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著名青楼推出的大牌已先后到来,端的是环肥燕瘦,各有胜场。每一个大牌都有自己的铁杆粉丝,甫一下车,便会有众多狂猛浪蝶人前马后,献媚争宠。

“咦,那不是倚红阁的飘香公子吗?”

“飘香公子?就是体有异香的那位?听说与人那个后,更是会异香满室,他的滋味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那可是上一届的圆月公子,据说,好多当朝权贵,可都是他的入幕之宾。”

“这样说来,这飘香公子今年夺冠的可能性仍然很大了。”

“那是自然。不过,据我所知,描翠楼的幽兰公子也不容小觑。”

“就是那个一曲歌罢,引得万人争缠头,但却又偏偏拒人千里之外的幽兰公子?”

“可不就是他吗!听说连三王女的脸面都不给呢,而那三王女竟也就认得,依然是呵护备至。”

“今日我们可以大饱眼福呢,这宝香园推出的可是瑶华公子,想我们费尽心机竟始终不得见瑶华公子一面,今儿晚上便可一解相思了。”

“什么一解相思,你这个人啊,吃不到嘴的东西对你来说永远都是好的,一旦到手了,便弃如敝履,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

“哈哈哈,咱们是彼此彼此,知我者,李姐也。不知这瑶华公子今天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精彩剧目?”

“这个倒无从知晓。不过瑶华公子想要夺魁恐怕有点玄。”

“此话何解?”

“坊间传说,瑶华公子,上次一舞多借助于故事的感人,曲目的新奇,乃是一落魄文人走投无路,为求衣食,勉为设计。助瑶华公子取得盛名后,便已飘然而去,若没了此人相助,这瑶华公子前景堪虑。”

“也不知那女子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才华,可惜我等却无缘一见。”

紫涵撇撇嘴,我这儿就新奇的东西多,等会儿我就上台,让你们见识见识落魄文人的又一力作,什么飘香幽兰,全都要靠边站,这圆月公子的名号,只能是我家蓝儿的。

天一黑透,按照抽签的顺序,蓝儿排在第四位。

第一位上台的是幽兰公子,身材纤细,杏眼含愁,荏弱如柳,端的是我见犹怜的一株空谷幽兰。

幽兰公子一曲歌罢,满场静默,片刻后方有如雷掌声响起,确是能绕梁三日让人三月不知肉味。

第二个上场的是圣音公子,圣音公子一身白衣,灯光下面容俊逸,飘飘然若仙子。圣音公子横箫于唇上,刚吹了第一个音,满场的喧闹便戛然而止,让人浸入箫音中,物我两忘,果然不愧圣音公子这一雅号。

第三位上场的便是那花名远播的飘香公子了,那飘香公子一身大红蝶衣,却不显得人俗气,灯光下反更衬得人雪肤玉肌,分外妖娆。

令紫涵大跌眼镜的是,这飘香公子竟是跳的蓝儿的成名舞——化蝶,而且舞动过程中,他的体内异香,竟真的引了蝶来!

虽万分不解这个季节了,怎么还会有这可爱得蝴蝶,但看到场内众人的沉迷,也不由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这飘香公子这一先发制人,蓝儿的夺魁梦铁定会泡汤的。

台下众人兀自沉浸在刚才各家公子带来的震撼之中,虽台上先后挂起了一道白纱,一道红纱,还放置了一株老槐树,却也并无人注意。

台上清亮的锣声响了三下,人群慢慢安静,注目台上,却并无人影,只是多了些奇怪的物事,众人不由暗暗纳罕,这瑶华公子,又是唱的哪一出?

“今日乐上乐,相从步云衢。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鲤鱼。青龙前铺席,白虎持榼壶。南斗工鼓瑟,北斗吹笙竽。姮娥垂明珰,织女奉瑛琚。苍霞扬东讴,清风流西歈。垂露成帷幄,奔星扶轮舆。”

幕后有一男声曼声吟道,台上平地忽然生出许多雾气,一粉装男子飘飘摇摇似行走于云端,只见男子蛾眉涓细如烟,眸眼虽含情又似嗔,姿容高雅仪态万方,人到处,祥云缭绕,活脱脱一天上仙子却误落这红尘世事。

“七弟,人间虽好,怎比得上我们这神仙洞府,玉宇琼楼。你身份贵重,母皇父后平时对你最是疼爱,你人小贪玩,去了人间,切莫贪恋那万丈红尘,定要速去速回,以免我们挂念,母皇责罚。”幕后,有男声细细叮嘱。

台下众人早已看呆了眼。

紫涵心中暗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古代娱乐太少,歌舞再妙,却也是常听常看之物,看惯听惯了,再精妙,也不过打动人一时,自己索性设计一台戏剧,既有歌舞又有对白,再加上感人至深的故事情节,如此让人们把蓝儿痴情公子的形象定位下来,且只要这曲目流传开来,蓝儿的偶像形象就一定能深入人心,不信赢不了比赛夺不了魁!

台上一演到老槐树下七仙子偶遇憨姐儿董永,紫涵施施然登上台来。

舞台上的紫涵云鬓轻挽,眉毛涂深化浓,自己又小心的打了眼影,更显得眸眼晶亮,娇憨可爱,虽一身粗布麻衣,非但不掩其率真,反更惹人怜爱。

台下众人逐渐沉入剧情之中。

舞台上,两人老槐树下定情,两人轻展歌喉边唱边跳。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歌声美妙感人,舞蹈情深意重。台下众人纷纷点头颔首微笑。

剧情渐渐紧张,瑶池贵子怎得匹配无知下民,天上玉皇发了雷霆之怒,地上人间顿时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两个至情之人,又会有怎生命运?

众人早屏了呼吸,紧握拳头,恨不得冲上台去,帮那一对有情人化解这灾厄…

为了守护真爱,七仙子甘愿拆去仙骨,坠身轮回,只求能和妻主相聚今生!

大幕落下,众人早已泪流满面,前有祝英台之真,今又有七仙子之坚,这瑶华公子果然是瑶池仙品,痴情至性之人!

大幕再次拉起,这圆月公子名号看来已是尘埃落定,非瑶华公子莫属了。

蓝儿独立于台上,众人仰望台上之人,竟有恍然如梦之感。

紫涵刚要翩然下台,却忽听前台好像有蓝儿惊呼之声传来。忙又止步。

匆匆来到前面舞台,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紫涵定睛瞧去,却是那自己看见就想抽的死变态钱得意!

惊悉真情

皇宫之内,已是华灯初上,虽皇后病体沉重,女皇还是依照惯例在凤翔宫中大宴群臣。

酒宴摆上,女皇却只领群臣祭了天地,便令开筵,自己更是闷头喝酒。

众大臣眼见女皇明显不在状态,也不敢多言,席上气氛很是压抑。

上官暖玉等了半晌,却只能在沁芳苑外徘徊,始终不能得其门而入,已是深秋的天气,竟急得汗湿了几重罗衣。

眼见宫中渐渐悄寂,众人已大多去参加宫中庆典了,自己却仍无计可施,不由更是心急如焚,虽侍卫一再告知,说太女身体违和,必须在苑中静养,上官暖玉就是直觉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大事,不见到涵儿,这颗心是绝对无法安稳了。

上官暖玉正一筹莫展,觑眼瞧见远处小径上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去,可不正是大皇子云紫帆?忙疾步步追去。

绕过一个小亭,上官暖玉又紧跑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云紫帆,“紫帆哥哥且留步。”

云紫帆一怔,猝然回头,见拉着自己的人却是自己的表弟,也是未来的太女正君上官暖玉,便和颜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暖玉表弟,什么事跑得这么急?”

上官暖玉站定身子,略喘了几口气,非常严肃的盯着紫帆,“哥哥休要瞒我,太女是否出了事?”

云紫帆略微有些慌乱,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暖玉这是哪里话来,涵儿只是略有小恙,不过不能打扰,需要静养罢了,那里有什么事!”

上官暖玉认真看着云紫帆的神色,更觉自己恐怕猜对了,涵儿一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既然紫帆哥哥说没事,暖玉当然相信。只是今日适逢佳节,涵儿一个人必会孤单,不若我们做了小菜去陪涵儿过节,如此既免他人打扰,又能不让涵儿孤单,岂不两全其美?”

云紫帆心中越发惶急,难道暖玉已经知晓了涵儿的事?不然,为何如此毫不让步?自涵儿出事以来,已过了数月之久,为防朝廷动荡,或者敌人知晓擒的竟是当朝太女,会以为奇货可居,反而会给涵儿带来更大的危险,便除了几个心腹之人和朝中暗卫,封锁了全部的消息。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自己街上偶遇极像涵儿之人以来,便再无其他一点儿消息。秉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母皇每日还可打点精神勉力朝政,父后却在多日无消息后,缠绵病榻。

昨日,不知那个奴才多嘴,说什么自己出宫办事时,听人说一个山神庙里有一副十四五岁的饥饿而死的女子骸骨,这么长时间了,竟无人掩埋。本来说者无意,却不料恰恰被父后听到,本已极度虚弱的父后张嘴就吐了几口血,至今昏迷不醒。

母皇赶紧派人救治,却药石无效,母皇和自己都心知肚明,父后这是心病啊,涵儿一日不回宫,父后身体便绝不会康复,如今拖了这许多日子,父皇嘴上不说,心中定是早已绝望,身体如此虚弱,竟甚至没了求生的意志。

母皇又派人到那据说饿死了女子的山神庙中,却发现是一个六十老妪贫病而死,因无有后人,尸身竟无人收敛。虽是虚惊一场,母皇嘴上不说,但想到涵儿毫无自保能力,又不知沦落何处,内心也自是伤痛难当!

看如今上官暖玉如此不依不饶,也不知又会掀起什么波澜。

“涵儿是你未来妻主,而且等涵儿身体康复之日,便是你们大婚之期,你又何苦急在一时,图惹别人非议。”紫帆温声劝道。

“古有嫂溺叔援之说,事急从权,太女病重,即使不提未来太女正夫的身份,只单作为涵儿的表哥,暖玉也不忍心让太女一个人孤零零过节,还请哥哥体谅则个。”上官暖玉说完,又深施一礼。

云紫帆看上官暖玉两颊已染上红晕,知道这个表弟已是极为害臊,但此种情况下,竟还如此坚持,必是心里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想要劝他打消主意,恐怕是万万不能了。

上官暖玉看云紫帆沉默,知道他正在思考,便也不打扰,只静静侍立一旁。

云紫帆沉吟半响,拉住上官暖玉衣袖,“表弟且随我来。”

紫帆拉着上官暖玉来到自己出嫁前的寝宫,又屏退周围侍人。

上官暖玉看到紫帆如此慎重,知自己所料必然不差,紧握的手也不由浸出汗来。

“不是哥哥要瞒着你,实在是事关重大。”紫帆沉吟良久,方才言道,“不管我告诉你什么,你都不可太过惊慌,更不得泄露给其他任何人知道,即使是父母家人。”

“难道太女…”上官暖玉觉得心都要被揪起来了。

“你所料不差,正是事关涵儿。”云紫帆脸色悲伤。

上官暖玉只觉一阵晕眩,颤声道,“涵儿出了什么事?”

“你可知为何沁芳苑中有重兵把守,你可知为何母皇无心朝政,父后危在旦夕?”云紫帆说着,便有泪从眼角滑落,“都只为,只为,在你们大婚前的一夜,涵儿…”

“涵儿怎么样了?”上官暖玉猛的站起,身体晃了晃又颓然坐下。

“其实涵儿并不是得病,而是在你们大婚前夕突然被人劫走了。”云紫帆一咬牙说出了当时的真实情况。

“涵儿被人劫持?也就是说,沁芳苑中之人并不是太女?”一把拽住紫帆,“为了惑人眼光,沁芳苑中的太女是让人假扮的?”

紫帆点点头,“不错,是紫苏假扮的涵儿。”

上官暖玉手攥得更紧,声音更是抖个不停,“也就是说,我今天在得意楼见得那个和涵儿长得一模一样之人,有可能,就是太女?”

“什么?”这次站不住的换成了紫帆,“你在哪里见到和涵儿长得一模一样之人?”

好似濒死的人突然找到了生存的希望,紫帆的眼急切的好像要把人融化。

“就在得意楼,对了,看她样子,和蔚毓凝将军甚是熟悉。”

未等上官暖玉说完,云紫帆便拉着他的手飞奔出宫,直往凤翔殿而去。

有侍卫看到有人影奔来,急忙上前拦截,待到近前却发现是大皇子,忙要跪下行礼,可还未拜下,却只觉眼前一黑,抬眼看去,紫帆早扯了上官暖玉跑得远了,大皇子这又是怎么了?

紫帆拉了暖玉直奔女皇一席,女皇抬头见大皇子及上官暖玉跑的鬓摇钗乱,香汗淋漓,紫帆更是双目含泪,晶然欲滴,不由唬了一跳,难道是皇后…

登时推落杯盏,从席上一跃而起。

众人只听哗啦一声,抬头看却是皇上掀了酒席,登时吓得面如土色,那不是大皇子吗,边上那个丑男不知是谁家公子,却怎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听见声音,紫帆、暖玉才回过神来,看到众大臣面面相觑的样子,才惊觉自己确实鲁莽了,忙上前跪倒:“儿臣参见母皇陛下,恭祝母皇身体康泰,国富民强。”

上官暖玉也忙随之跪倒。

女皇扫视一眼殿中诸臣,“我儿免礼。今日天色已晚,诸臣工,不妨早早回去和家人团聚。”

众位大臣忙离席谢赏,一个个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来女皇今天心情极是糟糕,能早些离开,也不用提心吊胆如坐针毡了。

便按品级趋身弓腰迤逦而去。

蔚毓凝也在赴宴的官员之中,虽对女皇的异常也很是不解,但想到蓝儿也不知能否夺魁,便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

本以为,定会错过蓝儿精彩的演出了,又谁知皇上竟提前结束宴席,自己应该还有时间赶往宝香园。

来到午门外,蔚毓凝牵了坐骑,踩镫离地,就要飞身上马。

“蔚毓凝将军,请留步。”忽听身后有人大喊,忙回头,却是一个侍卫飞身赶来。

蔚毓凝很是疑惑,自己好像并不认得。

那侍卫发足疾奔,几个纵跃就来到了蔚毓凝面前,“蔚将军留步,皇上召见。”

蔚毓凝慌忙下马,随那侍卫又返回宫中,刚走几步,又有一个侍人跌跌撞撞的跑来,“前面可是蔚毓凝将军吗?皇上急宣勤政殿拜见。”

蔚毓凝随着侍卫一路走来,短短的一段路程竟先后有六拨侍人前来宣旨,蔚毓凝心中不由打起了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向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皇上会慌成这样?

跟着侍卫急急的走入勤政殿,只见殿中已站了一排女子,饶是蔚毓凝多次征战沙场,也被这群女子身上的肃杀之气惊得几乎站不住脚。

看见蔚毓凝进得大殿,那些女子唰的让开一条路,女皇腾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直迎着蔚毓凝而来,吓得蔚毓凝慌忙翻身跪倒。

女皇上前,一把拉起蔚毓凝,“你今天和暖玉在酒楼上遇见的女子现在哪里?”

“就是那个和钱将军一起的那个!”上官暖玉上前提醒。

“你说紫儿呀?她应该在宝香园啊,哦,她是宝香园的总管…”

“是这个人嘛?”女皇伸出手来,画像上是一个身着紫衣贵气逼人却有些呆滞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竟和紫儿长得分毫不差。

“是她。”蔚毓凝暗暗心惊,画像上女子身着紫衣,上面还绣有七翅彩凤,那不是当朝太女的服饰吗?!

“你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女皇声音也开始颤抖。

“有三四个月了吧。那是钱姐,哦,就是原来的武状元钱来银新收的徒儿,不过据钱将军说,她也是突然见到的这紫儿小姐,至于她之前从那里来,却无人知晓。”蔚毓凝语言很是谨慎。

女皇猛的抬起眼来,一直有些死寂的眼眸竟晶亮如星,“蔚将军,如此朕就明白告诉你,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儿云紫涵,也是当朝太女,前些时日,被歹徒劫持出宫。现在,朕命你亲带这些侍卫前往,莫要声张,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安全迎回太女殿下。若有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蔚毓凝一下子蒙在了当地,怎么可能,那娇俏可人灵气逼人的女子竟是太女殿下?不是说太女生来痴傻吗?!

舞台惊变

宝香园的高台之上,紫涵来到前台,却发现那赵得意竟不知何时跃到了台上,正拉着蓝儿苦苦哀求。

“亲亲宝贝,我赵得意对天盟誓,若蒙你垂怜,得娶你为夫,我愿效那董永,和你厮守终生。”言语之间,更是动手动脚,拉扯着蓝儿的衣衫。

蓝儿气得俏脸通红,却又闪避不及,被那赵得意扯入怀中,就着小嘴就亲了一口。

台下众人纷纷喧哗,却被一些膀粗腰圆的家丁揍了几拳后,又纷纷闭了嘴巴。

紫涵上得前台,正看到这个情景,登时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上前拽过蓝儿,照着赵得意面门就是一拳。

那赵得意一时被揍的眼冒金星,使劲摇摇头,才发现蓝儿已被人从怀中抢走,再仔细一看,抢人的可不正是那俏郎君董永,一时也顾不得疼,抓住了蓝儿衣衫就往自己怀里扯。

只听刺啦一声,竟生生扯烂了蓝儿的罩衣,露出里面的洁白里衣,及里衣上一只蓝汪汪的火焰状项圈。西边楼上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女子却突然脸色大变。

蓝儿见竟当众被那赵得意撕了衣衫,不由羞怒交加,挣扎的更是激烈,那赵得意觑空冲着紫涵就是一脚,趁紫涵闪躲的时间,使大力就要把蓝儿扯到自己身后,可这一番撕扯下来,三人均不知已是到了舞台边缘,被大力拉扯的蓝儿竟收势不住,直直的往台下跌去。

紫涵吓得忙飞身上前,伸出手来,却仅扯得蓝儿一角罗衣,衣袍断裂处,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蓝儿。”竟只能眼睁睁的看蓝儿从高台跌落尘埃。

紫涵觉得大脑一阵空白,先是猫儿哥哥离开,现在蓝儿又生死未卜,心神激荡之下,竟呕出一口血来,赵得意眼看自己苦苦追求的蓝儿竟被自己扯落高台,先也吓了一跳,转而又看见紫涵,不由大怒,随手拔出一把匕首,冲着紫涵前胸捅去,紫涵恍惚之时回手来挡,那匕首便随之没入了手臂之中。

台下有人惊呼,“瑶华公子,瑶华公子…”

紫涵心中一痛,一下子拔出匕首,冲着赵得意就冲了过去,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只知道,是这个人,害死蓝儿的就是这个人!

赵得意没想到紫涵受了伤竟反而勇猛如斯,竟忘了躲闪,紫涵手中的匕首直直的插入了那赵得意的肚腹之中。

台下一时大乱,有人大呼,“杀人了!”赵得意的手下更是急忙往台上冲。

贵宾席上的另一个女子脸色却也是雪白,“那蠢才不是应该在深宫之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她的样子,那有半分痴傻!难道这些年来,竟全不过障眼法罢了?!”

外面官兵听得里面喧闹,在一个武将模样的人带领下,也冲进宝香园内,早有赵得意家丁上前拦住,指着舞台上的紫涵说,“快抓了她,别让她跑了。她杀了我家小姐!”

紫涵只觉得头一晕,几日来的苦痛劳累不堪一起袭来,只觉得昏昏沉沉,慢慢歪倒在舞台之上。

看到紫涵摔倒在台上,郭琳边让人去通知钱来银,边想要冲到紫涵身边把紫涵抢过来,奈何人微力薄,竟进不得身。

今天宝香园中果然够热闹,官兵刚刚拖了不知死活的蓝儿退场,又有一群人旋风般而至,竟控制了宝香园所有出口,待听说宝香园总管夏紫涵杀了人,且目前生死不知,已被官军带走,一个个更是脸色大变。

京城内一繁华院落,外面大街上还是一片喜气洋洋,主屋内却自从一个二十上下的女子进屋,便完全消散了节日的喜庆。

“王儿说的可当真?你瞧仔细了,那宝香园总管就是紫涵那个傻子?”一体型稍瘦的中年女子沉声发问。

她身旁的男子却微微震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孩儿瞧得再真切不过,那人确是那傻子无疑。不,她并非傻子,相反,还相当聪明,母亲,我们恐怕被那老狐狸骗了。我早说还是除掉她好,偏你不许,说什么傻子才好掌握…”那年轻女子语气中甚是不满。

中年女子沉吟半晌,“此事必要做得天衣无缝。带走那孽女的人是谁?”

“我已派人打探,因事关重大,差役已把那傻子关押进了天牢。”

“天牢中的管事是谁?”

“说起那管事来,倒也巧了,却是那前一段日子不知何事惹恼上官,却碰巧被母亲救下来的吴双。”

“原来是她。此人可能信得?”

“这人虽生性阴狠,倒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好,给她传个信,今日被送进天牢中的女子,只要不见任何外伤,随她想法,但务必记得,不要让她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屋内众人计议完毕,便一一散去。

良久,低垂的夜幕下忽然有一道影子掠过,恍如一道轻烟,瞬间便没了踪迹。

朝霞宫中。

女皇紧握着皇后的手,“萧儿,你一定要醒来,你不是日思夜想着我们的涵儿吗?我已经找到了涵儿,很快就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说着,竟有泪水从脸颊上缓缓滑落。

突听窗户咔哒一声,女皇猛然回头,却见窗下衾案上,竟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件物事上去。

忙走过去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案上之物不是别个,竟是涵儿满月之时,自己亲手为她戴上的下悬紫月的一道链子,链子下还有一张纸条,了了草草的写着几个大字“太女身陷天牢危在旦夕”。女皇惊得差点摔倒,扶住桌案,方才稳住身形。

忙点了大内侍卫,急匆匆往天牢而去。路上正遇到急得满头是汗的蔚毓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