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军的胜利,是民心所向。

莫元靖带着大军攻进城,直逼皇宫。

而水心等与后勤和女眷在一块,其中还有崔希娜和她的侍女。

对于水心放走了水悠悠和水二夫人这件事,崔希娜仍然对水心存有芥蒂,一直想要想方设法的整治水心,偏偏她自从拔营开始,她便跟莫元靖在一起,现在虽然她是孤身一人,但是左永年像老妈子一般,骑着马绕在水心马车的四周,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气得崔希娜自己坐在马车上生闷气。

“水姑娘,前面我们就入城了!”左永年指着城门对马车内的水心道。

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城门,水心的心越来越不安了起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她的心似乎最近也越来越容易闷着,好几次还喘不过气来。

时间越来越久,她愈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特别是在经历了上次她的灵魂差点从这个身体抽走的事件开始,她便有一种感觉,她的灵魂总有一天会与这具身子脱离,而她也将被推送到无名的时空去。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便心有余悸。

好在,她还在这里。

这件事,藏在她的心头,已经成了一个隐忧,但又不能跟别人说。

“皇宫里面怎么样?皇上会投降吗?”水心蹙着眉问。

忽地,左永年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皇上不会投降,因为他…”最后一个字噎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充分的挑起了水心的好奇心。

“因为什么?”水心好奇死了他要说的话。

“他消失了!”

“呃…”消失是什么意思?麻烦请解释一下!

“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两天前,便有太监在皇上的寝宫发现皇上不见了,后来搜索了整个皇宫也不见皇帝的身影,后来从皇帝的寝宫中发现了一处被打开的秘道,是通往宫外的一处树林的。”

后面他不需要解释,聪明如水心,便已经猜出了后面的事情。

皇帝放弃了他的权力、国家、妻子、儿女,逃走了。

“这样岂不是不战而胜?”水心的眼中一亮,至少莫元靖不会再打一场恶仗了,不是吗?

她也总算感觉到一个皇帝的薄情。

“可是…”左永年眼中的光亮黯淡了几分。

“可是什么?”他能不能不要总是说话只说一半?说的人没疯,听的人已经快疯了。

“夏侯天德是逃了,只是他留下的阴影,恐怕短时间内无法复原!”

“然后呢?”水心蹙起了眉。

“国库已经空虚了!”

“空虚到什么程度?”看着左永年的表情,水心的心一路下沉。

“一两银子不剩!”左永年认真的盯着水心。

四周的空气煞时凝结,水心脸上的表情僵硬,刚要捋发的手指依旧在空中摆造型。

“你说的是真的?”她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真的,一两银子都不剩,所以这才是主子疑惑的原因!”

“这样呀!”水心的心再沉入谷底,脊背一阵发凉。“不过一两银子不剩,这太过离谱了吧?”

夏侯天德能将国库全部搬空,这太诡异了。

国库,那乃是国之根本,假如国库空虚,拿什么来养军队,又拿什么来治理国家?

都说铜钱臭,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有时候,铜钱臭也有臭的好处。

水心低头凝神,并没有发现左永年眸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总会想到办法的!”水心咕哝着。

“起码得要一年,这一年之内,主子一定会很难过!”左永年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水心,莫元靖现在有多惨。

该死的左永年。

水心懊恼的抚额,她已经决定要毫不留恋的离开他身边,偏偏左永年的话,却让她忍不住为他担心,连她原本坚定不移想要离开的念头也犹豫了。

“我们快些进城吧!”水心皱眉出声催促。

得了,主子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

不过骗水心国库空虚这招,真是烂透了,亏主子能想出这么烂的理由。

希望水心真的可以安心的留下来,他可以看得出来水心和主子两人对对方都并非无情,水心又为何总想要离开主子?

他暗自松了口气。

“好咧!”这句话是非常愉悦的,随后高声喝令:“加速前进!”

昔日繁华的都城,此刻有几分萧条,到处可见惊惶的百姓,在这之前,战乱的消息,让人惴惴不安,现在都松了口气。

从马车的车窗往外望去,水心的心被揪得一阵一阵的紧。

突然水心的马惊到了,马儿扬声嘶鸣了一声,马车骤停,水心幸好扶住了马车的扶手,不至于跌倒,马车外有争执和吵嚷声。

“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有女子哀求的求救声。

“不要在这里拦着!”侍卫严词厉声的喊着。

水心听着这声音,便掀开了车帘欲走出来。

“出什么事了?”

“啊,水姑娘,有一位妇人抱着孩子闯进了队伍,惊扰了马儿!”侍卫连忙汇报。

抬头望去,水心瞥见一名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婴儿,却是面黄肌瘦,瞳孔无光,但仍掩饰不了这名女子曾经的清丽,她的眼睑深深的陷了下去,充满了惊惶,在她的身后,还追着一名凶恶的大汉,手里操着一把扫帚,而那名女子惊惶的来源便是那名大汉。

“你给我回来!”大汉抡起扫帚便要向女子挥去,女子吓得浑身发抖,怀中抱着孩子慌乱的向马车旁跑来,一只手紧张的抓着水心的衣袖,那只手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求您!”女子满脸泪痕的哭声哀求,一身的粗布衣裳,打着许多明显的补丁,双脚的鞋子破得露出了两只大脚趾在向世人招摇。

水心向侍卫使了个眼色,那名凶恶的大汉被拦了下来,女子得以片刻的宁谧,脸上的惧意也褪去了不少。

“怎么回事?”水心低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突然抱着孩子跪了下去,不停的嗑头。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你不说什么事,我怎么救你呢?”

女子怜惜的望着怀中的婴儿,不由得抬起泪眼哑声哭诉:“我的孩子才刚刚出生三个月,当家的却说这是个女孩儿,要把她卖掉,求求您!让他不要卖掉这个孩子,她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呀!”

孩子!这两个字眼,如一根针般刺进了水心的心尖,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看着那女子怀中婴儿稚嫩可爱的容颜,她的心又是一痛,不由得怜从心来。

假如她没有流产,十个月之后,她的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吧?

左永年下马赶了过来。

“将人都拉开,我们继续赶路!”

“等一下!”水心陡然出声大声唤道。

“水姑娘,您…”左永年忧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拿一百两银子过来!”水心突然出声。

“这…”

“拿来!”她的声调陡升,威严了几分。

“是!”左永年送上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接过银票,水心将银票塞到了女子的怀中,细心的叮嘱:“这银票给你,好好的将孩子养大,左将军,派人跟着这夫妻二人,定期一个月去检查一次,只要这男的敢欺负这母女俩,立即将那男的交由刑部处置!”

“嘎?是!”这管闲事也管得太宽了吧?

“月”军入了都城,莫元靖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皇宫。

水心回到皇宫之后,便将自己关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左永年暂时负责水心的安全,看送膳的人被拦在了门外,心里发急,水心已经从下午到晚上都没有用膳了。

“去通知主子,让主子过来一趟!”左永年抓住一名守卫命令。

“是!”

现在恐怕只有莫元靖才能把这扇门打开了。

你是我唯一的皇后2

接到左永年派人传来的口信,莫元靖放下了手中正在处理的政务,便匆匆忙忙的从前殿赶了过来。

水心还是住在原来的太子宫,这里她比较熟悉。

短暂的黄昏后,夜幕夜临,大地一片漆黑。

一名太监,拎着宫灯,领着莫元靖一路赶来。*

来到太子宫前,便见左永年被关在门外,左右来回的踱步,脸上一片不安,见莫元靖来了,左永年连忙迎了上去。

“主子!”

“出什么事了?”莫元靖劈头便问,只要牵扯到水心的事情,他便会失控,情绪不安。

“是水姑娘她…”左永年担忧的瞥着身后紧闭的房门。

“她怎么了?”

“她已经两餐未用膳了!”左永年如实回答。

“两餐?”莫元靖脸色微变,来到门前拍门:“心儿,开门!”

莫元靖拍了好久没有人应声,心里越发的紧张。

拍门的声音也越来越紧,不一会儿停住。

“她今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无缘无故,水心怎会突然将自己关起来?

“呃,这个…”

“我要听实话!”莫元靖阴郁的眯起了眼睛。

“只是碰到了一对拦马车的夫妻!”

“然后呢?”*

“妻子抱着一名婴儿,被想要将孩子卖掉的丈夫追打,水姑娘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还命令人盯住,不让那丈夫再打孩子的主意!”左永年如实禀报,不敢有一丝欺瞒。

孩子?

莫元靖狐疑的蹙起了眉。

上一次他也是因为提到了孩子,所以她突然性情大变,难道她这一次又是跟孩子有关?

“没有其他的了?”她心里的疙瘩到底是什么?

左永年老实的挠了挠后脑勺。

“连崔姑娘想要近前来,都被属下给挡了,所以,属下确定并没有其他的原因。”

莫元靖的表情更阴沉了。

“你们在外面守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他刚刚眼尖的发现,旁边的窗子,半开着,并没有上锁。

“是。”

屋内,水心倚窗而坐,窗外的月光透了进去,刚从窗子跃进去的莫元靖,一眼便看到了她,她苍白的脸如鬼般,吓了他一跳。

“屋里这么黑,你怎么不让人进来点灯?”莫元靖习惯性的脱掉肩头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握着她的小手,果然发现她小手冰凉。

“你怎么来了?”水心被惊了一下,这才发现屋内突然多了个不速之客。

“我在外面叫了你许久,你怎么不应我一声?”他心有余悸,还以为她在房里出了什么事。

“噢,我没听见!”她淡笑着弯起了唇角,轻描淡写的搪塞了过去。

“没听见?”他呢喃着,他记得到他最后的一声,喊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声音震得耳朵聋了。

“原来已经天黑了,怪不得我怎么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了,我还以为我眼睛出了问题了呢!”

听了她的话,他的心里一个咯噔,他熟门熟路的摸到了烛台,点上,再放在桌子上。

“他们说你中午就没用膳?”

“中午不饿!”她心虚的闪过脸,避过他深邃的目光。

他的呼吸一窒,还想要说什么,他顿了顿,转身去开门让侍卫将膳食送了进来。

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莫元靖亲自将菜夹入她的碗中。

她端着碗,夹起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的唇前。

这般温柔的动作,还有他不容拒绝的动作,让一脸厌恶皱眉的水心乖乖的张开了嘴巴。

“这才乖!”他哄着她。

“我自己会吃!”她脸一红,便要夺过筷子。

他无动于衷的又夹起了饭菜送到她的嘴前。

他才不会相信她真的会乖乖的吃东西。“张嘴!”他温柔的命令,声音中隐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水心咬了咬下唇,只得由着他,然后乖乖的张开嘴巴,让他将饭菜送进了她的嘴里。

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水心连忙做了一个“止”的手势,阻止某人又要盛饭的动作。

“我已经饱了!”

听到她如此说,他还是固执的盛了一碗饭,她懊恼的皱起了眉,但见他又将筷子伸过来,她呻.吟着,只得乖乖的吃下送上门来的饭菜。

终于,水心捧着自己的腹部,夸张的冲他猛求饶:“我真的已经饱了!”

“可是我饿了!”他松了口气。

饭菜撤了下去,莫元靖拉她入怀,双手圈住她的腰际,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幽暗的炫金色眸子与她明亮的杏眸平视。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莫元靖沙哑着嗓音低声质问,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斜视。

“没有不开心!”她的视线仍是不听话的四周乱瞟。

他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珠子转过来,他微微一笑。

“听说你路上救了一个孩子,是不是?”

水心听到他的话,身子一抖,表情也变得非常古怪,她一把打掉了下巴上他的手。

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既然是救了一个孩子,又怎么不高兴?”

“没有生气,只是感觉孩子很可爱!”她的手指轻拂过空气,仍然想象着当初她的手指触在那婴儿脸上时那种柔嫩的感觉。

到了宫中之后,她特地又跑去太医那里问诊,得到的结果还是她很难再生育,她无法享受人间最平淡的母子亲情。

他皱眉扳过她的小脸,重重的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记。

“放心吧,我们也会有的!”

他以为她很想要孩子。

水心的脸色倏变,身子反射性的跳离了他的大腿。

“我知道你现在刚刚接手天瑞帝国,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不用担心我了,你先出去吧!”她冷淡的下逐客令。

她的手指在颤抖。

她着实不想让他失望,但是,既然一定会失望,还不如他不知情的好,至少还有念想。

静了一下。

“心儿!”

“出去!”她颤抖的厉声喝令,为免泄露了悲伤的情绪,她陡然转过身不看他,只用冰冷的后背面对他。

又静了一下。

“你到底怎么了?”

“出去!”她复又命令。

看着她挺直的后背,莫元靖刚要上前一步的脚,又缩了回来,心疼的看着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还是没有走出阴影吗?

“你先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陪你!”

死一般的静。

“心儿,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

又是一片寂静。

默默的叹了口气,莫元靖僵直着脊背,无耐的转身走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水心的后背依旧挺得很直。

好一会儿后,她缓缓转身,她没有哭,脸上却有两道泪水蜿蜒而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缓缓蹲了下去,身上他的外衣掉在地上,与她一同蜷缩成了一团。

第二日上午,水心起身之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刚起身,便看到枕头一张字条,上写:要用早膳!

是他的字迹!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如清已经推门进来,端了一盆温水放在盆架上。

冰清玉洁四人,除了如清之外,其他三人皆已不知了去向,莫元靖见了她,便直接指定她做水心的贴身侍女。

“咦,姑娘您醒了?”如清至榻前,扶水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