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哥哥的车子,不知内里会怎么样?不会全是胭脂钗粉吧?那暖玉哥哥的光辉形象…

这个涵儿,不知又想些什么呢!看着紫涵微微挑起的嘴角,上官暖玉不由微笑。

还记得上次自己进宫,紫苏却非要拉着自己陪着去偷看涵儿练剑。自己拗不过陪着去了,谁成想,却被逮了个正着。涵儿这丫头也不知听谁说的,非说自己剑舞的好,便蘑菇着让自己舞一次,苏儿也在一边起哄,没奈何只得拿剑下场。

还记得自己舞剑结束时,涵儿睁得溜圆的眼睛,那个表情实在是…

隔天就有宫人送来了一幅画,上面还题有词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那一幅画儿,也不知涵儿用了什么笔法,虽仅有黑白两色,却煞是传神,连自己都不晓得,原来自己舞起剑来竟是如此的恰似挥戈战场的豪爽女儿,气势非凡!

爹看了字画,直说太女真是好才华,虽未上过战场,竟能写出这样大气的诗句,但转头看自己的眼光却有些复杂,只说,若自己是女儿身,那…是啊,能了却君王天下事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这样一个男儿呢?自己的这副样子,徒惹人讥笑罢了…

第49章 踏雪寻梅(三)

两人并肩走出府门,两道蓝色的身影,一个挺拔如傲雪之松,一个娇美胜三春之花,在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恰似一双璧人相仿。

紫涵抬脚就要往车上爬,又突然想起什么,在马车前站定,微一侧身,摆了个标准的绅士姿势,示意上官暖玉扶着自己的手臂先上车。

从前都是别人为自己打开车门的,老爸更是标准的绅士做派,从今往后,自己要做绅士照顾男子了,可抬头看看高大的暖玉哥哥,自己可不可以只做依人的小鸟,让暖玉哥哥做绅士去?!

上官暖玉的车内却是和人一般的简洁清爽,不过有泡好的一壶清茶,几碟点心罢了。

紫涵微有些失望。

“涵儿在找什么吗?”上官暖玉有些奇怪。

“谁让你帅的这么没天理,每次都让我出糗,我就不信找不到你一点缺点了。”紫涵小声嘟哝道。

“什么?”好像又说道“帅”?!

“哦,那个,访梅节是怎么来的呢?都要做些什么呀?我什么都不晓得,暖玉哥哥可不许笑话我。”紫涵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梅花吗,又叫五福花,”上官暖玉伸出手来,帮紫涵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头一次觉得自家的马车不那么空旷了,反而有说不出的温馨。

“传说上古时百姓愚昧,不敬天神,惹来大祸,以致天下大旱,瘟疫横生,战乱连绵,天神的幼子绿萼公子不忍人间生灵涂炭,便偷了瑶池梅花,来化解人间戾气,梅花绽放人间,果然天地明净,玉宇澄清。天神得知绿萼公子偷得梅花移栽人间,勃然大怒,为了惩罚绿萼公子,竟把绿萼公子也变成了株梅花,罚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受苦。世间众人却感激绿萼公子救了这天下苍生,因而便有了这访梅节。至于说要做些什么,”上官暖玉温颜一笑,紫涵觉得马车里好像瞬时洒满了明媚的阳光。

“梅花的花瓣大多是五瓣,传说可以给人间带来快乐、幸福、长寿、顺利、和平,所以大家大多是去为自己或亲人祈福的。若说活动吗,雪梅坡坡顶之上有一个湖,叫雪梅湖,湖中心小岛上有一种梅花,花名叫金钱绿萼,最是清香幽雅,传说是绿萼公子所化,且此处梅中不止有五瓣花,更有稀有的六瓣梅花,传说六瓣梅花能带给拥有它的人最大的幸福。不过每年可以去落梅湖中寻觅六瓣梅花的只有最后十个可以获得大家认可的女子,而湖上四面结冰,又因不可着人代替,便会有些女子因在冰上行走极为艰难而放弃,所以每年这一天能得到六瓣梅花的人几乎是绝无仅有了。”

“暖玉哥哥想要吗?”紫涵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两颗黑亮的宝石,“涵儿一定要给暖玉哥哥找到一朵,对了,再送给哥哥弟弟,母皇,父后…”两只眼睛闪着梦幻般的光芒。

小脸又突然一垮,“那十个名额,不会要打一场架,谁赢了,归谁吧?”

“这么风雅的访梅节,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煞风景的事?我虽然没有去过,也不曾听说过要以武力决出名额这回事的。”上官暖玉安慰紫涵,“幸福不幸福,只是自己的感觉罢了,若是一朵花就能让人得成所愿,这人世间的幸福也来得太容易了。那六瓣梅花,就让别人去抢吧,咱们只是去散散心,花不花的,倒无所谓。”

说话间已是来到雪梅坡。

落梅坡下已是冠盖云集,文人雅士三三两两伴着自家娇弱的男子迤逦而行。

众人远远地只见数辆马车疾驶而来,虽是天寒路滑,马车却走的快而平稳,不见丝毫颠簸。待到近前,方看见车上赫然是四翅彩凤与金环大刀的族徽,不禁暗暗嘀咕,难道是上官家的丑男上官暖玉今年也来参加这访梅节了吗?

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紫涵率先跳下车来,双脚刚落地,绿荷红蕖忙上前一步,一个取出个蓝色嵌着暗花的软兜罗给紫涵带好,另一个则忙帮紫涵系好领间的蓝色飘带。

紫涵待他们打理好自己,便走至车前,亲自打起车帘,伸了手挽着上官暖玉漫步走下马车,众人只见前面女子眉儿弯弯,眼眸含笑,仪容秀雅,顾盼间光彩照人,竟是美得让人莫辨雄雌,而小心翼翼的从车上搀下的男子,虽有轻纱遮面,却难掩其过于挺拔甚至超过女儿的高大身姿,不由俱是一叹,纷纷猜测,陪着这丑男而来的究竟是那家小姐?

紫涵却并不理会众人眼光,又拿了顶蓝色的软帽,殷勤的帮上官暖玉戴上,顺手接过绿荷递来的另一件蓝色裘衣绕到后面,帮上官暖玉穿上,并帮着系好蓝色丝绦,又后退几步,细细打量一番,方笑着上前,携了上官暖玉的手肩并着肩朝坡上而去。

“那上官暖玉不是未来的太女正君吗?怎么和别的女子拉拉扯扯?”

“是啊,那女子面貌如此秀美,怎么就甘愿陪着个丑男?”

“丑男怎么了?人家有权又有钱,你没听说过吗?那上官暖玉小小年纪竟已掌了上官家所有家当,以上官家的富有,难不成,那个俊美的丫头,是他的,面首?”

“姐姐不要胡说了,以上官暖玉的品貌能嫁出去就已是不错了,怎么敢公然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给皇室抹黑?”

紫涵二人恰走到近前,听了此言,紫涵只觉牵着的那只大手好似微微一僵,不由心生恼怒。

“呵呵,不好说呀,你没听说吗?丑人多作怪吗…”

丑人多作怪?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说暖玉哥哥?紫涵怒气更盛,刚要张口反驳,却忽觉手上一紧,上官暖玉毫不停留,竟是径自扯了紫涵往坡上而去。

两人刚走出几步,忽听身后有人惊呼一声,紫涵回头看去,却是那些八卦者中的一人,不知因何突然跌倒,后面正在上坡的人一时不防,几个人竟是滚做了一堆,一时乱成一团。

紫涵有些狐疑,瞄瞄身后紧紧跟随的诸人,大家却均一脸的无辜,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两人漫步雪梅坡,紫涵惊喜的发现,天空又飘飘洒洒飞起了片片雪花,眼见得满坡的雪尚无人踩踏,远看去恰似天帝把一块玉璧掷入人间,满地的碎琼乱玉,辉映着一株株玉树银花,好一个银装素裹的美丽世界!

上得数十米,目之所及,便可见株株梅树不规则的散布在开阔的雪坡上,怪道这儿要叫雪梅坡,果然是唯有雪才衬得梅之冰肌玉骨,也唯有梅能托出雪之高洁傲岸。

那些梅树却是长的随意,或虬枝纵横,或疏影横斜;梅花更是傲然绽放,有的洁白似雪,有的灿烂如霞,虽是数九寒冬,竟是毫不畏寒,恣意盛开,更兼雪花穿行其中,让整个雪梅坡清幽美丽之外,更添恍惚迷离。

踏雪寻梅(四)

坡下众人沿着大路直往坡顶雪梅湖而去,紫涵暖玉二人既不准备和别人争抢什么名额,便专拣了僻静的去处,探幽寻胜去了。

野外的梅花果然开的更是风姿卓然,或重瓣或单片,自在随意;或含苞或怒放,个性张扬。

“有人说‘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果然大错特错,这傲骨峥嵘的梅花,怎能被拘于斗室之中,受那无知俗人的□?这大千世界、茫茫雪海才是它灵魂的归宿啊!怪道自珍先生要辟专地来疗治病梅!”紫涵深深的嗅着梅花的清香,不由感慨。

“是啊,世间万物,各有本性,顺其自然,方有这大千世界的姹紫嫣红、逸趣横生。可这世上果然如涵儿这般豁达的人又有几个?听涵儿意思,那自珍先生倒也算一个奇男子,只不知是哪里人氏?”上官暖玉注视紫涵的目光颇为赞许。

“自珍先生是哪里人?”紫涵颇感头疼的挠挠头,这个问题貌似有一定的难度,怎么回答,难道说,是自己那个宇宙的人,一个男权社会里的失意者?

“那个自珍先生确算的上是个奇男子,虽生为男儿身,却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我也是偶尔在一本书上看到了这个人的经历,不过时间太久了,具体什么书我都忘了。但是暖玉哥哥,先生的话不是很有道理吗?自古‘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自自然然舒展天性才是人间最美,那些外在的东西又能说明什么?左不过迎合了个别人低劣的品味,反而失了自己的真性情,落了下乘。”

说着用手指向那远远近近恣意生长的梅花,大声喊道:“暖玉哥哥,你是涵儿见过的人中最真的、最帅的哥哥。人世间自古谁能得十全十美?过得自在,活得问心无愧,此生便可无怨无悔,让那些俗人见鬼去吧。”

说完仰面哈哈大笑,伸了手臂直挺挺的往身后的雪地倒去。一时间旷野回响,“最帅的!”“见鬼去吧!”“哈哈哈!”声音四散开来,正在向上攀爬的坡上众人,纷纷回头四顾。

暖玉心头一热,知道紫涵还在为自己不平,这许多年来,对别人评价自己容貌丑陋的话,早听得惯了,这样当面或背后的冷嘲热讽,更是不时耳闻。家人虽是愤怒,但总觉别人说的也大抵是事实,竟不知如何反驳,如紫涵这般情绪激动、全力维护的还是第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帅”,但此时听在耳中,只觉分外动听。

这许多年来,若说自己已是毫不在意,那无疑是自欺欺人,但这一刻,满腔的委屈,好似全随着紫涵的大喊在这雪梅坡上随风雪飘散。只觉内心里一阵酸酸热热,竟不知说些什么,却突见紫涵仰面直挺挺的倒下,唬得魂儿都差点飞了,忙伸手去拉,却被紫涵一使劲,也拽倒在了雪地之上。

上官暖玉没防备,一下歪倒在紫涵身侧,只见紫涵脸儿微红,星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遮住了那双古灵精怪的眸子,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紫涵只觉身边人呼吸渐渐粗重,不由睁开眼来,恰对上上官暖玉幽深的双眸,两个人竟一时都红了脸儿。

忽然一阵北风刮过,树上的雪扑簌簌大片落下,砸了两人满脸满身,绿荷红蕖赶紧抢步上前,把两个人从雪堆中挖了出来。

紫涵站起身来,“哈哈,暖玉哥哥快看,地上有两个雪人!”

上官暖玉低下头来,雪地上果然两个并排躺着的人形,一个高大,一个娇小,让人看了竟是说不出的熨帖。

“暖玉哥哥,不如,我们且看看这坡下的梅花是否有六瓣的,或许,我们不用爬上坡顶,在这里就能找到呢。”

众人一株株细细寻觅,半晌竟果然未发现一朵六瓣梅花。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紫涵发狠道,领着继续向上攀爬。众人平时一向忙于各自事务,这样完全放松的野外游玩还是第一次,一时都兴味盎然。

“王姐姐这首诗果然高妙,雪自空中飘落,颜色洁白,可不如我们日常所食之白盐!真是生动啊生动。”

“哪里,哪里,妹妹这首诗竟能由雪联想到草原上的羊群,才真是写出了雪的绵软!真是高见啊高见。”

把雪比成天上撒的盐吗?还什么生动呢,真是又臭又酸。才女谢道韫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用柳絮做比才最贴切,当下接言道:“盐过实,自空中沉沉落下,怎么能写出雪落时的轻灵?羊过大,固然颜色洁白,但与雪之飘忽恐怕无丝毫可联系之处!”

“哪位狂生口出狂言?若有真才实学,又何必躲躲闪闪,不敢现身?”声音已有明显的不悦。

紫涵众人转了个弯,又上行几步,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来到了坡顶,坡顶之上有一高台,台上数人满脸的怒气,台下人头拥挤,怕不有千人。

原来紫涵等人虽从后面攀爬,竟不知不觉间还是上到了雪梅坡坡顶。

雪梅坡上早搭好了高台,高台之上设有笔墨纸砚,凡想要获取进入雪梅湖中寻觅六瓣梅花的人都可上场,按照出题人的要求展示才艺,经大家评议,选出最后大家认可的十人。

比试总共三场,每一场都会有一部分人被剔除出去,这才正进行第一场比试,两个上台写了诗的人正自互相吹捧,突然却被紫涵批评了一通,不由恼羞成怒。

看到紫涵一行人气度不凡,台下众人闪出一条通道,紫涵走到近前,发现台上自己的哥哥紫帆伴着嫂子陈清风赫然在座,而那站立的几人中,俨然就有自己刚下马车时讥笑暖玉哥哥的人。

那几个人也认出了紫涵等人,不由撇了嘴角,一个吃软饭的罢了,能有什么才华?

“这位小姐既然指责在下等文理不通,必是见解更高人一筹了?既如此,还请上台来,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紫涵冲台上的哥哥嫂子挥了挥手,也不推辞,携了上官暖玉径自上了高台。

“高见不敢说,不过小可认为,雪花洁白、飘忽、轻灵,盐与羊之喻都略显粗疏,未若柳絮因风起,更能写出其飘然坠落人间的迷离。”

“柳絮因风而起?好!果然妙不可言!”陈清风率先鼓掌。

“自古英雌出少年,古人诚不我欺呀!”一中年女子也颔首赞许。

“我们写的是整首诗,你的只此一句,怎可算数?你若有真才实学,也以雪为题,口占一首如何?”正是那两个吃了鳖的女子,看紫涵得如许赞扬,不由很是恼怒。

两人站在高台之上,一着黑衣,一着白裘,雪花落了两人满身,紫涵轻笑道,“好,我就献丑,写一首来,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说完,上前提起笔来,站定桌案前,不片刻,竟一挥而就。

紫涵小时曾有一段时间迷上毛笔字,此时挥毫泼墨,一张字也自写的龙飞凤舞。

两个女子凑上前来,大声念道:“‘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真是好笑,这也算是诗吗?‘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这两句更是不通了,黑狗白狗畜生罢了,又和雪有何关联?”

台下众人却哗一下大笑开来,紫帆本在喝水,听到最后,一口水差点喷了,隔着面纱,看不见是何表情,只是不断地有呛咳声传来;暖玉知紫涵是在给自己出刚才受折辱之气,心中自是一暖。

两个女子兀自站立台上,愣愣的看着众人,不知大家笑些什么,两人有些无措,互相对视一眼,黑狗?白狗?自己黑衣,而对方则是白裘…腾地红了脸,仓皇不已的奔下高台!

踏雪寻梅(五)

中年女子走上前来,“小姐‘未若柳絮因风起’一句极是雅致,咏雪一诗却又是大俗,我等评议后,认为这第一关吗,小姐勉强也算通过。不知小姐高姓大名?”

紫涵万没料到自己本来只是捉弄两个人,竟也能糊里糊涂的闯过第一关,可下面会比试些什么呢?这古人的玩艺,自己和真正的古人比,恐怕讨不了好去,不禁有些犹豫。

“如此不通文理的诗竟也能通过,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一个吃软饭的罢了,还偏要上台逞什么强!”

“若不是丑男…撑腰,又怎么可能通过?”

“真是厚颜无耻之辈!”

几个女子大声议论着。

紫涵大怒,倒不理会别人说自己什么吃软饭的,可这些人怎可对暖玉哥哥如此刻薄?!

热血上涌,“高姓不敢当,小姓韩,韩子云是也。既来到这高台之上,自然要闯一闯这三关。”说完一揖,便要携了上官暖玉走下高台,有一仆役上前,将二人拦了下来,带到紫帆身边坐定。

那些女子看紫涵的眼里更多了些鄙夷。

紫涵却浑不在意。

“你这丫头,真是顽皮!”紫帆握着紫涵稍有些凉意的手轻笑道。

“哥哥,待会儿涵儿一定给你寻来六瓣梅花,要让我的哥哥一辈子幸幸福福,长长久久!”紫涵许诺道。

接过仆人送上的点心,递了给紫涵、暖玉两个:“快尝尝,这是京城香云斋一大早刚出炉的新鲜点心!跑了这么久,也累了吧?”

自己爱吃甜的发腻的点心,哥哥却只爱拣些清淡的东西吃,这一定是特意给自己捎的,当下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

“还是哥哥最疼我,放心了,涵儿身体很好的,这点路,算得了什么?哥哥可不要小看涵儿哟!”

又过了半晌,第一关比试终于结束,台上共有包括紫涵在内的三十人过关。

“下面进行第二关。当年绿萼公子为天下苍生舍却仙人之位,甘来人间,受这冰霜雪雨之苦!虽身为男子,一片肝胆衷肠却至今让人敬服。这第二关吗,要过关人和自己陪同来的人儿共同参加,一人舞剑,一人配乐,伴奏的乐曲要和梅有关。好,现在,第二关开始!”

各种武器中,舞剑最能展现人的风姿,即使闷头读书的书呆子也都略知一二。

紫涵听了却不由暗暗叫苦,师傅倒也教了自己击剑,可自己却才刚入门,舞的那叫一个有碍观瞻!

正自发愁,忽有想到刚才主持人不是说是携伴共同参加吗?怎么把这茬忘了?暖玉哥哥的剑舞的可是极好!那些人如此看轻暖玉哥哥,今天让暖玉哥哥舞剑,保管他们惊得嘴都合不拢!

“暖玉哥哥,待会儿,哥哥舞剑,我伴奏,好不好?”

上官暖玉有些迟疑。

“哥哥剑舞的那么棒,要是紫涵舞的话,一定会让人笑话的,我要让那些人看看,暖玉哥哥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看他们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紫涵抓了暖玉的手轻摇着。

“好!哥哥答应涵儿就是。”上官暖玉心中有些激动,管别人的眼光干嘛?只要涵儿开心就好!

抽签的结果,紫涵这一组竟然排在第一位。

有人上前递给紫涵一把剑,又颇有些怔愣的看到紫涵毫不迟疑的递给了一旁安坐的上官暖玉。

紫帆看了哭笑不得,这个涵儿自以为在帮暖玉,殊不知…

上官暖玉接了剑来到高台正中,下面的人一时都有点莫名其妙,历来舞剑的都是女子,男子均端坐台上抚琴弄箫罢了,怎么现在却是一个男子持剑立于台上?

面对台上台下诧异的人群,上官暖玉摆了一个起手式,姿势美妙,宛若行云流水,众人安静了下来。

紫涵却浑然不晓众人为何面色有异,随手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梵——说来好笑,这梵却和自己那一世的小提琴相仿,若非如此,自己对这古代的乐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了。

伴着紫涵的乐声,上官暖玉手中长剑挥出。上官暖玉本就身形高大,剑术也是来自于屡屡战场挥戈的娘亲,闪展腾挪间身形矫健,时而似鹰击长空,时而如蛟龙出水,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每一跃起,每一击出,都尽显男子身上的阳刚之美。

伴着紫涵的乐曲拔高,上官暖玉身形跃起,周身剑影傍着身旁飘落的雪花,一时雪花飞舞,剑气如虹。

紫涵曼声吟道:““梅花一弄, 断人肠,梅花二弄 费思量,梅花三弄, 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声音清越,琴音又转而低沉,紫涵的歌声伴着上官暖玉舞动的长剑在梅林间低回婉转: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

众人耳听柔美而深情的歌声,看着舞的潇洒阳刚让人荡气回肠的上官暖玉,只觉这情景说不出的诡异,而又,该死的,和谐!

“今有男儿上官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美如绿萼九天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紫涵“光”字结束,上官暖玉已是凝立台上,不动如山。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一时目瞪口呆,歌之感人从未聆听,剑之狂放让人叹服,最后诗作更是才华绝艳,可是,为什么,舞剑的是男子,表情温婉的唱歌者却是女儿?还是如此文采出众,才华过人的一个娇俏女儿家?!

陈清风看向紫涵的眼光是满满的赞许,怪不得皇上这许多年来,不改初衷,太女果然天资聪颖,只是这性格有点…

紫帆眼中则是无比的骄傲,自己的妹妹呀,果然是无人可比!

中年女子愣了一会儿,赶紧上前,“小姐词曲精妙,公子剑术无双,还请现行一旁歇息,下面有请第二组比试者上场。”

紫涵也很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好的剑舞,却无人鼓掌?更过分的是,那些女人都是什么眼光?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多的是,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仰慕的爱意?而看向暖玉哥哥的眼光中却更多了轻视的鄙夷?!

紫涵横了台下众人一眼,和上官暖玉一同回到座位。

紫帆忙着人又送了些茶水点心来,吩咐仆人嘱咐二人刚出了汗,要赶紧穿上衣服,小心冻着了。

紫涵看上官暖玉脸上的面纱已是有些潮湿,忙拿出自己的丝巾让上官暖玉拭汗,“暖玉哥哥可是累了?”又接过绿荷手中的软帽,帮上官暖玉换上,又帮着整理好身上的裘衣,“哥哥说出汗了更要穿上外衣,不然会着凉,暖玉哥哥不要嫌麻烦,还是先穿上为好。”

上官暖玉也不答言,只是定定的凝视着紫涵,笑的很是温暖。一旁的其他男子看着如此体贴的紫涵不由很是艳羡,女子们则又一次目瞪口呆!

踏雪寻梅(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