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马上骑士忽然脸色大变,飞身从马上跃下,一把抓住那个人的胳膊!

那人愕然抬头,目如点漆,鼻似琼玉,眼神澄澈,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却难掩其光华灼灼,不是紫涵却又是那个?!

被摁的不能动弹的紫涵暗叫倒霉,自己做太女时好像并没有干什么作奸犯科强抢良家美男的事情啊,怎么刚一回到西陵,就遇到了仇家?!

难道自己的好运真的到头了吗?!

掉下悬崖都能不死,魂魄竟又神奇的回到了现代!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躺在老祖宗神秘的精舍外睡了一觉罢了!

“叮铃铃,叮铃铃——”悦耳的音乐声响起,房间的四壁都开始回响这美妙的乐曲,家人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紫涵生日快乐…”

紫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道,所谓的西陵,母皇父后,老爹,猫儿,暖玉…竟全不过南柯一梦?!可那种感觉却又为何如此真实!

紫涵低下头,认真的审视自己,一身刚从法国定制的最新流行款式的香奈儿春装,皓白如雪的右腕上是一支限量产的精致的钻石女表,右腕!不同于西陵最后的生命阶段那只空荡荡的衣袖,自己的右臂正完好无损的长在自己的身上!

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右手,温热的感觉,绝不是什么假肢!

“涵儿。”白发苍苍却仍是精神矍铄的爷爷先走了过来,眼睛竟有些潮湿,“生日快乐!”

爸爸妈妈上前紧紧的把紫涵拥在怀里,久久不愿放开。

“爷爷,爸爸,妈妈…”紫涵的眼泪直直流下,竟是止也止不住!

还以为这一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呢!

可最爱的爷爷爸爸妈妈就在眼前,为什么内心还有那么多泛滥的好像要把人淹没的悲伤!

“孩子!你受苦了!”爷爷轻抚着紫涵的头发,声音里是浓浓的不舍和怜惜。

“爷爷?”正在哭泣的紫涵震动的抬头,爷爷这样说——

“涵儿可喜欢那个世界?”

“爸!”静默一旁的夏爸夏妈惊恐的抬头,想要阻止老爷子说下去。

紫涵的泪一下子止住,难道,西陵的一切,并不是自己一个荒诞离奇的梦?!

“我们,还是尊重涵儿的决定吧!”爷爷递给紫涵那把打开精舍大门的钥匙。

钥匙有五公分长,上面雕了一只惟妙惟肖的九翅彩凤,两只黑漆漆的眼珠,竟是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势,虽是一只鸟,但让人一眼看去,还是不由会心生戒惧。

钥匙上的凤鸟竟和那块九龙凤玺上的凤鸟一模一样!

如果说这之前紫涵还有些怀疑,那现在,紫涵绝对相信,自己的西陵之行绝不是子虚乌有的一场梦幻!

紫涵慢慢步入精舍中,虽是百年来从没有人进入的老房子,屋子里却没有丝毫霉变腐烂的气息,反倒有淡淡的幽香流溢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

房间内并无什么精巧的摆设,只在屋子的正中摆有一张百年香木案,那缕缕香气便是由此处氤氲而来。

香木案四周同样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鸟图案,正中间的凤目之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紫涵上前,打开来,看了半晌,又把那本小册子给缓缓合上!

原来竟是这样!

自己竟是男权国和女尊国大战时,那对把男权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却在即将胜利时姐妹反目的那对姐妹中姐姐的后人!

而西陵国师却是那个妹妹的后人!

姐妹俩本是大陆上古老的巫族一脉,当日,她们的母亲——巫族族长以生命为祭占卜到,若干年后,紫辉大陆将会发生一场滔天巨变,不但会有男子登上这个世界的至尊之位,而且整个大陆会变的血雨腥风,甚至会有毁灭之虞,而能力挽狂澜让整个大陆恢复祥和的则是出自这家姐妹俩中某一个后人的长女!

而此时,天下大乱,天霈王朝和女尊诸国的战争开始打响。姐妹俩安葬了母亲后,奉母命出山,只杀的天霈大军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可一日一日的血战,向来宽悯为怀的姐姐看着堆积如山的尸骨却越来越怀疑自己和妹妹造成这样大的杀戮,真的是对的吗?只不过是不同的生育后代的方式罢了,难道大家就真的不能在这个世上共存?!

可妹妹却认为斩草必要除根,今日不除去天霈余孽,他日,必会造成整个大陆生灵涂炭!

直到一天,姐姐偶然救了受伤的天霈王子,并很快陷入爱河,姐妹两个终于彻底决裂!

姐姐带了王子离开,并机缘巧合之下,在云凤山中发现了一片广袤的世外桃源,便率领天霈朝举国迁入,从此在紫辉大陆上消失了行迹。

可一个偶然的机缘之下,那位姐姐却误入了一个陌生的新的时空——便是紫涵的夏氏先人,而且临终时,那位先人再一次占卜到,那位能力挽狂澜的女子便出自自己这一脉!

紫涵再次走出精舍时,天色变的昏暗,竟已是黄昏时分。

那些夏氏精英们留下礼物,已先后离开,精舍外只有如入定般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爷爷,和两眼通红的爸妈及紫涵的弟弟妹妹。

“涵儿,可想好了,要怎么做?”老爷子有些艰难的问道。

“姐当然不会去做那样的傻帽!”弟弟夏天明抢先开口,“什么紫辉大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要姐姐去!”妹妹夏天雨则直接巴着紫涵的腰不放!

“涵儿,你已经大了,涵儿觉得怎么做好,就怎么做!爷爷尊重涵儿的选择!”老爷子沉重的开口,虽然祖上殷殷叮嘱,必要送紫涵前往平息紫辉大陆的干戈,可,那么遥远而又陌生的紫辉大陆,怎及的上夏家放在心尖上宠了二十年的宝贝孙女儿重要!

天空第一颗星子已然亮起,一弯新月终于穿破了厚厚的云层,洒下万道清辉。

“爷爷,爸爸,妈妈,对不起!”紫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舍不得身边的这些挚爱的亲人,可,西陵,那里,已经不是一个陌生的时空,离开时血肉模糊生死未卜的老爹和暖玉,虽忘记了自己可看到自己坠落时满眼惊惶绝望的猫儿…

紫涵觉得自己简直心痛的无法呼吸!

爱归(二)

可这算什么?甫一落下来,便好巧不巧砸中了一个女人!幸好那个女人是拦路打劫的路人甲,自己才不算枉杀人命!被救的富商感激涕零之下,送了些衣物给自己,又托人给自己办了个路引——据那商人说,现在这世道,没有路引,那是寸步难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当作无主的逃奴!

“逃奴?”紫涵吓了一跳,“我们西陵的刑法有这样严苛吗?”

“什么西陵!”那富商一把捂住了紫涵的嘴,脸上神色惊慌至极,“现在是大华四年,西陵,早亡了!”

“什么?”紫涵只觉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直冰的凉入骨髓!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在家里呆了数日,怎么西陵就亡了?那母皇,父后,猫儿哥哥,暖玉,老爹他们呢?自己掉落万丈悬崖时,两方尚算的上是势均力敌,怎么不过一眨眼,西陵就亡国了呢?!

“现在的皇帝是那一个?”紫涵抱着一线希望,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

“妹子从山南来吧?怎么敢这么大胆?”富商小声叮嘱紫涵,“以后不要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上一个月,鲁北有人因为私下议论,”用手往上指了指,“议论那一位,被处死了,接着,又接二连三牵连了三千余人,全拉到菜市口把头给剁了,那段时间,鲁北菜市口的血都没干过,每天都有几个到几十个不等,被拉到那里杀头!”

“唉,西陵啊…”声音里竟是无限感伤。

紫涵一惊,看富商的神色,知道生意人图个平安,自己再问下去,不过是强人所难,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

便谢过富商,不客气的接了富商赠予的银两——两手空空的来到这儿,不,身上还是有值钱东西的,可西陵都亡了,那颗玉玺,自己还敢拿出来吗?!

天地苍茫,紫涵只觉得内心充满了悲凉,重返西陵,已经再无重返二十一世纪的可能——

“涵儿真的决定了吗?”白发如霜的爷爷不舍的看着穿戴整齐的紫涵,老爸眼睛哭的红红的,老妈都哭昏过去好几回了!紫涵的眼睛也肿的跟个水蜜桃相仿了!

还是点了点头。

“把这枚钥匙插在玉玺之中,便会产生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过几天便有日蚀,两者结合,涵儿,便可,回去。只是,据先祖留下的札记描述,玉玺和凤钥也不过能产生两次这样错转时空的力量,先祖已用了一次,涵儿再用,就是第二次,也就是说,涵儿去了后,就,不能,不能再回转了!”爷爷的神情沉重,“这样,涵儿,也要,去吗?”

紫涵手抚着玉玺,眼前闪现出那一双双满含着期待和深情的眼睛,冲着爷爷爸爸妈妈站的位置,又一次重重的跪了下去。

可这算什么?自己一回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西陵亡国了!所有的人瞬间变得如同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远的让人恐惧!而现在,这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小子又要无缘无故的来抓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紫涵身子一扭,脚向后踢,抓了紫涵的男子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咦?”男子一声惊呼,神情奇怪之极,这只右胳膊怎么竟是真的?!云紫涵的右臂明明早已断掉!

“咦什么?别以为会几下拳脚就觉得自己是大侠了!看你是男子,姐姐不和你一般见识,快放开你的猪手!

“你到底是谁?”男子不理紫涵的叱骂,手上使力,把紫涵抓得更紧,一副惟恐紫涵跑了的样子。

“你——”紫涵气急,说什么“是你”,好像和自己很熟的样子,结果您老大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是谁,你这样死拽着我干什么?还不放开!我还有急事,要赶路的!”紫涵大力一挥衣袖,谁知对方却丝毫不动。

“长的这么像,虽然是个赝品,也能让老大开心些吧?”男子喃喃道,手上使力,竟把紫涵反剪了,又随手从腰里摸出了根绳子来。

“喂,你要做什么?”紫涵大惊,这是要捆人吗?长这么大了,还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男子并不答言,拿起绳索就往紫涵身上招呼。

“都是你逼我的!”紫涵手指一动,手上的指环里突然飞出一根比牛毛还细的针来。

男子猝不及防,被射了个正着,却还是一把抓住了紫涵的手,脸上的神色迷茫而又不甘,终于还是不支倒地。

没想到,男子竟还是个富家子!光身上的银票都有几千两呢!蹲下身来,紫涵捏了捏男子脸上光滑的皮肤,“兄弟,姐姐要杀富济贫,借点你的银子用,哦,对了,还有路引,姐姐也一并接收了!拜拜了咱啊,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好见好散啊,放心吧,姐姐会把你放到个安全地方,为防你的马跑掉,我就先替你骑会儿啊!”

男子神志已有些模糊,只能不甘心的任女子把自己放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然后,骑着自己的马儿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紫涵换了身男装——也真奇怪了,怎么每一次来都要先女扮男装一次!上一次是因为无知,这一次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路引上竟还附有性别介绍,当然还有一张有些胡子邋遢的脸——实在和男子清秀的形象差别太大——也就意味着,男子的脸也是假的,这样是不是可以安慰自己,男子即使丢了路引,也是绝不敢报官的!

看男子的样子,八成也是个从事什么非法职业的家伙,这样的亡命之徒,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

众人都在哪里,虽然目前还是毫无头绪,可京城之中必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若自己料得不错,这皇帝必然是和猫儿哥哥有关的人,紫涵抖了一下,如今,京城对自己来说,无疑于龙潭虎穴!自己一个亡国的太女,被抓到的话,除非那个皇帝本人就是猫儿哥哥——不对,若是猫儿哥哥的蛊毒未解,就是猫儿哥哥本人,恐怕也是大大的不妙!

已经打听过,大华新都仍在昌平,紫涵当下不敢多留,星夜疾驰,往京城的方向急奔而去。

那昏睡的男子过了足有两个时辰才悠悠醒来,看到自己狼狈的情形,不由暗恨太过大意,竟然让那女人跑了!早已看出,对方毫无任何武功根基可言,却没想到,随身竟然携带了那样厉害的暗器!身上少了几张银票,不过,男子看看手里的九龙美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从女子身上摸来的这个东西,恐怕比女子从自己身上摸出的银票值钱多了!这几天,说不定小主子已经到了,自己出来这些时日,除了继续查访那人的下落,本还要给小主子找一件好玩的东西,看这玉晶莹剔透,送给小主子玩倒也不错。

想到小主子肉嘟嘟的样子,男子嘴角止不住上扯,冷凝的面色也越笑越开,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和紫涵同样的方向疾驰而去。

前面是一个大的市集,与以往所见到的那些有些荒凉的城镇不一样,这个地方竟是熙来攘往,人流络绎不绝,紫涵不由暗暗奇怪,不过也好,除了刚才啃了块大饼,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肚子早饿的咕咕响了!

寻了一处看来兴旺的酒楼,把马缰绳撂给小二,本想为了不惹人注意要上二楼雅座的,可看到热热闹闹的一楼,紫涵又打消了上二楼的念头——在一楼说不定能打听些有用的信息,便吩咐小二把饭菜送到一楼的大堂上即可。

刚摆上去紫涵又有些后悔了,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身着男衫,而大堂上却多是些女子!即使有男子,也都用轻纱蒙面,自己现在这个胡子邋遢的样子,会不会太引人瞩目了些?!

有人朝紫涵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紫涵顿时处于一级备战状态,可那人的眼光并未停留,又很快移开,一副见惯不惊的样子,紫涵内心不由暗暗诧异。

街上忽然有些喧闹。

“咦,是小公爷来了吗?”有人惊呼。

紫涵顺着往大街上看去,只见街上竟整齐的站了两列铠甲鲜明的将士,若自己看的不错,那些身着便衣的恐怕也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练家子。

“是那家的小公爷啊?好大的排场!”紫涵装作不经意的向身侧一位公子打听。

“当然是咱们云地的小公爷了!”那公子声音里很是兴奋,“小公爷一来,君上一定会很开心!”

听口气,那个什么君上经常很不开心吗?看大家的反应,这个什么君上倒还蛮得人心的。

“咦!那个不是卫紫公子吗?”一个女人惊呼,语气中充满了仰慕之情。

紫涵好奇的看了一眼,却慌忙低下头来——怎么竟是他!竟是那个想要打劫自己却反被自己打劫的男子!

看那男子竟能够公然走在那顶最华丽的轿子近旁,一定是那位什么君上的亲信人物,怎么自己跑了半天,反而跑人家老窝来了!还有那个男子明明做的是剪径的强盗行径,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了官府中人了,自己还是快快吃了饭,赶紧离开吧!

那位卫紫公子却并未发现酒楼里的奥妙,兀自跟着大轿,笑的开心。

威武煊赫富丽堂皇的公府大门早已洞开,门外恭恭敬敬的站了一溜仆人婢女,还有衣饰华丽的各色男女。

“小公爷就要到了,大家警醒着点,谁让小公爷不开心了,仔细我揭了你们的皮!”一个管事模样的女子朝身后嘱咐到。

两位小主子可是比这世上任何宝物来的都金贵,可每次来住不了几天,就会被人以这样那样的借口给接走,主子一年也就这几日还有个笑模样,万不能给那人创造接走小主子的借口!

眨眼,那顶轿子已经到了府门口,女子上前恭恭敬敬的打开轿帘,露出里面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跟两把小扇子一样,红嘟嘟的小嘴,一笑,左脸蛋上还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姨姨,抱——”小孩子冲着女子伸出两只小藕瓜一样胖乎乎白生生的两只胳膊。

“哎呀哦,小祖宗,你可来了——”女子一脸的受宠若惊,刚要伸出手,却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更快的上前,把小男孩抱在了怀里!

“卫紫,你——”女子恼怒至极,刚要大骂,正对上小公爷有点受惊的神情,忙闭了嘴,不甘心的把话咽了下去,牙齿却咬的咯嘣嘣直响。

四下众人不由捂嘴暗笑,每次两个小主子来,都要上演一次这样的抢人戏码!

“小公爷,猜猜卫哥哥这次给你捎什么好玩的了?”卫紫心满意足的抱着小男孩,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什么呀?哥哥找到F四了吗?”小男孩睁大双眼,骨囵囵的盯着卫紫。

“我——”卫紫脸色一跨,都听小公爷提多少次了,可天知道,什么是F四呀!

“不是F四了,不过,说不定比F四还好玩,小主子要不要看看?”卫紫一脸希冀,可怜兮兮的看着小男孩。

“哦,是要送给小小的吗?”又凑过去吧唧一声响亮的在卫紫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卫哥哥。”

“啊,不用谢,不用谢!”卫紫的眼睛笑的都没了,身后的女子却暴怒的几乎要跳起来。

“啊,爷爷奶奶!爷爷爹爹!”小男孩突然欢呼,猛地从卫紫的怀里挣脱,撒开两条胖胖的小腿就朝那四个不知在廊庑下站了多久的有些孤单的身影跑了过去。

廊下四人也都神情激动,虽一身布衣,却难掩其煌煌气势的女子跨前几步,把飞奔而来的小男孩抱了个满怀。

“奶奶!小小好想你!”又伸了手冲那紧跟着女子却已是泪流满面的风华绝代的男子伸出小手,“爷爷,抱!”

那头上呆了个纱帽的男子推着轮椅也上前来。

小男孩随手把手里刚收到的礼物塞给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的绝色男子,“爷爷不哭,小小的东西给爷爷玩!”

“嗯嗯。”男子泪眼模糊的点着头,手里紧紧攥着小孙子送的礼物。

“爷爷,爹爹。”小男孩从男子身上爬下来,又冲着推轮椅的两个人跑去,先小心的蹲到轮椅上的男子脚下,伸出小手轻轻的揉揉男子的膝盖,“爹爹,还疼吗?小小帮你吹吹吧?”说完趴在膝盖上鼓起腮帮子就呼呼的吹了起来。

“小小——”男子顿时哽咽不已。

“爷爷,小小昨儿个做了个奇怪的梦。”小男孩又扬起头,冲着轮椅后带着纱帽的男子脆生生的说道。

“哦,什么梦?”纱帽的男子努力控制着,声音却仍止不住的发颤。

“梦里一个打扮很奇怪的人,可却对小小好好啊!”小男孩皱着可爱的小小的眉毛,“她是我娘吗?还给小小吃很好吃的东西,可小小叫她,她怎么就是不应呢?”

男孩有些委屈,“爷爷不是说小小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吗?”

男子俯身,抱起小男孩,肯定的说,“当然了,我们小小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子!所以,你梦里那个不理我们小小的人一定不是你娘!你娘她…”却说不下去了。

“嗯。”小男孩满意至极,掀开男子的纱帽,对着那张伤痕狰狞满是疤痕的左右两个脸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爷爷也是最可爱的男孩子!”

“小小——”其他几人都不满意的开始抗议。

“小小错了,小小错了!”小男孩忙拼命摇着两只肉滚滚的小手,“两个爷爷和爹爹都是最可爱的男孩子!”又瞥见奶奶也正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忙又加了一句,“奶奶也是最可爱的男孩子!”

众人轰得一声笑了开来。

轮椅上的男子咧了咧嘴,想笑,却比哭的还难看。

那对爷爷和奶奶对视了一眼,推了推小男孩,“爹爹给小小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小小要不要先陪爹爹去看看?”

“嗯!”小男孩高兴的点头,伸出胖胖的小手抓住轮椅的侧杆,“小小推爹爹。”

“萧儿,不要难过,涵儿会回来的…”女子揽过男子的腰,让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语气里却是自己也不敢期望的渺茫。

从涵儿跌落高崖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了!高崖之下却是溧水最为湍急的一处河流,众人攀下高崖之时,河中已是连个碎片都没有!可也正是因为,没看见涵儿的尸体,自己这些人才有勇气这样继续强撑着,始终期待着,终有一天,涵儿,说不定会奇迹般的又出现呢!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了!

涵儿啊,你到底在哪里?!

“啊!”正倚在女子肩头的男子忽然急急的低叫了一声。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女子惶急的低下头来检查。

“不是,”男子虚弱的笑笑,“小小的玩具,忘了还给他了。”

“那我们去给他送去。”女子宠溺的笑笑,知道男子刚送走小小又舍不得了,便给男子找了个借口,“顺便也尝尝玉儿的手艺。”

女子握住男子的手,却在看到男子手中的器物时,傻在了原地!

那竟是西陵的传国玉玺,九龙凤玺!

那方和涵儿一起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九龙凤玺!

爱归(三)

“卫紫,你说你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抢?”眼巴巴的看着那么可爱的小公爷,等了这么长时间,三更天就起来熏香沐浴,自己一个女人耶,不是为了小公爷,谁耐烦这样拾掇自己?卫紫倒好,刚一回来,就把自己日里梦里都念着的小公爷给抢走了,真是太没天理了!

管家卫西愤愤然的堵住卫紫的去路。

“管家大人,你当时不是看到了,是小公爷喜欢我,自己让我抱的!我可没跟你抢!”卫紫不屑的瞟了一眼卫西,“再说了,你明明是一个女人家,干嘛要跟我抢着抱孩子?是谁平常把‘男子吗,就该贤淑知礼,呆在家里,抱抱孩子,理理家事’挂在嘴上的?抱孩子本就是我们男人的事,和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早就看这个女人不顺眼了,每次自己从外面回来,都要听这个女人不冷不热的说些风凉话,好像自己这样一个男人出外办事是多丢人的事似的,都没想过,四位主子,可三个都是男的!

“卫紫!你真是卑鄙无耻,小公爷明明是先朝我伸手的!是你横刀夺爱!”卫西气急。

“你这女人!你懂什么叫横刀夺爱!小公爷和你有关系吗?爷爷我忙的不得了,哪里耐烦横刀夺你什么爱!再说了,我记得不错的话,您老,好像——”眼睛故意上上下下打量卫西,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卫西已经年届三十,目前却还是小姑独处,听了卫紫的话不由恼怒:“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卫紫,你信不信我明天就禀了君上把你嫁出去!”

“你——”卫紫刚要开言讥讽,突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突然如飞而至,紧接着自己就头上脚下被人倒提在空中!

“他爷爷的,谁敢——”却在看到上方的那顶纱帽时,赶紧收声,怎么竟会是自家老大?!

“君上息怒!”卫西也吓了一跳,自己和卫紫不对盘,是阖府都知道的事,偶尔这样吵架拌嘴更是常事,君上今天这是怎么了?小公爷都来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连小公爷都不能灭掉的怒气,那该是多大的火气?!

“君上,我和卫紫——”眼前好像一晃,再抬头,面前却已没了君上和卫紫的行迹。

啊,难道卫紫闯了什么大祸了吗?这该怎么办?!卫西顿时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早把刚才跟卫紫的龃龉丢到了九霄云外。

高大炫煌的正房大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