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顺势回牵, 十指渐渐相扣,另一只手也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顺便报告:“我刚刚和薛哥说了, 我们后天约吃晚饭, 嫂子也过来。”

她问:“刚刚你是在和薛哥聊天?”

听到她跟着他一块喊薛哥, 他的眼里多了一分笑意, 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页面, 跟做报告一样。

“对,就是薛哥,我微信里朋友不多,异性朋友也很少, 只有十来个,其中两个还是你认识的,你表妹和景黎, 还有三个是我的同事, 她们已婚,剩下的都是大学的同学。念大学的时候加的,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

宋纱纱故意逗他, 说:“你这样…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还真给她看每个人的聊天记录,手指在屏幕往下划拉,还未张嘴,宋纱纱便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唐南周,我逗你的啊,不用给我看了。”

他说:“如果有女同学找我,我会给你报告。”

宋纱纱忍俊不禁。

“没事,我信得过你。”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行,得让家里领导彻底过目。”

两人边聊边回了去。

先前和服务员打过招呼,桌子也没人收,正好后面新添的几个菜上了来。唐南周拿了长筷子便继续涮火锅。宋纱纱吃得不多,尝了几口,便不吃了,剩下的都由唐南周吃完了。

喊人结账的时候,服务员送来了一盘果品,四宫格的盘子,装了桔子苹果橙子,还有一格放了圆形空心的薄荷糖。

宋纱纱不爱饭后吃水果,一点儿也没碰,倒是把薄荷糖吃了个精光。

“南周,你把水果吃了吧…”

唐南周说:“好。”

这时,手机响了下,他接了电话。

宋纱纱见他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停下咀嚼糖果的动作,没多久,只听他报了他们火锅店的地址,然后才挂了电话。她歪着头,问:“你是有朋友要过来这里吗?”

唐南周说:“是租车行的电话,说我们这辆车是被别人先预约的,他们那边弄了个乌龙,等会让人开一辆更好的车过来换。”

宋纱纱闻言,微微蹙眉。

没由来,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抵是父母去世与车有关的缘故,有时候坐别人的车,她的心情都会有几分不适,不经意间便想起当年的那一场人为的事故。尽管如今已经过去多年,可每每想起来心情仍旧沉重。

不过明天去长城,不租辆车过去,地方又远,打车和其他交通方式始终不够方便。

她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租车行的人很快便来了,抱着十二分的歉意,不停地致歉,态度相当诚恳。宋纱纱和唐南周两人见状,便也作罢,拿了新的车钥匙。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唐南周忽然说:“你在车里等我一会。”

宋纱纱问:“怎么了?”

唐南周说:“我有东西落在火锅店里。”

宋纱纱上了车。

不到两分钟,唐南周就回来了,他两手空空。

宋纱纱问:“落下什么东西了?没找着吗?”

唐南周说:“找着了。”

回酒店的路上,唐南周没直接回酒店,而是在超市底层的停车场停了车,说:“和我一块去?”

宋纱纱说:“你要买什么吗?昨天买的水果还有呢。”

唐南周说:“买点运动饮料,明天爬长城你肯定会累。”

宋纱纱说:“我不会累,我在非洲工作的时候,一天能走十公里。”不过今天参加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的活动,为了公司形象,她特地做了正装打扮,踩了个小高跟,此刻确实有些累了。

她说:“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唐南周说:“不许开车门。”

宋纱纱说:“这里是帝都,晚上九点,又是商业区,治安不会差的,就算又有疯狂的粉丝,不用五分钟,保安就过来了,”她一顿,又见到他担心紧张到骨子里的眼神,忽然间又觉得心窝暖暖的,顺势撒了个娇:“好嘛,我和你一块去。”

唐南周过来给她开车门。

宋纱纱正要下车,未料唐南周却用背对着她,说:“不是累了吗?我背你。”

宋纱纱嗔笑:“唐南周,超市里人多着呢。”

唐南周说:“我背你到电梯,出电梯后放你下来,停车场里没人。”

她说:“我没那么身骄肉贵,走点路也是能走的嘛…”话是这么说,看着他宽厚结实的背,却有那么几分心动,她小声地说:“背到电梯就放我下来…”

“嗯。”

她趴了过去,他稳稳当当地接住。

他的背部透露出一股温暖,透过她胸腔前的肌肤,传达她到的心脏。

宋纱纱觉得真要命。

明明自己在非洲工作时,能扛能跑,最厉害的时候还能扛着一头生病的小豹子,足足二十五公斤重,同事都说她是女汉子中的战斗机,看起来瘦弱,比谁力气都大。

可眼下和唐南周重逢,再到复合,也不过是小半月的事情,她整颗心仿佛都娇滴滴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有人宠着护着,难免娇弱,再多的风风雨雨横竖都有人挡着。

她在他耳边喊:“南周。”

“嗯?”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年来能让我动心的人只有你一个?我觉得我十六岁那一年遇上你,之后其他人都没法进入我的眼里和心里。”

唐南周的呼吸瞬间一重。

他沙哑地“嗯”了声,却是加快了速度往电梯走去。上了超市后,宋纱纱又有些感动,他除了买饮料之外,还去买了一大包吃火锅时店家赠送的薄荷糖。

她问:“你刚刚折返回去,是为了问糖果的牌子?”

他淡淡地说:“难得见你一下吃了四五颗,留点囤着吧。”

结账后,唐南周火速牵着宋纱纱回酒店。

几乎是一进门,她的高跟鞋一甩,整个人就被唐南周横抱而起。

有了前车之鉴,宋纱纱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倒也不抗拒,只说:“先让我洗个澡,你别这么急嘛。”

他说:“在停车场里,你和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她逗他:“我说了那么多句,你指哪一句?”

他倾前身子吻她。

她被压在床头,被吻得气喘吁吁。

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没那么身骄肉贵,在非洲的时候…”话又被堵在了嘴里,他温暖湿润的舌头轻车熟路地又撬开她的牙关,汲取她嘴腔里的每一寸。

她能感受到他迫切的欲望。

他乌漆又深邃的眼神写满了渴求和期待。

她服软了,整个人软绵绵地圈着他的脖颈,仰着头主动去够着他的薄唇,一点一点地舔着,然后呼出一口缠绵的热气。

她软软地说:“南周,除了你,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我心动。”

他说:“再说一遍。”

“除了你,没有任何人。”

他猛地低头就含住她的唇瓣,到底是没有忍住,两人还没有洗澡就在酒店柔软的床褥做了一回,在两人最紧密的时候,他轻吻她的眼皮,说:“我喜欢上你的第一刻,余生就只想和你过。”

第92章

宋纱纱和唐南周晚上睡前做了个明天的长城攻略。

B市有好几处长城, 其中又以八达岭长城最为热门, 宋纱纱和唐南周首先就否决了八达岭长城。现在是秋天, 秋高气爽宜登高,宜爬长城。不论淡季旺季, 八达岭长城都有人, 虽然不清楚工作日时八达岭的热门程度,但避免人山人海的状况,两人还是选择了人比较少, 路也较为陡峭的慕田峪长城。

两个人都不想赶时间, 于是在慕田峪长城不到三公里的地方找了家酒店, 打算第二天慢悠悠地爬完长城后, 晚上再晃悠回去歇息。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 吃了早餐后才退了房, 驱车前往慕田峪长城。

“…长城附近没什么可以吃的,晚上我们回酒店吃晚饭吧。”

宋纱纱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拿着手机查看美食app附近的美食,然而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吃的。幸好两人对吃的也不是特别挑剔,也怕爬长城累了, 出发前又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零食,装满了一个双肩包。

宋纱纱侧身, 探出手, 拎了拎放在车后座的双肩包,说:“我拎着挺沉的,要不减少一半吧, 带够补充能量和水分的东西就好…”

双肩包里的东西是宋纱纱自己装的。

买的时候倒是没想太多,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

唐南周说:“都可以。”

宋纱纱把双肩包拎了过来,拉开拉链,把先前买的稻香村糕点袋子拎了出来,之后又挑了两条巧克力,和一些糖果,水也拿出了两瓶,她说:“不够喝再买吧,景点被宰也是理所应当的。”

唐南周说:“其实我背着不会重,我的体力你是见识过的。”

宋纱纱:“…一大早,正经点。”

唐南周面不改色地说:“我很正经,以你周哥的体力,再背十个双肩包也能轻而易举地爬上长城。”

宋纱纱嗔他一眼,说:“那你刚刚为什么和我说都可以,我还挑了半天的东西。”

他说:“想看你关心我的样子。”

宋纱纱闻言,手里的动作一停。

…她男朋友怎么好像越来越会说话了?

她把挑出来的食物放在了车后座,最后双肩包里只剩两瓶运动饮料和一瓶矿泉水,还有几条能量棒,她嘟囔着说:“算了,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但还是在长城附近吃吧,背这么多东西,我确实挺心疼你的。”

情侣之间的相处,有时候该说的话就要说,该嘴甜的时候也要表现出来。

任何一段能维持长久的感情,都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经营的。

她又重新查看美食app。

“长城脚下有快餐店,还有炸酱面,唔…吃肯德基也行…说起来,我真的很久没吃过肯德基麦当劳了,要不我们吃肯德基吧。要不然吃炸酱面也可以…”

她自个儿喃喃地说着。

正好遇上红绿灯,他抽空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低着头。

今天阳光好,早晨和煦的光透过车窗洋洋洒洒落下,她圆润饱满的额头像是有一层微光,她嘴里念叨着再平凡不过的话语,可是他却觉得分外温馨,仿佛怎么听都不会厌。

“吃炸酱面?”她提议。

“可以。”他温声说。

说来也是巧。

本来唐南周和薛正平约了第二天晚上吃完饭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慕田峪长城上碰到了。

打从薛正平结婚后,便开启了中年发福之旅,如今挺着啤酒肚,和他单位里的同事在爬长城。

宋纱纱乖巧地跟着唐南周喊了声“薛哥”后,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薛正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宋纱纱,心里很是满意,这姑娘文文静静的,看起来是真温柔,不像毅哥家的那位媳妇,以前可没少折腾毅哥。当年在飞跃号上,船上的兄弟都知晓,毅哥跟唐南周那小伙子都有情伤,只不过两个人藏得都深,而唐南周这十八岁的年轻人则更内敛一些。像毅哥喝多酒了,还会和他们拿着嫂子的照片,喋喋不休地抱怨,尽管跟个霸王龙一样,别人说嫂子半句就能被揍个半死,就只有他一个人能说。

南周这年轻人喝多了,就找个角落默默地坐着,看着大海,也不说话,从来不提自己过去的情史。

那时大伙儿都以为他年纪小,没经历,后来飞跃号遇上意外了,濒临死亡的边缘,才知道唐南周这家伙藏得真他妈深。

薛正平今天见到唐南周也很是意外,不过今天他是单位组织的活动,身边七八位下属,上头还有一位正领导,倒也不好和唐南周一块叙旧,加上唐南周一副明显想二人世界的模样,他便也识趣地不打扰。

宋纱纱和唐南周体力是真的好。

两人是在薛正平的返程上遇着了,等薛正平和单位的同事一块回到长城脚下时,又碰着了。

宋纱纱体力消耗得多,加上下午的太阳有些毒辣,双肩包里带的几瓶水全都喝光了。她见唐南周还在和薛正平说话,便小声地说:“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车里拿水。”

“好。”

唐南周把车钥匙给了宋纱纱。

长城脚下不远处有个专门停车的地方,并不远,走个一千米左右便到了。今天来爬长城的人不多,停车场也显得空荡。大概现在不是回去的时间点,停车场里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间,宋纱纱的手机响了。

她接了。

景黎着急又慌张的声音传来。

“纱纱!你总算接通我的电话了,吓死我了,你和唐南周的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宋纱纱微微一愣,说:“我们俩刚刚在爬长城,位置偏远,可能信号不好,”一顿,又问:“你怎么了?别着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开了车门,探了手进去把车后座的运动饮料拿了出来。

单手开不了饮料瓶,她便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拧开了盖子。

“…你还记得前几天的疯狂粉丝吗?就是那个视频。”

“嗯,记得。”

景黎语气很急:“视频里有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你知道吗?”

“知道,我当时和南周还提过,是那个男人撞了小姑娘一下,她才会往我身上倒的。”

景黎又说:“唐南周现在在你身边吗?”

“不在,我们刚下长城,暂时分开了,我过来停车场这边拿水喝…”

“纱纱,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待在车里,不要出来,然后给唐南周打电话让他过来,你不要一个人待着,很危险。你知道吗?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有犯罪前科,有反社会人格,他父亲也是罪犯…”

景黎顿了下,语气带了几分迟疑。

“他父亲叫曾富标。”

宋纱纱面色顿变。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人名,那个害她父母早早离世的凶手。

“纱纱,你在车里了吗?”她催促。

宋纱纱说:“我现在上去。”

然而话音未落,她忽觉背脊一寒,猛地背后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同时,手机掉落在地。

第93章

宋纱纱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只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一时半会, 她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

直到隧道里的斑驳灯光透过车窗投射在车顶上, 鸽子蛋大的光圈晃晃悠悠,宋纱纱略微涣散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恢复正常。昏倒前的场景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她和景黎在打电话, 景黎告诉她有危险, 那一位曾经害死她父母的凶手的儿子找上她了。她被推进车后座,激烈的反抗引来暴力的击晕,再然后…

宋纱纱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无法动弹, 双手被反向捆到了一块, 连双腿也被绑了起来。

她尝试动了下, 不行, 捆绑得太紧。

她内心慌张极了。

当年她父母刚出事那会, 她时常会梦见父母出事的场景, 好些日夜里都不得安宁。直到后来知道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谋害后,她才振作起来。

现在的场景,像极了当年的梦。

时隔十二年, 当年的惨剧要重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