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焕想到此则对宋氏格外的怨念。

这娘们儿是个不中用的,而她还是阴损嫉妒心极盛之人,根本不容妾生,之前两位美妾有了身孕全都被她给弄掉了,虽然宋氏不肯承认,可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宋氏动的手脚!

如今侯夫人也在忍着,侯爷更不允过年之前侯府再出事,他总不能把宋氏给休了吧?

不能休还不能在外再养一房姨太太吗?

魏青焕心中有底,则一早便出了门,这等事也要寻机缘,而不是从街上拽一个就行的。

正在街上走着,魏青焕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闪过,进了对面的那一家酒楼…

那不是魏仲良?

魏青焕快步跟了上去,却见魏仲良正在独自一人窝在角落中往口中灌酒。

上一次他去闹麒麟楼,被侯爷痛打一顿,如今除了整日喝酒玩乐,其余之事好似根本不想。

魏青焕正打算走,却不料魏仲良起身进了酒楼的雅间,随后还有一唱曲的少女跟随进去…

“这小子,才多大就开荤了?”魏青焕不屑斥骂,可豁然停住脚步。

魏仲良得不到世子位这事儿,侯爷是暗示过,可这事儿也不保准,不能对魏青岩与林夕落下手,他不妨先处置了这小子?让二房承继之位更加名正言顺?

心里有了这番想法,魏青焕则即刻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下,一直盯着酒楼雅间,过了片刻,那小女子红着脸出了门,而魏仲良许久都没出来…

魏青焕冷笑不耻,离开酒楼,在一旁的路上找了两三个小叫花子,给了银子,在其耳边低声吩咐,随后便回侯府,老老实实等着看戏了!

魏青岩这两日一直都陪着林夕落,没有再进宫去。

林夕落知道他是因为姜氏没有时间相陪,他心中不安稳才这样的强撑着。

这些时日的奔波劳累,魏青岩的那一张脸瘦了一圈,本就狭长的眼睛、冷峻的面容如今看着更添几分厉气。

见林夕落看着他在笑,魏青岩走到她身旁道:“笑什么?”

“看你这张脸,以前冷的吓人,不熟悉的人根本不敢接近,如今再看熟悉的人恐怕也要靠边站了。”林夕落说完,魏青岩则一怔,随后释然道:“旁人无谓,你不怕就行。”

“我也怕。”林夕落调侃,魏青岩则搂过她,“怕什么?再怕也是我的女人了,你还怕何处?”

“讨厌,”林夕落摁住他上下乱摸的大手,“都这副模样了,你还有那样心思?”

“怎能没有,你是我的女人。”魏青岩轻捧着她,捏了一把她肉呼呼的小脸,“这样摸着更有手感。”

林夕落瞪他一眼,夫妻二人在此**甜腻,冬荷与秋翠则在外守着,虽说艳羡夫人这般受五爷疼爱,可这种事看多了心酸眼馋,秋翠的小心思早已飞出侯府之外了…

二人正在门口看着丫鬟们清扫院子,而远处则有人匆匆赶来,秋翠看到便是脸上一红,怎么是想谁谁就出现?老天爷也太灵验了!

朝屋中通禀一声,林政辛进了屋中便道:“…宣阳侯与户部侍郎在‘福鼎楼’吵起来了,不敢声张此事,我才亲自来找你过去看看。”

户部侍郎?林夕落想半晌才想起此人,那不是魏仲良定了亲的亲家?

第三百二十八章 鞭斥

林政辛提及这件事让魏青岩与林夕落都纳罕惊愕。

宣阳侯不是希望过年之前别再闹出事端?为此都宁肯不让侯夫人插手府事推举了三夫人,而且幽州城内的事除了三爷之外也不允魏青焕插手,而如今他怎么自己先破例了?

“福鼎楼”乃是幽州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来此相聚之人几乎都乃达官贵人,富绅豪商,无论是被哪一双耳朵听见了,不出一晚便能传遍全城…

何况户部侍郎是早就订下结亲的,而能与侯府结亲自然是有意交好,怎么这时候闹出事来?

魏青岩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让林政辛坐下慢慢说。

林政辛接过秋翠递上的一杯暖饮入口,只喝了一口便即刻撂下,这暖饮怎么甜的腻人了?

皱了皱眉,林政辛便开始讲起今日之事,而秋翠在一旁严重内伤,连特意冲的甜茶都不合十三爷心意,更不用提其他的了…

林夕落此时也无心搭理这丫头,只安心听林政辛讲起此事:“快过年了,福鼎楼的生意格外的好,今儿我也是与方一柱、严师傅、金四儿四个人年前相聚喝一顿酒,可没过多久就听伙计说侯爷的那一间吵起来了!我这才连忙过去听了几句,说户部侍郎要跟侯府的嫡长孙解除婚约,侯爷自当不愿,可府上的少爷好像在外拈花惹草不太干净,被户部侍郎知道了,人家不乐意了!”

林政辛只差兴高采烈,可有魏青岩在他只得强忍着:“争吵几句侯爷恼了,福陵王都被伙计们请去劝架,我这就匆匆赶来侯府,若是侯府的侍卫回来请您更引人注意。那方若是劝服自可说是二人酒喝多了。”

林夕落听了这话则脸色复杂,魏仲良才多大?过了年不过十五岁的小子就拈花惹草?他有这本事吗?

魏青岩也拿捏不准。“户部侍郎怎么得知他拈花惹草?这消息何处传来的?”

“好像是总去一家酒楼。与那酒楼之中的唱曲戏子关系不错,连那附近的小叫花子都知道此事。”林政辛说完则咬牙忍住笑,林夕落瞪他一眼道:“十三叔这耳朵还真长,连这等消息都打探到了!”

“这可并非是我打探。而是户部侍郎大人说的。”林政辛躲开林夕落的目光,看向魏青岩道:“…姑爷。您管不管这件事?福陵王那方还等着我去传话呢!”

林政辛始终不敢叫魏青岩为侄女婿,一来魏青岩比他年岁大不少,二来他可是帮忙管着魏青岩的钱庄子。故而跟随胡氏等人的叫法直称姑爷子。

魏青岩摇头。“这事儿我不管。”

“啊?”林政辛则纳闷了“那怎么办?我如何与福陵王回话?”

“有侯爷在,哪里用得上我?我好容易歇几日只是为了陪媳妇儿的,可不是管这乱遭烂事的。”魏青岩话语淡然,口中饮茶之态让林政辛眼角抽搐,一个比阎王还冰冷暴戾的人品茶。怎么就瞧着这么别扭呢?

林政辛也没多说“既然姑爷觉得此事没必要管。那我也就回了。”林政辛起了身,魏青岩送他至门口,秋翠立即主动上前:“奴婢送十三爷…”

魏青岩摆了手,林政辛也没反驳,二人随意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便散了,而林政辛离开这院子则哈哈大笑,笑的他自己都有些想哭了!

这一笑却是把秋翠吓一跳“十三爷?您没事吧?”

“哎呦,这可真是现世报,爷本来是想跟你们夫人说说乐子的,孰料姑爷还在家,这笑憋的我快透不过气了!”林政辛笑灿如花,那一张俊俏面容让秋翠的心脏跳的更快。

“原来十三爷不是来给五爷传信儿的。”秋翠没了以往的泼辣,羞赧柔媚,说话声音比冬荷还柔…

林政辛丝毫不遮掩道:“这自是当然,爷凭什么那么好心来传信?”话语闲聊,已经行到门口,林政辛则多看秋翠几眼,秋翠面红低头,可抬起头来林政辛已经上了马离开侯府。

秋翠的小心思飞散跟去,而林夕落与魏青岩则在谈论此事。

“这事儿真的不插手?会不会被侯爷怪罪?”林夕落略有担忧“而且这事儿怎么听着如此不对劲儿呢?仲良寻常在外饮酒的事可多了,也不至于这时候才传入户部侍郎的耳中,可说他拈花惹草…他虽为人混账了些,可还不至于这般自甘堕落吧?”

林夕落这话说的也格外心虚不敢笃定,如若换做魏仲恒,她兴许能够判断这事儿真假,可换成了魏仲良,她还真没这份把握。

魏青岩皱了眉“管也落一身不是,不管也是一身腥,索性就不管。”

“关咱们何事?又不是你儿子定亲!”林夕落翻了白眼,可这话说完她不由得细想,这事儿虽说与他们无关,可依着侯夫人的性子怎么都能赖上魏青岩,谁让他是世子位最大的威胁、更是侯府的顶梁柱呢?

无事都能泼上三分污水,何况这有事发生了…

“你与户部侍郎的关系如何?”林夕落看他仍在思忖,魏青岩道:“一般关系,不过他与罗大人关系更近。”

“那你逃脱不了干系了。”林夕落摸着自己胖圆的脸“怎么都能赖上你。”

魏青岩倒是轻笑“赖上我的事还少了?”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整日里板着一张冷面让人难以接近了。”林夕落抿嘴笑着“被诬赖的太多,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有本事想找茬就来,一张冷脸将人吓回去,即便是真在你这儿吃了亏的,也都得吃个哑巴亏!”

林夕落自说自笑“我真聪明!”

魏青岩哭笑不得,除了这丫头还有谁能如此调侃他?不过这法子倒也不错,难不成真有人是这般才怕他?

宣阳侯与户部侍郎吵翻了天,而婚事也正式告吹!

“福鼎楼”的雅间之内,桌椅板凳、青瓷杯碗被砸了个稀碎,福陵王在一旁阴着脸,指着地上道:“算,算算这都得多少银子,本王得让他们加倍的赔!”

伙计们连忙收拾屋子,掌柜的算出了损失银两可实在不敢递到福陵王面前,这数目着实不小,定能让福陵王暴跳如雷啊!

可不递?那一双阴狠的眼睛正瞪着他…

掌柜的颤抖着手送上,福陵王咬牙声音响起“是谁把他们领进了这最好的雅间?”

“回…会王爷,是、是我。”掌柜的当即要哭出来,福陵王冷哼一声“那你就去收债!找魏青岩,他小子不来拦着,让本王吃亏,做梦!”

“王爷,您这时候让小的去侯府要债,这不是要命嘛!”掌柜的浑身哆嗦,宣阳侯刚雷霆大怒的离去,转而去找人家要债?这可不是胆子大小的事,是脖子多硬的事了!

福陵王冷笑“必须去,一定去,你这不是在添麻烦,是在帮五爷,他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要你的命?”

掌柜的瞠目结舌,去要债还能得感谢?虽说这位是王爷,可这话也实在太唬人了!

可还能怎么办?谁让摊上这事呢!

掌柜的没了辙,硬着头皮往宣阳侯府而去,而此时的宣阳侯府闹的不可开交!

宣阳侯冲到大房,把魏仲良揪出来就是一顿毒打,如若不是孙氏和侯夫人拦着,他恨不得连刀子都用上!

“畜生!你个畜生!做什么不好居然去喝花酒?找唱曲的?如今人家跟本侯退亲,本侯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宣阳侯一鞭子抽下,魏仲良吓的屁滚尿流,慌乱无章“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说没做就没做?”宣阳侯气的又是一鞭子,鞭响、血溅,魏仲良的右侧从腿至脸挨了狠狠的一鞭子,嫩白的小脸上绽放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侯夫人吓的险些昏过去,孙氏扑在魏仲良的身上“侯爷,饶了他吧,他不会干这种事的!”

“父亲。”

魏青焕与宋氏赶到,宋氏看见魏仲良挨打的模样吓的厉声尖叫,魏青焕的眉头轻动,即刻上前“父亲,他是个孩子…”

“滚!”

宣阳侯大恼“畜生,不中用的畜生!”

“我是畜生,你儿子生的畜生!”魏仲良捂着浑身的疼痛,在哭嚎抱怨:“畜生自然没资格承继世子位!没资格!”

这一句话可谓是刺痛宣阳侯的心,手中一抖,鞭子扔在地,脸上抽搐几分离开这个院子。

孙氏抱着魏仲良哭成泪人儿,魏青焕则让宋氏陪侯夫人回去,好生看护。

寻来瞧病的大夫为魏仲良包扎伤痕,可看他脸上血淋淋的鞭痕,连大夫都吓了一跳!

魏青焕在一旁添油加醋“怕什么?宣阳侯府乃是武将门第,不是文弱书生!”

“是,是!”大夫不敢多说,即刻为魏仲良包扎伤口,魏仲良听着魏青焕到门口召唤侍卫,问魏青岩在何处,侍卫回禀魏仲良没有听清,可他的心里已经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魏青岩,你是夺我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也要你后悔一辈子!”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封口

宣阳侯打完魏仲良离开那院子,没走出几步便叫过身后的齐呈。

“去仔细的查一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齐呈一惊,“侯爷,这事儿要查?”

“你觉得会那么简单?”宣阳侯拳头攥的紧紧,“本侯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看不得安宁!”

齐呈未动声色,这种时候不是他能插嘴的,而恰巧这时,魏青焕从屋内走出,四处扫量片刻,走至宣阳侯身边回禀道:“父亲,事情已经派人通传三弟,他稍后会去为仲良办退婚一事,对了,老五呢?怎么没见他出现?”

魏青焕提及魏青岩,不过是想让侯爷往魏青岩的身上想。

他在此地帮忙,魏青羽乃侯爷分派公事还没忙完,紧接着要去收拾烂摊子,魏青山在军营,就只剩魏青岩一人没了音讯,不是他是谁?

宣阳侯听此话不免皱了眉,看魏青焕一眼后则问齐呈道:“老五呢?”

齐呈也不知,则立即派侍卫去找,过了半晌侍卫回报道:“回侯爷、二爷,五爷就在门口被拦住了。”

“何人?”宣阳侯一怔,他还能被拦住?

侍卫道:

“是福鼎楼的掌柜前来要银子…”

宣阳侯满脸气恼,但却回不上半句,与户部侍郎吵嘴砸了场是他做的事,赔银子是理所应当,可…可那个地界是福陵王的,居然这时候就来要银子了?

宣阳侯有些心中不忿,则阔步朝门外走去,魏青焕紧紧跟随,心里则在不停的打鼓,想法设法要将这事儿赖了魏青岩的头上。

魏青岩正在听“福鼎楼”掌柜的举着账单诉苦:“…五爷,这事儿我也实在没了辙啊,侯爷砸的可是‘福鼎楼’最好的雅间,那里面的别说是桌椅木器。哪怕就是根牙签儿都是上等的选材,您是没见着啊,那雅间里毫毛不剩,碎烂一团,我…我也没法与王爷交待了啊!”

掌柜说的就快哭出来一般。他倒是没说假话,可越是想着那些贵重物件碎成渣这心里也跟着疼啊!

魏青岩嘴角抽搐,看着账单上的银两数道:“至于这么多银子?”

“保本价,一个铜子儿都没多算!”掌柜如此说辞,魏青岩脸上也着实没辙,“那就去找五夫人,让她核对一番给你拿银子。”

掌柜的长喘口气,没寻思在五爷这里这么快就说通了,连忙作揖道谢。由侍卫引着便往后侧院赶去。

魏青岩皱了眉,转身正欲出府,侧面则有宣阳侯与魏青焕走来,他停住脚步,宣阳侯道:“他要多少银子?”

“两千两。”

魏青岩这数额一说完,宣阳侯的脸当即抽搐,“这么多?什么破物件,这不是胡闹么!”

“赔的物件银钱倒不多。封口费一千两。”魏青岩看着宣阳侯,“这银子也可以不给,都依着您。”

宣阳侯说不上话,魏青焕在一旁则道:“五弟,你与福陵王关系交好,这点儿事他还能不帮衬?一千两银子,这情分可没了!”

“他乃皇子,我乃臣子,何来情义?”魏青岩看着他。“二哥若觉得一千两银子当封口费有点儿贵,那你去与福陵王谈此事?”

魏青焕连忙推脱:

“我没这本事,我见了王爷是要磕头的…”

话外音格外浓重,宣阳侯自当能听得出来,“少在这里胡乱猜测,福陵王是认钱不认人的,他肯要银子倒是无错,这银子本侯还你,不用你出钱!”

宣阳侯这般说倒让魏青焕愣了,老头子居然不想歪?反倒是觉得正常?这什么思维啊!

魏青岩看魏青焕一眼。与宣阳侯道:

“这银子想让我出也没门,物件也不是我砸的,算在粮银当中,自会找您清算。”

魏青岩说完便要往外走,宣阳侯喊住他道:“你去何处?”

“我总要去福鼎楼看一看到底是否坏了那么多物件,别让人当傻子一般敲诈,你乐意,我不乐意!”魏青岩边说边往外走,宣阳侯的脸色更是难堪,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魏青焕在一旁道:

“父亲,他这不是做戏吧?”

宣阳侯目光扫他一眼,“你做戏我倒是信。”

魏青焕将话语咽回腹中,宣阳侯则径自往书房处而去…

“就这么信他?”魏青焕心中猜度,如今他只能期望着魏仲良那小崽子再出点儿事,他是绝对不能再多言多语了!

林夕落听掌柜的回禀完事,看着那单子上写的银钱数额忍不住道:“还要封口费…”

掌柜的面色为难,“这都是王爷吩咐的。”

“银子我可以给,封口费抵消,你回去跟福陵王说,这封口费就抵消了他当初在赌场里出千的银子,我可还没跟他算利息。”林夕落把单子放于一旁,掌柜的则瞪眼:“魏大人刚刚可是说让我来此地领银子。”

“他说的?那你找他要去,我没有。”林夕落耍起赖皮,“他要是不肯答应,往后麒麟楼我就不去了,您让王爷瞧着办吧。”

掌柜的缩了脖子,也知道这位五夫人脾气泼辣而且身怀有孕,他哪里敢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下。

林夕落让冬荷去大库中取银票,她则问起事情的经过:“户部侍郎如何知道我们少爷在外拈花惹草的消息?可是拿了什么证据?”

掌柜的听她问起,则嘘声道:

“开始侯爷也这般问,户部侍郎则去了那酒楼门口找了几个小叫花子来,无论问哪个都能说出这件事来,侯爷便没了脾气。”

“叫花子?”林夕落皱眉,“他们又怎样知道的?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