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彩凤终于明白。

当初她就不该指望着夏侯辰会好心的救她出去,假如方才她对水心说夏侯辰就藏在这牢中,大概现在她已经出了大牢了吧?

她的自以为是,害了她自己。

而这个要杀了她的人,就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好儿子,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夏侯辰果然狠毒!

花团和锦簇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迟疑,但是求生的念头腐蚀着她们的心。

在这个乱世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花团和锦簇二人各自冲对方点了点头,分开从薛彩凤的两边包围住她,两人各拔掉了头上的发簪,危险的逼近孤立无援的薛彩凤。

“你们两个,平日里本宫待你们不薄,你们两个居然恩将仇报!”薛彩凤痛斥二人。

“娘娘,既然您对我们这么好,那就请您对我们继续好下去,奴婢们保证,每年您的祭日,都会给您烧纸钱祭拜您的!”花团紧张的冲薛彩凤解释,握着簪子的手在颤抖。

薛彩凤气得浑身发抖。

夏侯辰饶有兴味的站在牢门口,双手环胸,眯了眯眼看好戏。

在他的心中,只有仇恨,只要是曾经伤害过他,或是欺负过他的人,他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

只要能阻止他夺位的人,他便会不顾一切将之粉碎,毫不留情,即使是亲生母亲,他也狠得下心。

被围攻的薛彩凤感觉到死亡气息的逼近,她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

就在花团和锦簇二人奋力向她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躲开,再拔掉自己头上的发簪,在两人未回过神之际,快速的将发簪插在两人的身后。

噗!是发簪插入血肉中的声音。

花团和锦簇二人捂着自己的颈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想杀我,你们两个还嫩了点!”薛彩凤冷笑。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动手?”夏侯辰凉凉的瞅着花团和锦簇二人提醒。

只见锦簇一手捂着颈子,另一只手扑到薛彩凤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她。

花团借机捡起地上自己的簪子,狠狠的插进了薛彩凤的颈间。

血,溅得花团满脸都是,花团这一次没有害怕,她张口笑了起来,张狂的笑。

薛彩凤瞪大了眼睛,缓缓的倒了下去。

花团和锦簇二人也跟着软软的倒了下去,锦簇在薛彩凤倒下前被她拔出了颈间的簪子,当即死去,花团颤颤巍巍的爬到铁门边。

“太子殿下,救奴婢!”血手扶着铁门。

“你杀了本宫的母后,还指望本宫救你?”夏侯辰突然反悔,冷冷的看着她,最后瞥了一眼地上咽气身亡的薛彩凤,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嘎?

花团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太子殿下,您答应过奴婢的,您答应过…奴婢的!”握着铁门的手缓缓松脱,身子在空中颤了两下,软软的倒了下去。

临死之前,她的眼珠子依旧望着夏侯辰离开的方向,嘴里吐着血,喃喃不已:“太子殿下,骗子,大骗子!”

水心恍惚中,陪着莫元靖到了操兵场,庞大的操兵场,无数士兵演练,声可震天,然这一切都再也吸引不了水心的视线。

以为她累了,莫元靖便匆匆忙忙带着水心回了房间去休息。

临走之前,莫元靖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如清服侍她休息。

回头还想说什么,笑了笑,直接写了一张字条,用烛台压住一角放在桌子上。

“今天晚上到御花园来,我等你,不见不散!”

下跪求婚

时间已近傍晚,水心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下午,只觉越躺身子越是疲乏,大概是因为天气太闷了,她待在房间里甚是难过,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高屋楼宇,蓝天红霞,映得房屋满是金红色,煞是美丽。

她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之前那只被莫元靖还给她的荷花绣布,上面的荷花只绣了一半,还未完工。*

想来莫元靖现在这两天忙着登基大典,估计这两日不会再来找她了。

“你们主子今天做了什么?今天会不会过来?”水心见如清端了晚膳过来,便随口问了一句。

“噢,好像是说哪里出了事,死了人,主子去处理了,不过我有听小金子说,今晚上主子不过来!”如清也很随便的答了一句。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回答,心里仍有几分失望。

“我知道了!”最近天天都在死人,听到这个消息,水心已经麻木了,国家的皇帝改姓,誓必会有一些想要趁机作乱之人,相信莫元靖是可以处理好的,她该相信他的,不是吗?

“姑娘,现在晚上凉,您如果要出去的话,记得要加件衣服!”如清关心的提醒她一句。

这可是莫元靖吩咐的,水心总是喜欢没事出门,出门就罢了,还忘带衣服,偏偏现在水心又非常怕冷,莫元靖对水心的关心,那真是羡煞旁人哪!*

“今儿个我不出去了,你替我拿个绣花架子过来!”

“咦?姑娘您要绣东西吗?”

她掏出袖中绣了一半的绸布,她决定要将它完工。

“我要把它绣完!”绣完了后,她要拿到她出事的地方将东西烧掉,免得孩子光着身子会被其他的鬼笑话。

“是!”如清不再多言,便退了下去。

御花园

已经将近子时,正是夏尾,秋初之时,只一会儿没有打扫,御花园的地上便已经落下了许多落叶,尽显秋日萧条之色,不免凄凉。

晚风吹来,带来了秋凉,还有一丝孤寂。

御花园的荷塘之旁凉亭上,是一座八角宝亭,亭角各挂着一盏宫灯,灯光明亮,映在塘水中,影影绰绰。

风吹动莲蓬,莲茎在水中摇晃,荡起了层层碧波,光影随水波而动,又是一道美景。

凉亭之上,映着两道人影,一站一坐,站着的是原在宫中的太监小金子,亦是莫元靖安插在皇宫中的细作,对莫元靖忠心耿耿。

这次“月”军进主宫中,小金子便成了莫元靖的贴身太监,掌管莫元靖的饮食起居。

在凉亭内的石桌上,摆放着十余道各色式样的小菜和点心,亦有一壶酒和两只杯子,莫元靖的面前一只,另一只放在空着的座位前,在另一只酒杯的旁边,还放着一块凤佩。

当初他送水心的那块玉佩已毁,他画出了图样,特地请有名的玉匠,重新打造了一只跟原来的玉佩一模一样的出来。

白天见她在听到他说要立她为后之时的反应,大概是在生气他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就自作主张要立她为后。

她的性子总是那么反常。

他曾听她说过,在她的世界里,男人若是想要另一个女人嫁给他,需要向对方下跪求婚,送上定情之物。

崔大将军必定会反应水心为后,但是他需要他的支持,才能沉心的应付朝中那些大臣的反对之声,但他的身边需要有人支持。

男子给女子下跪,会被天下人耻笑,但是为了可让她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是被天下人耻笑,他也会做。

看着那块玉佩,莫元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弯弧度。

他的脑中已经能描绘出以后温馨的画面,以后还会在他们的孩子,其乐融融,煞是令他神往。

酒与菜已凉,仍不见另一只酒杯的主人到来。

夜越来越深了,莫元靖身着单薄,看得小金子直担忧。

小金子关心的低声提醒他:“主子,您是不是先回去?或者是奴才去太子宫中“提醒”太子妃?”

“不用!”

“可是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您明儿个还要早起处理政务!”小金子不屈不挠的力劝。

“你要是累,你就先回去休息吧!”莫元靖瞟了他一眼。

他说过会等她,就一定会等。

这个…小金子哭丧着一张脸。

主子还没有休息,当奴才的怎么可以先休息呢?

“奴才还不累!”小金子连忙应着,看劝不住,只得作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小金子哈气连连。

宫灯添了一次油,一阵更鼓声传来,已经是四更天,而莫元靖依旧模仿雕塑般坐在凉亭之中,腰挺得比和尚打坐还要直。

“已经四更天了!”小金子小心翼翼的打破沉寂,再一次出声提醒莫元靖。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他马上就是一国之君,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呢,难不成他打算连国事也不管了?

“主子,您还是先去休息了吧,水姑娘她…应该不会来了!”他实在不想说,但仍忍不住提醒莫元靖这个事实,虽然这会让他很伤心。

“不…她会来的!”莫元靖脸色倏变,怒声低吼。

“是是是,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的!”会来才怪了。

太子宫

早晨如清从门外推门进来,一眼便看到水心趴在绣架上趴着睡着了,而绣架上娇艳的荷花,映着花下的碧波,自成一幅美景,煞是赏心悦目。

已经完工了。

如清看着荷花图,不由得连声赞叹。

“真美!”

睡美人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渐渐地露出了眼皮下两只乌亮的眼珠,眼圈挂上了浓浓的黑眼圈。

蓦然发现有人,吓了她一大跳,然再看到是如清,她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酸涩的脖子,艰难的坐起身。

绣了一晚上的荷花,她现在腰酸背疼眼涩,疲惫得不得了。

如清扶她站起身。

“你不会是绣了一夜的花吧?”如清皱眉,不过看样子,她所猜没错。

“终于绣好了!”

“很漂亮,不过…您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去休息一下?”水心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打着颤,眼睛眨呀眨,疲惫得似要向她表演如何站着睡觉!看得如清是心惊胆颤,只得扶着她,以免她真的睡在了地上。

水心摆手,打了个哈欠,现在只想要睡觉。

“不吃了,我先去休息,天没有塌下来,不要叫我!”睡觉的时候,她是老大,谁惹了她,她皆六亲不认。

“可是,主子吩咐过了,您非吃不可,三餐不可缺!”如清发扬忠实婢女的精神,誓将水心的瞌睡虫暂时赶走,双手不容拒绝的拉她到桌边坐着。

水心无耐的坐下,斜睨了她一眼。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水心咕哝着,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问题。

如清啼笑皆非。

“不管您怎么说,东西,您是一定要吃,否则您的身体怎么能完全康复呢?”

早餐都是她爱吃的。

吃了两口,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她都没有再见到莫元靖了呢。

他是真的很忙吧,后天就要登基,而在六天之内,她就要从他的身边消失。

而她又少见了他一天。

心里不免一阵失落,食不知味,嚼着饭菜如嚼蜡一般。

“啪”一声,筷子放在桌子上。

“我吃饱了,都拿下去吧!”她精神低落的起身。

呃?如清看着桌子上只被动了两筷子的菜眨了眨眼。

只吃了两口就饱了?她是鸟吗?吃鸟食。

水心倒头便睡,熬了一夜,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如清想要喊她,让她再多吃一点,见她那疲惫的模样,便不忍再叫她,叹了口气,收拾了碗筷,又端了出去。

如清让人将饭菜送走,便守在太子宫中,不一会儿便见莫元靖身边的小金子站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

“小金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被人发现了!

看是如清,小金子从梁柱后钻了出来。

“水姑娘呢?”小金子张口便问,一双眼睛还不时的往屋内瞧。

“姑娘休息呢,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小金子张头张脑的在四周望了一眼,拉了如清到梁柱后,惹得如清一脸的疑惑,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动脚的。”

“唉呀,我问你,昨晚你们姑娘有没有去过御花园?”

“没有呀,怎么了?”事情好似很严重。

“昨天晚上,主子在凉亭里等了一夜,直到早上左将军来找他,他方离去!”

“呃…是等姑娘的吗?姑娘昨晚还问主子会不会过来,昨天晚上姑娘还绣了一晚上的荷花呢!”如清喃喃着。

小金子愣了一下。

“你们家姑娘不知道主子在御花园里等她吗?”

“主子跟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没听主子说呀!”中间是哪一环出错了?

“哎呀,难道是水姑娘没有看到主子留下的字条吗?”

“什么字条?”

“主子说,他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烛台下的!”他赶紧提醒她,心里不由得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两个人,八成是昨天晚上错过了。

“烛台下?咦,难道是那张字条?”如清的脸色微变。

小金子的心愈沉愈深。

“说清楚!”

如清马上跑进去,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一张字条出来。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额头,干笑了两声交到了小金子的手中。

“不知道是谁放在桌子上,我不识字,以为是谁想要交给主子的,所以我就直接放在书桌抽屉里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这下你可闯了大祸了!”小金子溜了她一眼。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无措的摇着小金子的手臂。

“你…你会救我的吧?”如清哭丧着一张脸,她好不容易逃过了宫乱。

小金子无耐的看着她,于心不忍。

“好吧,我会帮你,不过你今天晚上,可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如果搞砸了的话,你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清马上举起双手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把它搞砸的。”

“成,既然如此,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就带水姑娘到御花园,然后我就…”两个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预备要设计他们的主子。

可怜的莫元靖和水心,两人一个在睡梦中,一个坐在大殿之中,面前坐着群中,异口同声的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好戏即将开锣。

现代求婚礼1

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水心简单的用过了午膳,在宫中无聊,她便约了几个宫女和太监一起来打牌。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水晶呕了很久,可能还会呕好几天。

这里古代的人,一定是前世学过打牌,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学会,而且还将她这人老手压得死死的。*

她原本只是为了考虑他们是新手的情况,所以不拿钱来赌,到最后变成她庆幸没有跟他们赌钱,否则她一定会输得很惨。

从花园中打牌归来,水心呕火的让如清为她倒杯水。

“姑娘还在生气?”如清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

水心觑她一眼,再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你笑话我?”顺便再附送一个白眼。

“奴婢哪敢!”嘴上说不敢,嘴角的笑容却如从未停。

看得水心直窝火。

“我说你们,是不是上辈子学过,所以你们这辈子,只是稍点就通?”原本夸了海口的她,到最后几乎输到姥姥家去了,太丢人了。

“哪有,奴婢发誓,奴婢今天是第一天玩…呃…扑、克!”如清别扭的发出那两个字音。

第一天!这让她更恨了。

该死的。

第一次,是跟莫元靖,虽然那次是她赢,可是她知晓,当时她若是再打两局,必输无疑,本想雪耻,结果只让她跌入谷底,再也爬不起来。*

看着外面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天空中莫名的阴沉了起来,这么阴沉的天色,明天估计会下雨。

大概是天气不好,水心的心绪也变得不安宁了起来。

“对了,今天你们主子在哪里?”她一边喝茶,一边“随口”问。

如清听着,眼中倏地一亮,一脸神秘兮兮的盯着水心,直看得水心心虚的别过头去。

“姑娘你为什么总关心主子呢?”

“朋友之间,关心一下,理所应当的嘛!”水心仍然不安的避着如清的双眼。

哦?只是朋友吗?

这话,可信度太低了!

如清已经猜出了水心的心意,下面就只需要推波助澜了。

只要水心和莫元靖他们两人开心了,以后他们这些宫女和太监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他们今天晚上的计划,如清便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