落承认自己多心了,可无论是福陵王的析解,还是如今宣阳侯表现出的状况,都无法让她不多心、多想。

这一场较量虽是太子与宣阳侯在比谁更能舍、更能忍、更硬气,可她不要成为这一场较量的牺牲品。

“父亲还是惦记着五爷,这事儿只需派人告知儿媳一声便可,儿媳晚间自当传信给五爷,待有回复之后再向父亲回禀。”林夕落绕了个圈子,她要知道宣阳侯是否真向太子周青扬示弱…

宣阳侯眉头蹙紧,“就在此雕字即是。”

“父亲这般急?”林夕落语气带几分探究,宣阳侯自当听得出她是何意。

“怎么?本侯欲做何事还要向你解释不成?”宣阳侯不单是语气重,更带有几分莫名的急躁。

林夕落也不再绕弯子,直接问道:

“五爷如今与皇上在一起,每日不都有传信侍卫到皇宫将皇上所行之地、所见之人、所探之事记录在册?父亲何必用这等方式去问五爷?”林夕落心中自当还有话,可她没说出口,如若连那等话都能出口,可就彻底的与宣阳侯撕破脸皮了。

宣阳侯猛拍桌案,“让你雕字传信就快着些,在这里磨磨唧唧作甚?给本侯闭嘴”

“恕儿媳不能雕字了,这几天忙碌过甚,擦拭雕木太过劳累,已是手软得很,若是雕个小物件还罢了,刻不了这传信之字。”林夕落消极抵抗,却让宣阳侯勃然起身:“你不肯听从本侯吩咐?”

“父亲莫怪,实在是儿媳身体不佳…”林夕落的语气低婉,可她仰头与宣阳侯对视的目光中却带着格外强硬的不屈从。

宣阳侯走近她,“你不肯刻字,本侯就剁了你的手”

林夕落当即伸出双手,“侯爷请便”

宣阳侯当即抽刀,林夕落的脸上半丝恐吓都未有,即便脸色微变,却仍然将手端在他的面前纹丝不动。

“侯爷,儿媳未进侯府大门之前,向来听旁人提及侯爷,都乃是豪迈大义、为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英雄,可嫁入侯府,旁的人没见您打打杀杀,却已多次抽刀对准儿媳,这是豪迈大义?”

“梁长林屡屡相逼,儿媳不知他背后还有何目的,仲良与梁家的事恐怕已不再这般简单,但您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屈从?这是大将英雄所应有的骨气?”

林夕落没有提及太子,只是道出心中疑惑,口中喋喋不休,继续问道:“儿媳更不明白梁长林是否真有胆子去皇上面前告御状,舍他自家女儿的名节和生命于不顾,更不知道皇上如若真的接到这样的状子,会因这般微小之事对曾为大周国卖命的侯爷一家做出多狠的处置。”

“何况…”林夕落的神色更纳罕一分,“何况五爷如今在皇上身边,您不信五爷可以帮侯府化解了此事的危机?他是您的儿子,我从未见过一个父亲如此不信任、不抬举自己的儿子,您是第一位。”

“如若您可将儿媳的问题一一解答,儿媳乐于献了这双手,往后当个残疾。”

宣阳侯握刀的手不由得颤抖不停,咬着牙根儿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

宣阳侯一刀挥下,擦着林夕落的手砍至桌案之上,她没有躲,倒擦着她的手砍下,划掉了她尾指的指甲…

“滚”

宣阳侯一声大吼,林夕落也不多呆,当即转身离去,又出门上了马车,直奔“麒麟楼”。

她并非丝毫无惧,这会儿已是小脸刷白,手指头不停的抖,看着那齐齐被刀削掉的指甲,她则紧紧搂住双手,这是她的命啊宣阳侯如今的态度明显是有意让她雕字刻字,而后将此事供给太子周青扬,否则也不会在那上面摆着晶片了。

之前所传过的物件再看过后便全都烧尽,故而宣阳侯才特意寻个不疼不痒的借口让林夕落雕字…

林夕落刚刚虽没提起太子,可她所问的确是她心中不解之事。

就那么相信梁长林会去告御状?当初宣阳侯可夸口要赠梁长林两匹快马去告状,如今却彻底的反悔,这背后兴许有她不知之事,可他就那么不信魏青岩吗?

想起自己父母的疼爱,兄弟的亲昵,再看侯府…林夕落心中豁然蹦出四个字:财厚情薄。

到了“麒麟楼”,林夕落也未能平静下来,她倒觉得真应该给魏青岩传个消息,将近期府中发生的事告知他,起码他在远处心中有个度量,免得这事儿真的出了岔子,他在皇上身边一无所知。

可宣阳侯既然有意让她刻字,她如此强硬拒绝,他会不会看着自己?如若有信再给拦截下来?

林夕落如今已经不敢轻易有举动,每一件事都要细细的考量,生怕一不小心出错,反倒是坏了事了。

心里越想越躁,脚步也越发的细碎,林夕落在屋中手舞足蹈的策划着,一副模样甚是专注,却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福陵王来此已有片刻功夫,可未等出声进门,就看到林夕落在屋中上蹦下跳,时而挥舞着小拳头、咬牙跺脚的在屋中乱走。

疯了?

福陵王第一印象便是这般,可看她这副模样格外认真,而且时不时能静静的坐下来,不免在外方“轻咳”两声,林夕落吓了一跳,这才停下脚步,当即吼道:“吓死谁啊”

福陵王一哆嗦,脸上僵持片刻苦笑道:“倒是扰了五夫人了,可你在此…好似驱鬼闹神似的,本王还以为五夫人中了邪。”

林夕落白他一眼,也不顾他的挖苦,心中仍然想着如何传信,可身边可信任的人手又不多,怎么办?

“有何事用本王帮忙的?”福陵王当即出口,“听说侯爷早间把你急急寻回,可是与此有关?”

林夕落听他的话,显然是李泊言怕自己出事,提前与福陵王汇报侯爷急找她,也能在紧急时刻出手…

福陵王终归与魏青岩一同经手“麒麟楼”,显然他也应该知道了这雕字传信的事,要与他商议吗?

“我想给青岩写信。”林夕落率先说出这一句,福陵王一愣,“这才几日就如此想他?本王不当这信使。”

“不用王爷传信,您又没长翅膀。”林夕落挖苦一句,福陵王眼前一亮,“你想做魏五说的那种什么信?”

林夕落点了点头,“可侯府定有人把守、麒麟楼也不例外,怎么传?”

这事儿求的是百分之百的安稳,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林夕落看向福陵王:“这事儿王爷有什么主意?五爷在皇上身边也先心里有谱才好,侯爷如今一天一个心思,有点儿挺不住了。”

福陵王听她这般说,倒也是沉静下来仔细的想,想至最后,口中喃喃的道:“有人看着、有人盯着,那就只能比一比到底是他们的人多还是本王的鸟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好戏

林夕落被福陵王如此不着调的一句话呛的一口茶全噎的嗓子里,连茶叶都没浪费,全嚼了福陵王纳罕她这又犯了什么毛病?是自己话中有错?

“五夫人,可是本王说错了什么话么?”

林夕落连连摇头,只夸赞道:

“王爷深谋远虑,聪明绝顶,此计甚好,甚好”

人多?鸟多?林夕落承认自己邪恶了,可上下打量这位俊王爷,还真不知全身上下能数出多少只…鸟来福陵王只得又当这位五夫人是抽了疯,不提他这计谋,反而问起林夕落这雕字之事来:“本王只有耳闻,还从未亲见,五夫人不知可否赏脸,让本王在侧观看一次?”

林夕落沉思片刻也点头了,魏青岩既然已经与福陵王合作,那此事自当不必瞒着他。

让春桃把雕刀、雕木取来,福陵王也将身边的侍卫全都打发出去,书房之中只有他与林夕落二人。

本有意调侃她两句,可看她手中举着那根锋锐无比的雕针,福陵王还是彻底将调侃咽进了肚子里,谁知这位五夫人会不会心急之余,举了雕针戳他两下?

福陵王将心思压回,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林夕落用刀削了一片微小的木片,随即便拿起那根雕针,思忖片刻后刻字在那木片之上。

只看得到她的手微微轻动,比颤抖还轻、可若说不动,却还看得到那根针在木片上运动着…

偶尔有微小的木屑飞出,细小至灰尘一般,福陵王越看眼睛瞪的越圆,可直至林夕落半刻钟的功夫用雕针在这木片上全都划完,他也没看出个一二三来林夕落轻抚木片,就看福陵王这一会儿眼睛都瞪出了红血丝,“王爷?”

福陵王缓过神来,连连揉眼,又用绿茶清了清,待觉舒适些许,便又仔细盯着林夕落刚刚雕过的木片。

若说一丝痕迹未有是瞎说,可定多是细小的坑点,比木片上原有的木结还小,若非事先知道她雕字的手艺、若非亲眼看到她用雕针在这木片上雕字,他实在看不出这木片有何不同来。

福陵王咧嘴一笑,目光看向林夕落,林夕落当即拿了晶片,教授他看木片的方法,两个晶片一对,福陵王当即惊了虽说魏青岩在这之前已经详细的给他讲过这件能将微字放大的事,可如今亲眼所见他仍是震撼不小,这等技艺如若得以发扬开来,可不单单是雕字传信一事,还可以有其他相当大的功用福陵王格外兴奋,那副狂热的心情让他溢于言表,只是握着两块晶片不停的在屋中来回走动,时而跺脚、时而拍掌,林夕落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道:疯子福陵王自当不知林夕落心中的评价,凑至她的面前道:“这两块晶片可以放大这么微小的字,那是否也可以透过它看别的物事?或者说怎么样将它固定住,然后能看远处的东西?”问完之后,福陵王啧啧道:“如若那样的话,不必走近便能看清远处的妙龄少女,亦或透过窗子缝隙…啧啧,实在是个好东西啊”

林夕落狠狠的瞪他几眼,原本还以为他是一多才之人,可孰料他想要望远镜就是看远处的女人洗澡?

什么东西

林夕落一把将他手中的两个晶片抢回,泼了一盆冷水道:“这物件暂时不能扩大,否则这微字传信就无用处了”

“不能为本王单独做一个这样的晶片?”福陵王一副渴求之色,林夕落当即拒绝,“不行”

福陵王也觉得这事儿与林夕落说实在过分,便将这念头暂先放下,而是看她又动手雕起字来…

微字可以看的那般清楚,这女人果真不是个俗物,可她怎么能会如此精湛的手艺?

福陵王观察时心中也在不停的猜度…

时间过了许久,林夕落一直没有停手,时而眼睛劳累,她则闭目片刻,便又接连动手雕字,只想将这百块木片全都雕出,而后接连寻一百个人在幽州城四处放飞…

即便有齐献王在盯着、有宣阳侯在看着,更有那位太子虎视眈眈,就不信这一百只鸟儿全都被他们截拦落网,只要有一只鸟儿能将信带给魏青岩,那都算作她的胜利。

福陵王终归是瞪的眼睛太疼,没有一直盯着看,出去吩咐了他手下的人,各个蓑衣草帽,还有叫花子打扮之人,来一人、便带来一只鹰隼,鹰隼的爪上自然捆了这一块木片…

林夕落的手速越发的快捷,而福陵王则在此传人、传信、传鸟儿,林夕落倒惊讶他有如此人力、鸟力,这位王爷果真是邪门歪道玩的厉害,怪不得魏青岩寻他合作“麒麟楼”中的人在忙碌着传信之事,而此时梁长林也是手足无措,心焦难耐。

他上门逼着林忠德上折子,可孰料林老头子还真硬气,居然在这时候将折子摁下,根本没有上奏至太子爷那里,也没有通禀给皇上,他能沉至何时?

而这一方,宣阳侯与太子相见一次,却分毫结果没有,太子对宣阳侯安抚相待,可对待他却格外冰冷,好似刀割一般他本是寻思以梁琳霜攀上宣阳侯便罢了,即便她去给那魏仲良当个妾也成啊?可谁知道太子忽然传他,话里话外一番指点,而且让他考量清楚,好歹是通政司通政使,莫玷污了官名。

这不就是让他与宣阳侯对着干么?

梁长林这般理解之后,这才登林家门,与林忠德撂下那等话来。

可如今宣阳侯依旧没有动静儿,他只得来找太子再问一问往后该怎么办,可递官牌子进宫许久,太子还没有传他进去,可怎么办?

梁长林依旧在焦急的等,豁然看到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迎上前道:“公公?太子殿下何时能见微臣?”

小太监拱手道:“太子殿下正在玉清池,梁大人请。”

梁长林好似心里有了底,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连忙跟随着小太监往玉清池而去。

此地宫女众多,都在池边伺候着。

端茶的、端水的、端蜂蜜的、端水果的、端点心的站了好长一排,而右边则是端着书本的、端着笔墨纸砚的…

梁长林这是初次在宫内之地与太子相见,如今再看这银砖地、玉穹顶,碧波水池和众女陪伴,可比神仙还要快活多少倍一双眼睛不敢四处乱看,梁长林站在此地便停了步,当即给太子行礼,“太子殿下安。”

“你来了。”周青扬披了一件袍子,从水池中出来,梁长林不敢抬头,直至周青扬将发髻上的水擦干坐下,他才看着周青扬的脚道:“太子殿下,如今林忠德收了微臣的状贴,却依旧毫无反应,微臣却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得前来求太子殿下指点。”

“指点什么?”周青扬看着他冷笑,“你不是说要去告御状么?那为何不去?”

告御状?梁长林心里一凉,那不过是随意出口,他怎能真去?

“太子殿下,这事儿微臣都听您的啊”梁长林有些急,“微臣如今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此事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梁大人,您可是一位高官,别失了这身份,瞧着还不如个七个小官有骨气,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太子殿下,您觉得奴婢说的可对?”

一旁一个女子娇嗔的话语说出,梁长林却不敢抬头看她的容颜,可听这声音绝不是个普通的宫女…

如若林夕落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女恰恰就是她的七姐姐林芳懿。

林芳懿一身淡色宫装,发髻上比普通的宫女多插了一根宝石簪,而且亲身侍奉在周青扬一旁,显然她不是寻常的宫女。

可梁长林不敢问她是谁,只知此女说完,太子殿下却无反对之意,倒是笑着应承道:“你说的对,梁大人,你可听清楚了?男人要有胆魄,否则你还如何担任通政司通政使?连本宫身旁的宫人都瞧不起你,你也不思量思量,你这个胆量去威胁宣阳侯,他还不拿你当了笑话?”

周青扬说到此,也不再容梁长林诉苦,摆手道:“本宫累了,你下去好生想一想,是就这么服软了,还是说到做到,别污了这官名,出口的话再往肚子里咽,梁大人不觉得噎吗?”

周青扬话罢,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行至梁长林身后道:“梁大人,请吧。”

梁长林不得不迈步,可每迈一步他都格外沉重,太子这是在逼着他告御状,更是逼着他的女儿死,他怎能不沉重?

怎么办?本想另攀一高枝,却是攀到了尖刀的顶,他如今是进也不是、退又退不得,老太爷这是要他的命、要他的命啊而与此同时,林夕落已经将所有欲发送的字全都雕好,福陵王将最后一只传信的鹰隼送出去,脸上灿笑着道:“五夫人可休歇片刻,等看本王的好戏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戏耍

这一个夜晚的天空格外晴朗,苍穹之上繁星闪耀,那一弯圆月的光芒映照下来,好似比旁日更明亮几分。

林夕落已经回了宣阳侯府,此时正让侍卫搬来木梯子,准备往房顶上爬…

福陵王本要带她去城外看这一晚的重头戏,林夕落一来不信他这个人,二来更不可能在侯府夜不归宿,虽说不吝规矩,这一条还是要遵的,何况与这位花王爷待久了,恐怕名声都有碍,何况晚间还在一起?

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福陵王听林夕落明明白白的将回侯府的原因说给他听,他则心中苦笑,摸摸自己这张俊脸,好似是初次在女人面前失效?

她不是个女人绝对不是

福陵王这般想,不由得上了马,带领侍卫疾速离去。

林夕落掐着约定好的时间爬上房顶,据说站的高、望的远,宣阳侯府最高处是在侯爷的院子里,她总不能跑到那里去爬房顶,只得在自己院子里折腾。

冬荷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五夫人居然…居然要上房顶?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谁家的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

“小心”冬荷顾不得多想,只能不停的叮嘱这俩字。

林夕落爬了上去,冬荷也有些跃跃欲试,秋翠拦了她:“冬荷姐姐,还是我去吧,你还没爬呢腿就开始哆嗦了,由我护着五夫人,你放心好了”

“让秋红也去”冬荷可不顾这时候秋翠争宠,连忙想起她姐妹二人都是灵巧的,即刻就拽上了秋红。

秋红看着秋翠,见她点头便也蹭蹭的爬上梯子上了房顶,冬荷看着二人在上,只得退后许远,可依旧看不到林夕落众人的身影,亟不可待。

正房的屋顶脊瓦坡度大,林夕落所上的房顶是后罩房佣人们住的地界,二层的平顶小楼,踏上来只觉得视野开阔,好似连天空的星星都闪耀些许。

远处一望无际,因这时代的居所都乃平房小居居多,时而有二三层楼的地界,不过是某些公侯府邸、贵戚之门,寥寥数几,并不繁多,故而放眼望去,远处莹莹之火闪耀,黑点儿的人头攒动,倒让林夕落心里多几分探奇。

林夕落顾不得多赏民景,依照福陵王给她的方位图纸寻找方向,待一一落定,便寻了个蒲团坐下,只等着时间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无声无息,林夕落焦急等待却又豁然沉静,急有什么用?担心有什么用?这件事不是她控制得了的,不妨当一个围观之人随意的看吧。

夜晚终归有些凉意,冬荷在下方悄悄的喊,给林夕落递了一条薄毯子上去。

子时已到,林夕落的心骤然紧张起来,而就在她依照定下的位置看去之时,一声鹰蹄长啸夜空,好似闪电一般飞至高空瞬间无影,而随之一只、两只、三只…足足上百只翔鸟在四面八方齐齐升空,好似焰火一般在天空划下一道绚丽的青痕壮观、精美,震撼人心…林夕落格外震惊,她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百只翔鸟逐一而飞,而且放飞之地围绕着幽州城的四面八方,并非从单一之地而起,这即便是周青扬、齐献王和宣阳侯早先就有埋伏拦截恐怕也做不到。

没想到那不着调的福陵王还真有几分手段,连…连传个信都弄的如此有调调…

林夕落初次对这位王爷予以正面赞赏,而此时的福陵王也在城外的马上,摇着扇子,看着天空,脸上笑意涔涔。

一旁的护卫提醒:“王爷,都已经放飞完毕。”

“事情告一段落,回去睡觉。”福陵王扇敲掌心,心情大好,护卫即刻道:“王爷,卑职放飞九十九只,依着王爷之意还留一只…”

“鸽子放了,木片留下。”福陵王吩咐完毕,驾马而回。

林夕落雕字一事让福陵王格外震撼,可该留一手他终归要留一手…

转瞬之间,绚烂场景终归是昙花一现,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夜晚。

林夕落在屋顶坐了片刻才下来,而冬荷早已经备了暖茶送上,生怕林夕落这一会儿着凉。

林夕落吩咐秋翠将院子里的莹烛全都吹灭,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窗边塌上歇着,事定了、鸟儿飞了,如今就看魏青岩能否收到了。

冬荷在一旁陪着,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鸟翔天空她也看到了,可终归多想一层,忍不住道:“夫人,这鸟儿都是福陵王安排的,会不会将您给五爷传的信扣下?”

冬荷心思细腻,终归那位王爷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五夫人这方面还怕被人窥探…

“他怎能不扣下?可扣下也无用。”林夕落感叹着,“晶片他调不出来,拿了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