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副黑框眼镜,眼睛小小的显得有些木呐。他手里抱了一叠书,纪沫随便一瞄,就看到上面写着郑丰泽三个字…

纪沫猛然间想起他是谁了,刚才会议的时候,他坐在郑教授的旁边…看样子,不是他的学生,就应该是他的助理了。

黎仲刚才当众反驳了郑教授,这人该不会要因为刚才的事迁怒到她吧?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就是个女人,心眼本来就小…

那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只把纪沫看的全身发麻,身上发冷才开口:“你是不是黎咨询师那边的?”

纪沫咽了咽口水,朝后缩了缩后,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有什么是吗?”

他听后点了点头,表情也不像刚才那么木讷了。他头微微抬起,呈一种俯视的姿态。纪沫搜刮了一下脑中的词汇,才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形容词。

高冷!

他将手上的书放到她手边,说:“把这个书拿给你们黎咨询师看看。别不懂装懂,年纪轻轻地还是谦虚点的好。”

纪沫深吸一口气。原来不是她心眼小啊,这人就是来找事的。

她瞄了一眼手边的书,不由的在心里点赞。包装看起来很简约,很大气,隐隐间她还看出里面透露出的神秘感。

欣赏完封面后,她说出来的话却不是赞美了。

“朋友,你确定你不是走后门进去的?”

她看着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心里估算了一下他的大约年龄。显然的,他比她大不了多少,年龄应该比黎仲小些,否则也做不出这么失礼毁三观的事。

什么气度,学术上的分歧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可这男人居然来挑衅她一个女人,不是没节操没风度是什么?

“你说什么?”听出她话里的讽刺,男人很不高兴的眯起眼睛。可惜的是,他眼睛实在是小,所以即使想把自己装成危险分子,纪沫也只觉得他是在搞笑。

毕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也算得上是人才了。

“连汉语都听不懂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老师不懂装懂?”纪沫嘴角扯了扯,懒得理他,站起来后就要朝外面走。

见她要走,男人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了一根柱子上。

“以为跟了黎仲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他有什么,靠着家庭背景一路摸爬滚打上去的人,有什么资格质疑做真学问的学者?”

纪沫只觉得好笑,她伸手一把打掉放在她肩上的脏手,说:“你是羡慕了吧?人家年纪轻轻当上了咨询师,你一把年纪了却还要跟在人家背后当个端茶递书的小厮。我说你好歹是个过一米七的男人,做事能不能成熟些?知道什么是气度?你看你家郑教授面对质疑是个什么态度,你看看你,难怪只能跟在别人后面。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道理都不懂!”

纪沫刚想走,想不到的事那男人竟然跟发了狂一样将她一把甩到里地上。纪沫没想到他体型不大,力气竟然不小,这一甩竟然疼的她站都站不起来。

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名教授手底下的人,竟然会这么没素质。

纪沫正低着头挣扎呢,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她猛地抬头,就看到背对她站着的黎仲,而那个对她无礼的男人,此刻正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缩在地上发出一丝丝求饶般的闷哼。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黎咨询师很帅啊,嘻嘻......

小伙伴们,我每天都在反省我的错误,发文总在半夜发。拖延,不勤快。其实换个方向想,虽然我总在半夜更新,但你们一醒来就能看到了哈。(懒猪一样的作者总是给自己找上不了台面的理由)

第二十三章 老师的说教

看到黎仲,纪沫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英雄救美。

此时的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身躯笔直修长,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虽然没有做出表现怒意的举动,但静默不语的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足以使人战栗了。

男人在地上滚了一会,才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爬起来,他龇牙咧嘴的闷哼了几句,样子别提有多狼狈。黎仲也没理他,转过身就将纪沫从地上扶了起来。因为膝盖撞得实在是疼,纪沫的左腿只能曲在那,根本就站不直。黎仲见状,将她扶到旁边坐好。看到黎仲,纪沫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词就是英雄救美。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忌讳黎仲还是别的什么,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黎仲面无表情的将放在长椅的书拿起来,递向他,说:“这是你的东西?”

那人没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而是不屑的冲着黎仲笑了笑,说:“是给你的,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

黎仲不动声色的拿起书扫了一眼,说:“郑教授也算是有涵养的人了,想不到收的徒弟竟然会在他晚年的时候,砸了他的招牌。”

那人听了很不屑的咧了咧嘴角说:“不识好歹的人居然还来跟我说教,懂不懂尊师重道?公开场合挑衅自己的前辈,黎咨询师,这就是你做人的道理了?”

“总比你欺负一个女人来得强。我觉得郑教授应该让你做个测试,看看是不是有躁狂症的迹象。”

纪沫微微有些诧异,黎仲为人一向冷淡,除了对学术外,他对任何事似乎都上不了心。从他的嘴里听到人身攻击的句子,那真的是….

太奇葩了。

男人似乎早想到他会那么说,他无所谓耸了耸肩,说:“别来秀优越了。我今天做这事单纯就是因为看不惯你。晚辈就应该有晚辈的样子,长辈在发表观点的时候,你哪有插嘴的资格?”

 

还没等黎仲开口,一旁的纪沫就忍不住开口反驳了:“真迂腐,难怪只能当个送书的。”

黎仲朝她看了一眼,那表情严肃的,让纪沫的心忍不住抖了一抖。

他那眼神是在警告她吗?可她也是在为他说话啊!

那个男人显然是被刺激到了,朝纪沫这走了一步,正要发作,黎仲很适时的伸手挡住了他:“你这年纪也到了正式咨询师的考核阶段,我这时候把事情捅了上去,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再当咨询师吗?”

他一听,显然明白了个中的厉害关系,表情瞬间变得犹豫起来。他考虑了一会,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纪沫忍不住想要吐槽他,可还没等开口就没黎仲的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他好像知道了她要干什么,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很浓。纪沫不由的觉得挫败,果然,在心理咨询师的面前,人是没有隐私可言的。

碍眼的人走了,剩下他们两个。黎仲大致检查了一下,问她:“能走吗?”

她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黎仲也不多啰嗦,背过身去弯下腰,干脆利落的开口道:“上来!”

他这意思是要背她了。其实跟背比起来,她宁愿要公主抱的。但纪沫也不是不识相的人,所以很利落的就上来了。

黎仲走的很稳,手法也很到位,也因此没有碰到她受伤的地方。黎仲很爱干净,所以身上的气息一点都没有不好的味道。趴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对纪沫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幸福的。

她正陶醉着呢,黎仲却很不解风情的开口打断了她的幻想。

“以后不要总是那么冲动,人言可畏,咨询师要懂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纪沫听了只觉得委屈,她不甘心的辩驳道:“可是老师,是那个人先来挑衅的,我只是自卫反击罢了。”

黎仲冷哼一声,说:“等你以后面对来访者的时候,他们会将各种负面情绪转移到你身上。谩骂,甚至是人身攻击。到时候你怎么做,跟他们打起来?”

纪沫被呛得不知该怎么反驳了。她一副吃瘪的样子,可显然黎仲并没有想轻易的放过她,此时此刻正是他教育的大好时机,他怎么可能会就此打住?

“咨询师是要学会控制自我情绪的。在咨询时,一旦软弱负面的情绪曝光,来访者就不会对你予以信任,而且也会使得咨询师没法做到客观公正。你现在不懂得收敛,到时候我不觉得你能够成为合格的咨询师。”

他头头是道的讲完,纪沫认真的听后,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思忖了一会,将自己收获的心得说了出来。

“所以老师,你的意思是说狗咬了人一口,人不应该反咬回去是不是?要有气度。”

黎仲:“….”

他不说话,纪沫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她趴在他背上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老师,刚才那男人要怎么处理啊?虽然说我们要有气度,但这人也实在是太猖狂了吧,不摆平他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黎仲也没回头,他稳稳当当的走着,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致电他的老师的。”

“郑教授?”

“嗯。”

“可老师您刚才不还反驳他了吗?你确定他不会护短?”纪沫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很不靠谱。

“郑教授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学术界的交流本就属于正常范围。所以这件事他会处理好的。”

黎仲说的那么肯定了,纪沫自然是不会对他的话有异议。想到他刚才对那个男人的威胁,她只觉得这事情发展的太有趣了。

“老师您刚才用这件事把他给威胁走了,不知道他到时真被开了,会不会骂你不守信用。”

黎仲冷哼一声,从他的声音里,她听出他很不屑。

“这种人就算以后真的去考核也不可能过的,心里咨询师怎么能是心理不健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教的黎老师有没有很萌啊!

嘻嘻,我又大半夜更了,喜欢看的亲一醒来就能看到了O(∩_∩)O~~

第二十四章 疯癫

黎仲的职业操守早就让她见怪不怪的,所以对于那个神经兮兮的男人,她只能说他活该,谁让他撞到了黎仲的枪口上?

他带她去医院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伤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可让纪沫难过的是,她又有好几天要见不到黎仲了。

回家休养的时候,纪沫没想到她爸竟然破天荒的跑来看她了。看到一幅惨兮兮的样子,纪城南很强硬的让她搬回家住。

“爸,真的没事的,只是些小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好的。”纪沫最怕的就是她爸板着脸不说话的样子,那风雨欲来的模样当真是比什么都吓人。

“你还敢说!前不久你不是还被什么精神病人给攻击了吗?”

“那真的是意外!”纪沫急忙辩驳,她不希望她爸爸对她的职业有不好的印象。

她的解释没有让纪城南的脸色有所缓和,他很强硬的要把她带回家,并且要她立刻辞职。纪沫哪里肯,当即就跟她爸杠上了。

“爸,当初你说好的,我以后走什么路让我自己选的。你现在怎么能跑来干扰我的职业选择呢?”

“你做什么我当然不会干扰,但这事的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你的人生安全。你以前去学法医的时候,你奶奶虽然嫌弃,但我不也是同意了,至少我知道那些尸体不会来伤害你!”

对于她爸爸过度保护的姿态,纪沫虽然心底不乐意,却不想辜负了他的好心。可不管怎么样,她好不容易有了接近黎仲的机会,哪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爸爸,真的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们那主要来的人是克服心理问题的,精神领域的并不归我们管。而且自从出了那件事,我们机构已经加大了安保力度,所以不会有事的。”

“纪沫,你能不能懂事些?你想想家里的叔伯有几个省事的?他们有几个不是等着看你的笑话,然后把矛头指向我们家的?”

纪沫抿着嘴没答话。她知道她的身份在那个家的地位很尴尬,她也知道她的回归让她的父亲遭受很多的非议,这也是她刻意与那个家保持距离的原因。

她不说话,纪城南认为她是听进去他的话了,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他四处扫了一眼,说:“这里的东西你要的话就搬回去,不是很要紧的就没必要拿了,反正家里该有的都有。到时候你就….”

没等他说完,纪沫就开口打断了他:“爸,你不用这样的。”纪沫低着头,因为底气不是很足,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

“二伯外面不也有一个,他家的还是儿子呢,二十多了岁了不是任凭他在外面自身自灭?”

纪城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难看。她话里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了,即使如此,他还是强调似的反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

她头仍旧低着,她爸爸居上位久了,严肃起来的气场不是她所能抵挡的。但黎仲是底线,所以今天的事她必须表明态度。

“其实爸爸你没必要管我的,我想奶奶也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有了正当的工作,养活自己没问题的,您不用管我….”她还没说完,,他爸一巴掌就扇上来了。

在她的记忆里,他从认下她开始就没打过她。可这唯一一次挨打,纪沫没想到他会使那么大的劲。

她当即就觉得自己的脸肿起来了,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疼,她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以为她爸会一走了之的,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的永远不管她。哪知道他一句话没说,就把她拎回了家,关到了房间里。

她被软禁了。

纪柔每顿饭都会把饭餐端到她房里,看着她一口口的吃下去。她腿伤不方便,洗澡的时候都是纪柔扶着她去的。

她知道纪城南顾忌她的情绪,所以让纪柔每天都来陪她。可即使这样,她的身体还是一天天虚弱了下去。

她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去工作了。纪城南收了她的手机,让她两个星期都没法跟外界联络。她知道他的想法,他在逼她服软,他认为只要没有了诱惑源,她很快就会想通的。

可有些事,是他永远都想不到的。

见不到黎仲,纪沫只觉得心脏难受的像有千百只蚂蚁再咬。她像是个毒瘾上来的人,每天在房里像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发泄完过后又像是个死尸,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纪沫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只觉得灵魂要从自己的躯体脱离开。

她发了疯的想见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教诲批评。可没机会了,她爸爸一定已经自作主张的替她辞了职,就算他以后放她出去了,她恐怕都没机会在他的手下做事了。

能当黎仲的助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错失了一次机会,他不一定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又不喜欢她…

有了这个认知,纪沫更加自暴自弃了。她猛然间觉得自己的生活变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再精致的装潢,再优越的生活水平对她而言都只是个空气。纪柔端上来的美味食物她也只觉得味同嚼蜡,就算全部吃下去,不过十分钟她也会全部吐掉。

她那个死样子,纪城南看的气不打一出来。当她颓废的不肯吃东西的时候,她一贯强硬的父亲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硬是把汤从她嘴里灌了进去。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一喝那汤,胃就绞痛了起来。然后她只觉得一阵恶心,挣脱开纪城南的手就往厕所里跑。

吐出来的不光是汤,还有很多的酸水…纪沫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连气都快喘不上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眼前黑一道白一道的….

她这样子,快是要死了吧。

纪城南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门去找黎仲了。

听了他的叙述,黎仲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两个星期前,当纪沫的父亲不由分说的递上她的辞职信后,他就跟他说这事会有风险。纪沫在他身边的时间长了,他对她的状况也越来越了解。

有些创伤,时间虽然长了,但并意味着它没有影响。有时候,只要一个契机,就能让潜意识里的恐惧,像定时炸弹一样,将人所有的理智都炸光。

“她是怎么回事,车祸的影响你不是已经治疗好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变成这样?”纪城南因为愤怒,所以脸色很差,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善。

“纪叔叔,我跟你说过了,纪沫的问题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的治疗,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的。”

纪城南烦躁的摆摆手,将衣领松了松。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是看在跟你爸爸认识十几年的份上,才放心把女儿交给你的。结果呢?她现在的死样子离疯子快不远了。”

黎仲沉吟了半响,说道:“我就是看出她的问题,所以才收她做助理的。她的情况很特殊,只能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疏导。如果你过分的干涉,强硬。恐怕是会唤起她内心深层的恐惧的。”

内心深层的恐惧吗?纪城南像是想到了什么,严重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既然这样,我就再信你一次。你到我家去一趟吧,她现在那样子,怕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黎仲没多做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去了她家,刚到她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厮打声。

“你拿走,我不要吃,走开啊!”

纪城南听到里面的尖叫,立刻急急躁躁的把门打开。黎仲疾步跟上去,就看到床上的纪沫像疯子是似的捂着头打滚。

站在床边的纪柔被彻底吓呆了,她垂着手站在一旁,想过去又不敢过去。见纪城南进来了,她立刻迎上来求助。

“怎么办啊爸爸,你看纪沫那样子…”

没等他开口,黎仲就径直走到她床边。她无助的缩在床上,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连他来的都没有发觉。

黎仲怕吓到她,伸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纪沫…..”

听到他的声音,纪沫的颤抖的身体猛地一抖,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老师?”

黎仲点点头,轻轻地安抚道:“你怎么了纪沫,为什么不肯好好吃东西?”

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纪沫激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老师,我不想被关在这儿。我想去工作,想跟在你身边学东西。待在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情绪太激动了,以至于喘的很厉害。黎仲怕她又呼吸过度,赶忙凑在她耳边进行催眠…..

“纪沫,你答应我的,等你修养好了,就回来工作。”

“可老师,我爸爸把我关起来了,我出不去。”

“没事,这件事我会跟他说的。你只需要休息,闭上眼睛,放松…”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温柔的让她感觉身上暖洋洋的。纪沫好像真的觉得眼皮变沉了,她呓语了几声,身体摇晃了几下后,就朝着他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