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沫郁闷不已,只觉得心底凉的可怕。

下班回去的时候,纪沫因为有心事,所以没注意脚下的路,一不小心扭了一下。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小时候因为扭伤的次数多,在加上家里人没有过分重视,所以导致了她脚踝处的韧带有些松动,以至于一不小心就会扭伤。

她想慢慢的挪动,却怎么都动不了。正准备打电话求助的时候,她面前有一辆车停了下来。

黑色的车子,低调而又神秘。当那人出现的时候,周遭的气氛又变得不一样了。纪沫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血液倒流。

要是今天没听到严舒舒说的那些事。她肯定会想:“啊,天上掉馅饼了,她碰上黎仲了。”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是坨烂泥,是对他职业的侮辱。

黎仲蹲下身子,在她的脚上扫了两眼,说:“扭了?”

她疼的直冒冷汗,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能不能站?”

“估计不能。”这种时候即使她想逞强,也没这力气了。

“我送你去医院。” 他没多做犹豫,手臂穿过她的臂窝将她一把抱起,走到车边,将她塞到了副驾驶座上。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车子里的味道就如他本人一样干净,清爽。纪沫手撑在窗沿上,扶着额头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如果那真的是病,那她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黎仲扫了她一眼,说:“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看来,他是把她纠结的心情当做是脚疼了。

纪沫心微微一顿,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周身蔓延。她现在的状况,完全是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要是在跟他亲近下去,她估计就真把持不住了。

纪沫侧目斜视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黎咨询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啊?”

黎仲目不斜视,专心看着前面的路:“为什么那么说?”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有感而发吧。”她淡淡的冲他笑了笑,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这样子做,不怕我的移情症状加重吗?你知道的,我很迷恋你。”

“那我该怎么做?让你自生自灭?”

纪沫呵呵一笑:“你真有责任感,难怪从事那么人道主义的职业。”

“况且那件事对我一点影响的都没有,过分的掩饰反倒显得我在意了。”黎仲专注的开着车,说出来的话平淡没有波澜。这种完全挑不起情绪的状况让纪沫很恼火。

片刻的停顿后,纪沫问出了另一个想问的问题:“我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困扰?”她的声音干干的,听起来明显是因为底气不足导致的。

黎仲踩了脚刹车,车子瞬间就停下来了。纪沫怔怔的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时,她感觉到了恐慌。

要是真的…那怎么办?

“没有…”他说,他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话说完后,他又将视线转向另一边,不再多看她。

那一刻,纪沫觉得外面的阳光又灿烂了。紧接着黎仲敲了敲她那侧的窗玻璃,说道:“我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个很古板的人,硬邦邦的,就跟块石头一样

第五章 你是我的良药

到医院拍了片子再拿了一堆药后,黎仲开车送她回去。

纪沫在车上并没有怎么压抑自己,闲得无聊的时候还会跟黎仲聊几句。虽然他通常只是言简意赅的答几个字,但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不耐。

说着说着,纪沫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黎咨询师,以后关于心理学上的问题,我可以向你请教吗?”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说:“可以。”

纪沫眉眼弯弯的笑着说:“你放心,我公事私事分的很开的。就算喜欢你,我也要先安身立命啊!”

“怎么,你现在过不下去?”黎仲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语气很平淡,淡定从容,就像冰湖里的水,几乎没有波澜。

“没有,但赚的太少,人总要向前看是不是?你也知道,现在的房租挺贵的。”

她笑的开朗,说话的样子也不做作扭捏。即使知道他对她没意思,却还无所畏惧的向他表达她的喜欢。

黎仲对她印象不坏,但除去工作时间外,他本身是个话不多的人,因此一路上,车里的气氛还是以寂静为主。

到了她租住的小公寓后,黎仲看了眼窗外,开口道:“几楼?”

纪沫摆摆手,说:“没事,我刚才发过短信给我室友了。而且是一楼,费不了多大劲的。”

话音刚落,纪沫就看到秦暮从楼道内冲了出来,脸上隐隐还带着焦急。黎仲面无表情的下了车,走到她那一侧替她开了车门。

纪沫慢慢挪下车,脚一着地,秦暮就过来撑住她。

可秦暮骨架子比较小,所以架起纪沫的时候,整个身体像是被压下去一截,走起来格外的吃力。黎仲看不过去,从她手中接过了纪沫,将她打横抱起来。

他看了眼站在那目瞪口呆的秦暮,脱口而出两个字:“带路。”

黎仲走后,秦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凑了上来。那神情激动的,眼神里的八卦射线差点没把纪沫的眼给闪瞎。

“小沫沫,本事见长了歪。这么快就把男神拐到家里来了啊!”

纪沫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是救助行业的,助人为乐是职业病好不好?”

“少装淡定了,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纪沫摇摇头:“花是有了,但最多只是个花骨朵,离开花还早着呢。”

“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总觉得你开始的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吗?听到这个词,纪沫神情微动。,叹了口气后,眼中染上了一股挫败的色彩。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呗!”

别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可没办法,即使自己再怎么忍耐,只要他一出现,她整个人就被迷得找不着北。

好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

他就像是会上瘾的药,一旦她沾染上了,就怎么也甩不掉。像是百虫钻心,麻木过后,最后痛的筋骨分离。可只要他在,即使沉沦,她也觉得身心舒爽。

他是能治愈她的良药,除了他以外,她什么都不想要。

时间过得很快,咨询师助理的考试很快就到了。在这之间,纪沫经常会拿一些自己的问题去请教他。黎仲每次都会很客气的帮她解答。尽管如此,他表现的依旧不热心。就连重点的案例分析集都是纪沫在一大堆学术论文中自己整理的。事后,季召言还问她为什么不来问他借。他们正式咨询师手里人手都有满满的一大本。

对此纪沫自得的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力更生好了。

考试笔试过得很顺,但到了面试的时候,纪沫心里就发怵了。她很会跟尸体打交道,可面对一排活人,她多少有点紧张。

季召言也在考核官的行列,他率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咨询师怎么对待移情。”

听到这个问题,纪沫绝对有理由相信他这是故意的。但现在他是考核官,纪沫当然不能瞪他,只能将自己背的滚瓜烂熟的知识说出来。

“1.提醒来访者其行为已经背离基本规范或咨询关系的界线。”

“2.直接向来访者指出其移情反应。”

“3.使用解释来促进来访者的领悟。”

说完这三条总的,纪沫又来了个总结。

总之,咨询师要让来访者回到原本的情境中。并且,让他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然后引导他们解决自身所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答得中规中矩。本以为能那么过了,但没想到季召言竟然不依不饶起来。

“如果来访者坚持自己没有移情,对咨询师是真爱呢?”

纪沫被他问的有些恼了。季召言分明是故意的,这样的问题丢给她根本是让她左右为难。

说了真爱,那就打了专业知识的脸,审核肯定不过。如果说不是真爱,那就是打了她自己的脸了。这么不要脸的问题,也只有季召言这没下限的货才问的出来。

“咨询师应该进一步的引导。如果无法生效,可以对来访者进行转诊。”纪沫说完,瞟了一眼坐在最边上的黎仲,嘴唇微抿,下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咨询师也不能把这种情况一概而论。人心的不可预知点有很多,凡是都有万一。当然,出于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操守,对来访者要有负责的态度。在他们受情绪困扰期间,要率先调整他们的认知。”

她一口气说完,评审们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一个个按部就班的在那里记录。

考了一天的试,回到家的时候纪沫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为了舒缓疲劳,她在浴缸里放满热水,打算泡个澡轻松一下。

她今天这样算是变相的表白了。她再三跟黎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他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所以今天这场考试应该也不会例外。

“黎仲…..”她默念着他的名字,然后伸手捧起一把水泼到自己脸上。满脸的水渍糊了她的眼睛,纪沫微微眯起眼以便减轻眼睛的酸涩。如此一来,顶上吊灯的光芒变得迷离起来。那刺眼的感觉,莫名让她觉得惊心。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就那么喜欢上了,也许真是种病呢?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就算病入膏肓,只要有药就好了O(∩_∩)O~~

第六章 你不要我要

虽然对自己的水平抱着百分之八十的信心,可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纪沫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的考核过了,这就意味着她离他又更近了一步。

虽然助理也跟干杂事的差不多。但至少能够得到正式咨询师的提携,除此以外让纪沫上心的就是她的导师会不会是黎仲。

成绩出来后不久,季召言就满脸笑容的凑上来,想起他在考试时对她的为难,纪沫十分有原则的没有给他好脸色。

季召言也没在意,涎着脸过来问她愿不愿意跟他混。

看着他好看的笑容,外加器宇轩昂的气质。纪沫很笃定的摇了摇头:“不愿意。”三个字干净利落,杀伐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真不解风情。我知道你想跟着你的黎咨询师混,可你必须要有心理准备。他从业以来,没收过一个助理。”

纪沫面露失望,随即逞强的回应:“说不定我就是那第一个!”

季召言也笑:“有自信是好事,但别忘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黎仲就是块石头,你就算撞破了头,他都不会给你半点反应的。”

“呸,你嘴里就没几句好话。”

纪沫瞪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专心去干自己的事了。季召言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眉眼间有些许情绪闪过,他寓意难明的盯着纪沫看了一会,突然嘴角微扬,神情欢快地就走开了。

咨询室内

“某人一直惦记着你呢,怎么,不考虑看看?”

无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黎仲自得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回应道:“我从来不收助理。”

对于他这种态度,季召言早就习惯了。他手撑着下巴,随意把玩着从黎仲笔筒里抽出的笔。寂静的咨询室里因为他的小动作而变得有些吵。

黎仲放下手中的资料,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季召言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嫌烦了。

他不是不识相的人,见黎仲被自己惹毛了,他将手中的笔一抛,在划过了一个小小的抛物线后,那支笔精确的回到了本属于它的地方。

“看,它回去了。”他指了指那支笔,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是无罪的。

“你越来越无所事事了。”

季召言举着的手慢慢放下,同时的他脸上一贯嬉笑的表情也尽数褪去。他认真的看着黎仲,眼神里的慎重让黎仲在那一刻莫名的心中一紧。

“既然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我去追她就算不上是犯规了吧?”

他跟黎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彼此不但家世相近,就连兴趣爱好都尽数一致。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就是他们的性格了。但认识的人都说,他们一动一静,正好互补。所以从小到大,尽管黎仲话不多,但他们之间的友情一直很坚固。

季召言自认为自己是个很爷们的人。是个男人,不但要为兄弟两肋插刀,还要明白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看出纪沫喜欢黎仲的时候,他就很好奇这个喜欢自己朋友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不知不觉间,他就被她的韧性和坚持给吸引了。

她喜欢他,却不会死缠烂打。而是很识相的丰富自己,好让自己变成那个人所喜欢的人的样子。

季召言喜欢懂分寸的人。再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所以也希望自己的终身大事能定下来。既然黎仲对她没意思,那他为什么不去追求这个好姑娘?

黎仲盯着他看了半响,说:“你喜欢她?”

季召言摆了摆手:“这种事你会看不出来?才认识几天,哪会有多深刻的感情?喜欢到不至于,但好感还是有些的。”

“为什么那么仓促?”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波澜,但眉宇间已经有一些凹痕,神情比起平常来也严肃了几分。

“我快三十了,你也知道家里老爷子催得紧,我也想快点定下来。”季召言呵呵的说,而后又加了一句:“还有就是纪沫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我担心她一直追着你,总有一天你会动心。那到时候,我就没机会追了。”

“所以,趁着你们关系还没定,我当然要快点出手咯。”

他说的认真,眉眼间有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黎仲一时半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沉吟了一两秒,他开口说:“那祝你成功。”

季召言闻言一笑,起身很友好的伸手拍了拍黎仲的肩膀,就转身朝外面走了。

令纪沫失望的是,黎仲没有向她抛出橄榄枝。现在有两个人供她选择,一个是资格很老的老咨询师,另一个则是笑的阳光灿烂的季召言了。

“纪沫啊,这是上天的旨意,你还是跟着我混吧。那个陈主任,他年纪不小了,思想还有些死板,你要是跟着他,铁定是要遭罪的。”

纪沫还沉浸在男神看不上自己的忧愁中,对季召言的示好自然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她低头思忖了半响,喃喃道:“我选择陈主任。”

季召言嘴角抽了几抽,但依旧维持着笑容:“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陈主任的变态是众所周知的吗?他可是会留你加班到第二天早晨的。”

纪沫摇摇头:“没事,严厉有助于我进步,贪图享受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因为沉浸在伤感中,纪沫的脸色有些萎靡。

季召言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了:“我也是能帮你进步的。”

纪沫:“可人家是主任。而且年纪比你大,姜还是老的辣。”

季召言的心被击碎了,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

其实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陈主任的办公室就在黎仲的旁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面方式,是不是更有助于促进感情呢?

成为陈主任的助理后,日子果然变得更加忙碌了。主任不愧是主任,那一书柜的心理案例集册就够纪沫翻好几个月了。除此以外,一大堆的心理测量量表也足以让她熬好几个晚上来分析了。

最凄惨的就是每天还要应付主任的突击检查。

怎么排除神经官能症?

要是心理冲突泛化了怎么办…

咨询过程中来访者产生阻抗该如何处理….

…..

因为陈主任总是突如其来的抛出一个问题。所以导致了纪沫一天都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所以下班回家的时候,她的整颗心还提在那松不下来。

太痛苦了,真的是太痛苦了…

她白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了开门声。她心里一阵雀跃,瞥过头就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黎仲,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刚学术完,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衬得整个人更加斯文了,外加一股淡雅的书卷气。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最好看。

他也看到她了,但表情没什么波动,走近她的时候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纪沫将心底的落寞压了压,冲他打了个招呼。

“黎咨询师好。”

他低声恩了一声。

纪沫心有不甘,这个时候她特别想上前拦在黎仲面前,问问他为什么不肯选择她。可仔细一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呢?人家对她又没感觉,况且又从不收助理,她哪有什么立场去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