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迎也愣了一下,心想:这么可爱,灭了西陵,收藏进宫也未尝不可。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淫邪之气。

第一次被女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紫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下不由暗恼。

秦迎等了一会儿,却见紫涵扭扭手踢踢脚,间或转转脖子,蹦跳几下,就是不往圈中来,心想:你再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妨大方点。

自紫涵一出现,夏雨萧便白了一张脸,席案下,女皇握住了那冰凉的渗着冷汗的小手。

众大臣也为着紫涵捏一把子汗,再不曾料到,自家太女竟是如此高贵典雅,举止大方的出色女子,也不知是那家混账竟会传出太女痴傻的谣言!

现在太女为了国家的荣誉,毫不妥协的挺身而出,可太女却毕竟太瘦弱了些,看那秦迎瓦钵一样大的拳头,那样娇小的太女,怎可能是人家对手?

紫涵做完热身,缓步走入圆圈中间,拱手为礼。

“二王女,请。”“太女,请。”二人很快的战到一处。

一时拳脚虎虎生风——当然生风的是秦迎的拳脚,紫涵的生风了没有大家没听见,因为紫涵每挥出一拳或踢出一脚便会大叫一声,别说,倒也造势不少。众人暗道,从没听说过太女习武,这八成是皇上请了异人所授的独门功夫吧,不然,怎么大家从未见过这种打法?即使招式,也都陌生的紧,可偏又没半点花架子,实用的很。

紫涵心知,秦迎内力高深,呼吸之间细微绵长,时间长了自己必败,必须速战速决。

秦迎见紫涵并未像自己所想那样,几拳就砸出圈外哭爹叫娘,而且姿势敏捷,所用拳脚功夫怪异,竟是自己生平所未见,自己不但讨不了好去,反而弄得有些手忙脚乱,不由有些心浮气躁。一个黑虎掏心,拳快如风,紫涵侧身闪过,秦迎又一个回首望月,紫涵灵巧的闪向了她的侧面“哈”的大叫一声,狠狠的来了一个侧旋踢,只听扑通一声,有人飞了出去。

宴席上胆小的男客吓的“啊”的一声就蒙住了脸,心想不知太女会怎生凄惨!突听身旁一片叫好之声,忙扒开眼,却见那两人都已站在了圈外,却不知输赢如何?忙拉住身边之人询问不止。

这边,紫涵早双手扶起秦迎,客气道:“二王女,承让。”

秦迎虽毫发无伤,但在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却丢了这样大一个脸,自是恨恨不能言。

紫涵示意司礼官把秦迎引回贵宾席,告一声罪,说要去换掉衣衫。

秦迎停住脚步,面露讥色,大声道:“太女果然皮娇肉贵,稍事活动,便要不停更换衣衫,”又扫视了下宴席上的众大臣,续道,“想我云岚女儿烈日酷夏也好,三九严寒也罢,一袭薄衫便可安然度过,只有男儿家家才这般衣着烦琐。”

言下之意,你云霖女子那有半点女儿英气,不过一国男男腔罢了。

席间身着厚衣的云霖官员闻言不觉惊怒万分,可人家所说却又无法反驳,有武将脾气暴躁的就想要跃出。

只见她们家太女轻挥玉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紫涵站定身姿,回头轻轻一笑:“冷暖本是四季自然更替,贵国女儿竟冷暖不晓,真是可惜复可怜,我朝中不乏杏林高手,不然为二王女稍加诊治?如此,二王女归国后,回禀贵女皇您在我朝终晓得了何为冷暖,也不失为一大收获。”

说完,扬长而去。宴席之上哄堂大笑,更有狂些的武人大声叫道“人生一世,竟不知何为冷暖,可怜呀可怜!”

秦迎只羞得面红耳赤。

数年之后,人们回味起太女当年舌战秦迎后的回眸一笑,便只能用四个字来评价——“风华绝代”。

小荷初露尖尖角(三)

紫涵又回到宴席之上,女皇夏后早笑的合不拢嘴,女皇心想,有此佳儿,果然是我西陵盛世之兆啊。

紫涵一下子成了英雄。

再看台下众家男客几乎全“含情脉脉”,眼里满是说不尽的敬仰崇拜。说什么太女痴傻,再料不到太女竟是如此允文允武、美丽可爱却又绝不失女子英气的女儿家,那丑男上官暖玉果然好福气!自家儿子正君之位是不用想了,可凭自家儿子的容貌,做太女最宠爱的侧君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看紫涵的眼光中便更多了些看儿媳般的挑剔和欣喜!

紫涵吓了一跳,赶紧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秦迎已全然没了气焰,想到还有母皇交代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此事若办砸了,自己此次出使就是全然失败,绝没有希望再问鼎太女宝座了。便再次离席,来到大殿之中。

“皇帝陛下,小王此次前来还带来我国至宝。”

“是何至宝?且呈上一观。”

司礼官上前欲要接过秦迎手中木匣。

秦迎却一摆手,“且慢,”

女皇目视秦迎。

“早闻贵国地大物博,各种珍稀宝贝更是应有尽有。今日我云岚愿抛砖引玉,希望归国也让我们领略一下大国的风采。只是,”

秦迎故意停顿一下,“若贵国有胜过我国之宝物,则我朝不但献上今年岁贡,且将此宝物献于贵国,以后年年来供,绝不拖延。如若没有胜过我云岚至宝者,我云岚仍愿献上此宝,”

殿上众人都不由一愣,这秦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胜了输了都会献宝,天下怎会有这样便宜的事!

秦迎倏地提高声音:“珍宝本就当配送美人,秦迎愿以此宝换取贵国一宝!”

言至此,双膝跪倒,“若我云岚稍胜一筹,小王恳请皇上答应求娶贵国三皇子殿下之请!”

西陵建国之初,因经年战乱,国内积贫积弱,不得已之下,曾用和云岚联姻的方式来稳定局面。但谁知云岚却出尔反尔,一面美人照娶,一面却仍出兵攻打西陵,第一代远嫁皇子竟落得个自杀而亡的悲惨结局。这之后,西陵又曾因形势所迫,又有过数次和亲远嫁。这种屈辱的经历,一直到上一代女皇,才得到了彻底的扭转,云岚不得不臣服西陵,西陵皇子被迫远嫁的历史终于终止。

其实秦迎来之前,就求婚之事已是商议了多时。那人送来消息,要求两方合作,各取所需。母皇虽表面答应,其实却自有计较。所以才特意授给自己一个锦囊:若西陵太女果然痴傻无用,便和那人联手共图大事;若西陵太女真个能力卓绝,便要先行拉拢,然后再图大事。

听闻西陵太女和那三皇子乃是一父同胞,若能娶得西陵三皇子,必可为自己登上太女之位提供一大助力!值此国宴之上,量西陵轻易也不会驳了云岚的脸面!

女皇面色冰寒,好一招以有备攻不备!一顶泱泱大国地大物博的帽子压下来,让你必须要答应和她比宝,且绝没有料到,这秦迎竟敢如此大胆,竟然敢拿西陵最尊贵的皇子作为赌注!

“云岚简直欺人太甚!”

“米粒之光,也敢与星月争辉!”

“我西陵尊贵的皇子,又岂是尔这等蛮人可肖想得起的!”

大殿之上已是议论纷纷。

紫涵恼怒非常,中国的历史史页中,让紫涵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和亲!文成公主和亲的荣光也好,昭君出塞的悲凉也罢,又有谁替这些女子想过?又有哪一次和亲不是建立在女子的痛苦之上?

国家受到威胁之时,众多安享国家高官厚禄的七尺男儿束手无策,反而把毫无地位、地位卑微的女子推到台前,不思寻觅良策却只知躲在柔弱的女子背后,靠女子用柔弱的躯体去换取一时的平安。那个女儿嫁人后不想夫妻恩爱、幸福一生?可远嫁的和亲女子,却要夹在敌国与故国之间,永远的左右为难!自古红颜多薄命,有谁想过那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利,只被作为别人的所有物来培养的女子,却要被推出来,承担那些男人野心破灭的苦果,该是何等的痛苦和无措?成也好,败也罢,又有哪一种,不是需要这个女子献出自己完整的一生做代价?!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紫涵都决不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紫涵附于女皇耳旁,悄悄低语了几句。女皇微微颔首。

“非常感谢二王女的美意。王女应该不介意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紫涵清冷的声音,让有些喧闹的大殿静了下来。

“有个女子特别羡慕别人骑马,非常渴望有匹自己的马。在她看来,骑马是那么潇洒,那么威风,而用脚走路真是太麻烦了,太没有意思了。

有人告诉她,如果想得到马,必须用双腿来换。那人听了之后,立刻毫不犹豫的地献出了自己的双腿。她于是得到了一匹马。

骑上马真是太令人兴奋了。正如所想象的那样,马在草原奔驰,仿佛在天空中飞翔。这种感觉让她沉醉,她庆幸自己的选择。

但是,人总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马上,骑了一阵子后,她开始有些疲倦,渐渐得变得兴趣索然了。于是,她想下马,可是没有了腿,她站都站不稳,一切都需要人帮助,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困境。”

“太女想要说些什么?”秦迎颇为不悦。

“我想请教二王女,如果您是故事中的那位女子,是否愿意用自己的双腿,去换取一匹宝马良驹?”

“太女以为,孤是毫无头脑的痴子吗?宝马再怎么神骏,又岂能用自己的双腿去换?”

“我从来不认为,二王女是痴子,可二王女却为何,视我西陵人人均为痴子?”

“我不过求婚罢了,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二王女可知,‘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对我西陵来说,我的弟弟也好,我西陵的国人也罢,他们就是承载我西陵这条大舟的水,他们也都是我西陵赖以行走的双腿!现在二王女却要我西陵以双腿换珍宝,岂不是视我西陵人人均为痴子?”紫涵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这真是那个痴傻的太女吗?大殿之上,人人脸色诧异。太女看来年纪尚幼,竟能说出如此有见地且言辞犀利的一番话,君民之论,更是闻所未闻,听到耳中,却又如黄钟大吕,发人深省。

“好一个‘民为水,君为舟’,”杨莲华从席上站起,满面激赏,“太女所言甚是,女儿生于天地之间,若连弱男子的幸福都无法拱卫,又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太女的意思是,要拒绝孤的一片美意?”秦迎面色难看。

“二王女言重了。”紫涵微笑,“婚姻本是人生大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又是多少人一生的梦想?这世上又有任何珍宝可以交换?我西陵女儿若娶,则娶得必是真情,我西陵男子要嫁,则嫁的定是幸福!所以,若二王女真心求亲,那么以诚意和幸福为聘礼就足矣!”

秦迎一时脸色青青红红,再想不到,这云紫涵竟是如此难缠的一个人物!只觉得手中的珍宝,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药,拿出来不合适,收起来也不合适,一时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言。

文官也好,武将也罢,都不由开始重新估量太女的价值,看太女身量,仍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罢了,竟能举重若轻的解决如此棘手问题,不要说西陵,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本就为太女风采所折服的男客们,望紫涵的眼光更是充满崇拜,“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实实在在的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太女如此至情至性,若自家儿子能够嫁过去,该会何等的幸福?!

“有道是‘奇宝共欣赏,异珍相与析’,二王女可稍事歇息,紫涵也有惊喜想献给母皇父后,不如紫涵现行献丑,来个抛砖引玉?”紫涵微微一笑,轻击手掌。

十位宫侍鱼贯而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托盘,盘子上却是一把把鲜鲜嫩嫩翠色欲滴的新鲜蔬菜,最后一个更是奇异,竟捧着一盆挂满红果的盆栽,红绿相称,煞是好看。

此时正值隆冬,天寒地冻,青菜虽千金而不易得,太女难道会变戏法?竟能在这个季节搜罗出这等稀罕物来!

秦迎也很是惊奇,待看到最后的宫人手中所捧的盆栽,脸色又有些诡异,若自己没有记错,那不正是自己随师父深山学艺时,人人避如蛇蝎的毒果狼果?!

国宴惊变(一)

上官暖玉正对着秦迎,注意到那秦迎看到红果时突然面色诡异,不由有些奇怪。

席位之上,端坐的三王姨云清虹脸上肌肉动了动,微不可查的朝下做了个手势。

紫涵步下高台,走向一个特殊的席位,那个席位独立于君臣的宴席之外,以超然的姿态存在于这大殿之中。紫涵缓步上前,亲自请出那宴席上的人。

那宴席之上坐的竟是十位素衣妇人!

十位妇人局促不安的在紫涵引领下来到大殿正中。

“前些时日,天降大雪,母皇大喜之余又颇为忧虑,只说,‘瑞雪兆丰年,可天寒地冻之下,百姓又该怎样维持生计’,涵儿出宫之时,偶遇这几位婆婆,几位婆婆俱是见多识广之人,涵儿和她们商议之下,便想了法子,所幸天佑我西陵,经过多次试验,终于成功栽培了这各种时令蔬菜,如此既可解各府之中无处寻觅菜蔬之苦,又让百姓即使寒冬之时,也可有赖以谋生之计,”说着骄傲的指着各种蔬菜,“这些便是婆婆们栽种成功的第一批蔬菜,孩儿陪同她们亲自摘来,希望我西陵青春永在,红红火火!”

十个女子也同紫涵一起跪下,“愿我西陵青春永在,红红火火。”

“老人家,快快请起。”女皇也很是激动,若把此种方法加以推广,于国于民都有莫大好处。

又面向朝中大臣,“我西陵有此等时时刻刻以国家为念的百姓,西陵焉有不兴旺之理?似这等以国家兴亡为己任的百姓,才是西陵最为珍贵的至宝!明日起,把全国百岁老人登记造册,由国家每月供给食粮银两,着专人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十四字箴言刻于大殿两侧,望诸臣工谨记此言,做我西陵治世良臣!”

朝中一片山呼万岁之声,十位素衣妇人更是激动的热泪涕流。

“果然奇迹啊!秦迎自叹不如!”静默了许久的秦迎突然从席上站起。

“二王女过奖了,二王女远来是客,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二王女若不嫌弃,可稍在西陵盘桓数日,紫涵自会让人将此种方法交由王女带回云岚,不知王女意下如何?”

秦迎心中暗自盘算,这求婚看来是无望了,若能知晓此中诀窍,倒也不算无功而返。

“小王多谢太女美意,如此,小王就却之不恭了!”又看了一眼那盆狼果,俗话说,无毒不女子!“请恕小王孤陋寡闻,这挂满红果的菜蔬,却是从不曾见过,难道也是可以食用的吗?”

“自然可以食用。”紫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再没有想到,这里,也能看到西红柿!“大家不要小看了这红果,既可作为水果品尝,亦可作为佳肴入菜,最是味美可口!”

“如此的剧毒之物,太女却说最是味美可口,难道太女想篡位不成?”

席上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大家不由吓了一跳。

却是三王女云清虹,大步来到殿上,扑通跪倒,“皇上圣明,这红果分明是剧毒狼果,太女却偏说是美味,到底居心何在?”真是天赐良机,想要谋害皇上,那任她是什么人,也难逃一死!且大庭广众之下,皇上纵有保全之意,也必然无可奈何!

“王姨何来此言?”紫涵愣了一愣,除秦迎外,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你说此果美味,可曾亲自品尝过?”云清虹咄咄逼人。

“那是自然,若非如此,涵儿怎敢献给母皇父后?”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如此的心机深沉。”云清虹冷笑,“若非我昔年征战沙场时,曾在一野山坳里见过,还真要被你蒙骗了去!众位大臣俱在,你可敢当众再吃一枚?”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这果子看着美味,却是剧毒!可看看两人,太女气定神闲,看不出有丝毫可疑之处;可王姨的为人再怎么暴躁,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诬告太女呀!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女皇、皇后看这两个人针锋相对,也皱紧了眉头,涵儿毕竟年少,受人蒙骗也未可知,若令这两人吵闹下去,局面恐怕会不可收拾。

“你二人暂且退下吧,好好的一个宴席,这样争吵不休,成何体统!大理寺卿何在?”

阮冰如忙跪倒殿中。

“此物暂交由你保管,宴席结束之后回去查明缘由。”

“皇上不可!”云清虹声音悲愤至极,“自古百善以孝为先,太女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上怎可百般回护,置自己安危于不顾!若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我们这些臣子如何自处!”

“哗啦啦”朝中竟有几乎三分之一的朝臣跪倒,“皇上明鉴,还请查明事实。”

女皇不由暗暗心惊,老三在朝堂之上竟已有如此大的势力了吗?所幸以杨莲华为首的清流看来是站在涵儿一边的。

“母皇也不信这果是无毒的吗?”虽然母皇在一力的维护自己,紫涵却不觉有些伤心,紫涵扫视四周,几乎所有人触到紫涵的眼睛都有些躲闪。

“王姨有些杯弓蛇影,过于小心了。”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

身材高大的上官暖玉走下案席,用了卫护的姿势把紫涵护在身后。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暖玉贤侄。”云清虹冷笑,冰寒的目光扫过那面巾下微露的小麦色皮肤,“贤侄脸黑也罢了,难道心也黑了吗?还是怕自己会嫁不出去?便只因了她是你未来妻主,便要不分青红皂白拼死维护不成?”

上官暖玉身躯微有些颤抖,却并不后退分毫,“王姨休要恼怒。暖玉只是实话实说。实不相瞒,三日之前,太女已着人给暖玉送了几粒,暖玉亲口尝过,果然如太女所言,酸甜可口,而且时至今日,暖玉依然健健康康,若真如王姨所言,果有剧毒,暖玉不应早魂游天外了吗?”

紫涵心中一暖,暖玉哥哥呀,那样正直的一个男儿,竟如此的毫不保留的相信自己,自己何曾送过什么果子给暖玉哥哥吃!

“咦!”众人一片惊叹。

紫涵抬头看去,却正看见上官暖玉已是亲手摘了一颗果子,毫不迟疑的放入了嘴里!

紫涵紧紧的攥着暖玉的衣角,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么多人质疑的可能有剧毒的果子呀,只因自己说好吃,暖玉哥哥便就绝不怀疑,暖玉哥哥就没想过,自己也有弄错的可能吗?

看暖玉竟真的摘了果子放进嘴里,云清虹也不禁脸色大变,这上官暖玉若死在这里,上官炫那里,怕不好交代…

女皇内心惶急,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只有静观其变,又悄声吩咐身边侍人去宣了太医殿外候命。

紫涵绕过上官暖玉,来到盆栽前,“暖玉哥哥,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怎可如此自私,这果子,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了去。”说完,迅速伸出手来,摘了一粒也放入口中。

上官暖玉想要拦阻,却已是不及,女皇不由脸色大变。

紫涵悄悄握紧了暖玉伸出的手,轻声说,“暖玉哥哥,涵儿和你同生共死。”

上官暖玉只觉心神激荡,耳边好像有一个个炸雷滚过,除了同生共死,竟好似再也不能听得到其他任何言语。

国宴惊变(二)

众人等了半晌,看见两个人却仍安然站立,不由有些骚动。

“好好的一个国宴,成了什么样子!”女皇沉下脸色,“朕多次警告与你,不要因酒误事,清虹难道丝毫没放在心里?还不下去!”

云清虹也惊得目瞪口呆,一甩袖子,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大殿。

上官暖玉看着紧握着自己黝黑大手的白皙小手,不由有些恍惚,抬起头来,刚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脸色大变!

紫涵只听哗啦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上官暖玉高大的身形,直挺挺的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紫涵傻傻的看着那倒在自己怀里的暖玉哥哥,只看见一把匕首直没入腹,鲜血正汩汩的从上官暖玉小腹中流出。

“暖玉哥哥!”紫涵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只觉心胆俱裂。

却是那手拿盆栽的侍人,不知何时竟从盆中取出了把匕首来,上官暖玉不及提醒,情急之下,竟是用自己的身体替紫涵挡了这雷霆一击!

听到殿内异响,大内侍卫,纷纷冲入殿中,那侍人眼看刺杀无望,竟是牙根一咬,便慢慢萎顿在地。

众人上前看时,竟是已然气绝身亡。

皇后被刚才的景象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女皇则疾步上前,想要抱起上官暖玉,“还不快传太医。”抱了一下却没有抱动,低头一看,却是紫涵死死的攥着上官暖玉的手。

“涵儿放手,速让太医救治。”

紫涵机械的松开手,皇后上前一把把紫涵抱在了怀里,“涵儿莫怕,涵儿莫怕,你暖玉哥哥吉人自有天相…”

紫涵猛地抬起头来,仿佛突然梦醒了一般,挣开皇后的怀抱,拔腿就往外追去。

太医本就是守在殿外的,忽见皇上竟是自己抱了个血人出来,不由吓了一跳,心说本来传话说是让准备些解毒的药物,怎么又变成刀伤了?再一看,又吃了一惊,那匕首竟扎入腹中,直没至柄,这刀扎的可有些凶险。

大家手忙脚乱的接过上官暖玉,慌忙上些止血的药,无奈伤口过深,竟一时束手无策。

“皇上,太医院的吴天一或许有办法。”蔚毓凝上前一步禀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吴天一!”女皇回头怒喝道。

不片刻,一位胖乎乎圆滚滚的中年妇人匆匆而来。妇人刚要上前施礼,女皇却一摆手,“快来检查一下,看可有救治之法。”

吴天一赶紧上前,略一沉吟,挥手点了上官暖玉几处穴道,又让人速速准备些热水过来。

紫涵一路上不知跌倒多少次,才来到近前,便惊见吴天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拔出了匕首,血剑也似的窜起一尺来高,上官暖玉闷哼一声,却并未睁开眼来。

紫涵扶着门,勉强站好身子,“母,母皇…”

女皇把近乎虚脱的紫涵揽在怀里,轻拍着紫涵的背,“天一,可有危险?”

“皇上放心,这刀虽扎的过于凶险,所幸未中要害,只是…”吴天一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女皇看吴天一面色踌躇,心知有异。

“只是那匕首,伤了公子的育儿囊,此生恐怕…”吴天一语气中,大是为难。

“什么?”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女皇回过头来,门外站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大将军上官炫。

上官炫面色惨白,神情惨然,宛若被人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