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要一直守着她?”离掌柜脱口问道,这是她心里的结,若不能解开她便不会信他当真是爱她的。

“呵呵,”白岩轻笑起来,“我以为你如此聪明早该想明白的。”

“明白什么?”

“我守护雪儿转世,不是因为还爱着她,而是因为她身上的无色石。”白岩叹息一声,说道,“或许刚开始,我对她仍有不舍、仍有眷恋,有自责也有执念,可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守着她转世只是为了无色石而已,如此而已。”

第四十三章 七星天雷阵

白岩紧紧搂着离掌柜半刻不肯松手,说两句话都几乎是贴着她脸颊说的,弄得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没办法好好想事情。

“你先放开我啊。”离掌柜想推开白岩,试了两次都是无用功。

“不放。”白岩又在离掌柜嘴角边上轻轻啄了一口。

离掌柜素来知道白岩无赖,却没想到他是如此无赖,今次叫他占尽了便宜。

“说正经的,你先放开我。”

白岩摇了摇头:“有什么正经的非要现在说?”

离掌柜白了他一眼,问道:“无色石还在莫竹雪身上?你为何不早早取回来?”

“我若取回来,她便不能活了…”

“那你不还是对她有情!?”离掌柜怒道。

白岩轻笑一笑,看着她醋意浓浓喜欢极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无色石一旦取出来天庭会感受到无色石的灵气,必然是会派人来下界取回的,到时候你说我该往哪里躲?你舍得我被抓回去再受一次刑?”

离掌柜脸噌得一红,嗔道:“那还不是你咎由自取?现在是要来怪责我吗?!”

“我哪里敢呐。”白岩笑问道,“你的正经事可是问完了?”

“什么?”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白岩笑得邪魅,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低头便吻住了离掌柜的唇,长长的一个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一些。

离掌柜窘迫地说道:“额…那个,白白把西岭雪山的事情告诉我了…”

白岩的吻又一次成功封住了离掌柜的嘴巴、打断了她的话,好不容易给了离掌柜个机会喘口气,他却笑道:“在不正经的时候就不适合说正经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不待离掌柜缓过神,她已感觉到白岩的唇齿,轻吻或深吻都已不能满足他了,他想要更多更多,想要她的全部她的一切。

白岩不安分的手让离掌柜心头一跳,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唔唔…嗯…”

从素还被他们独自撇在院子里呢,虽然白岩架起了结界,可这…这也太不妥当了吧。离掌柜完全无法想象,白岩竟这么心急这么忍不住。而她自己呢,虽是又羞又臊又窘的,可不还是半推半就,倘若她真不愿意一早出手教训白岩了,怎么会是此刻这般像只撒娇的猫呢。

离掌柜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向来不温不火的白岩突然之间好像转了性子,变得既霸道又无赖了,他平日里谎言颇多,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呢?!

“放,放开我,先放开我。”离掌柜这一次真是使足了力气,终于把白岩推开了小半臂的距离,可他的手依旧揽在她的腰上不肯放开。

“又有什么正经事一定要这个时候说?”白岩大约是被离掌柜调笑惯了,今次是来报复她的,偏要将她说的面红耳赤才高兴。

离掌柜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爱我?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五百年前你受了这么大罪吃了这么多苦,你怎么还敢再轻易爱上一个人?万一…”

离掌柜忽然有些哽咽,她不敢去想万一,更不敢说出口。她与白岩从前都做了许多荒唐妄为的事情,万一白岩哪一日被天帝抓回九重天去,万一她魔性深重再入魔道嗜杀成狂…万一…

“万一什么?”白岩柔声言道,“再多的万一最坏不过是受神灭极刑神形俱灭罢了。”

神形俱灭罢了?!他被折磨了一百年,如今还不知道怕?!

白岩看离掌柜一脸惊恐,不由笑起来,柔声说道:“正是受过刑知道怕,才更明白即使是天神也有死的那一日,我虽苟且偷生却不想孤孤单单地渡过下一个百年千年,寂寞有时候比神灭极刑更让我害怕。有人陪着我的三百年,是我过得最惬意最满足的时日,我就想一直这么过下去。你呢?还是要将我推开吗?”

离掌柜抵着白岩胸口的双手缓慢地捏成了拳拽紧了他的衣服,她害怕独单一个人害怕什么都没有的空虚害怕醒时想醉梦时流泪,她靠近白岩的怀里,喃喃低语了一句什么话白岩没能听清楚。

“若有万一,我便与你一同受刑。”

白岩幸福的又将离掌柜抱了个满怀,嬉笑道:“你问我为何会爱上你,我方才想了想,却想不出来,这个问题我可以不作答吗?”

离掌柜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一笑。她想要的答案不是白岩的,而是她自己的,不论白岩是何时为何爱上她的,都已不重要了,她已习惯了有白岩在身边的日子,已无法拒绝他的拥吻他的爱他给的甜蜜,已不可能推开他离开他,唯有爱他深爱他。

屋里两人正缠绵如胶似漆,院中从素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等了又等直等得心焦。

夜已深,风亦冷,幸好从素买了不少御寒的物品回来,自己裹了条毛毯坐在火堆前,时不时望一眼破落的小屋一眼,连声叹息继续坐等。

静谧的夜里,天边忽然传来一身闷闷沉沉的雷鸣之声,引得从素抬头远望,紧接着又是一阵雷伴着闪电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白岩和离掌柜都是感觉极为灵敏的人,何况是打雷呢,屋内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交换了个眼色。

白岩解开结界,离掌柜刚想走出去,忽然停住了脚步,带着薄怒用命令的口气向白岩说道:“去替我找件衣服。”

白岩这才发现离掌柜身上的衣服被他从领口处划开露出整个右肩,加之上头本就有许多血迹,更是狼藉不堪。他忙点头应了一声,先跨出了屋子。

从素见白岩出来,急忙迎上去,刚想开口询问什么却被白岩抢了先。

“小师傅有没有买女子的衣服回来?”

“啊?”衣服?白岩和离掌柜进屋这么久,一出来就问他要女子的衣服,这…

白岩解释道:“离掌柜肩上受了伤,衣服上尽是血污,方才是施了障眼法没让你看出来罢了,只是那衣服是再穿不得了。”

“哦哦,”从素点点头,说道,“我是买了些衣物回来,却不知道合不合适。”

从素果真是买了许多衣裙回来,只是他一个男子又是个和尚哪里懂得挑选女子的衣服,所以只是随意选了几件他觉得不错的衣服回来,倒是各种尺寸都有,白岩挑了件适合离掌柜身材的桃红色碎花裙子给她送了去。

离掌柜换身衣服并未耽搁多少时间,天边雷声越来越密却不见下一滴雨,从素心里开始有些疑惑了。

“道长,是要下雨了吗?”从素问道。

白岩摇摇头:“不是要下雨,是酆都的城门打开了。”

“啊?!”从素心里不由一惊,酆都的城门由傀儡兵把守着,是他亲眼瞧见的,酆都大开城门是意味着有事发生?

“我们去看看吧。”离掌柜换了衣衫从屋内走出来,说道。

白岩点点头,一手拉过从素带他驾云而起,离掌柜不知什么时候已跟在了他们身边一同离开了小院。

城外树林中妖气弥漫萦绕着浓浓的黑雾几乎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

从素一进到林子里便被熏得直咳嗽,离掌柜递给他一颗小药丸,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吃下去之后立即感觉舒服多了。

“这是什么药丸如此有效?”从素问道。

离掌柜回答道:“我开棺材铺时日也不短了,总跟死人打交道,这药丸是特别制来抵御尸寒腐气的,对这些妖气瘴气也有些效用,不过药效不长,等会儿你若难受再告诉我。”

“多谢离掌柜。”

三人在林子里走了不多久,又是一阵密集的闪电,这一次的雷电如雨如注集中在同一处,几道闪电一起落下将眼前一片黑蒙蒙的雾气劈开,是从素从未见过的奇景。

“七星阵?”离掌柜脱口而出。

从素不解地问道:“什么叫七星阵?”

离掌柜答道:“是上古秘典中所记载的一种杀阵,由七人组成以法决引天雷入阵,七人法力越强则引入的天雷越强,若这七人皆能有上仙的道行,那此阵便能有杀神弑魔的威力。我却不知道当今世上还有人会用这阵法。”

七星阵确实很强大,但是也很霸道,布阵的七人之中只要有一人道行不够便极有可能控制不了天雷,不但杀不了阵中妖魔还会连累一同布阵的同伴反遭雷击。是以七星阵也被列为禁术之一,人间鲜少有人习得。

白岩接口道:“看来明峪道长就会用。”

“道长的意思是,这阵法是玄宗教的道士们列的?刚才那数道雷也是他们引来的?”

“若不是他们,蜀地哪里找得到人来组这个阵。”白岩眉头微皱,脸色不大好看,离掌柜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从素隐隐约约能明白一点白岩和离掌柜脸色不好的原因,若七星阵如此强大,而玄宗教的道士会在林中摆出这样的杀阵来,说明他们遇上了非常强的妖魔。

第四十四章 谁胜或谁亡

灰雾蒙蒙、妖风四窜,不远处又是一阵金亮金亮的闪电落下,随即卷起一阵灰黑的妖气漩涡,扑面而来的枯腐气味夹带着尖锐凄厉的鬼啸,直让从素全身发毛、心惊胆寒。

白岩和离掌柜的感知能力都强过从素千百倍,即使四周围包裹着令人恶心的妖气、充斥着鬼哭狼嚎之声,他们也能分辨的出不远处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得玄宗教的道士使出七星阵这样的杀阵来。

从素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傀儡兵。”白岩道,“方才酆都城门大开,出来的是傀儡兵。”

“傀儡兵?”从素错愕了一下,更加疑惑,“傀儡兵不是守在酆都城门口吗?怎么忽然跑出来了?”

可不是嘛,蜀地还不够乱嘛?傀儡兵向来守在酆都城内,八百年没有离开过酆都,上一次傀儡兵现身凡间引来一场可怕的灾难,数以万计的人葬身血海、尸骨无存,那场景如今想来都叫离掌柜莫名心惊。不知这一次又会是什么情况。

不容多耽搁,白岩拉起从素一跃而起,不消一瞬再落地时已站在七星阵的阵外,能清楚看到七个道士恪守一方、各自祭出武器、口中法决声声不绝,七星阵内雷电霹雳一团黑漆漆的雾气里隐约可见骷髅白骨张牙舞爪、晃动撕扯,一声声尖锐凄厉的鬼叫重重叠叠根本分不清究竟有多少傀儡兵被困在阵中。

离掌柜和白岩将布阵的七人匆匆扫了一遍,除了唐烽三人还有另外两个年约四十岁的人穿着短打的装扮,分别以长枪和剑为武器。布七星阵需要七个人,除却这五个人之外还有两个胡须、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各执一拂尘,法力明显要比唐烽等人高出很多,口中法决念来声如洪钟,手中武器光华亦胜过唐烽他们许多,所以由他二人坐在七星阵的首要位置上,主持阵法。

白岩捋着胡子,想了片刻,喃喃说道:“这不是明净和明智两个老不死嘛,怎么也来了?”

“明净明智?”离掌柜瞥了一眼那两个白胡子老道士,疑问道。

“嗯,他们是明峪的师弟,是玄宗教内法力道行最为高深的人了,明峪这一辈儿里头,还有一个叫明珏的,都是快修成仙的人了,他们四人包括明峪都有一二百年没下过云台山了,看来这一次事态非常严重,不禁明峪把几个弟子全招集来了,连辈分最高的几个老家伙竟也撇下玄宗教不管跑来西蜀了。”

白岩正向从素解释着,忽然惊见几道雷失去了控制没有直直落在阵中而是四散开来胡乱劈开,一道落在一旁的一棵树杆上当即将那两人合抱的大树拦腰劈断,一道落在阵外索性没伤到人只在湿软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大坑,另一道雷却不偏不倚得劈中了布阵的七人之一。

白岩三人具是一惊,此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便已绝气,让所有人都震惊得不能自已,而布阵的其余六人虽有惊有怖却无所动,法咒朗朗不能停断。

从素还来不及去想这天雷为何落在布阵者身上将人生生劈死,离掌柜也来不及向从素解释什么,她只顺手一带两人脚下一轻便落到了那死者身边,离掌柜将还在错愕中的从素压了过去,令他盘膝坐下。

“离掌柜?!!”从素尚未回过神忽然被离掌柜架到了七星阵中,又是惊吓不小。

“坐下,七星阵不能缺一人…”

“我?!”

“双手合十,将你的持珠祭出,法咒我念一句你跟一句!快!”离掌柜匆忙吩咐道。

就这么几句话的片刻时间,又一阵雷落下,从素哪里还有时间分心思考,只管听着离掌柜的吩咐将手中持珠祭了出去,跟着离掌柜念起法咒来。

幸亏离掌柜及时将从素拉入阵中以填补空缺,不然这一阵天雷落下布这七星阵的其余六人恐怕都难以逃脱雷击的厄运。

突如其来的剧变、离掌柜瞬间的应变,白岩在一旁看着沉沉吐出一口起来,幸好幸好,幸好离掌柜懂得七星阵的法咒,幸好他们还带着从素入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天雷引来而无法控制不仅布阵者会死就连他们站在边上都会被无辜殃及,更恐怖的是不能消灭那些傀儡兵的话,离掌柜交给从素的阵法根本不足以抵抗傀儡兵,周围的城镇百姓必会被屠杀殆尽。

雷声阵阵,白岩忽然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向离掌柜呼喊了一声:“我去酆都瞧瞧,很快回来。”

离掌柜点了点头,没有应答,只是继续一句一句教从素法决。

酆都城门洞开,傀儡兵刚出城被玄宗教的道士困在七星阵中,那么酆都现在怎么样呢?难道大开城门只为放出傀儡兵?可为何要将傀儡兵放出来呢?此处距离酆都不过数百步而已,却因为妖气鬼雾弥漫而隔绝开来。

白岩一闪身化作风急急赶到酆都入口处的那棵半荣树前,没想到见到的是另一场更恐怖危险的混战。

枫姬的四个弟子正与火灵鬼母坐下四魑魅战作一团,而枫姬也在一边与另一人对峙。四周围各路妖魔虎视眈眈地瞅着,各自为阵,相互之间似乎是敌非友。

那个与枫姬对峙的人是个年约三四十的中年妇人,略有些驼背、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蜡黄看来病怏怏的,此人不就是那个在酆都卖酒的绿姑娘嘛!

让白岩吃惊的不仅是这两拨人的对战,或是四周蠢蠢欲动的各路妖魔,而是半荣树的树洞前站了个白发苍苍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正想以强大的禁咒将通往酆都的道路封死,树洞里隐约传来啸叫嘶吼不知是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禁咒出来。另有两只傀儡兵正缠着那老道士,似乎是在阻止他封死半荣树的树洞。

蜀地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道士,眼前这个若不是玄宗教掌教明峪道长还能是谁?!

连明峪都亲自来了,酆都这场恶战恐怕要比西岭雪山一役更悲烈。四周围聚集的数十妖魔还不知是被谁操纵着的,眼看枫姬和绿姑娘要大打出手了,它们会攻击谁?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还是要为她们扫除障碍,比如明峪?

白岩的出现给这个混乱的局面多添了一份变数一份压力,有几只自认有些道行的妖魔已慢慢向白岩靠近,看来是不想让他来搅混水。

七星阵引来的天雷越来越密集,半荣树附近的妖魔也越发恐慌暴戾。

明峪法力不弱要对付一般的妖魔鬼怪不在话下,可是傀儡兵却不易应付,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子师弟布下七星阵围困傀儡兵,就算是七星阵这样的杀阵要消灭傀儡兵亦不容易,至少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才能将傀儡兵彻底毁灭。而此刻明峪既要集中注意力封死半荣树的树洞,一边还要应付傀儡兵难免力不从心,何况他只是修成了半仙,还不是神仙。

白岩眼看情势混乱也由不得他多想了,巨阙剑出手先替明峪挡了两只傀儡兵一挡。

明峪回身看了他一眼,并不认得他,看他一身道袍想来该是同道中人,便道了一句:“多谢。”

傀儡兵极为难杀,白岩只能钳制住它们而已。

而白岩突然杀出明显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莫测。

绿姑娘轻轻瞟了白岩一眼,也不管他,与枫姬说道:“老妖婆,将鬼母精元和火云神丹交出来,我就当你从未来过酆都,咱们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枫姬千年道行,看起来却比绿姑娘年轻得多,甚至比她的四个弟子更年轻貌美,正是越修越精,她对绿姑娘的提议嗤之以鼻,笑道:“哼,你想得到美。现在火云神丹是我的,鬼母的精元也被我吞下肚了,就凭你能耐我何?莫说现在傀儡兵就快被那些道士用天雷灭的差不多了,就算没有他们自作聪明出来搅局,难道我就会怕了你和傀儡兵吗?”

绿姑娘也不怒不急,似乎很是自信,言道:“既然你这么想不开自己送上门来,那么就别怪我下手太狠。”随即扬起手臂一震,周围虎视眈眈的大部分妖魔便是一拥而上,向着枫姬扑过去。

枫姬来到酆都也是带了不少帮手来的,原本围在四周的妖魔大部分是听绿姑娘指挥的,而另一部分却是受命于枫姬的,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现在敌人展开了攻势它们也就不能旁观不理了,立马加入了混战,不多久各种鬼哭与狼嚎四起、血腥与妖气冲天。

可正如枫姬所说,她的道行本就高过这里所有妖魔,何况她体内还有火云神丹和鬼母的精元,要杀她是难如登天,那些朝着她扑过去的妖魔连她衣角都没抓到就已被枫姬的藤鞭抽得灰飞烟灭了。

也难怪那些妖魔包括绿姑娘都没空理睬白岩和明峪,面对枫姬这样的强敌,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这两个来串场子的人呢。

这边妖魔正战做一团,那边七星阵天雷忽然停了,灰蒙蒙的林子里投入一片月光,鲜红的月光,诡异而奇美,让白岩和明峪都愣了愣,是血月,一轮圆如盘的血月。

凡间每逢大灾大难必有先兆预警,血月就是先兆,最凶最险的先兆。

第四十五章 嗜杀的魔性

一轮鲜亮的满月、奇诡的绯红,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之后,朗朗夜空如黑绸一边衬着这一轮血月,四周妖气黑雾在月光下渐渐变得清透沉淀也染上了一星半点腥红。

白岩心里咯噔了一记,血月是大凶之兆,不但能提升妖魔的妖力而且最能引动它们嗜血之性,让原本已在厮杀混战的妖魔鬼怪更加疯狂更加暴戾。

不远处,七星阵的法决已近尾声,只待阵中傀儡兵的焦尸化作尘烟散去便可收阵。

离掌柜抬头望着光华无限的血月,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不安在蠢蠢欲动,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能嗅到月华的清香气息一般,深深陶醉。

七星阵中七人看着傀儡兵都成了一培黄土总算大大松了口气。从素更是惊魂未定,收回了持珠念了好多遍“阿弥陀佛”。玄宗教的道士收了阵第一件事当然是跑到从素身边,哀悼自己死去的同门,六人难掩悲哀几乎落泪,没想到才到蜀地就已牺牲了一位同门,他们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遭受雷击,如此悲痛甚至都想不起来问问从素是什么人,离掌柜又是如何懂得七星阵的法决。

过了些许时间,王佩那个臭老道士忽然发现了从素正是他白天以为的妖僧,不由怒骂道:“是你这妖僧?!白天那只妖兽呢?还有那个叫白岩的妖道呢?你们究竟有什么阴谋?!快快老实交代!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离掌柜正嫌他啰嗦又麻烦,何况她早先受了白白的气,心里早有怒气无处发泄,王佩是早上门来送死,刚欲出手,唐烽站了出来将王佩拦住。

“五师兄,师傅在半荣树下应对群魔还不知吉凶如何,莫要在此时多生事端了,况且方才若非这位小师傅和这位姑娘…”唐烽这才看清楚教从素念七星阵法决的人竟然是离掌柜,不由一惊,“离掌柜?”

离掌柜笑了笑,穿帮了,“唐道长好啊。”

王佩奇怪地看着唐烽问道:“你认识这女子?”

唐烽愣了愣,道:“此事稍后得空再向师兄解释,先去帮助师傅要紧。”

玄宗教其他门人纷纷响应唐烽,急急忙忙跟着唐烽提着各自武器赶往半荣树。

离掌柜拉起从素:“我们也去。”一个纵身一瞬间穿过数丈密林来到半荣树下。

眼前景象十分混乱,绿姑娘和一群妖魔围攻枫姬,四魑魅钳制着枫姬的四个弟子,白岩正与两只傀儡兵打得不可开交,另有明峪一边封印半荣树一边挥舞拂尘驱赶向他扑来的鬼怪。

玄宗教那些道士想都不想冲上去就帮明峪去了。

从素也几乎没有思考便也投入混战之中。

而离掌柜站在半荣树下,眼中是一片殷红血色,耳边是鬼啸魔音,身体里有一股渐渐腾升的暴虐之气,她的手不禁捏成了拳,一抬手掌中一柄半月牙型的弯刀,这弯刀样子十分奇特,刀刃并非是一弯锋利而是有两处尖锐的突出,好像一对角,刀背上镶嵌着数颗宝石盈盈发出微光,另雕刻着一些古怪的纹路似是花纹又更似一种古老文字。离掌柜手掌轻轻一扬一翻,一道银色花光闪动,那柄弯刀已恍然变得极大,就快有一人高了,这么一看,弯刀竟不是弯刀而是一张银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