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陈果立即想要掩饰,咧开嘴角个小小的弧度,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嘴上重申道,“我能有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靳晨笑笑,像是相信了她的话,却是问她,“你怎么知道婧婧在东门小学念过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婧婧完全不认识。”

对呀,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陈果也是这么想的,脑袋里突然间飞出个“东门小学”的字样,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被人这么问,更是对自己的记忆起深刻的怀疑,到底是她的记忆,还是被催眠后的记忆,——

可如果是被催眠,为什么会出现“东门小学”,那完全是与她陈果无关的事!

当着靳晨的面,她的手指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翼,摸了好两下,以前不会有这种动作 ,可现在她发现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甚至是发现靳晨的眼神微暗,甚至是隐隐的痛楚,都让她有些害怕。

她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确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问题在于她什么都不知道,有的记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戒备地看着靳晨上前一步,她立马地后退,不待靳晨再过来,她已经跑开了。

靳晨没追。

神情茫然。

阳光照射下的脸,如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即使阳光热烈,也不能晒热他的心,从得知死讯的一刹那,他的生命就没有了温度——他甚至没了画画的热情,对着空白的画架子,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灵感都没有了。

“靳晨!”

愤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他慢慢地回转身,迎各后面追上来的孔芳,年少时一块儿长大的好友,他露出苦笑,“我就回去的。”

孔芳实在是太累,早上刚结束了一个手术就出来,没曾想会与陈果灰到个对面,不止如此,一块儿出来吃饭的靳晨更是从电梯跑出去追人,——他慢了一步,没出电梯,等他再追出来,就只看到靳晨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那里,那身影,让他有些不好说。

孔芳一直以为能看着靳晨成为他的妹夫,没想到却成了这样子,靳晨如今是混出来了,有了个国际知名新锐画家的头衔,而他的表妹,却没有了,——他阿姨生前就不太喜欢靳晨,觉得搞艺术的人都三心二意,婧婧与靳晨的事,他都一直帮助瞒着,没敢跟阿姨说一句,如今却成这样子,一个活着,一个已经不在了。

“那个是陈果,不是婧婧,你不要认错了!”孔芳能接受表妹的意外离去,追尾也并不是陈果的责任,责任在于第三方,只是那次的车祸,陈果也在场,居然与表妹长得一模一样,更扯的是明明同样的脸,活下来的只有一个,而不是他的表妹,叫他实在有些迁怒,“婧婧已经死了,你不要把别人当成替代品。”

他就怕会发生这样的事,索性丑话先说在前头,提醒他一下,“你以后会有别人,也不要将任何人当成婧婧的替身,婧婧是婧婧,不是别人。”

靳晨的心思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即使是这样子,他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手握拳头往孔芳左肩打去一拳,并不重,却是友情的表现,“我怎么可能会把别人当成婧婧,我的婧姐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替代不了,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忍不住见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张脸几乎就在跟他一遍又一遍的说,阿晨,我是婧婧呀,阿晨,我是婧婧呀…

犹如魔音一样,一直在他的耳边响起,他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巴不得就是方婧婧站在他面前,哪里是什么陈果,分明是方婧婧,他的婧婧回来了,是的,是他的婧婧。

孔芳面色阴晴不定,审视地盯着靳晨,清楚地看到靳晨微暗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照亮了一般,叫他心里有些不定,“明天是婧婧的生日,你去吗?”

“不。不去。”靳晨的声音近乎飘乎的,还有些愉悦,甚至也不掩饰,“我去画一张图,给婧婧,你一个人过去吧,记得买苹果,要粉的那种,婧婧不喜欢吃脆苹果…”

他说话的样子,极度地叫孔芳不安。

但他没说。

他不知道怎么劝才好,陈果是结了婚的女人。

陈果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反正她就是怕,怕什么也说不好,反正她搞不清,路边水果摊时,看见苹果,她理所当然地就问,“老板,这苹果粉吗?”

卖水果的是个中年妇女,烫着头发,正称好香蕉,听到她问,立马就回答说,“苹果都不粉,全是脆的,买多少?”

陈果咬了咬嘴唇,“不好意思,我要粉苹果。”

“没有,”卖水果的中年妇女回答得很快,“苹果总是要脆的好吃,除了老人跟孩子谁吃那么粉叉叉的苹果。”

“那算了,麻烦了。”陈果走人,回头又看看那叠在一起的苹果,颜色挺好看,偏不是她喜欢吃的那种,再走了过去,看到有卖翠冠梨的,十块三斤,索性就买了十块钱,提着三斤重的梨就搭公交车回饭店。

刚到饭店门口,就有大堂经理迎上前来,“陈小姐?”

“有事?”她提着梨子,疑惑地问。

“这是段老先生留给您的口讯,让我务必交到您的手里。”

大堂经理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

段老先生?

陈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她就想到了肯定是段兑的父亲段功,坦然地接过字条,上面写着几个字:阿兑要晚点过来,公司有点事耽搁了。

她看完,直接把字条给撕成碎片。

但不生气。

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

假如一切都是假的,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034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被扭曲了。

好端端的,简直一下子被蒙上阴影。

什么晚宴,她一点儿心情都没有。

没有人安慰,没有人来劝她,明明是她离家出走来散心,却好像她做错了一样,没有人来,她被抛开了,无从说理。

她恨恨地在房间里尖叫,也没能叫她的心情好些,幸好这房间隔音效果好,不然会被人投诉,她努力地想一些事情,无奈脑袋里只有短短几个月的记忆,再往前面的记忆一丁点都没有,即使她要想,也想不出来。

晚宴未开始之前,她都在睡,最后是被电话催醒。

送来了晚礼服,黑色的小礼服,样式极为简洁。

送的人指明了是段兑的意思,她撇嘴,还是收下了,在外头这么些天,她能说她一直在等段兑的反应嘛,没等到时,她很暴躁,等到时,她更暴躁,但晚礼服没罪,她还是穿的,再把头发简单的绑起来,镶钻的发饰闪闪发亮,显得她个头发更为黑亮,纤细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她能把小礼服撑起来,这小礼服,刚刚合她的身,就像是为她定制的一般——

耳环是黑钻,她自己买的,刷卡的,当时看一眼就喜欢了,她承认信用卡还能刷时心里多多少少有松口气的想法,——她如今最怕的是被断了金钱,没有钱,她什么也干不了,出来后她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张自己的卡,全是段兑的附属卡。

她站在镜子面前,从头到脚将镜子里映出来的女人打量了一遍,不止一遍,打量了两遍,那个人,好像她,又好像不是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有点陌生的感觉,镜子里的人端庄,且透着一股子被养娇了的样儿——

她分明不是这样的。

她想,脑袋里忽然间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很快地,一闪而过,她都来不及看个仔细。

微眯了眼,她将头微微往后仰,似乎又被一团迷雾给缠上,缠在她身上死死的,不肯放开她,却不能让她看个究竟,这才是最让人沮丧的事。

此时,她没工夫沮丧。

门铃响了。

她踩着步子朝外走,竭力淡定地走向门口,一开打开门,双臂环在胸前,朝来人浮起一抹浅浅的笑,“这是来接我的?”

门外的正是赶过来的段兑,别的事都可以吩咐别人,惟独过来接人只能是他自己,这事不能替代,瞧着她冷淡的架式,也不着恼,跟平时一样,朝她弯起手臂,将臂弯凑到她面前,笑说着,“爸还在等我们过去呢。”

她闻言,并没有挽住他手臂,嘴角微扯,颇有点嫌弃样儿,环在胸前的双臂放了下来,往前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先走?”

段兑稍稍迟疑了下,“是不是不高兴我没来?”

“没有。”陈果作势要撩头发,手才碰到耳边才想起来头发已经束缚在脑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垂在身侧,“是我自己要出来散散心,你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干系?”

“小果?”段兑微沉了声音,连眼神也微沉,“你不要孩子气,我也是担心你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陈果就万分抗拒,当着他的面,她不能深呼吸,只得强自镇定,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往鼻翼里那里抹了抹,似乎才真正的镇定下来,“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敢这么放心叫我一个人待在外头?”

“我不想叫你再生气。”段兑耐心极好,任她说什么,都是能应对,“小果,我们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你生气时就喜欢一个人待着,等你消气了再找我,都是这样的,我要是越找你,你就越生气…”

他一脸的无奈状,三件套的西装极为正式,显示出他对今晚宴会的重视程度,就是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弄好,俊脸上充满了纵容的无奈——

个无奈状,才叫陈果更郁闷,像是她多想了,像是她这些天所琢磨的东西,完全就是她心里想太多,这种感觉太过糟糕,她挺不能接受的,人嘛都这样子,不能接受自己所认定的事居然与事实差得太多。

更何况,她还不能确定那不是真的,自己认定的,跟事实,还是有些距离,——她嘲讽地扯开嘴角,“所以咯,这得怪我咯?”

都是她自己的原因,才叫他一直没来?

她真是觉得好笑了。

原来她在这里怪他,都是她自作自受的,难不成她以前一直这么干,在他的心里她成了个放羊的小孩子,叫着“狼来了”,有一天再这么说,村民便不会再来了——她就是那个放羊的孩子,做了许多次,于是这一次,他不上当了。

她觉得自己还能清清楚楚地分析这件事,也是件奇怪的事,明明脑袋里很乱,情绪却是极为高昂,感觉自己跟个斗士一样,挑衅似地看向他。

段兑为这样的眼神而心神一闪,但仅仅是一瞬间,他迎上她带着怒意的挑衅目光,此时的她更鲜活,黑色的小礼服丝毫不让她显得沉重,反而让她更出挑,更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耳垂间的黑钻耳钉,他还记得收到扣款短信上的价钱,并不会为她花钱而心疼钱,——手凑近她的耳边,被她警觉地躲过。

他不怒反笑,恭维她道,“挺漂亮的,很衬你。”

“谢谢。”陈果并不吝啬谢意,要谢的还是要谢,她自认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微抬起下巴,作恩赐状,眼角的余光睨向他,“花了一点儿你的钱,你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

段兑就这么回答,不紧不慢的,还带着笑意。

“…”

陈果就要伸手去摘耳钉,手被他给拦住,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怒色。

他摇了摇头,“这性子真急,一点儿都没变,都不等我说完话,不是我的钱,是我们的钱,小果,是我们的钱,你花了还不是应该的?”

这话才叫她舒坦,整个人从头到脚的舒坦,被认同的感觉,——而同一时刻,她又为自己这样的好说话而觉得十分羞耻,什么事都没有弄清,她就要一边倒了,是一个不妙的信号,于她来讲。

“我想看看以前的东西,”陈果挽住他的手臂,不再故做骄矜状,“也许能对我的记忆恢复有好处,对了,这个城市我们以前来过吗?”

“没有,没有来过,你以前最不爱出门。”段兑回答的很自然,缩紧些臂弯,让她离得更近点,侧头看向她娇嫩的脸庞,视线却是迅速地移开,并不多看,“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走过好多地方了吧,还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都去过了。”她回答的简单,并没有闲心逸致跟他再出去走走,“晚上是什么样的晚宴?你还特地赶过来?”

“晚宴嘛,只是爸的意思,”段兑说得很坦白,低头凑近她,“我过来是见你的,晚宴不过是顺便…”

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痒痒的,她下意识地稍稍偏过脸,打心底里不想与他靠得这么近,心里头总有一个阴影在影响着她,无时无刻地影响着她,叫她不能自在,“抱歉,我对你实在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她的脸上适时地露出尴尬的表情,似乎根本没注意她说出这话时段兑身体的僵硬,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我想不起来,关于我们结婚的事,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不过你说是我丈夫,我们结婚了,总不会是假的…”

话才说到这里,她被用力一拉,被迫地面对他。

面对他的眼睛,她还有些心虚,低垂着头。

“小果,”段兑看着她的头顶,手臂一揽就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你不要想太多,不记得没关系的,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医生说了,你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造成记忆混乱,我特别怕你记忆混乱了。”

陈果让他揽抱着,半点挣脱的意思都没有,心里还想着这样子总算能摆脱他的视线,也是暂时地逃避一下,——还以万分的恶意去揣测他话里的意思,说不定是他根本不乐意让她将过去的事都想起来。

“小夫妻俩,怎么在这里秀恩爱的?”

瞧瞧他揽着陈果,就这么站在过道上,真像过来秀恩爱的。

这声音,陈果哪里忘得了,不由得一哆嗦,——他怎么就来了?

段兑揽拥着她,自然晓得她身体的细细反应,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那是廉叔呢,自己人,没事的,你肯定是不记得了,我给你介绍一下?”

035

大早上的,她才把人狠狠地给收拾过一顿,现在却要面对,陈果心想这报应来得还真快,被段兑拉着,她不能拒绝,免得被人看出什么来,硬是挤出一张笑脸,小声地跟他说道,“爸给我介绍过了…”

“这样呀,”段兑稍点头,只是看向廉以钦的视线变成了惊讶,“廉叔,你这是、这是怎么了?路上出意外了?”

廉以钦一身铁灰色三件式西装,举手投足间均是自信,只是今天让他的自信着实打了点折扣,脸上有一些青肿,正好在眼睛下面,似乎被人重重地招呼过,往下看,精致袖扣间他的手一动,就能看到手腕间的青紫——

段兑瞪大了眼睛,脑袋里闪过好几个可能性,但实在是难与面前的男人联系上号——“叔,这是跟人打架了?”

他这一问,陈果脑袋一缩,几乎就躲在他身后,悄悄地探出脑袋看,这一看,就自然看到廉以钦脸上的青肿,不由得在心底里吐吐舌/头,——又想笑,又担心的,笑嘛自然是对她自己的夸奖,担心嘛,生怕廉以钦不要脸了,就把这事说出来。

廉以钦一动嘴,这脸上就都疼,他从来都不知道那根小小的棒子充足了电会有那么大的伤害力,个大男人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完全是她单方面的碾压,——而她好好地站在段兑的身后,悄悄地打量他。

黑亮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小得意,他哪里能看不出来,眼神一下子就冷了,甚至是有些尖利地冲着她,瞧着她似受惊似地躲回段兑的身后,手紧紧地拽着段兑的手臂,更让他觉得有些个碍眼,——

丢人。

廉以钦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被一个人丢在饭店房间里,要不是他艰难地爬到电话旁边,打电话给他的私人助理,估计他现在还在饭店里,倒楣地躺在地板上,当着段兑的面,他到是没说,这事儿跟段兑没关,就跟他身后的人有关,算账这回事,他是个生意人,总是眼光精准的会找到要负责任的对象。

“没,阴沟里翻了船,让个小娘给收拾了。”廉以钦实话实说,并没有丝毫隐瞒,既然说得出口,就当成一件风流事儿,“回头我再收拾她一回,她也就晓得厉害了。”

段兑吃惊不已,对把廉以钦弄成这样的女人非常的好奇,不是他会有这样的想法,认识廉以钦的人都知道他的厉害,那女人算是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不过他还是劝了句,“有多少人都指望着被叔讨回家里当婶子,指不定是跟叔耍花枪呢,回头叔可要小心一点儿,别真把人收拾了后自个儿不舍得了,要不舍不得,赶紧的往家里带才好…”

听得陈果更心虚了,巴不得就不要长耳朵,长耳朵还能听到这别有意味的话,要是不长耳朵估计就听不着了,她把人家给揍了,她所谓的丈夫还给人家出主意怎么收拾她呢,简直了,简直乱成一锅粥。

尽管她知道这样怪罪段兑没道理,理智上说得通,但从感情上她实在是不太想听段兑这话,太小人了,怎么就成耍花枪了,她是那种人嘛,分明是奔着狠狠地收拾一顿人过去的,——她拉了拉段兑的手臂。

段兑还以为她在身后待得烦了,把人拉出来,大大方方地说起来,“叔,我们家小果再次失忆了,我爸也给你介绍过了吧?”

“嗯,”廉以钦的视线从她脸上掠过,一手抹过脸上的青肿部位,见她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惊惶,更是记下这个眼神,嘴上到是关切地问,“怎么老失忆,是怎么了?”

鬼才知道是为什么。

陈果在心里没好气地应着,却没敢真把这些话说出嘴,紧紧地拽着段兑的手臂,跟拽救命稻草似的,没插一句话,跟暂时失语了一样。

“也不知道呢,”段兑一脸的无奈,“要不一块儿过去?”

陈果注意了下段兑,瞧他的表情跟眼神,真是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忍不住对自己心里的那些猜测起了怀疑,难不成真是她多想了?

不是她能力不够,是“敌人”太狡猾。

她几乎都要怀疑起自己来,也许真让那些破事儿给弄得记忆混乱了,才产生的那些被害妄想症,——廉以钦就走在段兑的身侧,与她之间还隔着个段兑,即使隔着一个人,她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压力,这压力叫她有些脚步都有些沉。

晚宴通常有名目,今次的晚宴是顾家做主,本城有名的顾家老爷子过生日,自然是名流云集,正巧顾家掌珠刚巧回国,据说顾家掌珠还是单身,这样一来,顾家老爷子的大寿,自然有更多人在捧场。

廉以钦一走入,如今个样子,自然引起来更多注目,与他一道走进来的段兑与陈果虽然说没有他那么引人注目,也是能吸引人视线的,毕竟是段家的人,即使段家在这些人间只能算是一般,但段家与廉以钦可能要合作,自然就更为叫人关注。

“老爷子大寿。”廉以钦上前一步就拱手祝寿,并将身后的段兑与陈果引到顾老爷子面前,目光还不动声色地往陈果脸上扫过,“这位是段家的段兑与陈果,老爷子还记得不?”

顾老爷子已经七十九,所以才做的大寿,人家有这个讲究,男的做寿,不做十,只做九,所以七十九做寿就当得是八十大寿了,闻言,眯起充满睿智的双眼朝面前的一对小夫妻看过去,满脸的皱纹并不能挡住他的精神气,“是段功家的?”

段兑上前,彬彬有礼,“顾老爷子大寿,家父就是段功。”

陈果也上前,这时候,自然是夫妻一体的,她自然要给段兑点脸面,并不想让矛盾暴躁在别人面前,即使是有矛盾,那也是她与段家的事,跟别人无关,别人再好,也不能替她解决事情,“顾老爷子大寿。”

“小果?”

她的声音才落,就听到意外的声音,抬眼望去,竟然是顾家掌珠在叫她,——她没有立时就应了声,连忙回头看向段兑,见他不动声色地轻点头,幅度极小,小得叫人很难发现他点过头。

偏陈果似乎就清楚了,朝顾家掌珠露出大大的笑容,只是脑袋里找不着这位顾家掌珠的名字,犹豫了一会儿,才大大方方地道,“回国了?”

顾家掌珠一身红色的晚礼服,衬得极为端庄美丽,站在顾家老爷子身边,犹如最美丽的画,“爷爷,这是我最要好的同学陈果,你记得吗,我以前给她当过伴娘的…”

当过伴娘,给陈果当过伴娘?

纪蓉说也伴娘,伴娘有好几个,她们都是其中一个?

陈果立即地将还能在脑袋里找着的记忆给整合一下,尽管心里早就有准备不记得任何人,在找不着关于顾家掌珠任何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却是直白地同顾家掌珠说,“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家掌珠立即露出震惊的表情,且放开顾老爷子,便要将陈果拉到一边去,并不顾理边上的段兑,像是压根儿就跟段兑不熟一样,“陈果你过来,我们谈谈…”

她小声说。

036

陈果下意识地看向段兑,视线过去的时候刚好扫过她最不想见到的廉以钦,面上装作没事样,清白无辜地望着段兑,还有一些疑惑,“真的?”

段兑明白她问的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手抚触一下她的额头,很快地就缩回来,低声对她说,“是你的同学,结婚时还当你的伴娘,你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也许我应该找出结婚时的录像给你看看,说不定会想起来些什么事也说不定…”

“结婚录像?”陈果之前从来没见过什么结婚录像,至于结婚照她是见过的,就登记证上面笑得傻傻的那个自己,至于别的照片真没有见过,“我们还有这个东西吗?”

“当然有的,”段兑的视线从顾家掌珠扫过,一时间,也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他早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有面对一切的决心了,“老同学嘛,聊聊看,难得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