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婧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那些同情的目光,她一概不理会,待得周边的人都走了,她才慢慢地走开,心有些无力,即使早知道她爸妈是什么样的人,还是难受,打从心底里难受。

“我才不稀罕她生我,我才不稀罕,”她喃喃自语道,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仿佛陷入了魔怔一般,眼神没了焦距,只晓得往前走。

“婧婧?”

“婧婧!”

孔芳下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赶紧地想要叫住她,偏她越走越快,怎么叫都不停脚步,叫他心惊不已,连忙跑过去将人给拽住,“婧婧?”

她到是不动了,神情满是惊惶。

“婧婧?”

他再轻轻地叫她。

“哥——”

好像是听到他的声音,眼神才渐渐的清明,映入他的脸,她紧紧地抱住他,失声痛哭出来。

孔芳气得不轻,他那个舅舅简直就是个混账,那个前妻简直跟他舅舅差不多一样,如今那前妻的丈夫还跑上门来理直气壮的质问他,简直都是不知所谓,“别哭,别哭,婧婧,哥在这里呢,你别哭,有哥在呢…”

他柔声哄着她。

他们从小就没管她,等靠她有了好处个个地都跳出来,这都是当父母的?当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护崽子,他们就知道靠人得好处!

她哭得不能自己,还是孔芳护着她回家。

两兄妹对于这事,在方霞面前只字不提,省得叫她给气坏了,又让血压飙高,上回方婧婧被死亡了,她还住过院一回,着实是受不了刺激。

“你不要见他们,谁也不要见,都由我来,”吃完饭,他拉着她到厨房,边洗碗边再对她重申,“那个人叫什么?”

她听着,一直在点头,猛然间被他一问,思绪有些跟不上,睁大眼睛,疑惑地看向他,“谁叫什么?”

“陈果的丈夫。”孔芳似乎不经意问起这个,将洗干净的碗放在自来水下再冲洗一次,“他没对你做些什么事吧?”

“叫段兑,”她愣了一下才回答,“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孔芳松口气,“那种人以后更不要见了,脑袋有毛病的,自己老婆死都不能接受,还找个替代的,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

是呀,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她也心有戚戚。

可她非常怀疑她妈的丈夫找过来,是不是段兑在后边弄的,她那边都没有联系过,谁会知道她已经回了家,还能让李大明找上门来,李大明找上门不就是担心钱嘛,那些他们家拿到的钱,才享受多长时间呀,就可能会被要回了!

她无法不露出嘲讽的笑意,“让我死了,他们得到那么多,不是挺好?”

“说什么傻话,好端端地说什么死不死的,”孔芳虽然是医生,对别的事是从来都不会忌讳,但是对于这惟一的妹妹,他对什么都讲个忌讳,“他们手那么长拿了钱,也是他们的事,又不是你答应的他们,要想要回钱,也得找他们,与我们何干?”

她也是这么想的,跟她哥想法一致,一手搭在她哥肩头,把那些事丢到一边去,笑着问她哥,“哥,明天我请人吃饭,你会不会要加夜班?”

“请谁?”孔芳有些好奇,也不提那些烦人的事,“最近刚认识的人?男的女的?”

“男的,”她也不瞒她哥,“叫廉以钦,帮过我一点儿小忙,我想请他吃个饭谢谢他,你说嘛,有没有夜班?”

“没有,”他笑笑,“嗯,陪你一块儿去。”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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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来着?”他好像才回过味来,“廉什么?”

她拉着他的手臂,“廉以钦啦。”

“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孔芳收拾着碗筷,仔细地想想关于这个似乎有点耳熟的名字,忽然好像想到了,“不是那个廉以钦吧?”

廉以钦的大名,谁要是不知道,那还真是挺难的。

她缩缩肩,小声地说,“就是那个廉以钦咯。”

“什么?”他没听清楚,再问了一次。

她乐了,两手捂在嘴边,弄个小喇叭一样,跟小时候一样凑到他耳边,“就是那个廉以钦,那个大大有名的廉以钦咯。”

“什么?”孔芳立马放下抹布,也不顾手上还是湿的,将她的手给拉下来,严肃万分盯着她,“怎么认识的,你怎么跟人家认识的?”

她眼神有些闪烁,画面跳到那不太美丽的一幕,能跟她哥说当时的情形嘛?那岂不是很丢脸呀,丢脸的事,那指定是不能说的,她有些支支吾吾的,“那认识就认识了呗——”

并没有交待出来。

到让孔芳有些担心,他妹的性格还能不了解嘛,试探地问了句,“是不是你跟人家有什么了?”

“没有,我们能有什么!”她坚决不承认,回的很迅速,“我才不跟他有什么呢。”

她要是反应慢一点,还能叫孔芳相信她的话,可她这么反应迅速,到叫孔芳有些疑惑的,摆着有些个“做贼心虚”的姿态,免不了叫他要多想,“人家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你谢他,也就吃个饭就算完事,以后可别有什么交集了。”

“那是当然的。”她只差没有举手发誓,心里头有些怏怏的,平时不提起廉以钦那没事,可一提起来思及他说的那些东西,人都是虚荣的,她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他说的话都在耳边,忍不住有一丝丝的心动,真不想要还有点失落感的,“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那个人怎么样?”孔芳才算是稍稍放心,免不了问起那个陈果的丈夫来,“他对你怎么样?上回你看病又是怎么回事?”

“他还好吧,把我真当陈果一样看待呀,”她老实说,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提起那个病,她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可能是出院后身体虚弱得的,我那会失魂落魄的,真没注意到这个…”

孔芳笑着点点她个额头,“别不注意。”

医生嘛,对于这个事,早就看得透透的,可是当着自个妹妹,他还是有些不太好说,总会有些尴尬。

“你们两兄妹在说些什么呢,躲着说悄悄话,不让我听?”方霞见他们兄妹一直没出来,就笑着走进去。

“没呢。”方婧婧立马放开她哥,挽住她姑的胳膊,“姑呀,我现在想同你说悄悄话呢,你要不要听呀?”

“要听,要听。”方霞笑呵呵的。

待在家里着实是种享受,方婧婧享受过了,就觉得自己得找份工作,不工作也不像样,至少要找什么样的工作,她心里还没有个大概的影子,人嘛最近是懒怠一点儿。

晚上要见廉以钦,她心里也没有什么个成算,就当见一回,谢过人家之后,就关系就断了吧,省得叫她以后还惦记着还能有个发达梦什么的,人嘛最怕不脚踏实地,她怕自己真飞起来,就回不了地面。

想想也是够让她发抖的。

没等她想在家里懒怠,就听得楼下有声音,——她一时间还有恍惚,声音熟得很,熟得她的耳朵一听就知道是谁。

“方霞,方霞,你给我出来——”

尖利的声音,听着就像是要跟人吵架似的,非常的刺耳。

她皱了皱眉头,本来还打算再睡一会儿,就被这声音给扰了兴致,走出房间,站在阳台,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院子,只见个中年女子站在那里,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家门口,短发,染了个酒红色,烫着小卷儿,脸上刷着粉,有些白,也没能盖住老去的皱纹。

她明显带着怒意上门,“方霞,快把我女儿交出来,你好呀,把我女儿当什么了,从小就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你自己生不了女儿,就把我女儿带走,都什么人,我好好地不同你计较,你现在还哄着我女儿往你家住,她自己没家嘛,你这个黑了心肝的,方家都是黑了心的人…”

方霞没料到这位前嫂子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上门来骂,她人好,从来也没跟四方邻居们红过脸,吵架这种事真不会顺嘴就来,只是暗了脸,“你胡说什么呢,都说的是什么话…“

她这不会吵架,到叫秦丽芬自以为占了上风,说得更起劲来,“什么胡说,我胡说什么了?我女儿不是一直在你们家?她有爸有妈的,怎么就跟你一块儿?还不是你哄她,哄她有了后爸就没我这个妈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要她?还不是你这个丧门星,硬是不让我带走,说什么是你们老方的种,就得在你们家?可怜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就让你给带走了,硬是不叫我们见面…”

她这一来势,周边的人都来了好奇心,将孔家门口都围了起来,冲着孔家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个什么。

方婧婧大凡有半点孺慕之心,也叫她的姿态给浇了个透心凉,不止透心,还透全身,这是她亲妈,明明她甩甩手就把她丢下了,自己一个人嫁人去了,还好意思说她要她的?

她忍不住冷了脸,眼神就更冷了。

“还不把我女儿叫出来,我要带我女儿回家!”秦丽芬一见人多,就更得瑟,论吵架,她就上风,推开门,就往里冲,也不顾方霞想拦她,直接就往楼上闯,“婧婧,婧婧,我可怜的女儿呀,妈来了——”

她就这么大声地叫着,惟恐楼上的人没听见。

方婧婧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站阳台了,就站在房门口,冷冷地盯着从楼梯那里冲上来的秦丽芬,见她就要跑过来,丢给她一句话,“哟,您还想我呀,真不容易呀?”

秦丽芬是知道女儿没死的,见了女儿连脸色都没变,就换了一张脸,笑呵呵的,过来就要拉她的手,“我不想你还能想谁,你是我女儿呀,人家都是母女天性,这天性都是改不了…”

“哟,还母女天性呢?啧啧…”方婧婧不禁砸舌,对她还能昧着良心讲这话着实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忍不住拍手替她喝彩,“您老人家收钱收得手软,这话说得也同样好听呀,我以前还真是耳聋了,还真没发现您这么会说话?”

“婧婧,你这是什么意思?”秦丽芬拉住她的手就不放了,嗔怪道,“都是妈不好,妈当初没带你走,你现在跟妈走,妈会好好待你的,妈那里有你的房间,早就布置好了,你妹妹也等着你一块儿过去呢,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的刺耳呢,方婧婧心想,她真不是几岁的时候了,要是小时候还能天真的相信她的话,可如今她会相信才有鬼呀,她慢慢且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还不屑地往手背掸了掸,像是要掸走些灰尘——

直白地以动作告诉秦丽芬,她碰过的地方都脏。

“我真是感动死了,”她做出一脸感动状,下一秒,就成了满满的嘲讽,“您是不是想要我跟个傻瓜一样的扑入您怀里呀,然后跟你回家呀,好叫你再把我卖一次?上次的钱都花完了吗?钱买的新房子住得安乐吗?半夜没睡不好吧?对呀,你怎么能睡不好,肯定睡得好好的…”

“方婧婧——”

秦丽芬被她的话刺得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是按捺不住,冲她尖声叫了一次名字。

方婧婧却作势掏了掏耳朵,装作没听见似的,还朝她翻了个白眼,“您呀,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跟我说什么母女,就在您宁愿我死了拿钱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母女关系了,您想过您自己的生活,我不拦您,也麻烦您别拿了钱还在我面前装个慈母样,得了,您没这个能耐,也别装,我见不得…”

当着她的面儿,就把门“哐咣”地关了。

“方婧婧——”秦丽芬不甘心,使劲地用拳头砸门,砸了几下子,手就疼,她有些悻悻然,指着门,“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妹嫁的男人家条件不太好,买不起房子,你嘛是去过好日子的,你妹确实是没办法,肚子大了,男方就一直拖着,我真是没办法才同意,你爸也是同意的,他可是拿着钱给你那个便宜弟弟去留学了,我走了呀,下次过来看你。”

即使早已经知道的事,还是让方婧婧真是巴不得没有过这样的父母,说什么还是她去过好日子的,哈哈,真是可笑,她还真想笑——

“婧婧——”

方霞推门进去,看到她坐在阳台那边,心里有点酸。

“姑。”她淡淡地应着,仿佛看透了一切。

更让方霞难受,她那个不争气的兄弟,还有那个更不着调的秦丽芬,如今又干出这种事,真是把她气得不行,可她这个身体血压又高,只得狠狠地压住脾气,闷得不行。

“婧婧,”她搂住侄女,“你有姑呢,别伤心。”

“我不伤心,不伤心。”方婧婧将头埋在她怀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都冷的跟冰块一样。“姑,我出去一下,晚上跟哥在外边吃饭,晚点回来。”

“嗯。”

方霞目送侄女出门,心下微叹,神情黯然。

一直愣愣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才好。

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来,她才回过神来,一看电话号码,脸色就有点黑,“真是难得呀,你还能打电话过来?”

063

糟心的事总是那么多,她还侥幸地以为自己回来就没事了,所有的事都会消失的,事实上没那么容易,甚至很困难,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开着车子,到处瞎转悠。

世上的人,只有父母是不能自己亲自选择的,如果能选择,她愿意当她姑姑的女儿,也不愿意当那一对夫妻的女儿,可父母并不能由她自己选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了这样的一对父母。

秦丽芬出场了,还有方刚呢?

她将车停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一家三口牵着手走过人行道,丈夫走在最外边,妻子走在最里面,女儿被护在中间,——她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有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好像是没吧?

她露出苦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指望着什么呢,指望他们能转变性子了吗?她是他们的累赘,好像一贯是这样子,没了她,他们会过得更好些。

她靠在车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这一口气能带走她所有的烦恼,重新启动车子朝医院过去,离下班还有点时间,她慢慢地将车子驶入医院住院部的停车场,人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静静地等时间。

手机是个方便的东西,她刷了刷微博——

才发现她开的那个微博收到几十条私信,都是未关注人的私信,那个人名字的并没有隐瞒,直接的就是“段兑”,她没看,一条都不看,并不想去了解段兑有什么想法,也不想去看他说了什么。

反正与她无关。

从她恢复记忆后,就理所当然的将段兑从生活中踢开,本来就是无关的人,只是他那么自私的想要将她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所付的出的那些东西,不是她想要的,是他自愿的,而且也不是她收的——

她并没有欠段兑,从某种方面来说,是段兑欠了她才是,他要是再厚颜找上门来,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收钱的人并不是她,他想要回钱,就去找当初收钱的人。

“扣扣——”

她低着头,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地滑动,听到车窗被敲响,疑惑地抬起头看去,就看到她哥换了白大褂,一身休闲地站在车边,脸上立即露出笑意,拉开车门,将驾驶座让了出来给他。

“哥,你好精神——”

她竖起大拇指。

“你哥一直这么精神,才发现?”孔芳将头发往后撩了撩,故作帅气,“是不是更帅了?”

她乐得要直不起腰,“快上去吧…”

孔芳瞧见她笑,心里才算是放心下来,就怕她不笑而闷着,闷着闷着人会阴结的,他接到她妈电话,知道他那个不靠谱的前舅妈上门来过——

他舅舅不靠谱,前舅妈也不靠谱,他现在才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们当年能成一对了,都是不靠谱的人,都是同样自私的人,年轻时她美貌,她英俊,就这么凑成一对。

最无辜的是他妹。

“他帮过你很多忙?”孔芳忍不住问起,廉以钦那样的人,能不求回报地帮人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段兑父亲的忘年交。”方婧婧并没有犹豫,直接将关系说了出来,“可能是同情我吧,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同情心,我也很好奇,反正就请他吃个饭,当做两清吧——”

“两清?”他还挺喜欢这两个字,“希望能两清。”

他订了位子,都是由他来。

一家新开的餐厅,并没有选择私密性高度的包厢,而是就坐在大厅里靠窗的位子,整个餐厅充满了复古的风情,音乐低低的,仿佛能流入人的心里——

她坐在那里,就会在她哥身边。

廉以钦还没来,就他们兄妹坐着,喝着由餐厅提供的茶,边听着音乐,就这么坐着等人,他们不心急,也不催人,还回忆着小时候的事,两个人笑得很开心。

好像只是两个人过来吃个饭,不是跟人有约。

足足半小时后,廉以钦才姗姗来迟。

他身着铁灰色的西装,显得非常严肃,且透着一种疏离感,从餐厅门口进来时,步子优雅且沉稳——

她坐的位子,刚好能看到他走过来,眼见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来,她的心有些跳,不是平时的那种跳法,要怎么说她一下子也形容不出来,仿佛还有些口干。

不由得又再些喝了口茶。

“喝太多,等会可吃不下东西了。”孔芳出声,也一下子就注意走过来的男人,以他挑剔的目光看过去,这个男人无疑有着最为坚定的决心,否则也不会那么的成功。

廉以钦走过来时,他们兄妹都站了起来。

待他会下,兄妹俩才有致一同地坐下,依旧坐在一边,与他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尤其是方婧婧坐在她哥边上,仿佛心里有了底气一样,虽说有点小紧张,可还是能克服。

“这是我哥孔芳,市人民医院的,”她笑眯眯地替她哥介绍,那表情绝对是与有荣蔫,还朝她哥也做个介绍,“这个就是帮过我的廉叔——”

“廉叔”两个字一出,廉以钦的眉头微皱,视线落在她身上,瞧着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娇艳艳,忽然间觉得有些个碍眼,没等他打断她的话,就看到她所谓的哥一脸的谢意。

“廉叔您好,”孔芳笑得很真诚,“谢谢您的帮忙,您那么忙还能抽空帮我妹,我这个当哥的一点都不知道她经历的这些事,实在是难为情,婧婧说了你请你吃饭答谢,就由我安排了今天的晚餐,希望您吃得愉快——”

“举手之劳。”廉以钦冷冷地回了一句,非常简洁。

在进餐厅之前,他竟然发现这顿饭真是安排的极好,并不是她一个人来谢,而是两个人,她与她哥——瞧瞧那样子,哪里像是兄妹,他就那么在外面,让他们等个半小时。

故意的,纯粹就是故意的,他一点都不对自己否认。

他没来,她一点儿都不急,还跟她哥有说有笑的,也不催他——好像是这顿饭就是他自己要来的,于她根本就是完成任务!

真刺眼!

方婧婧哪里晓得他心里那么多想法,被他的冷脸给弄得莫名其妙,好像见他冷脸也挺多,也没太在意,就抱着吃过饭后两清的想法,扯扯她哥的袖子,让她哥也少说。

“你的举手之劳对我们婧婧跟救命稻草一样,还是得谢谢,”孔芳是个男人,虽说自家的东西就算是烂的也是自家的好,更何况是他妹,就算有些脾气,那也是最好的,可这些话也自家人听听的,真拿到外面去,他实在没法子想象面前的廉以钦是看上他妹的,即使有些怀疑,还是不去肯定的,“以茶代酒,我敬您——”

索性把人当长辈给供起来,让他就算是有念头,也得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