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装啦,谁不知道你喜欢焓亦飞,大皇姐喜欢天恒,嘻嘻,听说国师还有一个弟子叫凤梧,有徒如此,国师定然也不会差。”实在怨不得德怡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母皇与国师之间的暧昧世人皆知。

德荣公主的脸色一白:“你别乱说,国师岂容人随意调笑,若是叫他知道……”

她似是十分惧怕国师,站起来看看周围,转身去了阁子东边。

德怡公主没想到她如此没胆,撇了撇嘴,对薇宁道:“你们过来,陪我到那边转转。”

她身份尊贵,一呼百诺,跟上去的人数众多,薇宁有意落在后头,独自在胜春苑中转着,只求今日平平安安地度过。

苑中小阁备着暖茶,萦绕着淡淡的菊香,薇宁远离了喧闹在此处信下暂作歇息,没想到竟与德荣公主相遇,她忙蹲身一福,待要退出去,却被叫住:“叶薇,你上前来。”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薇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命上前。

离得近了,薇宁才发现德荣公主的眼角眉梢有些沧桑,细细的纹路被脂粉掩盖得很好,她几乎不会笑,也没有表情,黑眼珠子定定地看着薇宁道:“你同焓亦飞是什么关系?”

她竟直接问了!薇宁神情自若地回道:“回二公主的话,我同焓公子并无关系。”

“哦?那他为何总去三京馆,每次都找一个叫叶薇的女子?”

薇宁有些尴尬,其实焓亦飞只去过一两次:“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当时我在静王府养伤,如何会知焓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为何,德荣公主的语调十分平静,似乎她盘问的是别人的事:“当面说谎,平时他给你写信也是假的?”

糟糕,她忘了还有信,焓亦飞做事极为张扬,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们亲近,如今倒叫她难以回答。

“公主,我现在以学业为重,即便收到什么人的信也没有打开看过,至于焓公子为何要这么做,我看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你倒撇得干净。”德荣公主伸出一只瘦削的手,摸上她的脸:“这张脸长得真好,肤若凝脂,眉如黛峰……他是不是就看上了这些?”

她的手指冰凉滑腻,缓缓在薇宁脸上移动。

薇宁倒不怕她动手,但是觉得被一个女子这样摸着有些不自在。

“不知这张脸若是毁了会怎么样?”她喃喃地道,似乎在问自己,也在问薇宁。世人皆看轻焓亦飞,她是真心喜欢焓亦飞的,并没有看轻他的意思。她沉迷于他给予的一切。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可以不管不顾,看着德荣公主眼中那道令人心惊的火花,薇宁叹了口气,她真不愿遇上这种情形,难道接下来她要大声呼救?

此时,门外有女官匆匆来禀:“二公主可在此处?驸马入宫,请二公主快去呢。”

德荣公主手上一顿,面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喝问道:“他来做什么?”

“公主快去吧,驸马他喝多了,奴婢怕闹到驾前失仪,才赶过来请您!”

“窝囊废!”德荣公主收回手,看了薇宁一眼,冷声道:“咱们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出差一周,回来后整个人都残了

☆、意外相逢

等德荣公主跟着女官匆匆离去,薇宁才松了口气,忖着与其落单碰到不该碰见的人,不如扎进人堆里还不惹人注意。等她在苑里找到热闹处时,容若兰已做了两首好诗,赢得诸多好评,还有蒋颜儿替她助阵,两人玩得倒也开心。

秋花一片,花团锦簇中坐着德怡公主,她人在此处,却好似知道薇宁方才见了谁,微笑着问道:“叶薇,我那二皇姐人呢?”

“公主有事先走了。”

“也罢,你来坐我旁边,今日咱们斗诗斗酒,可要好好尽兴。”

当下便有宫婢将她拉过去坐在德怡公主身边,斟了杯酒放在她面前,那本应是德荣公主的位子,跟着手里被塞了个花绳。

原来是京中仕女常玩的一种游戏,比击鼓传花更为雅致,大家围坐在一处,正上方悬着许多木牌绕一大圈,扯动花绳后会有个木牌转到面前,要依着木牌上的要求来做诗。薇宁瞧着没什么异状,含笑一拉,仰首去看木牌上的字,突然发现头顶有片阴影快迅砸落下来,她顾不得许多朝旁边一歪,顺手扯了德怡公主一把,惊呼声中两人倒在一处。“哗啦”一阵碎响,竟是几盆硕大的芳溪秋雨掉落,砸得二人方才坐处一片狼藉。

原来她与德怡公主所坐之处正好是用花搭出的凤朝九阕前,凤身用的是小朵的绿珠菊堆制而成,凤尾用的是各色绚丽菊花,这凤首做得最是惟妙惟肖,数朵芳溪秋雨开得正好,白色菊瓣连绵垂叠,尤如一只凤凰探首前观,正好位于二人头顶上。刚刚不知怎地堆盆的木头架子散开,顶端的那几盆花全掉了下来,若薇宁慢了一步两人便会被玉盆砸个正着,谁也跑不了。

难道有人要谋害公主?皇宫之内,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叫做难以相信这是巧合。

玉盆碎了一地,泥土与枝叶混在一起,德怡公主被被人扶起来,看到那个情形,哇一声哭出来,刚才的情形是险之又险。

好好的赏菊宴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惊动了圣驾,捉起来的小宫侍与宫娥关满一座宫殿,入宫赴宴的人也难于幸免,全被叫去挨个问话,到晚上才陆续放出宫。

夜色笼罩着长街,车厢里昏暗的灯光照着三人心有余悸的脸,只觉得回程的路格外长。蒋颜儿已没了来时的活泼劲,原以为进宫是件好事,谁知皇宫里也不得安宁。三人只在宴会上用了些酒浆,正经的饭谁也没吃,此时早饿得狠了。蒋颜儿拿出些点心道:“还好我有准备,这车里有吃的,来,你们都吃点。”

容若兰先取过一块点心,却没有立时吃,若有所思地问道:“今天这事有些蹊跷,陛下虽然召了人去问,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蒋颜儿摆摆手道:“反正跟咱们无关,不过叶姐姐可是受惊了,你们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冲着公主来的?”

“不可胡说,这宫里的头事谁也说不准,还是慎言。”

“怕什么,这里就咱们三个,谁还会说出去?”

薇宁听着两人的争执,慢慢吃着手上的点心。当时她坐的位子原本是德荣公主的座位,花盆掉落的后果便是两位公主全都中招,不死也得受重伤。到底是谁跟公主过不去呢?德荣公主早已出宫,且不受宠,伤到她并无任何好处,很有可能是冲着德怡公主来的,只是驸马入宫,德荣公主逃过一劫,薇宁又恰好救了德怡公主一命,免去了这场灾祸。

忽然她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心中涌起一股浓浓地不妥,蓦然看向蒋颜儿,却说不出话来。容若兰发觉不对劲,扑过来道:“叶薇,叶薇,你怎么了?”

蒋颜儿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嚼着点心道:“出什么事了?”

薇宁的心一片悲凉,许多念头瞬间闪过,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竟中了毒,难道许多未了的心愿就此成空?再多的不甘无法抵挡毒性发作,双目微合之际,隐约看到有人闯进车向蒋颜儿和容若兰出手,可是她已无能为力。

“叶姑娘?叶姑娘?”

似乎有人在声声呼叫她的名字,薇宁只是沉迷在梦境中不愿清醒。什么仇恨全都忘记,梦里的她还是七八岁的模样,捧着一块玉色珊瑚满脸都是不高兴。爹爹出门回来带给她的礼物不是珠花,也不是漂亮的衣裳,小小的薇宁心中十分纳罕。

“薇娘,你不喜欢吗?这可是你爹托人为你找来的,花了不少心思,记得一会儿他回来你要高兴些。”这个声音是宁姨,自从薇宁的母亲去逝,宁姨就留在府里照料年幼的她。

玉色珊瑚在薇宁眼中不过是块石头,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又看了看,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她笑着叫了声:“爹爹回来了!”

可是在她扑向那个宽厚的怀抱时,却觉得身子一轻,仿佛掉入了无尽的虚空,没着没落使她整个人一激灵,登时醒了过来。

一道纱帐映入眼中,她此刻躺在床上,瞧这天光已是白日。倾刻间记起了昏迷之前的情景,她缓缓抬起手,头也能转动,看起来还不错,甚至连之前中的毒也已无碍。透过纱帐隐约能看到屋中摆设,此时外头传来些声响,有人来到门外。

“你们太鲁莽了,怎么可以这么做!”

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薇宁一时想不出来会是谁。

“公子,是富娘要我们这么做的……”

“如今正是非常时期,怎么还能做这种事,再说,用得着这样对一个姑娘家吗?下毒!真是好手段!”

“真不是我们下的毒,抓她来的时候,她已经中毒了,”说话的男子满是委屈,当时以为要费些功夫抓人,谁知道要抓的人已晕过去,还当是吓晕的,带回来后才知道是她被人下了毒,一时间不知该救不该救。

薇宁听到石富娘的名字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她叫人抓起来的,不知道想把自己怎么样。最先说话那个人应该是石致远,他似乎事先并不知情。

竟会落在这对兄妹手中,薇宁暗叹世事无常,石致远如今的情形确实有些不妙,到处都在通缉他,若不是长青会向来行事隐秘,只怕早被捉了去。

“等她醒来就送她回去。”

“可是……”

“难道你想让人顺着线查到咱们?”

此时另一个男子说道:“这女子是三京馆的女学子,心向妖妇之人杀了也没什么。”

石致远不赞成地摇头道:“小谢,成日杀来杀去能有用吗?”

那小谢恨恨地道:“是没用,若能杀了那妖妇就好了,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进去看看。”

石致远进了内室,看到薇宁未醒又退了出去。等他们离开后薇宁睁开眼,幸好这次为了进宫她没戴什么令人生疑的东西在身上,即使昏迷时有人搜过身也不用担心。

她这次中毒是个意外,不知是谁想毒杀她,好在毒被长青会的人给解了,只有些疲累容易犯困,当下又睡了一觉才醒,叫了一声便有人上前服侍,不管薇宁问什么,那个面目清秀的丫鬟都含笑不语。

石致远再一次来到的时候,薇宁正歪在床榻上,小口小口地喝着丫鬟喂的饭。

石致远的年纪比薇宁要大上一些,年轻的脸上已略有些沧桑,他开口道:“姑娘醒来了。”

薇宁不肯再用饭,苍白的脸上带着丝惊惧,紧紧攥着被子,看起来柔弱无害。

“这位公子,这是哪儿?我为何会在这里?”

“这是城郊,我等发现姑娘倒在路边,故救了姑娘回来,你中毒昏迷了一夜。不知姑娘遇上什么事,家住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去。”

“中毒?我只记得回程的时候在车上吃了块点心,之后有些头晕疼……后来出了什么事便不知道了。”她捂住头,有些痛苦地回想着,断断续续道出自己是三京馆的女学子,入宫赴宴回学馆的路上出事。

石致远一脸诧异,恰到好处地安慰她几句,对她的遭遇十分同情。薇宁勉力坐直,一脸感激地道:“多谢公子相救,可否告知姓名,来日必当重谢。”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姓袁,此番相救只是凑巧,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

薇宁虚弱一笑,由得他装傻:“麻烦公子先帮我送个信回去可好?免得学馆师长挂心。”

“不要紧,姑娘这会儿应该已无大碍,不如直接送你回去?”他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人做了什么好事。“你放心,你的毒已经解了。”

“也好,多谢公子。”

“姑娘以后可要当心一些。”

他意有所指,薇宁点头应是,她是要当心些,既然不是劫她来这里的人下的毒,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学馆里看她不顺眼的人想要除去她。马车上吃的点心是蒋颜儿准备的没错,可蒋颜儿没这个胆量杀人,会是谁呢?近日她心中有事,连带着防范警惕心也淡了许多。

正说话间,有人在外间咳嗽了一声,石致远歉意一笑:“姑娘你先歇着,我出去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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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良机

不知来人与石致远说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他再进来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异样,笑着道:“临时有些变故,暂时不便送姑娘回三京馆,要委曲你留在此处养上一两日。”

方才还急着送她走,这会儿却说要留她,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改了主意。

薇宁正有寻机会留下来的打算,闻言顺从地道:“既然如此,多谢袁公子了。”

两人相视一笑,石致远没有解释,薇宁也没有问原因,无缘无故醒来就到了这里,任谁都不能尽信石致远说的理由,但她本身就不是寻常女子,也不想在石致远面前多作掩饰。

薇宁歇了半日便能下床走动,她中的毒毒性轻微,应该只是寻常的□□,下毒者应该是生手。但若不是石富娘派来的人阴差阳错刚好救了她,这样的毒也够她受的。一切皆是巧合,若是薇宁没有被劫,就此死去倒好了,她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令大概下毒者惶惶不安。

服侍薇宁的婢女叫五儿,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终于开口说话,尽管薇宁的问题她答的大半都是假话,可也比不开口装哑巴强。

据五儿说,这里原来是奉都城中一个富户的外宅,整座宅院建得极精致,就在奉都南郊的南溪河边。后来东窗事发,富户家中的母大虫带人杀过来,将此间住着的美人打得半死卖得远远的,这儿才闲置下来,后转手卖给了袁公子。

袁公子就是石致远,他此刻的身份是淮南袁家的大公子,袁家在熹庆各处都有大盘的生意,袁公子来奉都也是做买卖来的。

薇宁猜这里不过是长青会的一处隐蔽据点,石致远被朝廷通缉后一直躲在这里。她本就不指望能知道些什么,可也难为长青会的人编出来这么一个故事,让人哭笑不得。这两日她虽能在宅子里走动,真正见着的人却不多,五儿时时跟在她身边,小丫头防范意味甚浓,薇宁常出其不意问些她意想不到的问题,时不时逗逗她。

石致远一改前态,绝口不提送她回去之事,每日殷勤探望,与她品茗论典聊得十分尽兴,只是目光中带着丝探究。他本是名门之后,学识也是不凡,薇宁只当结交了一位知已,毫不做作与他相交,那种尤胜男子的洒脱让石致远极为欣赏。

她这边悠哉度日,奉都城内的情形却有些紧张,之前靖安侯府追查刺客,国师追查逆党,最后查抄了盛安商会,而今城内随处可见密探现身盘查,京城人人自危,秋风萧瑟,大街小巷人迹稀少,只有落叶飞了一地。

因着近日上头有令,进出城门也查得颇严,午后的南城门口空荡荡的,大半天也没个人影来往。值守的兵士正抱着□□犯困,猛地听到一阵嘈杂的马蹄和车轮声疾驰而来,纷纷打起精神站好。待那队人马来到拱洞前,兵士刚要上前盘问,眼尖的城门官看清楚是内卫军出动,忙招呼人撤了拦路的栅栏,目送他们离城。

等人走得不见,一个兵士问道:“头儿,这就放行了?”

城门官不屑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别说内卫咱们无权阻拦,后头那辆马车里坐得是谁,你们知道吗?那辆车上可是有国师府的徽印,想找死的就拦吧。”

国师府,内卫军,这在一般军士眼中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众人一脸向往地道:“居然是国师大人,这会儿出城定是出了大事,这种露脸的好差事可是难得,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追查逆党,城里最近不安宁啊。”城门官咂咂嘴,摇头走到一边。

兵士们继续讨论:“刘哥,听说逆党全都三头六臂,会腾云驾雾,到底真的假的?”

“那谁知道,也许吧。”

哥几个正说着闲话,又来了一方人马要出城,这回的人数少一些,十几面目森然的黑衣汉子护在一辆黑色的马车周围,为首之人冷着脸甩出一块牌子,正好扔到城门官手中,话也不多说一句,验看完令牌便急急出城。

方才问话的那个兵士又问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马车?”

“静王府的马车你也不认得?平时怎么跟你们交待的,有点眼力好不好!”

那兵士是新来的,长官发话他不敢多说,只得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今日出城的人寥寥无几,这么大点功夫居然连着两拔出城的,来头还都不小,叫人怎能不多想。

故此当封长卿策马来到城门口,听到往日不可一世的城门官客客气气地问话时,他有些纳闷地道:“在下在北衙当差,兄弟们辛苦了。”

说着随手递过去一块银子,近日出城有些麻烦,在这儿耽搁时间太长可就追不上前头静王府的人了。

城门官一听都是当兵的,也没难为,当即放了行:“不辛苦,您请。”

银子自然也不会推回去,封长卿顺利出城,一路追了下去。自从知道薇宁失踪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可薇宁一向行事神秘,他想不出来会是谁对她不利。封家最近虽然在奉都城打开了局面,可说到底还是外来户,找到靖安侯那里,周丛嘉却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要盯着静王府总会有收获。

也是,那一位虽病着,但薇宁若是出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京郊南溪河畔的林子中偶有一两道粉墙露出来,国师一行人来到郊外,在河边一片小林子边停下,内卫们四下里散开,天恒从马车里出来,看了看地形,不远处便有座宅子,他们今日来此是要救一个人。

他回身恭敬地朝马车一礼:“师尊,都布置好了。”

里面的人未置可否,淡淡地嗯了一声,天恒欲言又止,要说国师是三京馆的主事者,过问有关三京馆的一切无可厚非,丢了个女学子自然要找,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该比察查逆党重要,为何师尊要动用内卫军的力量查找叶薇的下落?虽说最后查到了长青会身上,但难保陛下心中不会起猜忌。眼下小静王病重之后,内卫军暂时无主,左右两营的矛盾越来越深,师尊明知陛下一直在看国师是否有擅权之意,为何他还要这么做,难道说在他心中,那个女学子的份量如此重?

他终于忍不住道:“师尊,有弟子跟着就行了,您实在没必亲自涉险。”

国师却道:“天恒,这京郊的风光确实不错,若非来此,平日又怎么欣赏得到呢。”

天恒举目无眺,但觉缓缓流淌的碧水上铺落着一层枯叶,确实是平日未曾留意过的风光。只是好景不长,呆会儿这里便要有场厮杀,他双目中露出深深的怜悯,瞬间便又掩去,双手一拍,数道伏着的人影跃出去,一步步朝着林后宅院逼近,跳入高墙,不多时便传来打斗声。

长青会留在这里的好手不多,所以内卫围过去后没用多长时间便成功闯入,杀了不知多少人。

“有人朝那边跑了,追!”

拼死逃出来的只有七八个人,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伤,有的人身上还负着人,咬牙刚冲出去一小段路,几声锐响过后,便有人中箭倒地身亡。

内卫军训练有素,早有人伏在宅子附近,见有人想要硬闯便上去围攻,可惜仍是跑了几个人。

天恒找遍了整座宅院也没找到薇宁,来到后院,石桌上的茶水尚温,显是住在这里的人刚刚离开不久。

薇宁并未远离,内卫军闯入时,她被五儿拿剑胁迫着躲进密室,石致远也在。

此时他正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外面隐隐传来厮杀声,他虽有悲意却并不怎么激动,持剑的五儿恨恨地看着薇宁,听着外头的惨叫,眼眶里已有了眼泪,蓦地将长剑指向薇宁,似乎忍不住想要一剑刺死她。

“住手!五儿,把剑放下!”石致远低声喝道。

五儿咬牙将尖剑前递,眼见着薇宁就此丧命,可她却不闪不避,一声闷响,剑尖在触着她咽喉之际偏移三寸,险险擦着她的脖子刺入壁板。

薇宁依旧轻松地含着笑,象是早知五儿不会杀她似的。

密室就在薇宁住着的房中,与床板只有一墙之隔,石致远轻声道:“叶姑娘胆子倒是挺大。”

“不是胆大,而是知道你不会下手。”薇宁低声回了一句,“其实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吧?”

“哦?怎么说?”

“当日你本想送我回去,可是有人不知跟你说了什么,你发现我有别的用处,便留下了我。可惜,外头死的那些人本来不用死的。”

五儿怒道:“公子,这女人胡说!”

“让她说。”

薇宁摊摊手,表示没什么可说的了。

“姑娘说得没错,我原本没有想利用你的意思,可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子学失踪,却有好几拔人在满城找你,这不得不叫我好奇……”

薇宁突然打断他的话:“嘘,有人进来了。”

☆、薇宁的喜悦

密室与薇宁的卧房只有一道木板相隔,方才已有人进房来搜查过,为何去而复返?五儿再次将长剑横在薇宁颈中,她淡淡地笑了下,暗暗留意着石致远。她不相信石致远会没有一点准备,既然三日前他改变主意将自己留下来,定然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幕。

长青会留在此间的人已被内卫杀得干净,非是内卫不想留下活口,而是那些人宁死也不愿被俘,院子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天恒在心中暗叹,陪国师走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