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山见侯爷嘴角抽搐,也缩了脖子不再说话,而魏仲良个小辈则在一旁闷头吃饭,一脸的怨气,扭头就见魏仲恒目光看向魏青岩与林夕落,似是在琢磨要不要跟随离去,不免斥骂道:“看什么?那不是你亲爹亲娘,可要记得是谁肚子把你生出来的”

“生我的是姨娘,养我的是婶娘,我记得很清楚。”魏仲恒豁然回答,让魏仲良愣了,这寻常从不敢回驳半句的小子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魏仲恒倒不是有意顶撞,而是他这些时日在“麒麟楼”与林天诩呆久了,自然而然的习惯了说话的方式。

见魏仲良惊诧瞪眼的看他,魏仲恒眨了眨眼睛,随即道:“明日还要去上课,先告退了。”

说罢,魏仲恒起身与侯爷、两位叔父拱手请退,随即便带着小黑子与杏红离去…

看着这接连离开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宣阳侯手中举杯的酒怎么都入不了口,难不成往后真的要靠着他?

再看魏青羽与魏青山,想着被禁足的魏青焕,宣阳侯心里苦涩难言,这几个儿子怎么就这般的不中用、不争气啊因林夕落告知魏青岩侯夫人让她留府生子之事,魏青岩没有多说什么,但却一连七日都没出“郁林阁”的院门,连上朝都不去,专心陪着林夕落在府中下棋、逛园子、雕物件、看书行字,时而还教一教魏仲恒如何揍人。

如若是一天两天还罢,可七日都这般窝在院子里不出门,但凡是个人都看出不对了。

侯夫人一早得了下人们的传话,心里头就是气,“去传乔太医,让他直接去‘郁林阁’给那丫头诊脉,老婆子这一份好心好意何必要顾忌着那个崽子在?”

花妈妈叹了口气,只得出门吩咐人去请乔高升,而宣阳侯此时听齐呈回禀魏青岩七日没出院门只陪着五夫人吃喝游玩,不免猛捶桌案,“混账,正是紧要关头他…他居然这般胡闹”

“侯爷,卑职听说…侯夫人又下令不允五夫人出府,不知五爷是否心里头…”

“何时的事?”宣阳侯声音更恼,齐呈连忙道:“正是五爷回来吃饭的时候。”

“添乱”宣阳侯豁然想起魏仲恒,“那孩子呢?这几天也都在府里没出去?”

“每日都有侍卫送仲恒少爷往返‘麒麟楼’,据说再过半月,林修撰便要赶赴西北,于皇上跟前听差,不能再教仲恒少爷与五夫人的弟弟了。”

宣阳侯沉默半晌,“去将老五给本侯找来,另外你亲自去找侯夫人,让她少下什么令,那丫头还有事帮本侯办,留在府中生孩子谁不行?偏偏要她?这整个侯府都已岌岌可危,她还顾念着后宅那点儿破遭乱事有个屁用,少跟着添乱”

齐呈领命往外走,可侯爷这话他能直接传给侯夫人?那侯夫人还不当即气死?

这等难事总要他来办,他这是什么命

齐呈用了格外委婉的方式说出侯爷之意,侯夫人却仍然气的犯了病,而乔高升来此正巧先给她瞧了病、开了药。

花妈妈按照药方子喂侯夫人喝药,侯夫人苦药用下,则气恼嚷道:“我如今做什么都成了添乱,我容那丫头生孩子也成了添乱?我就添乱到底,去让乔太医为那丫头诊脉,不让她生出个孩子来,她休想出府”

花妈妈知道侯夫人这话中多少是有气话,可这会儿无论怎么劝都是无用,只得让人先引着乔高升去见林夕落,而这方只得等侯夫人气消了,再掰开了揉碎了劝,这却是个漫长的功夫了。

耳听侯夫人仍然让他去给五夫人诊脉,乔高升是有苦难言。

早间听说宣阳侯府夫人要请她去为府中的五夫人诊脉,乔高升当即就冷汗直流,虽说这几日他未得五夫人召唤,可却也没能闲着他答应了五夫人以做事来还债,本寻思是了了这笔债务拉倒,可孰料当初想让林忠德林老太爷认他的女儿当儿媳妇儿,不免诽谤了林家大族几句污言,旁人不当回事,这林忠德却不依不饶了这些时日天天找他算账,硬是要让他出面把此事好生说道说道,否则林家不依而自己闺女整日以泪洗面,当日乔高升带着女儿见林政辛,无非也是故作偶遇,并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女儿说清,如今林家找上门来讨说法,他的闺女自然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

自家爹想以她抵债,人家居然还不肯要,她这一个女人的名声哪里还有?

好似是不要脸上赶着等人买,而且还被挑挑拣拣的嫌弃了乔高升是个为银子舍脸面的,孰料他这女儿没随了爹,是个骨子里极其守礼之烈女,当即找根绳子欲上吊,以保名节不受污。

幸好发现的早,他用尽全力将女儿救回,而他的妻子也受不了他的这番作为,当着女儿的面将他好一通臭骂,而且越骂越生气,更是放了一把火,将家给烧了乔高升这个跳脚的救火啊,可一人力小,火势力大,将他这些年抠门贪赃存下的无价好药材全给烧成灰渣滓了火是灭了,可乔高升的心也灭了,如今顾不得自己是对是错,他可快没命活了刚刚又舍了银子将家修缮好,安抚好妻女别再闹事,宣阳侯夫人找上门了,一听及“五夫人”仨字,乔高升当即就腿软,可没等进侯府的门,就听说侯夫人病倒。

找急忙慌的给开了药,而后又要去给五夫人诊脉。

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就绕不开这位五夫人了吗?

乔高升这几日过的度日如年,可心里也不再似以往那般的吝啬到骨子里了。

俗话说人总要撞了墙才知道回头,乔高升正是如此,他还能吝啬什么?吝啬了一辈子,银子被儿子败了,攒一辈子的药被媳妇儿烧了,女儿如今到现在还不理他,他除却一医正之名外,一无所有啊抠是没用了,只得再去凭本事赚了,可如今还不给他赚钱的机会,债主先找上门了乔高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一步一步的往“郁林阁”而去,心里头只想着如何跟这位五夫人说一说,让林政辛娶了他的女儿当媳妇儿?否则那丫头可要终身不嫁,而林家得了媳妇儿总不会再逼迫他给个说法了。

乔高升虽然自己心里谋划的好,可心中没底,这心里头乱七八糟的想着,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郁林阁”正堂了。

一进门,就看到一雄壮威武之冷面男子,那一双审度之目锐利如刀,乔高升吓了一跳,险些将药箱子扔了地上。

随后看清此人的面目才连忙行礼,“卑职乔高升给魏大人请安了。”

魏青岩点了点头,“为夫人诊脉?”

乔高升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是侯夫人派人让卑职来…”

“进去吧,我等着结果。”魏青岩的眼睛一直目送乔高升进门,而就从屋外迈步行进屋内这一刻,乔高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可当他看到桌上摆着的药渣子,心里豁然一凉,没等开口,就听林夕落在屋中道:“乔太医,这些药渣子,您熟悉吗?”

乔高升走进细看,用手捻起凑至鼻部闻上一闻,只觉得脖颈子发僵,这是上一次侯夫人吩咐他给五夫人开的药,这些药渣子她怎么还留着?

第二百五十七章事急

乔高升在做人上抠门渣了些,但在医药方面却极有天赋。

他自成为太医的那一天起,对任何人所下的药方都能铭记于心,故而当初为林夕落诊脉调的这一副药自当没忘。

可现在,他巴不得自己忘了,因为这其中可有那么点儿小动作。

他可以咬牙不认,或许那点儿物件让别的太医来此也发现不了,可他乔高升行医一辈子了,却从未在医药上瞒人可以骗人坑人蒙人,但不能蒙蔽药,哪怕是一株极为普通的药草都不行这些东西可都乃天地灵物,绝非人能比的,他可是指着这些神仙们吃饭的,故而宁可骗人,不可骗药奇怪的思想塑造奇怪的人,而乔高升就是如此,故而此时看着那药渣子,他纵使冷汗直冒,也开口道:“魏大人、五夫人,这些药是卑职上一次为五夫人诊脉时所写的方子上的…”

“本夫人对此颇感兴趣,不妨乔太医为我讲解一二?这其中都是什么药啊?可有方子上没写的?”林夕落这话已说的很明,无非就是在问侯夫人是否在送的药上做了手脚。

乔高升浑身一颤,就感觉除了五夫人之外,还有一双如刀一般的锋锐目光盯着他,而此人正是魏大人。

怎么这么倒霉?乔高升心里头腹诽,可也硬着头皮说了:“五夫人,卑职行医多年,可从未做过害人之事,您这一张方子说起来其实也是为您调理身子的,可就是…”乔高升说到此不免顿了下,魏青岩轻咳一声,他立马叫嚷道:“就是多了点儿红铃子…”

“红铃子?”林夕落有些纳罕,所谓的红铃子就是五味子,这不是个有益的药么?也不是什么有毒的玩意儿。

林夕落目光纳罕不解,魏青岩在一旁开口问乔高升:“你额外加了多少剂量?”

“卑职不知,卑职只在方子上写的时候将字写大一些,至于熬药的人放了多少,卑职真不知道”

乔高升连连推脱,魏青岩指着那一堆药渣子道:“这些你还看不出来?”

“多…多个三四倍、不是,六倍的剂量吧。”乔高升缩了脖子,余光偷看魏青岩,心里巴不得二人不要再对这件事问个没完了。

林夕落不愿再问乔高升,而是看向魏青岩,魏青岩知道她想问什么,则淡言道:“物极必反,虽说红铃子是良药,但用多了、对何人用都有说道,这世间不分良药毒药,只是看用法了。”

“魏大人聪颖高明,您说的太对了”乔高升没寻思魏青岩能说出这话,连忙马屁拍上,林夕落则惊讶万分,“合着你旁日里都是用良药害人的?我说陈妈妈喂的那些个牲畜怎么一天到晚就是睡,还有睡死过去的。”

乔高升咬了嘴,合着这位夫人压根儿没用,全喂了畜生了倒吸一口冷气,也算是将心彻底的放下,乔高升忍不住道:“魏大人、五夫人,卑职不过是一太医,也就靠这点儿本事吃饭,谁家有了吩咐,卑职都得从啊?过往之事都乃卑职糊涂,卑职往后愿为魏大人、五夫人效力。”

“你想不效力也不成啊?还欠着我银子呢。”林夕落瞪他一眼,乔高升又缩了脖子。

林夕落也不容他,当即问起他近期家中的苦事,乔高升可是寻到了机会,敞开了嘴将一肚子委屈全说了,魏青岩自不会插手林家的事,故而在一旁等着他给林夕落诊脉开方子对此半句话不提,全友林夕落对此事做决定。

“你这浑人还能生出这样的闺女来可真不容易。”林夕落看着他,“不过本夫人是信不过你这张嘴的,稍后把你女儿带来让我瞧瞧,另外该怎么给我开方子,你可斟酌好了。”

乔高升立即道:“五夫人放心,别的不敢说,开方子熬药一事卑职以性命担保,不出十副药,卑职定能让您的身子调理的妥妥当当,如若侯夫人问起,我自当用另外的方式回答。”

“嗯,算你聪明。”林夕落让冬荷准备了笔墨,乔高升当即开了方子,魏青岩拿在手中看过之后,才由冬荷去取药。

而这件事算告一段落,魏青岩则没放过乔高升,把他拽至书房之中,则问起调药一事来。

如若战起,伤病众多,死伤若多,再赶上夏季炎热,瘟疫若起,这可绝不是一件小事了虽说有军中大夫跟随,但这等事魏青岩自也要心中明了,乔高升乃太医院医正,对此应该有一定的见解和想法。

林夕落看着冬荷取来的药,倒是一口都喝了,似是乔高升故意巴结讨好,这一碗药倒是没有苦药味道,反而有些回味的甜。

“行行出状元,这乔高升能把大夫做至如此程度,也实在不容易了。”林夕落口中嘀咕,不免补了一句:“医术不错,人品太差。”

冬荷在一旁笑,而魏青岩则揪着乔高升说了一个多时辰才放他走,林夕落只见他走时的那双腿都发软,好似逃命一般的离去。

“怎么吓成那副模样?”林夕落有些惊诧,魏青岩进屋道:“问了点儿伤病问题。”

林夕落心中恍然,“你说了那…脚伤?”皇上传出受伤,他这是故意放出消息?

魏青岩点头,“不单如此,还有东宫那一位的病。”

这指的恐怕是太子周青扬了…

“不会是装的吧?”林夕落一直都觉得周青扬不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上一次来虽面色病容很重,可不至于风吹就倒,何至于能病至皇上对他都不喜?

魏青岩缓缓摇头,“乔高升说他最初曾诊过脉,可后期有一位专门的太医负责,他则一无所知了,他这人老奸猾的,巴不得不碰宫闱之事,这是随时都能要了命的。”

乔高升的心眼儿极多,这自不用说,而太子有专门的太医瞧病,这就是故意隐瞒了…林夕落叹口气,不再多提此事。

而夫妻二人对“麒麟楼”的事谈了许久,彻底的定下十四日后开张。

“为何要这么久?你都回来了,何时不行?”林夕落略有不解,当初她连连推辞“麒麟楼”的开张之日是因为魏青岩还没回来,其实已经筹备好,只等着他了。

可如今他也回来了,为何还要等?

魏青岩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你还挺着急。”

“自当着急。”

魏青岩则道:“十四日后皇上归来,趁这时机开张岂不更好?”

“不是说在西北建行宫,不回来了?”林夕落也对此纳闷,当初福陵王是说十几日归来,而后魏青岩又道皇上伤了不回幽州城,这可是让众人糊涂了。

“那都要看圣意了,谁敢去问皇上有何打算?”魏青岩抓过她的小手,将她拽至自己的腿上,“不过再过些时日我会带你去一趟西北。”

“带我去?”林夕落惊讶,“我去做什么?”

“太子想知道的事,皇上知道,可众人都亲眼所见之事,皇上没有见过这怎能成?”魏青岩说完,则看着林夕落,“皇上要见你。”

林夕落震惊不已,“我去?”

魏青岩点头,并未再多说而是由她自己想,“你如若觉得不想去也无谓,我自会想办法。”

林夕落沉默了。

她知道,魏青岩让她与皇上相见为的就是“雕字传信”一事,而如今这件事太子已经眼睛绿了一般的盯着,魏青岩只得从皇上那里下手来保侯府安稳,保他二人的安稳。

东宫太子乃是皇储,这位皇帝如若殡天,太子登基,他们这一系人恐怕就过不上安稳日子了。

可雕字传信一事能保得了命吗?林夕落对此格外心中没底,她看不到此事更深远的意义所在,即便魏青岩为她讲,她恐怕也是稀里糊涂,如今在女人堆里还没争个明白呢,何况军事?

“我都听你的。”林夕落最终仍然点了头,“反正你不怕我出丑就行,别人的夫人都是贤良淑德、温婉贤淑,我则被传了匠女之名,跋扈泼辣、蛮不讲理…”

“还挺有自知之明。”魏青岩故意调侃,林夕落则瞪眼,魏青岩哈哈大笑,林夕落气的咬他一口,“讨厌,嫌弃我?”

“不嫌弃,我喜欢,嗯,就爱你这样的。”魏青岩仍然忍不住笑,林夕落则把手伸至他的腋下使劲儿的挠,他的笑声更甚。

魏海正从外匆匆进门,听见这声音当即止步,挠头左右看了看,这是魏大人的声音么?

居然能笑成这种模样,不是五夫人怀了吧?

魏海停步,站在门口等着,而冬荷即刻端了茶来,蹑手蹑脚不敢出声,而魏海则起身谢过,在此继续的等。

笑声渐渐的消失,可二人呢喃声音依旧没停,魏海心里想着事儿,却没发现这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们全都没了影儿,待这一杯茶喝完,忽觉这屋内的动静儿怎么不对了呢?

呃…魏海豁然呆住,怎么大白天就这么急色,大人果真是大人,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啊可…可侯爷要他传的急事怎么办?

等吧,再急也没有这事儿急

第二百五十八章动手

宣阳侯破口大骂:

“虽说你如今被皇上格外赏识,可你别忘了你是老子的儿子你姓的是魏不是姓赵,平时与各位王爷针锋相对便罢了,如今连太子你也不放在眼中,你这是想作死”

魏青岩归来那一日进宫将皇上的旨意传完之后便走,周青扬欲留他一同用膳,魏青岩却急急赶去“福鼎楼”,而且一连多日都没再入宫,连上朝都不去。

宣阳侯只觉得这两日太子连看他的目光中都带着怨怼和愤恨,而这一日朝散之后特意让他留下,推心置腹的说了几句抱怨话,话题自是魏青岩,周青扬只问魏青岩是否对他有什么不满?

宣阳侯能说什么?自当是斥骂魏青岩屁事不懂,回去好好教育,周青扬也便罢了。

因为雕字传信一事,太子本就与侯府出现了裂痕缝隙,如今再被魏青岩这踩一脚,宣阳侯是上不去也下不来,这种滋味儿实在难受。

回到家中当即就把魏青岩叫来,可孰料派了魏海去,快一个时辰才把人请来架子大啊?宣阳侯气恼不已,魏青岩一进门他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至最后没了词儿,却见魏青岩坐于一旁优哉游哉的喝茶。

宣阳侯当即怒恼:“你…你想气死老子不成?”

“将雕字传信一事交上去,太子往后会怎样对待您?”魏青岩话语缓慢冷淡,好似寻常闲谈一般,不等宣阳侯回答,他则继续道:“会当您是个随意使唤的老奴才,而我们这些人则是一群随意使唤的小奴才,如今边境战休,您还握兵权在手,皇上定会多疑,可您将这雕字传信一事上供太子,皇上怎么想?他还健在您就如此逢迎太子,恐怕不等太子登基,您这个老奴才和我们这些小奴才的命就没了,还寻思什么世子位承继之事?”

“眼光想放得远,也不能不顾眼前”

魏青岩最后一句话语颇重,宣阳侯却哑口无言,半晌才道:“此事本是一件隐秘之事,你若不上供给皇上,太子怎会有这等心思?”

“忠君爱国,忠的自是皇上,主动说是邀功,被动说是谋逆,军权握在手而且还有这般隐秘之事,无人能不多心。”魏青岩站起身,语气沉冷:“年岁大了就不要跟着添乱,你不当我是儿子,可我还姓这个魏字,不会做出有违侯府之事,信不过我,有本事你就把仲良那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塑成一块砖,我就心服口服”

魏青岩走到门口,豁然补言道:“下次不要再用刀对着夕落,我绝不再忍”

看着魏青岩消失的身影,宣阳侯瘫坐在椅子上,这小子成气候了,他压制不住了魏青岩与宣阳侯在此地争执对峙之时,林夕落也没闲着,正接待刚刚来她院子探望的四夫人齐氏。

大包小包的补品药品堆了满地,齐氏笑着道:“如今有乔医正为弟妹开方子,嫂子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早间你四哥听说了此事,特意让我送来些吃补的东西,却不知五弟妹什么忌口、什么不忌口,索性全都送来,本是怕五弟妹心有顾忌,还以为嫂子不懂事乱送东西,与你四哥说了,你四哥则说五弟与五弟妹不会怪罪,索性就这般拿来,你挑拣着用就是。”

林夕落看着那一堆物件也不少,恐怕也得不少银子,扬手不打笑脸人,她总不能给扔出去?

“多谢四哥四嫂了,不过这也太多了,莫说只是寻常补补,恐怕补个三年五年的都够用了。”林夕落口中逢迎,心里头却在纳罕齐氏出手这般大方?她哪里来的银子?

按说魏青山曾任地方官,俸禄不低、油水不少,可家宅府邸的花销也不少,而齐氏的娘家出身一般,也不是富足大户,这随意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她哪来这么多钱?

林夕落也曾想是否对齐氏带着偏见,可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花销与她二人的收入不匹配…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齐氏说到此,破天荒的没有打算留在此地继续唠叨,“今儿为孩子们请了先生,眼瞧着快到了,这就得回去瞧一瞧,改日再来探望五弟妹。”

“嫂子慢走。”林夕落起身送至门口,齐氏则带着丫鬟们离去。

青叶与秋红收拢好物件,不免过来说:“夫人,都是格外贵重的补品,上次您送了罗夫人与罗小姐才是一小包,而四夫人则拿来一大包。”

“这得多少银子啊?四房这么阔绰?”

林夕落摆手让她们收起来,“先放起来,回头乔太医来时候,让他看看这些东西是否有古怪。”

秋翠应下,拿着库房的钥匙便去做事,冬荷在一旁提醒道:“今儿跟着四夫人的丫鬟不是细雨…”

林夕落道:“嗯?不是细雨?那是谁?”

细雨乃是齐氏的贴身丫鬟,若非有别的急事,都会跟随齐氏不会换成别人。

冬荷摇头,“奴婢也不认识。”

“那就再看着吧,四房的事,咱们也管不着。”林夕落想起齐氏如今在帮侯夫人管侯府的杂事,那三夫人如今在作何?是否该寻个机会去探望一下这位三嫂了…

魏青岩从宣阳侯那里出来便直接去了“麒麟楼”,临走时则派了侍卫来告知林夕落,林夕落则即刻让人去三房的院子看一看姜氏在不在,如若在她则要过去。

丫鬟即刻来回三夫人等着五夫人,林夕落则带着冬荷、秋翠往那方行去。

姜氏正在院子里忙碌着帮孩子们收拢书箱,林夕落进去时她正在叮嘱那个小的,上课不许胡乱说话,更不许睡觉,而几个孩子见到林夕落来则即刻转身行礼,接着便向五婶娘要大萝卜印章。

“听仲恒哥哥说起过印章,如今要上学了,五婶娘也赏一个”魏仲岚与春菱在一旁厚脸皮开口,姜氏埋怨的撵他道:“少在这里瞎胡闹,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婶娘…”春菱害怕,即刻撒娇的扑了林夕落的怀里,林夕落抱着她:“嫂子,瞧你把孩子们吓的,去吧,拿个萝卜来婶娘给你刻就是了。”

魏仲岚一听当即大喜,即刻跑至厨房去取萝卜,姜氏摇头苦笑:“可是难为你了,这几个孩子倒是喜欢你,你一来就都缠着不走。”

春菱认认真真的点头,林夕落则一边喂着她吃果子一边道:“都是自家的侄子侄女,什么缠不缠的?我也喜欢跟她们一起玩。”

姜氏笑容更多一些,林夕落则说起齐氏去送了物件:“…说起来可吓我一跳,三嫂,并非是我多心,四嫂曾说过家中出身一般,可如今瞧她送的东西可比我花销还大,按说这不该得了便宜还卖乖,收了人家的礼还在背后排揎人家,可我怎么就心里头不稳当呢”

姜氏听她这话不免惊讶,“送了你何物?”

“人参鹿茸燕窝雪蛤,而且都是精品的物件,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膏品,而且每样都是一整盒子,够用好些年的。”林夕落说完,姜氏的脸色也有疑惑,“昨儿晚间倒是也来送了我不少物件,虽说没有送你的多,可也不是寻常的物件,我还在纳闷她这是什么意思。”

姜氏说完,则又说起孩子们,“早间还特意来说请了先生,让我这几个也都跟着去学一学,三爷觉得如此甚好,这不,还给她们收拢书箱。”

“纵使侯夫人让她帮衬着管理侯府的内宅杂事,也不至于这样的张扬吧?大夫人就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