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女儿我都喜欢。”魏青岩这一句让林夕落瞪眼,“你之前可是说喜欢儿子!”

魏青岩道:“那是逗你。”

“你知道四处谣传我腹中是儿子的事了?”林夕落看他眼底的内疚和宠溺,脑中豁然蹦出这个念头。

魏青岩无奈一叹,搂她入怀,“那是心里话。”

他没有否认已经知道,林夕落推开他,“别碰了孩子,你知道也好,免得我再与你多费口舌说这件事了。”

“也好,全幽州城的老少都在为我念叨生儿子,这等好意我怎能不领情?”魏青岩找寻轻松的话语安抚,林夕落则吐舌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丫头,”魏青岩看她,“我会给你个交待。”

“什么交待?”林夕落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魏青岩也不再说。

冬荷端来洗漱的热水和粥,魏青岩扶着她起身,看到她挺着肚子洗漱费力的模样,则有些担忧,派人去将乔高升给叫了来,在门口探问道:“她为何与寻常孕妇不同?腹部这样大?”

乔高升昨日被魏青山叫去忙了一阵子,这会儿还在被窝里就又被魏青岩给抓来,心中自当不悦,闭着眼睛摇头道:“不知。”

“你不知?”魏青岩的目光带了不悦,乔高升则道:“卑职就是不知。”

魏青岩目光中凶意极甚,乔高升则摊手道:“魏大人,您忘记了?不是您吩咐的即便您说我也不要告诉您吗?”

“我那是说不许透露男婴女婴!”魏青岩心中火大,乔高升则道:“可此事就关系到五夫人腹中胎儿性别,您是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

魏青岩嘴角抽搐,乔高升也是摊手没辙,这太医当的就是难,幸好他没了儿子也没承继他这份差事,费力不讨好啊!

既然来了院子,乔高升则挺着精神去为林夕落请脉,魏青岩正准备跟随进去,却见魏海突然跑了过来,直接道:“大人,四爷跑去找侯爷,要离开侯府!”

“离开侯府?”魏青岩皱眉,“这又是要做何?”即便魏青山知晓那消息是方太姨娘与四夫人传出,他也不至于闹的如此大张旗鼓吧?

“不但是他要离开侯府,而且还说方太姨娘年迈,不适宜管侯府差事,要将方太姨娘带走!”

第三百二十六章 分了

魏青山这一举动不仅让魏青岩吃惊,而方太姨娘则气昏过去。

她昨儿意欲逼迫魏青山动手,可魏青山却丝毫不理,派人将她看守在屋中一宿,二日一早便去见侯爷。

临与宣阳侯谈事之前,魏青山也告诉方太姨娘他的打算,离开侯府!

方太姨娘不肯答应,更是哭嚎誓死不走,魏青山则冷笑告诫,如若不肯走,他就主动请侯爷将她封禁起来,随后便离开此地。

他的这一番说辞却是将方太姨娘给吓傻了,这…这还是她腹中出来的孩子吗?

虽说魏青山叫她一声太姨娘,可寻常待她就是母子般亲密孝敬,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方太姨娘昏迷不醒,而魏青山在宣阳侯的书房之中洽谈。

宣阳侯没有答应,这侯府是他的侯府,太姨娘怎能跟随离开?而此时众人眼睛都盯着侯府,魏青山带着四房离开算怎么回事?他可还没死呢!

魏青山不依不饶,他说不出方太姨娘的不是,可又不想留在侯府,争执之间,门口侍卫通传:魏青岩到了。

宣阳侯让魏青岩即刻进来,而魏青山则觉得难以面对魏青岩,方太姨娘传出的消息就是挑拨侯夫人与林夕落之间的关系,一盆水泼了两个人,而最受打击的则是林夕落与魏青岩,他还如何面对自己的五弟?

魏青岩一进门就见魏青山转身对着墙,宣阳侯叹口气,看他道:“来此何事?”

“我来找四哥的。”魏青岩指着魏青山,魏青山则嚷道:“找我作甚?”

宣阳侯刚刚与魏青山争执半晌也心中有气,则道:“你先跟他说说,本侯先进宫去。”

魏青岩点头应下,宣阳侯则即刻出门,因为魏青山他已经耽搁了许久时辰,侯府中的破事烂事实在扰的他头疼。

屋中已然就剩这兄弟二人。魏青山的身子略有些抖,魏青岩也不出声。

豁然,魏青山转身闭目仰头道:

“你要是心中有气就揍哥一顿!”

魏青岩没搭理他,魏青山睁开眼。魏青岩却坐了一旁喝茶,拿的是宣阳侯最喜欢的茶壶,用的也是他藏起来的好茶。

看着魏青岩冲了两杯,并且将那茶罐子里的茶叶一分三份的装起来,魏青山心中愧意更深!

魏青羽、魏青岩与他童年之时,他时常从方太姨娘那里得了吃食,如同魏青岩如今一样一分三份…

喉咙哽咽半句话都说不出。魏青山在一旁沉重跺脚,“他妈的,这什么日子!”

“四哥,你身上背负的担子不应该是你承担的。”魏青岩话语平淡,端到他面前一杯茶,“你也不能走。”

魏青山见他,“我不走,这两个女人没完没了的折腾。我受够了!”

“女人都管不住,这是你无能,不是你能逃避得掉的。”魏青岩看着他。“我也无能,所以我只能管外事,家事交由女人,但兄弟是兄弟,家事是老头子的事,与咱们无关。”

“可…”

“她们想争的位子连老头子说的都不算数,有何意义?你离开侯府才让旁人更是得意。”魏青岩看着他,“四哥,为自己,多考虑几分。你在外能呼天喝地,女人们又何必争抢?”

魏青山沉默了…

魏青岩说的没有错,他要是混出个模样来,女人们何必在此斤斤计较的争?

“老五,哥没本事…”魏青山诉出此话心中格外的窝心,喝进口中的茶就好像一杯烈酒般让胃腹火烧火燎。

魏青岩看着他。“我能让你有,你信吗?”

魏青山看着他,半晌之后,便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

宣阳侯下晌从宫中归来则得到齐呈的回禀。

“四爷被五爷劝住,不走了,而方太姨娘那一方也告病在身不能管府中之事,与侯夫人回禀了此事,侯夫人说等您回来拿主意。”

“等本侯?等个屁!这不正是她想的事吗?她来管吧。”宣阳侯嘴上不逊,可心中却踏实了些,魏青山的脾性不似魏青羽文雅,更不如魏青岩心思缜密,说不准就做出些让人不好收场的事来。

好比今日一早要离开侯府,而且还是带着整个四房离开,他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想起魏青岩能把他给劝住,宣阳侯心中多几许安慰,“如今他们人呢?”

齐呈脸色略有点儿难堪,“四爷跟着五爷去‘福鼎楼’喝酒了。”

宣阳侯冷哼一声,而这时则回了他的书房。

可一进门,宣阳侯彻底的傻眼了!

“这…这是怎么弄的?”

满地狼藉,他私密的柜子全都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怎么弄的!”宣阳侯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虽说他藏的物件也不过是刀、书、茶、酒,可这是他私密之物,居然…居然就这么被翻了个空?

齐呈缩了脖子,不敢回答,宣阳侯狠狠的砸了桌案,“他妈的,这兔崽子,帮本侯安顿点儿事要这么大的利息,本侯的酒可已存十年了啊!”

林夕落此时正在与姜氏叙话。

姜氏则说起如今府外的事来…

“跟着三爷四处跑,这一堆夫人的眼睛都好似贼一样盯着,见面也没什么规礼直接就问你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我则说了,侯府两位弟妹都有孕,你问的是哪个?生男生女都是侯府的福气。你没瞧见那些人听说老四媳妇儿有了身孕时的惊傻模样,各个都开始刨根问底儿的,我则脸色不悦,她们才闭了嘴。”

姜氏说到此则不屑一笑:

“如今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更厉害,还有为这事儿吵嘴的,乐子可是大了!”

“要过年了,自当要有点儿乐子事,否则岂不是闷的慌?”林夕落躺了软椅上摸着自己肚子里这个,“不过四爷这次做的够急的,硬是逼着方太姨娘退步,他还是顾忌着兄弟情分的。”

姜氏也点了点头,“如今方太姨娘被幽禁,齐氏也不敢造次,侯夫人这方又开始耀武扬威了。”

“她也不敢。”林夕落说到此则在笑,“她如今也只有盯着我的肚子,等着看我生男生女了,生了男婴,她估计要气吐了血,生了女婴,她恐怕还会将这一次的谣传挑起,方太姨娘自觉是恶心侯夫人,却不料给侯夫人挖了现成的坑。”

姜氏听此也在一旁撇嘴,可又怕林夕落心思杂乱养不好身子,“这事儿可不是你想的,都交给五弟。”

“我不想,我想也没有用处,我还能挺着这么沉的身子跟她吵架不成?”林夕落看着自己溜圆的肚子道:“哎呦,他踹我一脚!”

姜氏在一旁笑着道:

“说不准是个脾气像你这般厉害的,倒是不吃亏!”

林夕落被这般调侃也不生气,“不吃亏才好,惹了别人,有我这个娘撑腰!”

二人叙谈的越发热闹,而这时侯夫人则听齐呈前来通传的话眉头皱紧。

她之前让齐呈去问侯府的事怎么办,齐呈则来传话道侯爷让侯夫人接手。

可侯夫人当初可是被侯爷给下令罢权的,这股气她怎能不找回来?于是便让齐呈前去回话,她身子不适,还是不能管侯府的杂事,养身子要紧…

这话谁听不出来是客套话?可齐呈前去回禀,未过多久便又回来,侯夫人本以为侯爷会再让她出面,可孰料这一次回来则通传侯爷让三夫人管侯府的事。

这着实让侯夫人目瞪口呆,险些气吐了血!

给她一个台阶下就这么难吗?不过是再让齐呈前来说一句、亦或撒泼的骂上两句她也就此从了,就这么难吗?

看着侯夫人咬牙切齿的模样,齐呈则道:“侯夫人,侯爷说过几日便是府中年事,您也要帮衬着三夫人掌管好,别出差错。”

侯夫人瞪着齐呈,“本夫人害怕劳累,让二夫人帮忙吧。”

宋氏在一旁则动了心,她可算有机会出头了…

“侯爷称如若您依旧不肯,那就让三夫人自己忙了。”齐呈满脸为难,话语传到则即刻要走:“夫人,卑职还有事就此告退…”

“走走!全都走!”侯夫人这一次彻底的忍不住火,齐呈脚步加快,而宋氏也在一旁抱怨着:“侯爷就可着庶出的人调用吗?”

“闭嘴!”侯夫人冷斥,“你们如若争气,我还用如此苦口婆心的算计吗?各个都顶不上个奴才生的,气死我算了!”

宋氏在一旁闭嘴,心中则在嘀咕着:

“什么人出什么种,魏青焕那副德性还不是侯夫人娇惯出来的?”

可这等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出口半句。

侯夫人在这里气的不成,齐呈则至侯府的后侧院来通禀侯爷的传话。

“什么?让我管侯府的事?”姜氏瞪大了眼睛,“你确定是我?”

齐呈则道:“三夫人,侯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姜氏脸上完全是惊,没有半点儿喜意,林夕落见她这副模样则道:“齐大管事,侯爷怎么没找侯夫人?”

齐呈一怔,没想到林夕落会这般问,可他哪里敢将之前侯爷与侯夫人对峙一事说出?否则三夫人再推脱的话,他怎么办?

第三百二十七章 开荤

齐呈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开口,林夕落的神色更淡然。

姜氏此时也算缓过神来,没有如以往那般直接应下,而是在一旁默声不语。

林夕落率先开口问,摆明了要替姜氏出面做恶人,将事情都刨根问底儿搞清楚,她就没必要再开口了。

齐呈也实在没了辙,眼见五夫人与三夫人谁都不开口了,他只得道:“五夫人,此事乃侯爷的吩咐,卑职…”

“齐大管事,这事儿说不清楚我就不放三嫂走,我如今的身子有三嫂在一旁提点照应,五爷省心,我心里也踏实,你这无缘无故的就要让三嫂走,可是跟我过不去?”

林夕落冷下来脸,齐呈只觉头皮发麻,这位五夫人如今可是宝贝着,他可不敢惹!

“五夫人,侯爷是找过侯夫人,侯夫人称身体抱恙,所以不能掌管侯府内事,侯爷这才让卑职来请三夫人。”齐呈话语中的敷衍没逃过林夕落的追问:“侯夫人就没推举二夫人管么?”林夕落看着齐呈,“齐大管事,说清楚就这么难么?”

齐呈冷汗直流,苦笑道:

“五夫人,有些事您心里明白,但从卑职口中说出,这事儿就不合规矩了。”

林夕落没再追问,齐呈的话虽说不够直白但也都暗示到了,姜氏显然也听了明白,看着齐呈道:“齐大管事先去忙,我在五夫人这方叮嘱些事就回去,咱们再细细详谈。”

齐呈知晓二人这是要抽时间商议,则拱手退下,临走时不免道:“三夫人也不要太久了,侯爷还在等候卑职的回禀。”

姜氏点了头,齐呈便先行退下,林夕落叹了口气,“三嫂。这事儿你怎么看?”

“侯爷已经下令,不去也得去,只是这事儿怎么做还需要细细斟酌了,如今你三哥接了一手烂摊子,我再把侯府中的乱事接过,恐怕早晚都得不到好,你三哥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做事只求不出错。而我也是如此,侯爷点了我来管事,也就是希望侯府中别再闹出篓子,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姜氏说到此不免苦笑,“可哪只眼睛睁、哪只眼睛闭都是说道,我想平和静气,就怕有些人不愿如此。”

林夕落点了点头,姜氏所言与她一样,不过这终归是三房的事,她顶多是插两句嘴。不能管的再宽。

“三嫂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只怕后续受气的事要多了。”

“从迈入这侯府的门。就没有一天不受气的时候,早已习惯了。”姜氏一番哀苦,“我也要与三爷商量商量此事怎么办才好。”

“三嫂稍后与齐大管事商谈不妨硬气一些,如今侯爷除却你之外,选不出其他人来。”林夕落朝向侯夫人“筱福居”的方向指了指,言道:“那一方不见得是真不想管,而是跟侯爷没谈妥。她是要身价、要颜面之人,可如今还有二房的人,嫡出、年长。都要压你与三哥一头,只怕处处找毛病挑错儿,所以不妨先把丑话说明,也表明个态度,这事儿是侯爷吩咐的才不得不接手,而不是你争抢着要管。”

“你这办法好!”姜氏的心里也痛快了些,“这也能让我少点儿负担,三爷也少了压力。”

林夕落笑道:“三嫂能如此想,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又对细节之事叙谈片刻,姜氏也没办法再拖延下去,只得先离开与齐呈详谈。

姜氏离去,林夕落坐在床上一直都在思忖沉思,冬荷略有担心,在一旁不时的过来看一看,见她面色疲惫不得不开口道:“夫人,您不妨先歇一歇,什么事想不明白?”

林夕落见是冬荷说话,则言道:“不是我要想,而是不得不想,三房与咱们关系甚好,如今又成了出头鸟,只怕有人背后动手脚,害了我,嫁祸给三房,那就容易出大事了。”

“啊?”冬荷有些害怕,“那…那奴婢多注意着,您吃的、用的都照看好!”

林夕落没有如以往松了心,而是道:

“多盯着就是了,也告诉陈妈妈,但凡是用着不妥当的人,立即赶出去,不用留!”

冬荷应下,便先出去与陈妈妈传话,林夕落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思绪飘的更远。

虽说如今齐氏有身孕、姜氏又特意的将男婴女婴之事传出去,可这就像是一道伤口,即便愈合也留了疤痕,众人不提,但眼睛不免都在盯着她的肚子,看看到底是生男生女。

但如若那样的话,林夕落倒不担心,起码宝贝儿是安安稳稳的生下,就怕有人忍不住、等不得,想要提前下手,那她就格外的危险了…

林夕落边想边自言自语的道:

“咱娘俩儿成了眼中钉了,你得熬过这一关啊!”

***

姜氏顺利的接手了侯府的差事,却也不忘每日都来探林夕落一眼。

魏青羽依旧每天都跟随宣阳侯办事,齐氏虽然有孕,但魏青山依旧离开侯府去军营训兵。

临近过年,侯府内也消除了往日的阴霾之气,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唯独不开心的只有魏仲良与魏青焕。

魏仲良每日都见不到人影,魏青焕虽然被侯爷解除禁令,可宣阳侯做事不带着他,即便军营训兵也不允他插手,整日里无所世事,就是遛鸟下棋喝酒听曲儿,摆明了让他混吃等死等爵位。

魏青焕想要世子位,可他也不想混吃等死,摸着自己手上断缺两个手指的伤疤,他始终难以平复对魏青岩的仇恨!

可无论怎么动手,魏青岩总能安稳度过,而他接二连三的为此被侯爷驳斥。

魏青焕如今也看明白了,世子位并非侯爷能说得算,而他要真想踩过大房的两个孩子拼世子位,那就要隐忍不发,将所有的委屈踩在脚下,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