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玉儿囊?只听说男生有前列腺,记得还是大一时,学校组织体检,看男生体检表上有前列腺一栏,一女生拿着体检表义愤填膺的责问医生,“为什么有性别歧视,只给男生体检前列腺,却并不给女生体检?”医生用严谨的态度,慎重的回答了这一个严肃的学术问题:“因为只有男的才有前列腺,女生是没有的。”…

“将军,莫要慌张,只是可能,只是可能,也有人伤了育儿囊,却好生休养后,最终还是孕育了孩儿的,公子的身体较其他人强健,将来会有奇迹,也未可知。”吴天一看到门外的上官炫,也是吃了一惊。

女皇上前一步,紧紧的握住上官炫遒劲的大手,“炫,是朕对不住你,没有能好好保护玉儿。你放心,此生,涵儿绝不会负了玉儿!”

是育儿囊,并不是玉儿囊吗?女尊国——男人生子——育儿囊,是了,是育儿囊,相当于女子的子宫吗?紫涵的觉得大脑轰轰个不停,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自己害得暖玉哥哥再不能生儿育女,做人家的爹爹了吗?这女尊男卑的世界,不能生育对一个男子又会意味着什么?

吴天一看紫涵已是摇摇欲坠,赶紧扶了紫涵坐在一边椅子上。

“我想陪玉儿,单独坐一会儿。”上官炫的声音瞬间苍老了。

女皇神色黯然,轻轻的掩上屋门。

昏黄的烛光下,上官炫已是虎目含泪,再叱咤风云的英雄,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为儿心痛却又无能为力的平凡的母亲罢了。

女皇牵了紫涵的手,来到一坐殿宇,有侍人端上茶来,又悄然退下。

“涵儿,”女皇冲着失魂落魄的紫涵唤道。

紫涵茫然的抬起头来。

“等玉儿身体康复了,你也行了成人礼了,你们,就大婚吧。”女皇声音沉重。

“大婚?”紫涵怔愣着,不解的重复着。

“是啊,”女皇肯定道,“玉儿本就是母皇从小为你定下的正君。上官一家几代忠良,战绩赫赫,无人能比,你那叔叔又只留下这一子…”

“你数年痴傻,玉儿却只是疼你怜你…”

“那孩子同你叔叔一样是个死心眼,一旦恋上,便绝不会再移情她人…”

“娘知你内心已有了心爱之人,只是如今你暖玉哥哥为了你,已是这般模样,涵儿若是毁了婚约,会生生毁了你暖玉哥哥…”

“你暖玉哥哥虽容貌丑些,可无论才华也好,性情、胸襟也罢,却绝非一般男儿可比,涵儿难道就一点也没动心吗…”

“给暖玉一个归宿,涵儿还是可以娶你心爱之人的…”

女皇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紫涵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间,最后一颗星星也消失了踪迹,外面陷入了纯然的黑暗之中。静夜阑珊,树上的鸟儿也已睡去,这个世界一片死寂。

已是深夜。

紫涵静静的坐在上官暖玉床前。

耳听得有微微的辗转声,紫涵认真瞧去,却是暖玉可能是翻动时扯了伤口。晕黄的烛光下,虽俊眉微蹙,却并不影响整个人依然丰神如玉。走过去,帮暖玉掖了掖被子,看那人仍双眉紧锁,不由用手抚上那眉心,想要减轻那人的痛楚。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曼声吟出李商隐的这首《锦瑟》,看着那人有些痛苦的睡颜,紫涵不觉有些痴了。

本以为自己的到来不过是个意外,总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可不知不觉间啊,却竟已和这里有了这么深的牵绊。

若是自己能早些认识到在这个异世,自己并不是过客,而是主人,或许,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毋庸置疑,自己爱着这些家人,可很多时候,却只是恣意的享受着他们的爱,却从没想过,要为这个家尽一份心!

自己想要海阔天空,享受游山玩水之乐,却没有想过母皇、父后会如何;自己想要云淡风清,讨厌这有太多拘束的太女身份,却没有想过,家人却会为了自己的太女之位可能会搭上性命…

是啊,就是自己肯放弃了太女之位,那些野心家又难道肯放过了自己吗?自己生死倒无所谓,说不定,还可以回到老爸老妈身边,可自己的亲人、爱人怎么办?只能落得个任人宰割,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紫涵慢慢的挪到暖玉身前,轻轻握住那双因失血过多而有些冰凉的大手,这双手曾是何等的风雅,总能弹奏出各种美妙的乐曲来,这个人又曾是何等的帅气,记忆里几乎全是暖玉哥哥迷人的笑颜…而现在,暖玉哥哥却毫无知觉的躺在这里,一张脸毫无血色,那总是温暖的深邃双眸紧紧闭着,整个人死气沉沉,紫涵觉得心一阵刺痛,不由把上官暖玉的手捧了在胸前,泪水一滴滴砸落暖玉手上。

上官暖玉再次醒来,竟已是三天后。

紫涵匆匆的端了盅药,往暖玉房里而来,远远的却看见一个人影一闪,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嫂子陈清风。

紫涵快步迎上去,陈清风却是转了个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紫涵端着药进屋,习惯性的拿了毛巾要帮暖玉擦洗手和脸。

突觉那双手好似不像前几天般那么绵软无力,紫涵抬高视线,正对上一双略显疲惫的深邃眼眸!

紫涵一时呆了,握着那双手,就那样呆呆的注视着苍白虚弱的上官暖玉。

“涵儿,怎么了?”那声音因干渴而略显嘶哑,却掩不去主人浓浓的关切。

紫涵再也忍不住,轻轻把那双手贴在脸颊上,泪水一串串滚落,“暖玉哥哥,是涵儿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涵儿,你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上官暖玉的眼眸也有些潮湿,当看见那把匕首朝紫涵刺去之时,自己简直恐惧到了极点,只觉得即使是死也决不愿看到涵儿会伤到一分一毫,老天保佑,涵儿,果然毫发无损!

看到上官暖玉微有些痛楚的皱了皱眉,紫涵慌忙放开手,“太医,太医,暖玉哥哥醒来了,你们…你们,快来看一下!”说道最后,竟是呜咽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女皇闻声也赶了来,宫内又是好一阵忙乱。

“皇上,上官公子恢复的很好,多则两月,少则月余,公子当能活动自如。”

“玉儿,”女皇上前执起上官暖玉的左手。

“涵儿。”又紧握住紫涵的右手,把上官暖玉的左手交到紫涵的右手中,“暖玉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你要保证给玉儿幸福!”

又起风波

上官暖玉不见了。

看暖玉哥哥日渐恢复,紫涵也稍放了些心。

听钱师傅讲了一晌的治国之道,刚一结束,匆匆跟师傅打了个招呼,紫涵便又急急忙忙往上官暖玉所住的蕴秀阁而来。

迎面却撞上了一个跑的飞快的宫人。那宫人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被人撞了,张嘴就要大骂,抬头一看却是紫涵,慌忙跪倒在地。

“暖玉哥哥怎么了?”紫涵认得这是伺候上官暖玉的宫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暖玉公子,不见了!”那宫人结结巴巴,急的几乎要哭了,那上官暖玉虽是个丑人,可这宫里谁不知,太女可是把人宠到天上去了!但凡有太女在,端茶送水,递药喂饭全被太女一个人给包了,这么会宠男人的主儿还真没见过!这现在,青天白日的,上官暖玉那么大个活人却不见了踪影,太女还不得把自己这起子伺候的人给剁了?

紫涵冲进蕴秀阁,只见阁内并不杂乱,才稍放了点心,看情形应该不是被掳了!忙派人四处寻找。

不多时,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禀报,竟是整个皇宫都没见到上官暖玉的踪影。

女皇也被惊动了,看紫涵急的什么似的,赶紧提醒,“先找找看,暖玉是不是留了什么字条?”又回头命令侍卫,“去宫门问一下,今日可有人出宫?”

紫涵找了半天,终于在玉枕之下寻出一个布包来。

紫涵打开来,却是一枝雕工精致的紫色凤凰玉簪,玉簪下面还有一张字条:“暖玉无德,太女可自另觅良配!”字写得有些歪斜,可见暖玉哥哥当时一定是心神大乱,字条之上,竟还有斑斑水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记忆中的暖玉哥哥是从不会像这个世界的男人一样泪水涟涟的…

“皇上,宫门侍卫回禀说,今日巳时,上官公子乘车出了宫门。”

女皇看到那玉簪,一时有些惊愕,旋即又脸色一沉。

上官暖玉独自坐在车中,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痛,可为什么心里却想要这痛来的更深巨些?耳边好像还有那些宫人低低的耳语…

“若不是他拼死救了太女,以太女的风姿才情,怎么可能答应娶了这等丑人?”

“对呀,听说太女为此也是憔悴了不少,可上官家,却掌着咱西陵一半的兵权,太女就是捏着鼻子,也得娶呀!”

“你说这人丑也就罢了,听说上官暖玉此次还伤了育儿囊,终生都不可能再孕育孩子…”

“咱们太女神仙似的人,也真是太委屈了…”

“自己伤了育儿囊?”上官暖玉只觉如同晴天打了个霹雳!自己这一辈子,就再也不能做人家的爹爹了吗?一个再不能孕育孩子的正君,要来何用?涵儿心善,绝不会因了这个退了这门亲事,可自己不知道便罢,既已知道了,难道还能厚着脸皮觍颜留下吗?

死死的攥紧手掌,掌中好像还有那日涵儿脸上滴落的串串热泪,很快,涵儿便会把自己忘了吧?这点温度也终会属于别人了吧?只觉内心的剧痛仿佛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可是啊,只要能看见涵儿平安,上官暖玉便是终生不嫁又如何!

紫涵急匆匆的牵了匹马纵身跃上,往宫外疾驰而去。一群大内侍卫慌忙跟上。

虽是正午,冬日的阳光却仍有些暗淡。街上的积雪尚未融化,远远近近的房檐屋脊上还存留着点点残白。街市两边却已是回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紫涵虽是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让马放开性子跑。

“你这贱蹄子,什么,什么头…头牌,姐姐,姐姐我…我还不信了,姐姐抬举你,你,就是头牌;姐姐要…要是不抬举你,你,你就是…就是一不要脸的骚货,装…装什么清高呢,指不定,指不定跟多少人睡过了…来,来让姐姐亲个…”

“王姐,跟他废什么话呢,春宵一刻…春宵一刻值千金,抱回屋里,咱姐们一起,一起用用,那滋味,那滋味一定销…销魂…”又一个女子猥亵的笑道。

紫涵皱了皱眉头。路边一顶小轿被推倒在地,路边还撒了些香烛纸火,隔着人群,只见一个男子被一群醉女围在中心,从一个人的怀里推到另一个人的怀里,身上的衣物被扯破了,钗环发髻一片凌乱。

又一个女子抢了那男子在怀中,呲着满嘴黄牙,低头就要朝那男子粉嫩的嘴唇亲过去,那男子猛地一撇头,那个吻就落在了白玉一般的脖子上,男子面色惨白,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围观众人却轰得大笑起来,更有那不安分的也趁乱照那男子的身上乱摸一气。

男子凌乱的头发,在仰头的瞬间,飞向脑后,紫涵看清了那人面容,不由一惊。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这里寻衅滋事!”

众人听的一声大吼,回头望去,却是一群腰悬宝剑的武人,个个身材魁伟,英武不凡,不由吓了一跳。更有精明些的看势头不对,悄悄的往后退去。

那醉女却径自搂着男子不放,“姐们也是…也是看上了这小子吗?这可是姐姐我…我先看上的,得有个,有个先来,先来后到!”

女子中上来一个人,也不多言,一手扯过男子,一手揪起男子刷的一下就扔到了人群外。

那女子只觉仿如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扑通一声直摔得眼冒金星,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群武人正拿了眼睛瞪着自己,吓得酒登时醒了,“各位大姐,小的不知道那是您们看上的东西,小的这就走,这就走…”嘴里说着话,不妨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狗吃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男子本以为,今次这辱是受定了,等僮儿把人叫来,自己也必被这些人给糟蹋了吧?谁让自己是男人,还是青楼的男人呢?却骤然间,被拉近了另一个怀抱,不由心下惨然,天下的女人还不都一个样?能平等看待自己的人也就那么一个吧?可那人…男子蓦然瞪大了眼睛,那群武人拱卫的女子,是谁?!

紫涵对上那圆睁的杏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回头对身边侍卫吩咐了句什么,便又飞身上马,直朝上官府而去。

阿林驾了车刚送走了大夫回转,便见数个人骑了骏马疾驰而来,慌得阿林马上躲到路边,却不妨那些人却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阿林抬头一看,马上是一群女子,打头的可不正是雪梅坡上潇洒倜傥又厉害无比的韩子云韩小姐,忙上前一步迎上去。

“韩小姐,您可是来探望我家公子的?将军也在家呢,小的去给您通禀一声。”

“不用了,我跟阿林一起进去吧。”紫涵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小姐真是个好人,知道我家公子病了,就赶着来瞧,那像那个太女,枉我家公子为了救她差点丢了命,这伤还没好呢,就把人撵了出来,害的我家公子伤口又崩裂了…”

“严重吗?”紫涵猛地站住脚。

“流了很多的血呢,大夫这才刚走。”看到紫涵少有的严厉的脸色,阿林不由吓了一跳,“大夫已经处理过了,只说让公子不要再激动,小心静养就好。”

又暗暗打量了下紫涵,心说这街上都传说太女如何风华绝代,贤德无比,自己是没见过太女,可这世上真比得上韩小姐这般风姿才学的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几个!看韩小姐样子,对公子也很是紧张的,要是公子没有许给太女该有多好…

上官炫正呆坐在屋内,再没料到玉儿竟是知道了自己受伤损及育儿囊之事!

想起玉儿回来时的情形,上官炫不由又一阵心伤,当侍人禀报说玉儿回来了,自己还不敢相信,待看到满身是血的玉儿几乎吓得魂儿都飞了!可那傻孩子竟然只是死死的拽着自己,只说自己已是退了和太女的婚事,让自己一定要答应决不可难为太女,才让自己请人给他治伤!傻玉儿呀,既然你如此决然的说是自己不喜欢太女了,自己救太女只是尽臣子的职责,但绝无法允许自己嫁给一个一点也不喜欢的人!可孩子,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全是绝望?那种情绪,娘并不陌生,失去了你爹后,娘也体会过那种痛啊!

“婶婶!”

上官炫抬起头来,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太女,您怎么来了?”上前就要拜倒。

阿林却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太女,韩小姐就是太女?自己刚才好像还埋怨太女来着…

“婶婶不要多礼。”紫涵忙扶住上官炫,“暖玉哥哥在哪里?”

“玉儿,他在房里,”上官炫有些艰难的说,“玉儿已经知道了自己伤及育儿囊可能无法再生育的事。”

“我要去看看他。”紫涵心神大乱,此时此刻,暖玉哥哥该是何等的难过?

却被上官炫一把拉住,“太女不要自责,无法生育的男子,即使一般人家,也不会娶…何况是皇家呢?即使嫁了人,也是犯了七出的,倒还不如,倒还不如,就这样…”一向耿直豪爽的老将军,此时却期期艾艾的几乎无法把话说完整。

“婶婶不要再说了!婶婶把紫涵看成了什么人?又把暖玉哥哥看成了什么人?暖玉哥哥是一个完整的人,他只是受伤了,他只是不能生育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哥哥不是生育机器,不能生育的暖玉哥哥,仍是我最爱的哥哥,我们的婚事,是早就定了的,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又起风波 (二)

上官暖玉的房门紧闭。

僮儿沮丧的走出内室。

“暖玉哥哥,还是不愿见我吗?”紫涵的心沉了下来。

“公子让灵儿转告太女:‘前世缘浅,今生情薄,天涯海角,各自珍重罢了!’”灵儿的眼是红的,为什么公子一定要拒绝太女殿下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女是真的紧张公子啊!而公子嘴里虽然说着绝情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真的好吓人,让人都不敢看…

屋内,上官暖玉以手遮脸,早已是心如刀绞。

上官暖玉十九年的生命中,从来就只有一个云紫涵啊!

很小的时候,便爱极了那小小的婴儿甜甜的笑,爹爹总是抱着那软软的肉团团,牵着自己的手,温暖的对自己笑着,“玉儿呀,这是你未来的妻主,也是你以后要终生爱恋和依赖的人,玉儿喜不喜欢?”什么叫妻主,什么又叫爱恋和依赖,幼小的自己还全然不懂,可从那时起啊,自己便已认定,这个还只会流口水傻笑的涵儿妹妹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多少次憧憬过那可爱的小婴儿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却再料不到长大的涵儿却变成了一具呆傻的木偶!多少次娘亲唉声叹气,心疼自己命太苦,娘总说,没有爹爹陪着长大的孩子生命是粗糙的,没有妻主爱护的男子的人生是凄惨的…自己知道娘亲的心意,可娘亲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眼中,早已经习惯了只盯着一个方向,这世上除了涵儿,再不会有其他人可以让自己牵肠挂肚!

从不敢奢望这世上会有什么奇迹,只是想着既然痴傻的涵儿不能守护自己,那么,便让自己变强大些,去守护憨憨的涵儿吧!可老天垂怜,竟然又送还了这样一个出色到让人移不开眼的涵儿!

仅凭一曲箫音便读懂了自己心事的涵儿;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寝陋一力卫护的涵儿;出口成章、满腹经纶的涵儿…涵儿呀,人生长也好,短也罢,可暖玉却从未设想过,生命中会有一日没有你!

涵儿呀,你知道吗?下决心离开你,是怎样一种血淋淋的痛!可这样一个残缺的我,又能给你什么!又还有什么资格伴在你身侧?!

“太女,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吧…”儿子的性子和他爹一个样呀!自己受再多苦楚,也决不愿自己重视的人有一点点委屈,虽身为男子,那倔强的性子却又随了自己…

紫涵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凤凰簪子,对着上官炫扑通跪下:“娘亲在上,受紫涵一拜。”

上官炫吓了一跳,忙上前要拉起紫涵,紫涵却坚决不起。

“娘听涵儿把话说完。”

上官炫无奈,忙侧身一边。

紫涵冲天举起右手,“我云紫涵对天发誓,暖玉哥哥若不嫁我云紫涵为夫,紫涵便终生不娶,若违此誓,让紫涵死无葬身…!”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了,仅着白色中衣的上官暖玉苍白着脸斜倚在门框上,“涵儿,你这又是何苦…”

紫涵眼泪刷的下来了,上前一把扶住暖玉,“哥哥又是何苦?这

一身的伤,却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暖玉哥哥不知道涵儿会心痛难过吗?!”

上官暖玉伸出手,颤颤的想要抚上涵儿面颊,却又突然想起什么,颓然停在了半空。

紫涵好似全然没注意到上官暖玉的迟疑,轻轻的拉下那只手放在自己肩头,半拖半抱的扶了暖玉回转内室。

“暖玉哥哥,涵儿——”帮暖玉盖好被褥,紫涵开口。

“太女,我有些累了,太女还是,先回去吧。”上官暖玉打断了紫涵的话,声音竟有些冷淡。

深深的看着红色缎背下,脸色更显苍白的上官暖玉,暖玉哥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并不知道,那双越攥越紧微微颤抖的手早泄露了他内心的秘密。

把那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这温醇如玉的暖玉哥哥啊,总是替自己想的太多!

上官暖玉只觉手指被一根根的轻轻掰开,然后手心里猛然一凉,那熟悉的触感让暖玉不由猛地睁开眼来,赫然发现手心里正躺着自己上午刚送还的婚配信物——紫色凤凰簪!

上官暖玉想要缩回手,紫涵却双手合拢,把那只大手牢牢的锁在自己温暖的小手间,“哥哥好好歇息。这凤凰玉簪只能是哥哥的东西,除了哥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佩戴!”

说完也不待暖玉答言,俯首轻吻上暖玉睁大的双眸,“哥哥,快闭了眼睡吧,涵儿明天还会再来。”

留下石化的上官暖玉,紫涵率同众侍卫离开了上官府。

暖玉哥哥的心中,云紫涵三个字,从来都是被放在第一位的吧!可也正因为如此,暖玉哥哥的心结会更难打开…

“主子。”一个声音打断了紫涵的沉思。紫涵抬头,却正是午时被自己留下来处理醉酒女子事情的侍卫。

“那个男子坚持要见主子,属下怎么劝都不听。”那侍卫一脸的懊恼,明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怎么粘上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掉!还从没见过这么会缠人的主,自己上个厕所,他一个男子,还愣是血红着一张脸守在出口处!

看着侍卫一脸的挫败,紫涵有些失笑,怎么忘了,那位的难缠自己可是领教过多次了!

“无妨。他现在哪里?”想起往日的时光,紫涵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侍卫一侧身,一个发髻有些散乱的狼狈男子出现在紫涵面前。男子先是直愣愣的瞧着紫涵,又突然上前一步,死死抓住紫涵的马缰绳,“夏紫儿,你果然活着,都说祸害遗千年,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容易死!”说着,眼中竟堕下泪来。

紫涵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祸害过人了?这个明月,还是一般的牙尖嘴利!

紫涵飞身下马,扶住明月哭的有些发软的身子,回头吩咐侍卫,“这附近有没有雅致一些的酒楼?我们用了饭再回去吧。”

“主子——”明白了紫涵的意图,侍卫统领乔文宇的脸色有些担忧,太女的身份金贵,这明月也不知可不可信?

“你们去安排吧,我自有分寸。”

虽然得了紫涵的承诺,乔文宇还是非常谨慎的选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并包下了整个上层雅座,又坚持留下两个侍卫不离紫涵左右,才稍稍放心。

明月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能不能让她们俩个离开会儿?有人看着,实在难以下咽。”揪着紫涵的衣裳襟,明月小声的请求。

紫涵轻轻摆摆手,两个侍卫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外。

明月长出了口气,看着紫涵,又突然蹙紧了双眉。

“她看的你很紧吗?”明月叹气。

“你说我娘吗?她是很紧张我。”紫涵微笑。

“你娘?她已经很老了吗?”明月惊喘。

“那个,老?也算不上老,但也是中年人了。”紫涵解释。

“该死的女人!她有没有,为难你?”明月的神情大是愤恨,说到最后,更是几乎咬牙切齿。

“难为我?我娘对我很好的呀…”紫涵一头雾水。

“哎哟!”头上猛地挨了一个爆栗,紫涵捂着头,眼泪都快出来了。

明月慌忙捂住紫涵的嘴,“姑奶奶,小声些!”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些女人就是那个样,别以为让你叫她娘就真的把你当成自家女儿了,其实内心里不定是怎样龌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