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一下车可是让粮行顿时热闹起来,众爷们儿你看一眼、我看一眼,都对小肉滚儿甚是上心,熙熙攘攘拿什么话夸赞的都有。

严老头咧嘴微微一笑,可笑容中若有所思,林夕落看在眼中,可人多事杂,她没有开口相问,而小肉滚儿也不嫌弃,被这个拍一把,那个抱一下的,咯咯乐的甚欢。

曹嬷嬷一个头比两个大,巴不得把孩子赶紧抢回来,只埋怨林夕落不顾忌等级之分,哪能让小公爷被这些人搂抱?

一个个粗手粗脚的,伤着怎么办?

林夕落不管,曹嬷嬷也不敢开口,最终是严老头将孩子抱回递到林夕落怀中,“这是位小贵人,夫人可要照顾好了。”

“倒是个淘气的。”林夕落笑着抱过,曹嬷嬷则一把抢去急忙钻了马车上。

而这时,远处浩浩汤汤的赶来一趟很长很长的马车队伍,走在最前方的便是林政辛。

一身粗布青衫,脚上一双黑布鞋、腰间一条草绳子,头顶一个布帽子,可仰头挺胸的走路架势就看他是装穷的。

林夕落忍不住侧头朝后面堆满箱子的马车望去,一共有十三辆,每一辆马车上都放有七八个大箱子,他不会把林家的家底全抬来了吧?

正值林夕落纳罕之余,方一柱于一旁扯嗓子喊道:“林家家主送银子来啦!”

第四百零七章 胆大

方一柱大嗓门子一喊,粮行内的人都匆匆跑了出来。

送银子自当人人乐意,咧着嘴凑在此处朝远处望着,更有好信的快登上房顶翘脚瞧看。

林夕落也远远望去,看着林政辛这副模样不由得扑哧一笑,说让他往穷了穿,他还真不含糊,可衣裳崭新,看得出是新做的,就不知昨日说的事他能豁出来多少。

方一柱寻了身边几个人嘘声叮嘱,将林夕落的意思传达下去,而这一会儿,林政辛摇摇晃晃的走来,方一柱则即刻迎上前,言道:“听闻林家家主前来慰问过往伤兵实在感激不尽啊!”

林政辛望向林夕落,随后一笑出言道:“这是为民的本分,林家老太爷虽已过世,但我承继家主之位,一无能为皇上出谋献策,二未能行武从军出征打仗,只能捐出些家财银两,这些银钱一部分是犒劳曾有的残兵伤员,还有一部分也想与你们商议一番,是否要再为这一次大战留下来的伤员做些准备?既然你们都在,此事正可以商议一番。”

林政辛嗓门儿也格外的大,拍着胸脯道:“林家愿倾尽家财祝大周国开疆扩土,银钱的事好办!”

方一柱满脸感激涕零,一部分是装出来的,可还有一部分是真心实意。

他就是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伤员,如若没有宣阳侯与魏青岩,他在哪儿喝西北风还不知道,能如现在一般风光?

不提周围有口饭吃的人,单是跟随其他将军出征归来的有多少身死街路无人管的?

他们是征战归来的兵,不是街头流窜的耗子…

林政辛这一番话语行为虽有作秀之意,可方一柱的确略有感动了,看着身后马车上的箱子,连忙道:“林家家主的心意我等千恩万谢,银钱不管有多少。您有这份心意比天…比什么都足了!”

方一柱本想说一句比天大,可一寻思这话若被传出去,难免落个不叩皇恩之罪,急忙咽回肚子里换了一句补上。

林政辛指了指自己的衣裳道:

“老太爷丁忧之期。林家所有人都守孝,可即便老太爷丁忧期过,只要战事不停,林家便陆续出资帮助残兵伤将及家属,不过毕竟银两有限,林家如今取缔往日奢华之风,朴素行事。积攒下的银钱,还望你们能尽其所用…”

“都跪下,替未到此地吃上饭的爷们儿们谢过林家主!”严老头沧桑的嗓子一喊,顿时所有人齐齐下跪,为林政辛磕了头。

林政辛吓了一跳,急忙躲开,他昨日得了林夕落的吩咐要这样做事,孰料还受人磕头?这…这让他的心里有点儿虚。不敢接这份恩谢呢?

林夕落在一旁看着,不免道:

“今儿林家家主特意出面送银子,我身为林家的九姑奶奶自也要有一些表示。”朝着春桃一摆手,春桃立即吩咐侍卫抬上来箱子,更取了一份纸张文书送上,林夕落接过道:“这是皇上赏给行衍公的封地,至今因府邸未能建好,所以公爷与我也没有派人去管,封地中有百亩良田至今虽有农民耕种,但人手不够,这是所有官府文契,如今就交给你们了。将粮行的生意做大、做好。”

严老头哆嗦着双手将此物接过,欲跪地叩谢林夕落,却被林夕落一把扶住,“严师傅,这等礼就罢了,你我二人也不陌生。何必呢?”

林夕落一笑一行,让严老头不免想起她未嫁魏青岩之前的少女模样,一晃才多久?居然身为行衍公夫人。

当初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而这“不简单”三字并非指她多有心计,而是她真实,从容,即便如今身居诰命夫人之位,也能与他们平和相谈,他们是何人?是连朝廷都要的渣滓。

这份心在其他官邸女眷中无人能比。

他们这些伤兵都是心思敏感之人,手下人命无数,谁还看不出来这情义的真假?

刚刚林政辛行事时,带了几份夸张虚伪,他们都明白,而且行衍公夫人也明确说了,就是为了林家扬名,他们自当要配合。

但林夕落这一份周到的官府文书送上,他们只有心中感激再无话可说。

众人默默的跪在地上,为林夕落磕了个头便一一退下去干活,林夕落心中不由得苦笑,闹了半天,她还是把林政辛的风头给抢了。

给方一柱使了眼色,方一柱自当明白事偏了,即刻找人来抬下林政辛送的箱子。

这几十口大箱子终归是夺了众人的眼球,不由得拥前拥后的挤着看,林政辛见林夕落都是一脸好奇,不由得面现狡黠之笑,吩咐身旁小厮道:“打开!”

小厮略有胆怯,看着粮行这些杂役们身上散出的杀气和期待,被吓的有点儿蹑手蹑脚,不敢动。

严老头面色略有不悦,只有小声嘀咕着:“我们这些沙场上存活下来的人,都是靠杀的人多才活下来的,身上难免带点儿匪气,以前是让人当英雄供着,现在…呵呵。”

林夕落瞪了那小厮一眼,林政辛忍不住一脚将其踹走,“孬种,打个箱子都不会?要你作甚?”说罢,他亲自上前,将箱子一个接一个的打开。

金灿灿、银灿灿的光芒透射出来,让所有人都惊了!

原本以为这几十口大箱子充其量是有点儿铜钱和衣物罢了,孰料这…这全都是金银首饰、金元宝银元宝、古董把件什么都有啊?

严老头也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是一般俗物还这样遮遮掩掩,孰料是这些金银器物,那还不得赶紧派人在这里守住了?

未等众人缓过神来,林夕落则朝薛一摆手,薛一立即让侯府的侍卫在周围把守住,让心中蹿涌的杂役们退后。

严老头拍拍胸口,连忙朝林政辛致歉,“刚刚话语多有得罪,林家主不要…”

林政辛也没有推托,而是受了严老头这一礼,随即才道:“也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不过话也说在前面为好,这些物件还要严师傅派人尽快的收拢统计分配好,别出现丢失…人多心杂,您懂我的意思吧?”

“懂!您放心,有老头子在,绝对不会让人偷了一个铜子儿,也绝不会让人贪一个铜子儿,这些都是人命啊!”严老头说罢,也不在此地客套,即刻上前朝着那些粮行做活计的人开吼:“都在这里看什么看?高兴个屁!这些银钱是什么?这些是填补即将从沙场上退下来伤兵的血肉、断腿,买来的是口饭,不是金缕玉衣,让你们敞开了花银子,美什么?都想想你们自个儿身上缺的,有人好意思朝这些银子打主意?老子如若发现,剁了畜生喂狗!”

严老头话语格外的糙,林夕落在一旁听了半晌都觉得有些无法入耳,只得与方一柱到一旁仔细叮嘱:“严师傅虽然如此告诫,但还是要命人将这些银钱看护住,另外开始把关系近的往公爷封地之处转一些,连带着家眷一起搬。”

方一柱连连点头,“夫人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您聪明。”林夕落竖起拇指,方一柱肥脸嘿嘿一笑,他当初能得林夕落赏识提为粮行的大管事,不就是因为心眼儿多、为人圆滑?

可这小心眼儿有,该办的事也要办妥…

方一柱的心里可不像严老头那样慨然大义,他明白这些人私下的小心眼儿,笑话,放着如此多的真金白银偷上一箱子走,谁还在此地给你当杂役?

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等话方一柱不会与外人说,只是自己心里明白即可。

正与恶,就在这一线、一念之间,贫与富也在这一线、一念之间,可不容人承受的乃是行恶之后的日子,是否真能如幻想般过的如神仙般快活…

林夕落将事情与方一柱交待完毕,而此时严老头也训话完毕。

“夫人,这些物件里还有女人的首饰,不知怎么办?总不能拿了当铺去兑换。”严老头急性子,此时巴不得这些东西全都是银子,不是些零七八碎的物件。

林夕落略有挠头,“我也不知道他送来的物件种类如此多,春桃。”

春桃走过来,林夕落嘱咐道:“去钱庄将这些物件全兑换成银子,物件咱们钱庄留下,一样一样的记好,能兑换成铜钱就不兑换成银子,他们往后好往各家分发分送,也不容易遭贼。”

“这事儿奴婢一人恐怕不成,抬都抬不动。”春桃笑着回话,林夕落道:“我会吩咐侍卫帮忙。”

春桃应下,严老头笑的牙齿露出更多,一张消瘦褶皱老脸已看不到眼睛了。

林夕落见林政辛在那里忙活着,忍不住过去拽过他,问道:“十三叔,你这到底送来了多少银子?吓了我一跳!”林夕落的确是吓到了,她昨晚信中是写着箱子多些惹人眼目,但物件可以斟酌,可孰料他今天送来的全是金银财宝?

林政辛正了正神色,出言道:

“我把林家的银库搬空了一半儿…”

“啊?”

林夕落瞠目结舌,他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四百零八章 隐患

林政辛见到林夕落这副吃惊模样不由得沾沾自喜。

自己好歹也乃林家家主了,怎能事事都听这位九姑奶奶的意见,自己没点儿注意呢?

林夕落瞪得眼睛发僵,而后眨了眨才道:“这事儿是在宣扬着,你却独自来担这美名,小心三伯父和六伯父不容你。”

“那又如何?背后不是还有你这位行衍公夫人呢么!”林政辛双手背于身后,一副无赖模样的道:“何况这粮仓不是你们家的?那兑换银子的钱庄不是你们家的?里外里这银子我都是给了你,左手换右手而已,如若他们找来,你怎能不替我把这些人挡回去?他们要不找的话,我就陆陆续续把银库的东西全都捐给你,往后只等着吃香喝辣的就成了,那日子过得多么优哉游哉?”

林政辛说完让林夕落更是惊了!

她原本只寻思着让林政辛捐出点儿银两博一美名,再衣着朴素,看皇上对林家有何态度,可…可他把这件事理解的实在深邃,居然还成了自己要图林家的钱财?

“胡扯,你这心思都歪到那儿了?”林夕落脸色阴沉,林政辛则愣了,“难道我想的不对?”

林夕落咬牙切齿:“为你着想还成了我图钱财?”

“我得名、你得财,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林政辛知道他刚刚的话惹了这位姑奶奶,连忙道:“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赖着你跟姑爷还不行吗?而且林家的那两位爷已经开始惦念着分家的事 ,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大手笔。”

分家?

林夕落皱了眉:“戏也得演的圆满了才行,回头再找你算这笔账。”

林政辛嘿嘿一笑,立即前去卖力的对粮行的杂役们嘘寒问暖,甚是关心,他年纪小,更没有什么架子,故而一会儿就与众人打成一片。

林夕落在一旁无奈摇头,她的确是低估了这位十三叔的心思,赖上她们家?那也得魏青岩战胜归来才行,否则一切不都是空谈?

远处围观的百姓众多,其中盯着林夕落的人也并不少,有陆续悄然离去的人都落入宣阳侯眼中。

宣阳侯此时已在角落中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待见到远处的林夕落是,他手中缰绳不由得握的更紧。

林夕落心中想的乃是为林家,可宣阳侯毕竟身居侯位,他看的则更加高远,或许也能猜度几分肃文帝听说此事会做出的反应。

林家势头正猛,他不能再出现,林家都肯为此捐出如此大手笔的家财,他这位宣阳侯怎能不对曾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给予银钱上的资助?

可众人如今念得都是魏青岩的好,他怎好掏自己的银子为魏青岩与林夕落做嫁衣?

在外人眼中,魏青岩是宣阳侯府的人,可在宣阳侯的心中却不是,他如今不会再给此子一个铜子儿的恩赐,因为他看不到回报的希望,甚至察觉出魏青岩心中的怨恨。

林政辛与林夕落做出的这一件事很快便传入了各地。肃文帝得陆公公回禀之时,也有人通禀了德贵妃的宫中。

此时齐献王正在德贵妃宫中,欲带着德贵妃为襄勇公准备的寿礼前去贺寿,忽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赶在今儿卖这份忠心?这娘们儿疯了吧?”

德贵妃斟酌片刻,问道:“襄勇公府给林家下了请柬吗?”

“儿子不知。”齐献王道:“应该给了吧?每年不都邀约林忠德…这老头子死了,他们不会忘了吧?”齐献王说着,则立即派皇卫道:“立即去襄勇公府问问,是否邀约了林家家主,如若未有立即去请!”

皇卫得此消息,立即前去,德贵妃见此则点了点头,嘱咐齐献王道:“待去时要替本宫传话给她们,该注重的礼节别忘了,也莫看轻了这些破败的人家,谁知何日不会蹦出一个咬人的狗来?而林家如今还有林竖贤,也是你侧妃的娘家,该给的面子要给足了,还差寒暄两句和一双筷子不成?”

齐献王立即应下:“儿子知道了,这就去办。母妃多注意身体,待过些时日让王妃和侧妃来侍奉您。”

“你那个侧妃就留下等着生孩子好了,本宫不愿见她,就叫素云来。”德贵妃说罢便摆了手,齐献王行礼之后则匆匆出宫,朝着襄勇公府而去。

林政辛的大戏一时半会儿还演绎不完,林夕落问着冬荷时辰,冬荷回道:“已经快至午时了,夫人咱们是去襄勇公府还是在此地用午饭?”

林夕落正犹豫之时,远处则有侍卫前来道:“启禀夫人,侯爷请您立即前去襄勇公府。”

侯爷?林夕落纳罕之余则目光往四处看去,终究在不远处看到骑在马上之人,不正是宣阳侯?

林夕落微微点头,“告诉侯爷我稍后便去,请他先行。”

侍卫前去,林夕落则前去寻找林政辛,“我要去襄勇公府送贺礼,此地就交由你了。”

“放心,这场戏我还没唱够呢!”林政辛一脸笑嘻嘻,林夕落叮嘱道:“如若有人来问你可担得住?”

林政辛本欲即刻点头,可谨慎思忖则道:“三伯父与六伯父不可能找上来闹,毕竟他们还要那一张脸,回家闷头闹又能如何?我只怕来个出其不意的,比如说…那襄勇公府会不会得了消息再派人来请?毕竟今儿他们府中的公爷过寿,再说起咱们老太爷过世联想到林家…”

“也或许是我想多了。”林政辛顿了以后苦涩一笑,“行了,走吧走吧,我这里无事。”

林夕落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道:“如若来请你不要去,改日再登门拜访,但今天不要露面。”

林政辛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那么没骨气。”

林夕落无奈一笑便上了马车,再往宣阳侯那方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想必他已经离开此地。

而此时,齐献王正在于襄勇公府的老夫人、也是他的外祖母说着德贵妃娘娘的吩咐“…母妃的语气很严厉,也颇有责怪,府上今年没有给林家人下请帖吧?”

老夫人则朝下看去,正看到她的儿子、齐献王的舅父陈林道:“帖子下了吗?”

“已经下了啊,给了行衍公的岳丈以及都察院的林竖贤,这不都是林家人么?王爷如今做事怎么也束手束脚了?那林家的家主不过是个毛孩子罢了,来不来又有何干?”

陈林道话毕,齐献王则恼了,“放屁!做事也不多寻思寻思,林家家主是谁推举上去的?不正是魏青岩那个崽子?他如今风头正盛,挑什么错不行?回头咬你一口,你推得开吗?”

陈林道满脸赤红,他好歹也是齐献王爷的舅父,却被如此斥骂,哪里还有颜面?

“魏青岩不也就是个三等公?再说了,打压林家是皇上之意,难不成皇上打压我们捧?跟皇上对着干?”陈林道已有近五旬的年纪,气恼起来胡子乱颤,让老夫人连忙安抚:“别生气,都好好坐下说,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和和气气的?”

齐献王肚子里也憋了火,他早就知道襄勇公府如今颇有摇摆,原本是一心支持者他与德贵妃,如今他持久无后,便开始有另投之意,否则这陈林道哪里敢与他顶嘴?

眼见陈林道如今提出了肃文帝,齐献王冷言道:“你厉害,你牛气,那怎么这一次出征你争不上统兵之权?魏青岩是三等公,可如今老爷子还没死,你也不过是个世子罢了,还是是召见你的次数多,还是召见魏青岩的次数多?皇上提你陈林道的名字有多少次?逢高踩低,那是文人痞子做的事,你也算是个骑马扛刀的老爷们儿?”

齐献王这话骂的陈林道心跳加速,而老夫人在一旁左右劝不得,险些昏了过去。

众丫鬟婆子们上前又捧茶、又端药,忙碌了好一阵子。

陈林道气盛不已,齐献王则大袖子一甩,出门道:“与你这废物说不清楚,我找老爷子去!”说罢,他便出门寻襄勇公而去。

未过多久,襄勇公府则立即派出了幼子和大总管去林府邀请人,陈林道得知此信气的不行,咬牙切齿的满肚子怨恨,“齐献王,有你好瞧!”

襄勇公府闹出这一场戏只有后宅的少数人知晓,而前方陆陆续续进门的宾客依旧贺礼丰厚、车马难行,一连排出了不知多少条街。

林夕落的马车因挂有行衍公的牌子被连连让路,可即便是这般也在午时末刻才正式进入了襄勇公府后宅,下了马车便有一众女眷在此地相迎。

林夕落看到了秦素云,还有几位面熟的夫人。

“等了你许久,怎么这时候才来?”秦素云上前两步,林夕落福礼后则挽着她道:“有点儿小事耽搁了,让你等急了?”

秦素云左右探一探,随后道:“实在寻不到人说话了,就在此地等你,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林夕落皱眉道:“何事?”

秦素云正要说,熟料一众女眷凑上,让这件事耽搁了下来,而未过多久,门外则又有一声通传:“太子妃驾到,众人迎候!”

第四百零九章 伸手

林夕落倒没想到太子妃黄偆艳也会来为襄勇公贺寿。

德贵妃一直是皇后的死敌,齐献王也多年更受皇宠,让太子周青扬格外不爽,黄偆艳这是来摆架子还是逢场作戏?

真是官场处处有戏瞧,都不用花银子买票…

秦素云乃亲王王妃,自当率众迎候黄偆艳,依照品级排位,林夕落排在襄勇公老夫人之后。

但这位老夫人刚刚被齐献王与其子气的头晕,此时在林夕落之前身子仍然发抖,而其儿媳众人又因品级不如林夕落高,只能眼瞧着还不好意思上前越线。

这一副纠结的模样倒让林夕落觉得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