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按照计划,只要女冠大人拿到东西之后,就将天瑞皇帝所有的人,全部射死,一个不留!”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绝情的杀气。

“是!”太监答应着,匆匆离开。

那名太监才刚离开,又一名宫女匆匆来报。

“陛下!”

“什么事?”忽也烈语气不善的问,被人突然打碎美梦,是会让人很不爽的。

那名宫女吓得嘴巴张张合合,支吾着开口道:“一位叫玉娴的人,要见您!”

“果然来了,让她过来,今天之事,她要占大份的功劳!”忽也烈好脾气的低声嘱咐,两排洁白的牙齿好心情的露了出来晒太阳。

“是!”

这到时候了,该死的人,一个个,都该死了。

送行很顺利。

水心看着莫元靖等人平安的出了城,遥遥的望着车马队伍一点点的远离,忽然,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血,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看着血色已经完全变黑,而她身体里的力量,正感觉在一点点的消失。

然想到莫元靖临走之前的那句“等我重新迎娶你。”,她就心如刀割。

一阵强风吹来,寒风刺眼的拍打在她的身上,她虚弱的身子随风危险的摇晃着,苍白的小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了身子,不至于被风吹走。

她怀抱着一只布包,抱着那布包,她缓缓的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回王宫,慢慢的走向她生命的尽头!

华地国王宫?书房

忽也烈坐在书房内,孙姐苍白着脸站在书房内,脸上还挂着狼狈的泪痕,看见水心进来,她别过头去。

眼尖的水心,发现了孙姐肿如核桃般的眼睛,略微诧异了一下。

她未进书房前,似乎瞥见忽也烈难看的脸色,孙姐还跪在了地上,远远的听到了争吵声,大约是忽也烈看到了水心,所以让孙姐起了来。

他们两个人…也起了内哄?

“你东西拿到了吗?”忽也烈望着水心手中的东西,眼中的贪婪毫无保留的全露了出来,急急的奔上前来,便想要夺去水心手中的东西。

水心早料到他会上来抢,所以飞快的转过身去,将怀中的东西抱紧,警戒的盯着他,厉声喝道:“陛下马上退后,否则我立即毁了这召书和国玺。”

怒火腾起,然一想到水心现在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纵使她现在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好吧,你要怎么样,才肯交出你手中的东西?”他眯起了眼睛,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只要耗到她死了。

“除非…你放了左永年,否则我会立刻毁了这些东西!”水心作势将手中的东西抬高。

“你威胁我?”忽也烈脸色倏变,双眼中迸出了愤怒的火花。

“是又怎样?只要你放了他,把解药给他并放他离开,我自会交出东西!”水心眯起了眼睛,自信的昂起下巴,绝不妥协。

“如果我说…不肯呢?”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水心灿烂一笑,美丽的娇靥,颤抖得如风中的花园,身子摇摇晃晃,几欲跌倒,看得人心惊胆颤。

“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你没有做到我说的条件,我立即毁了它!”水心妩媚一笑,自信的凝视着忽也烈。

她在跟自己打赌。

她赌忽也烈不敢冒失去召书和玉玺的危险。

果然,忽也烈阴沉着脸,不敢有一丝懈怠,迳直走了出去,命人守着书房,自己去密牢提左永年来。

顿时,屋内只剩下了水心和孙姐两个人。

孙姐的脸上对水心明显有一丝畏惧,始终不敢正眼瞧水心。

空旷的屋内,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孙姐,我顶多还能支撑一个时辰,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要忘了!”她说,要让她将她的尸体烧了,骨灰随风散了。

“你会没事的!”水心说得那般云淡风清,孙姐心尖被触痛。

水心嘲讽一笑,低头咳出了一口黑血,随手拿手帕擦去塞到衣袖中:“自个的身体,我自个儿清楚,我已是必死之人,孙姐,你还想瞒我多久?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孙姐犹豫了一下,双手紧握成拳,透明的指甲陷入掌心中,好一会儿,缓缓松开。

那些事情,她已经在心底里藏了四年,该让它见见光明了。

“这件事,要从五年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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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到老

“我洗耳恭听!”水心扶着椅子坐下,站了许久,她孱弱的身子,早已快支撑不住,几欲跌倒。

“我是大王子身边的宫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然后呢?”水心挑了挑眉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谁会甘愿一直做一名宫女?”说到这儿,孙姐苦涩的笑了一下:“我也是,我也不甘心一直沦为宫女,凭借当初我颇有几分姿色,所以…我就使计想要争夺陛下的宠爱,可惜我使错了手段,被陛下发现,结果被赶出了王宫!”

只是这样而已吗?

“那关关是…”

“他当然是陛下的孩子!”孙姐突然激动的说。“可是陛下却拿孩子来威胁我的命,所以我才会…”

她愧疚的垂下了头。

母子连心,这一点情有可原。

但是孙姐却是真真的出卖了她,她这么多年,那么相信她,可惜…她还是做了最错的选择。

“一切都过去了,往事不需要再提,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在我死后,你带着关关好好的过日子!”水心淡淡的开口,不想再提那些事情。

当初她也是这样猜测的,现在听孙姐亲口证实,她已无遗憾了。

孙姐的眼神微变,双手不安的握紧,突然她似发了疯般奔到水心身边。

“心儿,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

话未落,门外人影闪现,忽也烈为首进了来,身后是两名侍卫拖了左永年。

左永年被五花大绑,白布封住了嘴,仍扭动不已,脸色同她一般发青,看起来比水心好不到哪里去。

见有了其他人,孙姐吓得脸色苍白,收紧了手指握住扶手,欲言又止,所有的话咽了回去,地上被绑的左永年,挣扎不休,看得一脸苍白的孙姐惊惶失措,躲到了水心的椅子背后。

“你要的人,孤王已经命人带来了,怎么样?你的东西是否可以交出来了?”忽也烈冷冷的向水心伸出了手。

看着面前那只颇为粗燥的大手,水心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

“陛下吾主,您是在耍我吗?解药呢?”

“只要你交出东西,孤王会立即给你们解药!”

纤长的玉指轻轻的拨弄着包裹,小心翼翼的试着抛掷的角度:“请问陛下,您说是这样摔着好看呢?还是这样摔着更好?”水心笑着作势便要将包裹扔出去。

那一动作,吓得所有在场的人皆是向前一步,深怕她会脱手,真的将东西摔了出去。

忽也烈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

“玉娴,把东西给孤王抢过来,孤王马上放了你儿子!”忽也烈突然指着水心身后的孙姐,后者神色慌张,手足无措。

“陛下,您不说这一事,我还差点忘了,请您将关关交出来!”水心微微一笑,巧妙的将话峰一转。

孙姐感激涕零的望着水心。

“无心,你…”

“孙姐,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我只为了左永年的安全!”她正色凝眉。

“我知道!”孙姐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中掺了几分激动:“可我还是谢谢你!”

“帮我一下,扶我起来!”她已经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真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抱着怀中沉重的东西,她没有那个力气再站起来。

“好!”孙姐慌忙将椅子上的水心扶了起来,水心的身了摇摇欲坠,而抱在怀中的包裹,险险的好几次差点落地。

忽也烈气得血管暴张,手指微颤的指着水心和孙姐二人:“好,你们两个,很好!来人,将关关给孤王带过来!”

“解药呢?先给左永年服下解药!”水心抓紧时间开口。

暴怒的黑瞳,死死的盯着水心好一会儿,后者骄傲的昂起了下巴,气氛一度紧窒,一触即发。

终于,忽也烈黑着脸,从怀中掏出了一粒药丸,俯身拔掉了左永年嘴巴里的白布,将那粒药丸塞了进去。

“现在…”忽也烈又想向水心讨要东西。

“等等,等关关来!”水心倔强的道,坚持要等关关的到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验证那到底是不是真的解药,忽也烈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果不其然,才一会儿,地上的左永年突然歪头吐出了一口黑色,脸色狰狞,痛苦不堪。

水心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鼻子里哼了一声。“陛下,这就是您的解药吗?”

看水心作势又要将手中的东西扔掉,忽也烈终于拿出了唯一的真正的解药,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解药喂给左永年。

好一会儿后,左永年的脸色终于好转,一阵小孩的哭声传来,不一会儿,关关已经被带到了书房内,屋外一列持剑守卫守在屋外,雪亮的剑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寒芒。

“现在…”

“放了他们!”忽也烈话未说完被水心冷冷的打断。

“这…”

“如果你不放了他们,我立即砸了这玉玺,毁了这文书。”水心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玉玺。

众人的心皆被这一动作吓得陡然露停,连扶着水心的孙姐也愣住,死死的盯着水心的手,深怕她会真的砸下去。

“停!”陡然一个男声暴然突起。“放人!”

左永年被人解开了绳索,水心示意由他扶着她,孙姐则赶紧接起了关关,四个人相互依着,那玉玺拿在了左永年的手中。

“你刚刚为什么不为你也要解药?”这是左永年最为焦心的事,很疑惑,她为什么不顾着自己的命。

水心急喘了两声,苍白一笑。

“你觉得,我们今天能全身而退吗?”她微笑的问。

“只要…”

不等他说,水心再一次冷声打断他的话。

“只要有一个留下,拿着这东西,其他人才能离开!”一边往前走,一边警戒的盯着不长眼的剑,迈下了书房的台阶,来到平地上,水心才又说:“我们想要离开,就必须要有你的武功,才能保证其他人离开,但是…孙姐和关关两个人是分不开的,剩下的就只有我!”

苦涩一笑,水心深吸了一口气:“在你们走后,他们可能会拿我的命来威胁你们,或者会百般折磨我,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愿意承受,与其被他们折磨死,不如被毒死来得痛快!”

左永年窒了一下,莫名的心底里一阵酸楚。

水心说得是没错,这件事说是一回事,但是若是被莫元靖知晓…

不行,他还是得提醒她。

“您要是出事,主子怎么办?”

莫元靖,是她的痛,心尖抽搐着,她强硬的压下那一丝痛楚。

她何曾不想与他一起白头到老。

但是,她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她就不是水心了。

她抬了抬头,将眼中的泪意咽了回去。

现在,不是该懦弱的时候。

“你告诉他,如果他真的为我好,就好好治理国家,顺便…为我报仇,不过怨有头债有主,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她水心也是有仇必报之人,大概是警察的天性使然,歹人,她绝不会放过。

左永年又愣了一下。

“只能如此?”

“只能如此!”水心重重的说着,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了,她沉着脸,低声嘱咐:“我们要快一点,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能撑到什么时候,否则…我们一个也走不掉!”

“我可以带你…”他是侍卫,保护主子的安排,水心是主子所爱之人,他理应…

“不可以!”水心矢口拒绝:“我主意已定,你不要再说了,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死左永年,这个时候还跟她辩驳,浪费她的体力。

终于,出了王宫的大门,水心推了推身后的人。

“你们快走!”水心冷冷的开口。

“可是你…”

“快走!”凝着身前一字排数上百名侍卫,水心命身后的人快走,手中扬起玉玺,孱弱的身子随风晃了晃,让人看得胆颤心惊,水心阻住众人,杏眼圆睁瞪着众人:“不许跟过去,否则…我马上就毁了它!”

左永年痛苦的握紧了双拳,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拉着孙姐和关关赶紧离开了王宫门前。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水心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下。

一名守卫飞快的扑上去,接住水心手中掉落下来的东西。

包裹的布打开,一块石头从里面掉落了出来。

忽也烈黝黑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竟然敢骗我!”他暴怒的瞪着狂笑的水心,夺去守卫手中的剑,向水心挥去。

笨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忽也烈狰狞着脸,剑才刚刚扬起,一名侍卫急声来报。

“陛下,楚国国王来访,指名要见女冠大人!”

什么?

忽也烈扬起的剑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眼中迸射出愤怒的火焰。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他脸黑如墨。

“陛…陛下!”侍卫颤抖着声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在地上,小声的继续禀报:“是楚国的国王来了,他说…要来看女冠大人,还女冠大人是他的旧友。”

“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女冠,你的本事真的好大呀,孤王以前看错了你!”忽也烈半带讥讽的凝着瘫软坐在地上的水心。

“要杀就杀,不必假惺惺!”她骄傲的昂起了下巴,冲忽也烈厌恶的啐了一口。

黑着脸抹去脸上的口水,五指阴狠的卡住她的脖子,狰狞的笑看水心艰难呼吸的模样。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可是你现在让我杀你,我偏不杀,这药丸可以暂时压下毒性,让你七天不死!”

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水心的嘴里,水心不愿意张口,他硬是掰开了水心的嘴巴将硬丸塞了进去,逼迫她将药丸从喉管咽下,他方放开了她,嘴角浮起阴毒的笑容。

吞下那粒黑糊糊难闻的药丸,水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得她想要吐,干呕了两声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把她带下去,就说女冠大人今天不舒服,明儿个再见!”忽也烈狡诈的说着,一把粗鲁的抓起水心的手臂,无情扔到了身后的侍卫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水心无力的挣扎着,最后仍是被人带走。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夏侯寅了。

夏侯寅到达了华地国王宫,再三要求下,忽也烈阴沉着脸嘱咐水心要她好好应对,没有了天瑞帝国,有楚国之地,也是好的。

忽也烈这次聪明了一些,直接拿夏侯寅等所有人的命来威胁她,除非她拿到东西,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晚膳过后。

她被人粗鲁的推进了客殿。

这里在今天之前,还是莫元靖的住处,如今已物是人非。

看着客殿,水心满心感伤。

他…现在已经回到天瑞帝国了吧?

她吃下了忽也烈的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她的身体好了许多,只是身子不像以前那么利索。

大殿之内,远远的便已看到夏侯寅坐在主座上,正与人商议着什么,看到她从门外走进来,他惊喜的站起身,扔下了那名侍卫,飞快的冲向水心,一把将她搂住。

“终于看到你了!”

他的双臂抱得她很紧,让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僵硬着唇,双臂软软的将他推开,急喘了两下才缓了一口气,微微发白的唇冲他露出了一抹苍白的微笑。

“你来了呀!”她不愠不火的说,明显抗拒他的怀抱,不着痕迹的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自然的走到大厅内的其中一个椅子上坐下来,动作优雅,她尽量让自己的表现令他看不出一丝破绽。

屋内的侍卫一致走了出去,只留下两人在大厅内。

夏侯寅亲自为水心倒了一杯水,水心也不客气,大方的摸着杯子仰头一口喝完,杯子放在桌子上,夏侯寅复又为她倒了一杯,水心没有再去摸杯子。

“你怎么来了?”她压仰着激动的声音问夏侯寅,天晓得,她现在有多想打开夏侯寅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虽说他的到来正好救了她,可是这却让他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来看看你!”他似笑非笑的凝着她,黑亮的眸中,氤氲着一丝柔光。

“来看我?”水心气得浑身发抖,张口便咒骂:“见了鬼的来见我,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夏侯寅将凉茶递给她。

“喝口茶降降火!”

她抬手挡了回去,正色的盯着他:“夏侯寅,我来见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好,我洗耳恭听!”夏侯寅不急不徐的回答。

“离开,马上离开,最好今天晚上就离开!”

“我是打算离开,不过不是现在,而且…也打算带你离开!”夏侯寅突然开口。

“带我离开?开什么玩笑!”她脸色沉了下来,复又命令:“不管如何,你们现在马上准备离开,十二点之后,王宫内的守卫会松懈一些,到时候你们就趁着那个时候混出宫去!”

“要走一起走!”

“不行!”她矢口拒绝:“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王宫里没有人,忽也烈会发现的!”

这个要求,她是断然不肯接受的。

若是她能真的能离开这里,昨天晚上她就会跟着莫元靖一起离开。

他们是可以离开,可是其他人呢?

夏侯寅带来的侍卫也不少,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十人,不敌莫元靖的排场,但是这五十六人,又怎的不是命?

要五十六人的命,来换注定要死的她的命,不值得!

“也许…有个人可以说服你离开!”夏侯寅神秘兮兮的冲她微笑着又道。

“别开玩笑了,我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