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仲的声音稳重而又清冽，纪沫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一般，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半。她努力使自己对上他的眼睛，看到那双心心念念的眸子，她心像是被牵引了一般。正准备跟随他的引导时，在这时候，旁边传来一声闷哼，纪沫本能的瞥了旁边一眼，整个人立马又不对了…
红色的血…一盘狼藉的现场，以及车头微凹的车子…
耳边像是出现了可怕的声音，激烈，刺耳。令人炫目的车灯，伴随着撞击。猛然间有许多画面在脑海闪动，却无法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什么，到底是什么？她头剧烈的疼痛着，整个人团成一团缩在黎仲怀里。他无法在这时推开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希望借此能将她引回来。
在这种情绪波动的情况下，即使想催眠也根本行不通。黎仲曾以为她已经完全走出车祸的阴影了，可现今看起来好像根本不是这样。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一段更久远的记忆，在折磨着她的脑神经。
这时候救护车和警车都赶来了。在专业人员的护理下，陈主任被抬上了救护车。
“纪沫，你听我说。救护车已经来了，陈主任会得到专业的救治。这里没有别的东西能伤害你，伤害他。”
“纪沫，你战胜过车祸，所以你不需要害怕。你现在很好，我们马山要去医院，一切都会好的…”
他扶着她慢慢的上了救护车。此时她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很多，可因为刚才呼吸过度，所以导致了她的缺氧。在护士给她戴上氧气罩的时候，她的状态基本上就稳定下来了。
即使这样，季召言和黎仲依旧神色凝重。陈主任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说到底他们也算是他带出来的，有着师徒的情谊，所以打心底里不希望他有事。
陈主任被送到了急诊室，至于纪沫，则是被送入了普通病房。她吸了氧，人虽然缓过来了，但因为头还晕着，所以在里面休息。
两人在手术室外面并排并的坐着，神色都十分严峻。等到医生从里面出来，确定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两人才松了口气。
陈主任送到观察室的时候，护士跑来告诉他们，说纪沫醒了。两人神色匆匆的赶过去，就见纪沫面容惨淡，神情呆滞，整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精神。
“纪沫，你还好吧？”季召言走上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但表情还是充满了惊恐。
黎仲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他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车灯，还有…还有…”她嗫喏着说，然后捂着头，一副不愿想起的样子。
季召言和黎仲都看出来了，在她记忆深处，一定有一些因为车祸而造成的创伤。而且这些伤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相反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一直压在她的心头上，即使她因为逃避而刻意遗忘，可只要有一个契机，那些回忆会像洪水猛兽般将她一点点吞噬。
不能这样下去了，在她完全想起来前，一定要对她的心理进行疏导。
“好了纪沫，你冷静点，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只需要好好休息。”黎仲面对着她，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其中关心的意味格外的清晰。纪沫一时讶然，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
她依旧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季召言看着她，只觉得哭笑不得。
虽然没恢复正常，但黎仲一跟她说话，她就从那个泥沼里出来了。虽然呆滞，但那木讷的表情还能看出几分可爱，不再是刚才那副活死人样了。
“陈主任怎么样了？”她半仰着头，看着黎仲眼中隐隐有些焦急。
“别担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等黎仲开口，季召言抢先答道。只可惜，纪沫舒了口气后，依旧只盯着黎仲，而这次的目光比起刚才来又明亮了不少。
“我可以去看他吗？”
“不可以。”黎仲摇着头，一点情面都不留：“他现在需要清静。”
季召言不悦的瞪了黎仲一眼。这人也太不解风情了，就算出了咨询室，也不能忘了自己咨询师的身份啊，怎么可以不顾虑病患的感受呢？
“哦。”纪沫乖巧的点了点头后，就把头低着，老老实实的盯着白色的被面发呆。
此情此景让季召言一口气差点岔过气去。同时，一些不舒服的情绪也在心底蔓延。
纪沫对黎仲的依赖，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第十章 收徒
纪沫身体没什么大碍，所以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至于陈主任，他的子女也以最快的速度从外市赶过来，陪护的工作自然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黎仲告诉了季召言纪沫家的地址，而他自然很乐意的接受了这份护送的工作。
路上，纪沫由于受到了惊吓，所以脸色不是很好。饶是季召言使出周身本领，也没让她提起精神来。
果然不是黎仲就不行吗？他稍稍有些气馁，但也没因此而失了斗志，努力说些能让她开心的话。
“你放心，陈主任没伤到要害。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纪沫会意的点点头，虽然没有冷了他的场，却也没有表现出热络。和刚才看黎仲那欢愉雀跃根本好似两个极端。
他对她虽然没到深爱的地步，可自己中意的女孩对他没有半点意思，也足以让一个男人自尊心受到重创。
到了家门口，纪沫推门下车。女孩子力气小些，推门时动作不是很利索。季召言机灵的下了车，很适宜为她拉开门。
“谢谢。”纪沫谦逊的说。季召言微不可露的蹙了蹙眉，老实说她不喜欢她这幅怯生生的样子，一点活力都没有。
他本想再多说什么的，可看她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他也不忍心让她再劳心劳累，就开口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那再见了，还有谢谢你送我回来。”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懂的。 跟季召言告别后，她才挪动步子朝家的方向走。
她走了好几步都没有听到身后有车子发动的声音。纪沫带着疑惑转了过去，只见季召言维持刚才站在车前的姿势，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垂在额前的碎发刺得他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帅气之余，还带着一丝凄凉。
纪沫又好气又好笑：“你干嘛站着不走啊，想表演风中凌乱也用不着挑在我家门口吧。”
季召言也笑：“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想表演风中帅气的情场浪子的，哪知道没吸引到你反倒被你给嘲笑了。”
这次纪沫是真真笑出了声，她眉眼弯弯的看着季召言，说：“季召言你真好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的？”
漆黑的夜里，一直愁容满脸的她终于对他展开了笑颜。季召言也不知道此刻涌入心脏的感觉是什么，悸动，雀跃，欢愉或者是更多….人类的心理是脑的机能，原谅他现在不能剖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本能的他现在很想把不远处的那个人搂到怀里，然后把他想说的话通通告诉她…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坚韧的，有趣的偶尔还有些脆弱。好想跟她说他比黎仲更适合作为结婚的对象。他会做饭，会讲笑话，婚后还能为她做婚姻咨询，他能向她保证婚后的他们不会有争吵，他不会让她受委屈。而且他妈妈人也好，嫁给他保证不会有婆媳矛盾….
只是，现在不能…虽然这次的刺激没有让她失去了本性。可人在脆弱的时候还是不要接受太大的信息量。他不想让她焦虑，更不想让她烦恼。
“还有事吗？”笑够了的纪沫打算做最后的告别。
季召言知道她累了，所以也没再死搅蛮缠下去。他冲她挥了挥手，说：“没什么事了，你早点睡。”
“那再见。”纪沫勾了勾嘴角，转身进了楼道。
陈主任虽然没受致命伤，但毕竟岁数摆在那了，想要恢复还需要好长的一段时间。
纪沫是跟黎仲以及季召言一起去看望陈主任的。到那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他女儿正在给他擦手擦脚。见他们来了，她很客气的给他们搬椅子。
陈主任见纪沫神色恹恹的，于是很关爱的开口问道：“吓坏了吧，都怪我年纪大了，走路也不知道看路。”
陈主任的女儿三十多了，眉宇间有一股干练的厉色。见父亲那么说，她没好气的瞪着他，说：“你也知道你年纪大了。做学术的时候有板有眼一丝不苟，怎么过个马路还没小学生来的仔细？你知道你现在的年纪吗？还以为跟小孩新陈代谢一样，磕磕碰碰没两天就好透了吗？”
陈主任嘿嘿一笑，眼中浮现出了些许不好意思以及无可奈何。
他们闲扯了一会，陈主任又看向纪沫，思忖了半天后说道：“不好意思了丫头，我这个样子看样子有段时间是没办法指导你了。正好这边这两个都是我的高徒，你要不要挑一个？”
纪沫一听，心顿时砰砰乱跳了起来。她内心斗争了好一会，视线不由自主的朝黎仲那里偏。
陈主任心里亮堂的跟明镜似的。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纪沫心里中意的是谁，不过考虑到黎仲的情况，他觉得有必要跟他们好好谈谈。
“萌萌啊，你带着纪沫去外面买点点心和饮料回来。天气那么热，他们几个也该渴了。还有待会小鹏放学要过来，别让他饿着了。”
“你就管差遣我好了。”陈主任的女儿嘟囔了一句，但还是爽快的带着纪沫出去了。陈主任的用意她不是猜的很透，不过他刚才提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这种局促的关头，出去静一静或许会来的好些。
她们走后，陈主任看向他们两个，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两个谁愿意接手我这个小徒弟？”
他话音刚落，季召言就把话接了过去：“陈主任，让我带她吧。”
陈主任笑着挑眉：“怎么那么积极？”
季召言也笑：“这不看她有潜力嘛！”
他哪信季召言的话。以前带了他那么久，他的脾气他会不知道？那么积极主动，鬼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少来，估计看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所以想趁着这机会打她主意吧！”
“您老别总找着机会埋汰我。”季召言不满的抱怨着：“我表面花归花，但骨子里可是很传统的。而且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洁身自好，谈的女朋友从来没有一个是短于半年的。”
“一年两个，六年也有十二个了，是挺自律的。”季召言说完，黎仲就在旁边不咸不淡的接了下去，边说还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他面色平静，但这幅轻飘飘的模样更是让季召言觉得无地自容。
陈主任听完哈哈大笑，季召言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他还是不肯死心，抢白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
“倒是你…”季召言没好气的看向黎仲：“你又不收助理，在这添什么乱！”
回答他的是黎仲一个很凉薄的眼神。
陈主任在旁边观摩了一会，见季召言急的脖子都红了，就将话题带了过去：“你们的意见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看人家想选谁！”
“她想选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选的那位肯不肯选她。”陈主任说完，季召言就紧接着把话接了下去。他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陈主任闻言叹了口气，他看向黎仲，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曾经治疗过她，那丫头看样子也想要你来教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遵从她的意愿。”
“老师，黎仲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他那么自律的人，怎么可能肯对自己产生移情的病人保持亲密关系？”说完他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伸手往黎仲的肩上一勾。黎仲在一旁听着，面不改色的将肩上那只爪子拎了下来，顺道还在上面掐了一把，顿时把季召言疼的龇牙咧嘴的。
“这个情况我也知道，换了平常我也不逼你，可现在情况比较不对劲。”陈主任叹了口气，染上苍老的声线震慑到了在场的另两个人。
他说完黎仲和季召言都看向了他。静谧的病房此刻染上一层肃穆的气息，简约的白色色调此刻只让人觉得不安。
“不久前我给她做了个MMPI测试，其中精神衰弱那一项得分很不好。”
季召言听了皱了皱眉：“不可能啊，平常她看起来挺正常的。而且黎仲治疗完她后，所有检测都很正常啊！”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我在隔几天都又给她做了其他的测试，结果一切都很正常。换了以往，我也不会对这个太上心，人的心理本来就有波动性，状态不同很正常。可她今天来看我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在躲避你的视线。”不等他开口，黎仲已经把话给接了下去：“她对车祸有恐惧，而且这种恐惧已经泛化到人的身上了。”
季召言这时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泛化在心理学上是一个很不好的状况，如果确定下来就意味着人可能要从一般的心理问题转移到严重心理问题甚至是神经症的层面上。
“怎么可能，黎仲你不应该会失手的。”
“恐怕她近期的车祸，并不是她真正的压力源。刺痛她的事也许很久远，久远到她甚至是连潜意识都模糊了。”陈主任说完，再度看向了黎仲。脸上的表情虽不严肃，却也没有刚才的一派慈和。
“她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外在的表现，但时间长了什么事都说不准。而且照她目前的情况，根本对自己的情况没有清楚地认知，即使现在治疗，也根本没有效果。”
“所以黎仲，你曾经帮助过她，能不能再帮助她一次？”说了一长段话后，陈主任终于下了结论。
见黎仲没回答，陈主任又加了一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怎么说，她这次受刺激，我是罪魁祸首。”
黎仲漠然的坐在那，身形未动，周围的气氛因他的沉默而陷入了死寂。过了好一会，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同意了。
陈主任见状，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至于季召言，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黎仲，你没问题吧，你以前从来不收助理的！”
像是习惯了他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黎仲淡定的挑眉看他：“人生总归有第一次。”
“那移情呢？你不会不知道她对你的想法吧！”
“适度的移情能帮助建立良好的咨询关系。”
他从容的说完，见季召言眼中闪过的一丝愤懑，他就什么都懂了。
“我只是履行我职业的职责而已，至于别的，你不需要担心。”他淡然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
作者有话要说：
黎仲收纪沫当徒弟啦~办公室恋情外加师徒情深在家，挺带感的哈
第十一章 你是我老师
纪沫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气，黎仲居然收她为助理了，这可以说是这个咨询机构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她不知道陈主任跟他谈了什么，竟然能让这块雷打不动的石头将这件事应了下来。
她忐忑的将自己的东西搬到黎仲的办公室里，搬过去的时候，黎仲正在为下午的工作做准备，看他一丝不苟的认真样子，纪沫生怕会吵到他，只得蹑手蹑脚的将自己的东西放好。但再怎么小心，总是会弄出些声响，而且人越是小心就越容易出错，所以等她箱子里一摞子文件夹砸到地上的时候，纪沫萌生出一种错觉——她只觉得喉咙口泛腥，好似有一口老血要喷涌而出。
“抱歉，黎咨询师！”纪沫赶忙道歉，掉在地上的东西她也顾不得捡了，只管忐忑的盯着黎仲，只见他握着钢笔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她时，眼神里并没有责怪的意味。但即使这样，他古板冷峻的俊颜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没事。”他简练的答着，然后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的柜子：“你的资料就放在架子的第二层，其余的自己看着办好了。”
“谢谢。”纪沫说着就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一一放好，直觉告诉她黎仲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把他的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一定会影响他的心情。
收拾好东西后，纪沫就在黎仲的对面桌坐下。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心悸紧张，一个从容镇定。黎仲的坐姿很端正，他一手翻着案例，一手将待会要注意的点记录下来。视线在纸张上扫视着，好看的眉毛偶尔会皱一皱，但时间不会太长，总的来说他将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有条理。
果然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觉得他好出色。纪沫心里小鹿乱撞，一个分神让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感觉到自己正被人窥伺着，黎仲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盯着纪沫的脸，开口道：“看什么？”反问的语气，明明是质疑却不会让人觉得咄咄逼人。
纪沫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脸颊发烫。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看你好看。”
“哦。”他淡然的点了点头，又继续忙手头的事了。知道他对自己的工作尽职尽责，纪沫也不再打扰他，专心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听到她那边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黎仲微微抬头，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她神色专注，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一个很难得问题，她盯着某个地方看了好一会，放在书边的手竟然也握起了拳。
黎仲的存在感对她而言太强，以至于他盯着她看了没一会她就察觉到了他。
“有什么事吗，黎咨询师？”她紧张的同时，心里也是暗暗雀跃的。她当然不信她在这坐一会就会引起他的青睐，但至少现在，她在他眼里是有存在感的。
“有什么不理解的吗？”即使被她发现了，他依旧是一副坦坦荡荡的从容模样，不骄不躁，沉着以对。
“没有，只是这些图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黎仲伸手拿过她手上的书——《罗夏墨迹测试》
“怎么想到看这个了，你现在看这个太早了。”
“陈主任要我多看些心理学上的著作，说对我将来的考试有帮助。”
黎仲主动跟她说话，纪沫受宠若惊的将缘由给说出来。因为心中窃喜，她没有注意到黎仲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
“这个书还是偏精神病学一类，你现在还不需要看。”黎仲说完，就把书放回到她手边。黎仲那么说了，她自然很老实的答应了他。
“真奇怪啊黎咨询师，你说是不是我以前职业的关系啊。那些图我看起来都跟死尸似的。”
黎仲手一顿，然后不不露声色的再度抬起头看她：“除了死尸以外就没有别的吗？”
她咯咯一笑，表情带着股傻兮兮的自嘲：“大概是习惯了，以前在尸体前吃饭的时候，我总觉得我碗里的鸡肉像人肉！”
“人在习惯一样事物后，认知的确容易产生迁移。”他淡淡然发表完意见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要去吃饭吗？”他这话是冲她说的，这话一出，更是让纪沫觉得昼夜颠倒。她不敢相信的仰起头看黎仲，只觉得现在在这里的他是哪个奇怪份子伪装的。
她目瞪口呆的咽了咽口水，很决绝的吐出一个字：“要！”
于是，两人就一起去吃饭了。而那本书也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被纪沫抛早了脑后。
两人去了食堂，巧的是才一进去就看到刚打好饭的严舒舒。她见他们肩并着肩进来，先是一惊，随后恍然大悟的笑笑，十分猥琐的看向纪沫。
她的没正经纪沫老早就习惯了。黎仲很坦然的进了食堂，路过严舒舒的时候，礼貌的朝她颌首示意。严舒舒到底不敢跟黎仲造次，十分谦逊的侧过身给他让道。纪沫紧步跟上去，还没追上黎仲，就被严舒舒拽住了胳膊。
“有本事啊，这么快就把男神抓到手里了？”
“什么有本事啊，八字还没一撇呢？”没追上黎仲让纪沫很不高兴，她没好气的扯掉严舒舒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开始张望黎仲到哪了。
很不幸的，现在正好是饭点，他后面已经排了四五个这里的工作人员了，她想跟他一起排队，顺道能亲密接触的愿望落了空。
等纪沫打到饭的时候，黎仲已经找到位子坐下来了。而跟他一桌的都是这里资深的正式咨询师，纪沫实在厚不起脸跟他们一桌。
严舒舒看着对面苦大仇深的纪沫，莫名的觉得有趣。她好心肠的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荡漾的笑着说：“没事，你们现在都在一个办公室朝夕相处了，还差这一张桌的事？”
纪沫扯了扯嘴角，把头埋得更低了，更加专心的吃起自己盘里的饭。
正吃着纪沫突然觉得桌子一阵，本能的朝旁边看，就看到一盘装着肉和炒时蔬的餐盘，，纪沫微微抬头，就看到那张笑的无比荡漾的脸。
“你怎么过来了？”
“来这当然是吃饭。”季召言说的理所当然，然后毫不客气的在纪沫旁边坐了下来。他悠然自得的样子，让纪沫一度忽视了他坐在这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