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提什么呀,”她大大方方的,决定把从顾明珠那里听到的话死死地记在心里,“就是好久没见了,想找我一块儿玩玩,我说得看你的时间,要不然,我找她过来玩?”

“你呀,她哪里走得出来,顾家一堆子事呢,”段兑并没有简单粗暴地就拒绝她的提议,而是迂回地阻止,“她估计过不久又要出国,不如让她在家里陪陪老爷子,你嘛,咱们出国去看她不就得了?”

她想想也是,内心很忧伤。

电梯门一开,段兑拉着她往外走。

华灯初上,霓虹飞溅。

“…”

悦耳的乐声响起。

陈果下意识地就看自己的手机,很快地就反应过来那不是她的手机铃声,侧头看向段兑,见他接电话。

“嗯,妈,我们在外面吃,晚上不回来吃饭。”他就说得这么简单,干净利落地结束通话,继续拉着她的手,“妈本来想让我们回家吃饭,现在嘛,就算了。”

“啊,妈让我们回家?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要是说了,我明天请纪蓉也行呀。”她嗔怪道。

“又没事,家里哪天回不是回呀,又不是非得今天,”段兑理所当然地说着,“还是你的事比较重要。”

她的事比较重要,如果她真的是陈果,自然是万分高兴的,可她不是,她心里涌上一股子苦涩的感觉,那苦涩不止苦了她的胃,还苦了她的全身。

她整个人都苦了。

万分的苦,也许自打从娘胎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苦过,却不能找任何人倾诉半点,这苦还得自己受着。

043

然而,她更清楚到底是谁将她逼入了这么一个苦地,就是车前座的男人——段兑,他自私地将她就成了陈果,让方婧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人能被替代,她也不想被人当成别人,更不愿意让自己消失,她只是一个叫方婧婧的女人。

陈果与她无关。

她坐在后面,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坐得极直,就像要参加战斗一般,坚定着一个信念,总有一天她要活在阳光里,而不是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即使那个名字、那个身份代表着钱。

她不是不爱钱,而是更爱自己。

订的是一个包厢,还是包厢的好,私密性足够,她与他段兑到的时候,纪蓉也到了,纪蓉的打扮完全不像是刚生过孩子几个月的新妈妈,甚至连身材也瞧不出来有任何的走样——

这也是当初她看到抱着孩子的纪蓉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和谐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而这位在她面前称是她同学的纪蓉一点都没有说起过代孕的事,不得不叫她有些别的想法。

“真没意思,早知道我也带个人过来,”纪蓉大大方地坐在小夫妻对面,拿起菜单,往他们这边一看,“你们点菜了没有?”

陈果摇头,跟着也拿起菜单,以主人的姿态,“喜欢吃什么就自己点,别同我们客气。”

纪蓉微一耸肩,“才不跟你们客气,我跟你们客什么气呀,我们都什么关系呀,客气才算是生份了,你说是不是呀,段兑?”

她说话的同时还朝段兑眨了眨眼,一点都没觉得她的举止有什么不对,面上带着笑意,极其自然。

“也是,”段兑往菜单上瞄了瞄,并没有私自作主,“客气什么的都收起来,难得一块儿吃个饭,听说你就要出国了,真的?”

他这一问,陈果像是有心理感应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立马把话题追上,“这么快就要出国?为什么呀,你先头不是说要在国内发展吗?”

“谁说我要出国了?”纪蓉点了蒜蓉生蚝跟青蟹炒年糕两个菜,就将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好看的眉间全是疑惑,“我没说过要出国呀,你们不知道呀,国外待得太难受了,不是我们的地方,很难融入,我都这个年纪了,实在不想在外面打拼了…”

她说得很认真,面上适时地流露出几许孤寂静,有几分脆弱,足以叫人心生几分怜爱——便是陈果这样的纯粹女人,她确实是女人,不止身体是女人,内心更是女人。

“外面不好待,那我们就不去。”她安慰纪蓉,斜眼嗔怪着段兑,“你都是哪里听说了纪蓉要出国的事,上次她明明说不出国的。”

段兑从善如流,“也就那么一听说,我就这么一问。”

“他就是消息灵通,你不知道呀,他一贯是这样子,消息非常灵通,”纪蓉用很熟络的口气讲道,往段兑那里瞄一眼,还朝陈果这边靠近了点,“我回国,他也是早就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真灵通,我都不得不佩服。”

话听着就有些别的意味,到是陈果一点都不入她的套,朝段兑看过去一眼,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紧绷着一张脸,都让她心里头暗爽,她就这么点小心思,看别人难受,她心里就高兴,“哎,我还真不知道他消息这么灵通,多亏你才让我晓得,我刚才还想着他要不要去干包打听的事,那些武侠小说里不都是有包打听这种人嘛?”

她这么一说,到让纪蓉有些扯扯嘴角,面上有些许的尴尬,也就一掠而过,她很快地就恢复过来,朝陈果扬脸一笑,“那得穿越了,不然还真是做不得。”

陈果笑得比她更灿烂,朝她比了比手指,“说得好。”那是夸人的。

菜上的还挺快,吃饭间没有人说话。

“我想吃虾。”陈果小声说,眼睛就看着段兑。

段兑忙不迭地替她剥虾壳,剥的可用心了。

陈果本就要装个矫情样,吃得可开心了,剥虾什么的,她不会剥吗,她会,又不是手残了,就是当着纪蓉的面儿秀恩爱,不是她多心,就刚才纪蓉那反应,分明就在挑拨,但凡她有稍微维护自己领土的心,就得反击——恩爱嘛就得秀,秀得别人眼睛都闪瞎了,那才是最强结果。

纪蓉眼瞅着他们,不由得咂声,“陈果还喜欢吃虾的,怎么这一失忆习惯都变了,你以前都不爱吃的。”

语气,跟陈果很熟似的,其实按顾明珠与段兑的说法,压根儿就不熟,而且也就是学校里的同学,平时碰过面,但没有深/交,她偏弄得跟陈果很熟似的,简直了——

叫陈果简直无语了,她讶异地看向段兑,一脸的疑惑,“我以前不吃虾吗,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不喜欢吃吗?”

“没有的事,”段兑手下又剥了一个,摇头,“你不喜欢剥,才不喜欢吃的,剥好了就喜欢吃。”

“真是恩爱呀,羡慕死我了,”纪蓉跟没事人一样,又凑上一句,“陈果,你不会矿泉水瓶都让段兑拧开的吧?”

陈果理所当然地吃了虾肉,心里还嫌弃这样被剥掉的虾吃得没味道,她其实更喜欢亲自剥虾,把虾夹过来,深呼一口香辣汤汁,又香又辣的味道一入嘴里,更是将人的胃口全激发出来,只是,她装着矫情样,偏偏让段兑剥虾。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她一脸惊讶状,“你猜的真准。”

纪蓉听了颇不是滋味,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瞄过段兑,又思及廉以钦,心里那股子不甘更浓了,“可真让我羡慕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找到跟段兑差不多的男人,祝福我吧?”

“嗯,”陈果端起饮料,眼睛瞄一眼那盘虾,感觉整盘虾都进了她的肚子里,极为大方地祝福道,“你一定会找到的,说不定比段兑更好。”

“那借你吉言。”纪蓉笑得跟盛开的花朵一样,举起饮料杯子,极为豪气且坚决地一喝而尽,还将杯子倒过来,里面一点儿都没有,“借你吉言。”

陈果也把杯里的饮料喝完,可能是晚上喝的太多的缘故,这一杯喝下去,她就觉得肚子有点胀,索性起来去洗手间解放一下,——边解放的时候,她还拿个手机出来,把刚才吃虾的心得又放在网上,几天没上微博,她发现自己微博的粉丝多了很多,甚至好多人都转发了她的微博,让她挺高兴的,也不对那些赞美的评论进行评价,她就一条一条地看着——

就那么个三四分钟后,她就放了手机,洗了洗手走出洗手间,没有痒意的烦恼,她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洗手间就在包厢里,大约是为了客人的隐私,隔间极好,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外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人说什么,里面的人也听不见。

陈果只专心发自己的东西,走出来时就笑着一张脸,敏感地发现纪蓉的表情有些僵,那笑容怎么看都比不上刚才的自然,就是段兑也有些,但不太明显——

好像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她装作没发现的坐回去,“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纪蓉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这次我来结账吧。”

陈果立马站了起来,“哪里能这样,是我请你吃饭,还让你结账,当不当我是好朋友的?”

没等纪蓉开口,她赶紧以手肘撞撞段兑的肩头,“你快结账啦,怎么能让纪蓉结账?”

段兑自然就拦住纪蓉,没让纪蓉出钱,他掏出现金付了钱,“小果说的是,她请的你,自然不能叫你结账——”

纪蓉心里堵着气,反正不高兴,面上还维持着,“下次我请你们吧,要是有空。”

陈果自然应是,其实她瞧纪蓉那样子,怕下次她再带着段兑过来一起吃饭,纪蓉会胃口不好,——她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女人自然就能瞧得清女人,纪蓉是的心思,还是能看出点来的。

不是她多心,而人家那态度,她看得出来,见纪蓉一走,她朝段兑斜去一眼,“纪蓉好像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你乱说什么呢,”段兑立即驳斥她,试图将这个话题给压下去,将手递给她,“她还能没男朋友?还用得着看上我这个有妻子的男人?”

“有些人更喜欢挖人墙角,”陈果从鼻孔里哼气,并不接他的手,“别看我没记忆了,我也看得出来她就是爱挖人墙角的人。”

段兑瞧她个样子,简直满脸的醋意,叫他俊脸一绽,笑得极为开心,不顾她的抗拒,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就爱吃飞醋,她爱挖是她的事,我们家的墙角可不开,谁也挖不开——”

她的身体有一刹那间的僵硬,以前一心一意地相信他,就不会有这么感觉,而现在她内心乱得很,对他的接近更有些抗拒了,只是她没推,就堵着一股子气,“你怎么不帮她说话了?”

反正僵着一张俏脸,跟他没休的样子。

“我帮她说话做什么?”他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瞅着她僵着的小脸,“她有什么值得我不帮老婆要替她说话?”

简直对她是一片丹心,都是帮着她的,——如果她真是陈果,那可真是要感动死了,可她不是,不是那个人,听着就跟讽刺一样一样的难受,简直挖她的心呢。

“谁知道——”她冷冷地回道。

她推他,往外跑。

段兑没防着她推,还真让她给推开了,一时间怀里空了,空得跟人都不存在一样,他急了,立马地上前追,只是一刹那的迟疑,等他追了出去,已经不见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遇到三十年一遇的冷空气,气象预报一直在说要下雪,我等了一天,就下一两片,结果我们全镇因为这次冷空气,水表都爆了,水管子都冻住了,我家等了七天,才有水,没办法,水务那边一直在抢修,实在是坏的人家太多了,一直排到我家时,已经第七天了,我只想吼一声,又有水了,晚上又在预报下雪了,唔,我妈已经把水表包好了,哈哈哈,再爆了,这过年可咋办呀,哈哈

044

她当时是真难受,也知道这样的自己情绪很不对,可就在刚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想跟段兑虚与委蛇,探他的口风,——头脑发热真是要命的事,她不得不拍自己的脑袋。

但是——

这是男洗手间,她稍稍瞪大眼,看着面前的小便池,微露出个嘲讽的笑意,世上的男人就因为自己能站着撒尿,就能安排女人的一切了?

呸,她忍不住往小便池吐了一记口水,尽管这样的动作很粗鲁,可她心里满是怨气,这怨气简直要冲破天际,迎着一个急匆匆的男人进来,在他惊讶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走出洗手间。

站在走道上,没瞧见段兑,又让她的心情更难受,都不等她,——所以她一时之间也搞不清自己想干什么,跑嘛是自己跑开的,又要怨人家没等她,怨气都冲天了,看段兑哪里都不对。

“陈果?”

有人叫她。

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干吗?”

然后才回头,看到她公公段功与廉以钦那个自恋狂站在一起,幸好没别人,就他们两个人,她才稍稍地松口气,脸色也稍稍地变好看一点儿,不像刚才那么怨气冲天,“爸——”

她还陪着笑。

当然,她立即感觉到廉以钦打量她的视线,莫名地觉得他个视线有些肆无忌惮,但她没看他,硬是将视线掠过他,没看他一眼,只瞧着段功。

段功被她这么一应,有些愣,随即又爽朗地笑出声,跟哄孩子似地问道,“是跟阿兑闹脾气了?”

“没有。”她讷讷地应着,低头垂眉,整个人都蔫蔫的。

不论从声音还是从表情或者是从动作上来看,都是小两口闹脾气的样子,叫段功并没有放心上,他看向陈果,满脸的慈爱之色,“回头我说他,现在要回家吗,跟爸一块儿回家?”

陈果这会儿真不想跟段功坐车一块儿回去,老人家的心意,能让她心软,也不好硬扛着脖子跟老人家扯皮的,她稍稍往廉以钦那里瞄一眼,正好对上他锐利的视线,唬得她立即收回视线,觉得心都一跳一跳的——

“您跟廉叔?”她刚才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稍微镇定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出几个字,并不把话说全了。

段功一拍廉以钦的肩膀,“我跟你廉叔的事谈完了,你妈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得赶回去,你呢,吃了没?”

“我吃了。”她赶紧回,并不想面对自己已经吃了硬说自己没吃的后果,低着头,她的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爸,我想、我想…|”

“吃过了好呀,吃过了好呀,”段功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的犹豫,反而望向廉以钦,“不如坐你廉叔的车回去?”

“顺路。”廉以钦很简洁,并没有拒绝。

但陈果很反感,并不想碰到廉以钦,那些不多的记忆还记得清清楚楚,跟这样的男人碰到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瞧瞧段功的表情,一派慈爱的样子,半分瞧不出来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个别扭。

可能她不是真正的陈果的缘故,对这份慈爱享受不来,她把别扭归结于这个,“我自己…”

“别让我担心,我跟你妈一直担心你,”段功并没让她把话说完,轻叹一声,“你就坐你廉叔的车子回去,别让我跟你妈担心好吗?”

即使最心硬的人,也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她自然是不会,因为还没到拒绝的地步,坐廉以钦的车子,着实让她全身僵硬,总觉得这车子要成为变形金刚似的,也难怪她会这么想——

廉以钦是个危险人物,而且没有三观,她就这么认定的,从身份上来讲,两个人在血缘上是没有关系,从两家的交往来看,他是她公公的忘年交,她叫他一声“叔”,他居然敢对她那么想,把她想成那样的女人,他以为他是谁?

哼——

她坐在后座,即使廉以钦就在她身边,她都敢从鼻孔里哼气,十足的不屑于他,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不值得让她当作长辈来尊重。

“跟小段闹脾气了?”

他到是好,往后视镜里看一眼她,瞧她愤愤不平的样子,到是心情极好的,又把段功的话给问了一次。

“没。”她回得干脆利落,也不看他,更是躲开他的视线,看向车外,“我们好着呢。”打肿脸充胖子大抵都是她这样的,非得把自己的脸打得肿肿的才开心。

“能好?”他轻飘飘地问她。

她就算是没火,也能叫他问出火来,双臂环在胸前,要不是在车里,她想她还能抖抖脚装个流氓状出来,那样到是挺别扭,她还是没那么干,只是收着个情绪,从鼻孔里不屑地又哼了记气儿,“我好得很——”

说话的时候,她也不环胸,就将着食指到自己的眼前,那么气呼呼地声明着,刚把话说完,下巴就高高扬起,露出不把任何东西都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来,“廉叔,真是有心了。”

有心管我的闲事,不如管你自己。

她就是这么个意思,偏廉以钦跟缺少了理解能力一样,没个消停地继续问她,“怎么还不来上班?”

“我不差钱。”她回得更直白。

廉以钦将车子往边上一停,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往落在驾驶座靠背上,就那么侧着个身体,一副早有主张地看向她,“小段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这话就噎得她,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他给大切八段,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也不管什么了,就朝他讽刺地说,“您老管的事儿太多,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我的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非得扯个出来?”

她要推门下车,根本不下了,都由他控制着,——她往车门上一踹,也不管是不是太粗鲁,就权当泄忿。

“你老朝我抛媚眼,又怪我自作多情,”他常叹口气,没见过这么不诚实的女人,很多女人在他面前都是极尽诚实之能力,从来没有一个试图把他当笨蛋甩弄的,偏她一个,朝他抛出橄榄枝,到最后勤成为他想多了,这口气就这么堵在他胸口,叫他呼吸都不能舒畅,“还偷袭我,叫我差点丢了这张脸,你到是好意思回去跟小段好了?敢情我是你们小两口的调味品?”

要不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是自己,她肯定要笑,但这个时候她是真笑不出来,反而是有些神经质的,她的双手都绞在一起,狠狠地绞着手指,连疼意都让她给忽略。

她这是给气的,气得浑身发抖,再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还敢说的这么正气凛然,好像真的是她勾引了他,——如果她信教的话,肯定在这时候肯定会说一句,“哦我的上帝呀”,可惜她是无神论者,只能是大声地斥责他,“荒唐!”

这一句荒唐极重,娇斥声显得极重,要不是在车里,她觉得外面的人都能听到他们说话,“你哪里眼睛看到我朝你抛媚眼了?哪只眼睛看到的?”

她咄咄逼人地靠近前面的驾驶座,指着自己瞪得大大的眼睛,嘴角的讽刺意味越来越浓,到最后她根本没想过要掩饰自己,索性嘴儿笑得更开一点,“您要不要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冲您抛媚眼?”

离得极近,他几乎能看到她脸上细得几乎要看不见的绒毛,瞪大的眼睛极为生动,像是一下子把他内心里的东西给惊醒似的,——他又觉得这样的形容太过文艺,“你现在没想抛,自然就没有。”

她差点被气得吐血。

明明没有的事,愣是让他说的跟真的一样,她简直不明白世上怎么会这样的男人,这样子叫人生气的男人,竖起食指到他的眼前,恶狠狠地冲他宣布,“您记住了,我一辈子都不会朝你抛媚眼,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只有你一个男人了,我也不会朝你抛媚眼,哪怕是女人都好,我都不会挑你。”

“下车!”

重喝一声。

她还真的能下车了。

刚关上车门,车子就疾驰而去,叫怒火才堪堪发了个头的她有些茫然,情绪还在那里,却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一开始的茫然过去,她更生气了。

今天都是什么破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姑娘们,你们都放假了吗,年假开始了吗,我今天陪我妈买了一天的东西,哈哈,明天早上还要出去买水果,你们呢?哈哈,日更,我保证到更新完结

045

她终于明白廉以钦这个男人,不仅是自恋狂,而且是个小气的国男人,她不过就是说了句实话,就让他赶下车了,——早知道她应该死赖在车上不下车的,跑得太快的后果就是她没钱回家了,简直就人生最大的杯具,她怎么能蠢到把包放在段兑的车里。

但是根本没处可说,她蹲在街上,两眼无神地看着朝她望过来的路人,见人盯着她看,她就瞪过去,心里一片懊恼,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走回去吗?她犹豫着,平时开车不堵车都得半小时的车程,要是走回去,她能想象得到那种后果,身体立即一个哆嗦,蔫蔫地放弃这种壮士般的想法。

不止没带包,她的手机也没带。

她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找个机会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离开段兑,理智告诉她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忙中出错,没带包跟手机,并不是真诚地思考过如何离开。

她甚至觉得还没有到那一步,只是在想着怎么样才叫他们都露出他们面具下的真面目,——需要吗?她还在问自己,然而她此时并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她还沉浸在被赶下车的愤怒中。

这种愤怒太重,以至于她有些拔不出腿来。

最终她找了出租车,拦出租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一辆空车,司机人不错,能让她上楼拿钱给他,——前提段兑必须在家,没有段兑在家,她包不在身上,钥匙自然是在包里。

司机就在楼下等她。

她飞快地上楼,按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