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能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了蓝儿!紫涵猛地把那公子拉到身后,双眼直直的盯着那已经近在眼前的毒蛇一样的剑尖!

“主子!”

“臭女人!”

“姐姐?”

无数个呼声在紫涵耳边响起,直视着涵儿的眼睛,那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恍惚,剑尖竟是顿了一顿,往一边偏去。

高手对阵,岂容的半分大意?两个暗卫合身扑了上来,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形成了合击之势。男子回过神来,慌忙闪躲,左肩上挨了一剑,头上纱帽也被右边暗卫削落,露出纱帽下一张带了奇形怪状面具的脸。

“加菲猫?”紫涵大张着嘴巴,却怎么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这不是自己画的加菲猫吗?自己只给猫儿哥哥一个人画过,难道这个男子…

紫涵猛的冲了过去,两个暗卫本要痛下杀手,见此情景,忙撤了剑跃开,那男子本已在闭目等死,却忽觉衣袖被人拽住,睁开眼来,却发现是刚才那丑陋的中年女子,可那女子此时却忽然浑身哆嗦,泪流满面,嘴巴急速的开合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男子自做宫主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女子这么近身过,挥掌就要冲那女子拍去,其他人已是停止了打斗,紫涵手下的侍卫急急的就要扑上来,那群红衣男子却暗暗叹息,这么近的靠近宫主的女子没有一个可以活命的,这个女子,眨眼间也会变成具死尸了吧?不知道会怎样的惨不忍睹!

蓝袍男子激怒之下,一掌就要拍下,但在接触到紫涵的眼睛后,却不知为何,再一次失神,竟只是轻轻的推开了紫涵,旋即纵身而去,那人嘶哑的声音远远传来:“她的东西,任何人也不能拿去,我一定会回来取的。”

紫涵伸手一抓,却什么也没拉着,慌乱之下,跌跌撞撞的沿着那人去的方向追赶,不及看路,竟是一跤摔倒在地,紫涵看那人的身影越飘越远,脸上顿时爬满了泪,冲着那即将消失的蓝色身形,大声的啊啊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力不从心,又一次跌倒。

两个侍卫忙飞身上前,扶起紫涵。

前面蓝袍男子听得后面惨厉的啊啊声,回眸间正好接触到紫涵满是泪水和污泥的小脸,只觉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痛,身形不由顿了一顿。

“宫主,”身后一个红袍男子赶上来,“那女子好像认得您…”

那蓝袍男子稍稍迟疑,看紫涵身边已围拢了众多护卫,便不再停留,嘬嘴打了个呼哨,唤出一匹枣红大马,飞身跃上,竟是毫不停留的一跃而上,那枣红大马撒开四蹄,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那料峭的寒风吹在脸上,让人不由有些寒意,可骑在马上的人儿却不知为何,只觉内心酸酸热热,苦涩难当。猛地摇了摇头,蓝袍男子举起手中马鞭,在空中挥出了响亮的一鞭,那枣红马便很快的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怎么几天不见,好好的一个人儿,变成了这幅模样?”最后一个红衣人回头看了眼紫涵,也跨上马,追赶前面的男子去了。

疑云密布

紫涵睁开眼睛,不觉有片刻的茫然——外边的天有些昏暗,屋内一灯如豆,配上桌案上的袅袅香烟,更显得一室的寂寥,侧耳细听,便有悠长的诵经声模模糊糊的传来,——是了,这是自己一行人歇息的庙中偏殿,自己仿佛依稀看见蓝儿弟弟和猫儿哥哥了,眼睛四处逡巡,怎么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难道自己不过如那进京赶考的举子般,一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梦醒了,便仍是桥归桥、路归路,一切成空?可梦中的情形却又那么真实,紫涵一时不由有些怔忪。

“你,醒了?”一个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紫涵稍稍转头,却是清音,红了眼眶站在自己身侧。

紫涵忙欠起身来,用手比划着,“我不过睡了一觉,音儿这是怎么了?”

“主子,可好些了?”是蔚毓凝有些惶急的声音。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紫涵做了一个很惊讶的手势,怎么蔚将军也这么小题大做了?

“有你这样的吗?那两个男人哪里好了?你就这般又是死又是活的差点连命都没了?”音儿见紫涵完全清醒了,不由跺着脚急道,眼中的泪更是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落下。

紫涵猛的坐了起来,顾不得安慰受了惊吓的清音,一把拉住蔚毓凝的手,难道,刚才,那真的是蓝儿弟弟和猫儿哥哥,自己,没有做梦?!

“主子问那个蓝袍男子吗?”蔚毓凝沉吟,“那男子看来身负绝顶武功,在江湖中,必定是个响当当的角色,而且看那些人装扮,莫不就是我们在客栈里听说的那什么焰宫中人?若如此,则主子想要找到那人应也不难。”

“可猫儿哥哥为什么不认我?”紫涵焦急的比划着,不由黯然神伤,曾多少次午夜梦回,梦到猫儿哥哥和蓝儿,可多少次又在梦中哭醒,原说人海茫茫,无处寻觅;碧落黄泉,阴阳两隔…却谁知,再次相见,竟是形如陌路!而从来不舍得自己少了一根汗毛的猫儿哥哥,竟任凭自己跌倒在地,也不愿回头看自己一眼!

“看看你的脸,跟个猪头相仿,鬼才认得你。”听说那两个男子是紫涵的兄弟,清音的声音缓和了些。

紫涵恍然,摸摸自己的脸,不由苦笑,又猛然抬头,直盯着蔚毓凝,指指庙宇,提笔写道 :“那进香的公子,可是蓝儿?他现在何处?”因用力过大,纸都划破了。

“主子莫急,属下已经派人跟了去,过不多时必会有消息。”

“主子,您派去跟着那公子的侍卫回来了。”有人上前禀报。

“快让她进来。”紫涵翻身下榻,做了个手势。

“参见主子,”一个侍卫恭恭敬敬的进来。

紫涵摆手,急切的睁大眼睛瞪着那侍卫。

蔚毓凝上前一步问道:“那个公子是哪里人?你都打听到了什么?都一并说给主子听。”

“回禀主子,卑职一路跟着那顶轿子,发现轿子进了那天下第一庄——凌云山庄,属下打听了才知道,原来那轿中所坐之人就是年前那天下第一庄庄主所找到的自小失踪的弟弟,听闻那庄主和弟弟自幼失散,对那找回的幼弟百般宠爱,此次还广发拜帖,邀请天下英雄到山庄中做客,听说名为做客,实为要替幼弟寻找一门门当户对的婚姻。但那公子却据说性情有些怪异,竟是从来足不出户,只在初一十五到此庙中拜祭什么人,不过有人偶尔窥视过那公子真容,人人都传说是一个谪仙一样的翩翩少年郎。再加上那凌云山庄在江湖中的霸主地位,前来求亲的女子简直多如过江之鲫。”

年前找到的?紫涵有些恍惚,那不正是蓝儿死去的时间?

“这里果然是疑雾重重,”蔚毓凝也皱眉,“若是巧合,则实在过于巧了些。那公子不独回山庄的时间和蓝儿去世的时间一致,竟然连容貌也和蓝儿一般无二!若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天下那有那么巧的事?”

“另外,溧水两岸最大的武林势力就是这凌云山庄了,溧水的水陆港口要道几乎多半都归凌云山庄掌管…”蔚毓凝又加了一句。

“看来,我们的计划要稍作变动,于公于私,都要先去一趟凌云山庄,会一会那名扬天下的第一庄庄主了。”紫涵提笔写道。

蓝儿,真的是你吗?姐姐曾答应你,要永远守护你,你受了那么多苦,无论那人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我都绝不会允许!

“那焰宫…”蔚毓凝略显为难。

“焰宫的事,我自有分寸。”紫涵搁下笔,不由握紧了拳头,蓝儿弟弟也好,猫儿哥哥也罢,他们都是我这一世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

“可我们上哪儿找一张凌云山庄的拜帖呢?”紫涵皱皱眉,又写道。

“这点主子放心,”蔚毓凝微微一笑,“西陵最大的镖局万盛镖局现在的当家人叫谭金英,此人一向与朝廷交好,且十年前,我带兵打仗时,曾机缘巧合,救过谭金英的夫郎及孩子,她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影响力,也必定会接到拜帖,那万盛镖局据此不过一日路程,我们且在此休整一日,等我传信给她即可。”

第二天傍晚时分,万盛镖局的人就赶到了庙里。谭金英竟派了自己的长女谭天娇亲自前来,并命令谭天娇必须随侍左右,不可有半分怠慢。

那谭天娇一看就是个粗豪女子,浓眉环眼,身材高大,为人极为爽直。按照母亲的嘱咐,先恭恭敬敬的拿出了紫涵等人要的拜帖,又说已得母亲嘱托,既然少主子是自己表妹,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一力陪同,所以就不走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待那谭天娇看到自己那所谓的表妹竟是一个年近中年的又哑又丑的女子时,不由一下愣住。

蔚毓凝忙打圆场,只说,主子忽然染了一种怪病,过的几日,才会恢复正常。

看这英武的蔚阿姨竟然对那病弱的妇人如此的毕恭毕敬,谭天娇内心不由暗暗惊诧,只是已得了母亲严令,言说只管照要求去做便是,绝不可有丝毫逾距,便也只是微露疑惑,只在心里稍微腹诽两句罢了。

一行人等天色微亮,便启程直奔那凌云山庄而去,先在靠近凌云山庄的地方找了一间客栈,安排了部分侍卫住进去。谭天娇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取出几张人皮面具,只说仓猝之间,准备的东西少了些,还请大家将就着用。

清音看着紫涵,嗤的一笑,“这个东西,涵姐姐就不用带了。现在的这个扮相就再妙不过了。”

一行人梳妆完毕,便簇拥着紫涵和那谭天娇直奔那凌云山庄而去。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武林侠女,个个身材魁伟、飒爽英姿,那些女子看到被簇拥在正中的紫涵都不禁暗笑,心说,看到这人,才真的理解,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来到那凌云山庄庄门之前,乍一看到那巍峨的山庄,紫涵不由暗暗赞叹。

整个凌云山庄外围一水的全是由黑色花岗岩大理石砌成,外面还有几丈宽的一圈护城河,竟是宛然和一个小型市镇相仿。

凌云山庄的庄门外挺立着两个高大的白玉石柱,左边刻着“凌傲苍穹潇洒意”,右边镌着“云逐四海自在行”,横批“任我翱翔”四个大字,字写得龙飞凤舞,端的是潇洒狂放,张扬恣肆。

看来这凌云山庄庄主倒也是个雅人,只从对联上看,倒是个志不在朝堂的隐逸侠士,虽有目空四海之嫌,可狂的倒也可爱,只不知那人内心是否就真的只愿追云戏月,寄情山水,只做那雅趣佻达的田舍翁?

凌云山庄

紫涵一行人在庄园大门外下了马,谭天娇上前,拿出自己身上的邀请函,刚要递上,突听后面一阵人欢马叫,数十匹高头大马瞬间抢到众人面前,马匹过处,更是扬起了大片烟尘,弄得紫涵等人呛咳不止。

“咳咳,哪里来的狂妇,真是混账!咳咳…”清音吃了一嘴的尘土,不由着恼。

紫涵不欲惹事,便拉了清音让到路边,自掏了手帕,帮清音掸拭满头满脸的灰尘。

马上之人回头看了紫涵等人一眼,冷冷的哼了声,“村妇野夫,无知愚钝!”

清音听了气的几乎要跳脚,若不是被紫涵死死扯住,差点就要冲上去。

那些人飞身下马,后面的马匹上竟是驼满了一箱箱的礼物,细细数来,竟足有一二十箱之多。

紫涵定睛瞧去,看见那被簇拥在正中的为首之人,不由一愣。

那人身形高大,只是脸色有些蜡黄,容貌倒也称得上秀

美,只是配上一双鹰勾眼,又让那人显得有些阴狠。最惹眼的是身上那袭镶了紫边的鹅黄外衣——西陵国以紫为尊,只有皇室之人,方可佩戴穿着紫色缀饰!

紫涵定睛一看,不由皱眉,难道这天下第一庄竟已在她的控制之下?

庄门突然大开,一个一身皂衣身材修长的女子大踏步走出,那女子看年纪也就二十上下,眉儿弯弯,似笑而实颦,眼神明亮,温和之中却又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

女子傲立门前,眼睛扫过紫涵众人,又很快的滑开,紫涵却不觉内心一滞,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己甚至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自己明明从没有见过这女子,可这女子弯弯的眉、明亮的眼,挺拔的身材,兀立如山的身形,怎么这么莫名的熟悉?

“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女子一拱手,言辞温文有礼。

黄衣女子略一抬手,“杨庄主别来无恙。母王听闻不日即是令师七十大寿,更兼寻回了自幼失散的幼弟,实是双喜临门,特令小王奉上礼物数件,聊表心意。世人都说庄主龙章凤姿,英武不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

那庄主展颜一笑,“小王女过奖了,杨凌不过蒲柳之姿,那比得上王女人间龙凤!小王女大驾光临,已是让我凌云山庄蓬荜生辉,杨凌未去参拜王女已是失礼,小王女却又送来这等厚礼,杨凌实在愧不敢当呀。还请移驾庄内,让杨凌一尽地主之谊。”

那女子前头引路,领了众人直往庄中而去。

“杨庄主…”紫涵一语未完,只听哐当一声,那两扇大门却已是又紧紧关闭。

紫涵摸了摸鼻子,貌似自己吃了闭门羹?说什么凌云庄主,怎么正道江湖的霸主,也这般世俗?

谭天娇上前叩门,半晌,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先是接过拜帖,认真看了片刻,又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众人几眼,待看到紫涵,眼神中明显的有些嫌恶。良久,方侧了一下身,懒洋洋的说道:“原来是万盛谭家的后人,大家随我来吧。”

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呀!相对于刚才那人进庄时的赫赫声威,自己这干子人实在太凄惶狼狈了点。

清音早忍不住,虽被紫涵紧紧拉住,却还是气的跳脚。紫涵身后的侍卫也一脸愤愤,但看紫涵神色并无不豫,便也就默不作声。

谭天娇忙递上礼物,那管家让后面家丁接了,领了众人进了一个小跨院,只说自己姓王,有什么事可着人来寻自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院子虽小,倒也精致。红砖绿瓦,碧草黄花,只是几间屋子罢了,却也浸润了江南的小巧雅致。

几个人进了屋子,早有侍人备好上等的香茶,那侍人备好茶水,便规规矩矩的侍立一旁,静等紫涵吩咐。

紫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很是焦急,又求救似的把眼光投向一旁站立的蔚毓凝。

“这位小哥,”蔚毓凝上前一步,“这偌大的庄园,就庄主和你家公子两个吗?”

那侍人呆呆的盯着蔚毓凝一张一合的嘴巴,闷不做声的上前,竟是端了托盘就要下去。

清音早憋得一肚子的气,见此情景,上前狠狠的推了那侍人一下,嘴里骂道:“有什么样的混账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混账奴才,客人问话,都不晓得回答吗?”

那侍人刚端起了托盘,猝不及防之下,被清音猛地一推,一个拿捏不住,托盘上的碗啊碟啊呯呯镗镗的掉了一地,那茶是刚沸了沏好的,登时溅了那哥儿一手。

那侍人好似不知清音为何发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带着手被烫了红红的一片也不敢擦,跪在地上哆嗦个不停。

紫涵吓了一跳,忙瞪了一眼清音,一把扶起那吓得两眼含泪的侍人。又摆手让人拿了治烫伤的药膏,递给清音。

清音噘着嘴,还是听话的挖出了些涂在那侍人的手背上。

侍人止了泪,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帮自己涂药的清音,有些瑟缩的往后缩了缩。

“小哥不要怕,”蔚毓凝忙温声道,“音儿有些调皮,还请小哥儿见谅。”

侍人却仍不答言,忽然又好像恍然,冲着蔚毓凝啊啊了两声,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原来也是个哑巴?”清音不由瞠目结舌。

“什么叫‘也’?”紫涵狠狠的瞪了眼清音,自己只是暂时的好不好?!

看着面前丑陋的中年女人竟然露出十几岁少女才会有的娇态,那侍人一下子目瞪口呆。

片刻又回过神来,忙上前收拾了碗碟慢慢退了出去。

蔚毓凝不由冷笑,一个又聋又哑的哥儿吗?凌云山庄一个小小的侍人都目透精光、行止之间悄无声息,这天下第一庄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那侍人端着托盘,一路目不斜视,匆匆的穿过几所院落,又忽然停下脚步,状似无意的左右逡巡了下,一闪身就进了一个屋子,不过片刻,门吱呀一响,屋内又走出一个人来,却不见了刚才那哥儿,那倚门而立的分明是一个娃娃脸的少女!

女子满意的看看自己湖绿色的袍子,大踏步的向毗邻的一个气派的院落走去。

紫涵等人所住的院子是地道的江南风情,而这进院子,却是典型的北地风格。院落内的房子高大古朴,全部以灰色和黑色为主调,院中也无甚花草,只看似凌乱的栽了几丛修竹,并几棵翠柏罢了,越发显得整个院子的寥落大气。

女子刚走进院子,中间的主屋内便传出一阵朗朗的笑声,“我们的神算子小哥回来了。”

女子面容一肃,片刻自己却又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

“好你个老三,枉费我平常处处维护于你!看明日那纪家公子来了,谁人给你牵线搭桥!”

“二姐,我的好二姐,是小三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三则个吧——”最后几句竟是拖了长腔,更是捏了个莲花指,衣袖蒙面,作揖不止。

女子扑哧一笑,也不再搭理她,径直走近空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二妹,有什么发现吗?”正中端坐的女子问道——那女子不是别人,却正是凌云山庄的庄主杨凌。

那本蒙了面和娃娃脸女子玩笑的小三也放下了衣袖,却是个有些吊儿郎当潇洒不羁的率性女子。

“亏你娘那么方正端严的一个君子,怎么就会养出你这样个没正行的丫头来。”

女子坐正,又忍不住啐那女子道。看杨凌正盯着自己等自己回答,忙又正色道:“那些人应确是从京中而来,而且看那气势,必定是京中大富大贵之家。万盛谭家一向和朝廷交好,可这样贵气的人,又不像是谭家可以攀得上的…”

“里面可确实有一面容丑陋的中年女子?”

“不错。而且那女子随身护卫个个气势不凡,应都有不错的功夫,而且,如果我感觉不错的话,暗中一定还潜藏着其他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网罗了这么多一等一的高手?”女子皱眉。

“看来昨儿个云儿上香时遇见的正是这些人了!”杨凌冷笑,“一大把年纪了又如此丑陋不堪,还想打云儿的主意!这样容貌怪异却还气势非凡,且又来自于京城,融儿可听说过这号人物?”杨凌转头望向那率性女子。

“恐怕还要再加上一条,如果我观察不错的话,那女子还是个哑巴。”

“哑巴?”杨凌一惊。

“我倒不曾听说过京城有这样一号人物。”那融儿也很是吃惊,沉思了半晌,却仍是摇了摇头,“莫不是易容?”

“绝不是易容,”娃娃脸女子断然否决,“最让人奇怪的是那女子虽有一张中年人的面容,而且口不能言,但又自然流露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视。且举手投足间却又让人觉得不过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小姑娘,真是矛盾之极,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一个中年女子,怎么会有那么晶亮纯真的一双眼睛?除此外,恐怕,还是个惯会怜香惜玉之人…

“云儿受了太多的苦,”杨凌的语气温柔而忧伤,“丑陋的哑女人也好,焰宫也罢,敢来动云儿,我都会叫她有来无回!害云儿受苦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说道后来,声调竟一变为冰寒,最后几个字更是冷厉之极!

错认

“啾啾,啾啾…”那只蓝色的鸟儿就那样孤独而又绝望的站在枝头,声音凄楚绝望,黑黑的眼珠直直的盯着紫涵,好像有诉不尽的哀伤。

只觉那双眼睛如此深的刻入了自己的脑海,那分明是蓝儿的眼睛呀!

紫涵慌忙跑过去,想要安慰那只小鸟,那只小鸟却仿佛受了惊吓,扑棱棱的一展翅膀,竟瞬时从紫涵的眼前消失!

“蓝儿,别走!”紫涵想要伸手去抓,手心里却空留几朵落花,鸟儿却消失在花雨迷茫之中…

紫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耳边仿佛还有那鸟的啾鸣声。

“啾啾,啾啾,”紫涵茫然的四顾,不是做梦吗?不然,那鸟叫声怎么如此清晰?

紫涵木然的转过头去,那是什么——

窗台上竟有一只翠色的小鸟在蹦蹦跳跳叽叽喳喳。

鸟儿看见紫涵,竟丝毫不害怕,歪着个小脑袋,认认真真的盯着紫涵看,而后,又欢快的叽叽喳喳冲着紫涵叫了起来,竟是一点也不怕生。

紫涵摸了摸脸蛋,自己这张脸,也就这只鸟还喜欢看了!忙翻身下床,又生怕小鸟受惊飞走,便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朝小鸟儿踱去。

小鸟儿停止了鸣叫,有些奇怪的盯着紫涵。看着紫涵一步步靠近,竟是丝毫没飞走的打算。

紫涵突然有一种预感,说不定自己伸出手来,小鸟儿自个就会飞来,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贼一样。

紫涵停了脚,微微的笑着,伸出一只手来。

“啾啾,”小鸟欢快的叫了一声,刷的飞到紫涵摊开的手掌上。

紫涵大是惊喜,亲昵的用额头贴了贴小鸟。

“我听着叫声好像在这里呢!”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紫涵只觉眼前一晃,一个人刷的一下出现在紫涵面前,紫涵吓了一跳,捧着鸟儿退了一大步。

“大胆!谁允许你捉了翠儿的?”来人竟是杨凌,盯着紫涵手中的鸟儿,一脸的怒容。

翠儿?是绿色的就叫翠儿,还真是俗气!紫涵撇撇嘴,示威似的晃了晃手,小鸟儿竟也凑趣的冲着杨凌“啾啾”叫了几声,仿佛在给紫涵助威。

杨凌看着这怪异的一幕,真是目瞪口呆!这鸟和人相处还真是和谐!

“翠儿,过来。”杨凌笨拙的唤道。

小鸟却丝毫不理。

杨凌忙又伸出手掌,手上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块蛋糕,“翠儿,过来,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小鸟很有骨气的猛地扭了扭头,紫涵甚至有种错觉,这只小鸟刚才一定还翻了个白眼!

杨凌猛地一跺脚,“这只死鸟!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鸟烤了吃!”

“啾啾!”小鸟愤怒的叫了声,拼命的往紫涵手心里缩!

还天下第一庄庄主呢!竟然要拿一只小鸟去威胁人,还是这么可爱的一只小鸟!真是没出息!

紫涵瞪了一眼杨凌,捧着小鸟一扭身出了屋门。

等了半晌,也没什么人出来,没奈何,杨凌也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