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快吃饭!”

“只要看着你就饱了!”他眯起眼睛。

“贫嘴!”白了她一眼,板起脸,将碗筷递过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甜密的弧度,虽说是甜言蜜语,她听着还是很受用。

莫元靖习惯性的先给她夹菜。

“你这么瘦,要好好吃,吃饱了才能养好身子!”

一句温柔体贴的话,却令水心不由得鼻子酸涩,感动的收起了伶牙俐齿,乖乖的吃着碗中的饭菜,感觉格外的美味。

看她吃得香,他十指大动。

突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一堆发簪,莫元靖好奇的瞥了一眼,眼中闪动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发簪?”

“没有啊…”顺着莫元靖的视线看过去,水心恍然大悟,“唔”了一声:“你说的是那些呀,怎么了?”

“你的品味,咳咳…”他故意咳了一声,欲转移水心的注意力,然后吐出下文:“突然变得,这么呃…怪异了!”“差”字在舌尖打转了一圈,终于没敢说出口,生怕惹得美人色变。

“你也觉得怪异吧?我也觉得很怪异!”水心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不是她自己买的,不过在她看来,左永年会买东西送给她,这已经是难得的了。

“有人送你的?”莫元靖的嘴里带着一股酸味。

“是呀!”她笑眯眯的回答。

他黑着一张脸,双眼盯着那些发簪,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趁水心不注意,他就拿去扔掉。

“那些东西,你可别给我丢了,我拿去赏人也是好的!”看他的表情,她赶紧解释,免得他真的将东西丢了。

“你若是喜欢,下次我让珍匠入宫,为你打造几套!”

“不必了!”水心连忙摇头,一脸的嫌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俗物了,在我们那个年代,要是戴那么一头的东西,会被人骂的!”

“你们那个年代?”他听出她的话中,似乎有什么他听不太懂的意思。

说了他也不会相信,那干脆还是别说了。

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处理了一天奏折,累了吧!今天的菜是我亲手做的哦,很营养的,来尝尝看!”水心夹了些菜放进他的碗中。

看她的表情,似乎很开心。

“明天你想去哪里转转?”

“转转?一个人出去也没意思,让其他人跟着,我也不好意思!”水心摇了摇头,虽然她很想出去,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很麻烦。

其实,她最想的,是跟他一块儿出去,想在临死之前,享受下只属于两个人的二人世界只是现在看来,连这个都是奢求。

她警告着自己,饭可以多吃,白日梦少做,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皇后本分好了。

看得出她的失望,莫元靖嘴角轻勾,清了下嗓子靠近她狡黠一笑的提议:“假如…我陪你一起出去,如何?”

“真的?”水心的眼睛倏的一亮,惊喜的抬头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

“怎么?你不愿意不成?”

“愿意,我当然愿意!”她狂喜的喊着,这是她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既然愿意,那就把你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收起来,看起来让人想…”

“想怎么样?”水心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看着他。

他拉过她的头,在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热气吹拂过她敏感的耳边,低哑着吐出一句话:“让人想要蹂.躏你。”

“不要脸!”水心羞恼的推开他,一张粉颊灼红,一直烧到了脖子,一双耳朵,如红辣椒一般。

他搂住她,不让她有后退的机会,呼吸故意接近她,骚.扰她的意志,故意对着她的颈子吹着气,气息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肌肤,并不沾到她,这既暧昧又非亲近的距离,着实令人疯狂。

他暗恼了一声,水心对他的诱.惑超出了想象,只是这样接近他,已让他想要她想得那么钻心的疼。

“难道你不喜欢吗?”他的喉结动了动,低头贪恋的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将她的味道吸入鼻底,想要深深的记住她的味道。

来世,他要认着这个味道,一定会再找到她。

水心哭笑不得,直接推开他,免得他又发神经的突然靠近她。

每次都是整顿饭下来,他们还没开始吃东西,两人便开始向对方开火,以至于等他们想要吃的时候,菜已经凉了。

“吃饭!”她板起小脸瞪着他厉声命令。

后者的嘴角垮了垮,冲她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闪动着耀眼光芒的金眸,深不见底,可怜的模样,令人不忍对他发号施令。

这次水心简直是感觉他已经无可救药。

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硬着头皮,仍然板着脸命令:“拿起筷子!”

拿起筷子。

“夹菜!”

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前,久久没有张开嘴巴。

“张开嘴巴,嚼!”水心非常有耐性的指挥。

菜送进了嘴里,嚼啊嚼,嚼啊嚼,使劲的嚼啊嚼。

“你不会咽啊!”水心恼火的冲莫元靖吼了一句。

一声咕噜,莫元靖将饭菜终于咽了下去,不知道那些饭菜是不是已经被他的牙齿,磨成了粉,化成了水。

“老老实实吃,别耍宝,你再学也学不会六子!”

莫元靖愤愤的拿起筷子,赌气般的边吃边哼:“我为什么要学他?再说了?他有我的动作更好看吗?”

不要脸!!水心在心中又骂了一句。

“人家那叫幽默,出口成句,你呢?偶尔才一次!”她白了他一眼。

“偶尔才叫珍贵!”他强词夺理。

“去你的歪理!”她彻底无语,小脸再一次板了起来,声音比刚刚略提高了一些:“快吃饭,不吃饭,今天不许进卧室!”

“是!”

莫元靖马上正经的收起了脸色,乖乖的吃饭,最后一句话,比方才说了多少话,都管用,而且还很听话。

水心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晚膳过后,莫元靖去洗澡,水心将他换下的衣服拿到外厅的篮子里,等着宫女来将脏衣服收走。

刚走进了大厅,便见一名宫女伸头缩脑的将头探了进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闯入龙翔宫?”水心脸色一凛。

朱玲珑房中的宫女连忙站直了身子,胆怯的垂头。

“是郡主想要见您!”

水心的神色一凛,刹时想起了她白天托付朱玲珑的事。

探头向浴室中看了一眼。

莫元靖洗完澡,还得一会儿,她趁着这个时候赶紧去问朱玲珑。

手中的衣服来不及放下,抱着便往客殿的方向奔去。

当水心一脸若有的思,抱着莫元靖的脏衣服回到大厅的时候,莫元靖刚好洗完澡,头发有些湿,往上掉着水,半敞的衣襟,露出大片有力的胸肌,甚是惑人。

他慵懒的拿着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看水心恍惚的表情,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去哪里了?怎么抱着衣服?”

水心蓦然想到,衣服还在手中,转手将衣服投进了篮子中,她一脸凝重的走向莫元靖。

有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的——爱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担心的望着她,大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继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

她皱眉。

“我没病!”语气极为冷淡。

“那是为何?”方才还好好的,才刚一会儿而已,她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女人心,果然是善变的,他拉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扶手,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整个人呈半包围式的站在她的身前。

这样,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然这次的事情,她根本无法再去忽视,即使自己现在的意识被他影响,她还是过不了自己的心那一关。

他骗了她,他骗了她!她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方才她去见了朱玲珑,朱玲珑只对她说了一句:主子只是去查水患,你别想太多,珍惜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吧!

朱玲珑说话,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当时一见朱玲珑的表情,水心便有预感,朱玲珑给她的答案,不会是她要的答案,果然不出她所料,朱玲珑给的答案,与她知道的并未有出入。

现在连朱玲珑都一块儿骗她,想当然的,也是经六子点化,朱玲珑才敢对她说谎。

现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瞒着她一个人,这个感觉,很不舒服,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了。

“我只问你一句,你回答是或不是!”水心冷不叮的开口问,打破了两人之间十秒死寂的沉默,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进他的眼底,不容他闪躲半分。

“心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

莫元靖急迫的话被水心冷声掐断:“听我说!”她寒着一张脸,声音陡然拔了个尖,大到震得她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莫元靖被震了一下,妖冶的金眸打量的凝着她,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说,半晌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你去巡视水患,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是…或不是?”水心直接问,也不拐弯抹角,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是或不是,不管他怎么答,都是错。

很明显,她已经猜出来,他并不是真正要去巡视水患,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但是…假如他答应是,必要说出原因,假如不说出原因,她还会究根揭底的问下去。

但是…事实是不容被揭穿的。

“心儿,现在夜这么深,你穿得这么单薄,去里面洗一下,我已为你放好了清水!”莫元靖刻意闪躲着她的目光。

虽然他没有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确定的答案。

水心的脸色微微泛白,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不用他回答,她已经明白了,而且是很明白了。

既然他打定了主意要骗她,若是直接听到答案,说不定她的心会更痛,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不说破,两个人还可以挂着那副笑容面对着彼此,免得见了面,都会觉得那是错误,反而会让她的心里更不舒服,即使走也走不安稳。

“若是没有放好水,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她微笑着,皮笑肉不笑,面无表情的往屋内走去。

莫元靖松了一口气。

紧张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在一切结束之前,她能少知道一些就少知道一些,即使被她误会,他也心甘情愿,因为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六子他们曾经劝过他,他们为他不值。

可是,在爱情的这条路上,并没有什么值不值,只有肯不肯,愿意不愿意,如果愿意,纵使牺牲得再多,那也是值得的。

水心是个聪明人,即使知道他欺骗了她,她也不会跟他大吵大闹,平静的她,却更能表现出她的怒气。

倘若她真的恼火跟她吵起来,那就说明,她不在乎他了。

她不吵,说明…她的心里还在乎他,不舍他。

这样…足够了!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莫元靖的嘴角缓缓勾起。

我的心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这样让我着迷,你又这么在乎我,倘若你知道了真相,而我已经不在了之后,你又该怎样伤心。

伤心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为你擦眼泪,你晚上冷了,还会不会有人担心你受寒的身体?又有没有人会像我一样的——爱你?

他怎么舍得下她?

大清早的,莫元靖赶去上早朝,随后将事情处理一下,便会带她出宫。

趁着这个空儿,水心在皇宫里面随意的走走,打发一下时间。

突然阴暗处一道人影忽闪忽现,她的神色一凛,想到孙姐死前叮嘱她的话,她忍不住皱眉,想要过去看看那黑影。

却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嗨,你们有没有听说,陛下已经将国家的政务转给楚王的事情?”

在花园的隐蔽处,有几名宫女凑在一起,咬着耳根小声的说着,声音不大,却恰好被水心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刚要离开去追黑衣人的身子陡然停了下来,驻足在原地听着她不知道的消息。

在知道莫元靖是欺骗了她,这一事实之后,她便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知道事情的知道是为何,但是突然听到有人议论,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委,好奇害死一只猫。

“这件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这件事,我是听在御书房外的守卫说的,那还能有假?”说话之人,高傲之音,也不知道里面的真实成分有几分。

“呀,那就是说,以后我们天瑞帝国要易主了?虽然说楚王没有皇上好看,但是楚王待人平和,比皇上总是板着一张脸好看多了,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飞上枝头呢!”宫女中有人兴奋的笑道。

夏侯寅没有莫元靖长得好看,这是实话,不过若是莫元靖听到这些宫女说到他,会有何感想?

她心底里有一点点窃喜,莫元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莫元靖与夏侯寅之间有何事,她不想插手,这些宫女一定是闲来无事,故意造谣生事。

莫元靖为了得到这个国家,费了几牛二虎之力,牺牲了许多才得到的,怎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转给夏侯寅。

再说了,以她对他们两人的了解,莫元靖是不可能把天瑞帝国交给夏侯寅的,他们自始至终,压根是不对盘的两个人。

原来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呀!

失望的她,双眼紧盯着方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她半眯起眼睛,便要追上去,身后突然的一句话,却将她猝然震惊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们知不知道陛下要出远门?你们知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件事,连宫女都知道了?

水心竖起了耳朵。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宫女中有人代水心问出了她心底里的疑惑。

“听说呀,陛下是为了去仙山,为皇后娘娘,求取灵丹妙药!”

“呿,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尽哄人,哪有什么仙山!还灵丹妙药呢,皇后娘娘得了什么病不成?非要什么灵丹妙药?”

“这个嘛…”

“说不出来了吧!”

“唉呀,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反正我是听说,皇后娘娘得了什么病,必须要有灵丹妙药才能…”

“嘘,别说了,私下里议论皇后娘娘,那可是死罪!”宫女中不知是谁谨慎的提醒了一句,说话之人便赶紧住了嘴。

听着花丛后面的动静,那些人似乎要走了来了,她赶紧躲在了花丛中,以免被她们撞见。

待那几名宫女走后,水心方从花丛中走了出来,双眼微眯了起来,盯着那些宫女离去的背影,心底里一丝狐疑越来越扩大。

难道真如那些宫女所说,莫元靖出远门,是为了给她求解药?

可…即使是这样,几天之后,她已经香消玉殒,他到哪里去为她求解药?

莫元靖啊,莫元靖,你到底瞒着我,在背后做了什么?

就在水心出神之际,一抹人影悄悄的向她靠近,而水心却浑然不知。

突然身后的那个人,从背后伸出了手,猝然一只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往后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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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莫元靖上青楼记1

水心使劲的抓着对方的手背,听到对方倒抽了一口气,然后那人卡住她脖子及捂住她口鼻的手全松开了。

她挥手欲将给对方一拳,对方突然接住了她的拳头,戏谑的笑了。

“原来,太子妃是喜欢用拳头待人哪?”对方半带嘲讽的语调,喊着她太子妃。

水心抬头,蓦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脸,可此人的眼中多了几分邪戾与冷酷。

莫元靖在看着她的时候,虽说有时候生气的时候会板起脸,可没有像对方这样,对她如此厌恶。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这个世间,与莫元靖能如此相像的,就只有他了——夏侯辰!

这四周无人,水心若是喊人,也得好一会儿才会有人赶到,在这之前,她完全有可能会丧命在夏侯辰的手上。

她不是那么笨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拿自己有限的生命来开玩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该在华地国的吗?”水心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盯着他,在夏侯辰的手几将触到她的手臂时,她嫌恶的躲开,不着痕迹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得不到手的,永远是好的。

水心越是想躲,夏侯辰就越是想要抓住她,在她无路可退时,他粗鲁的捉住她的手臂,满意的看着水心脸上充满了惊惶。

“看来,那个贱人,果然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贱人?”水心心中一痛,为孙姐感觉到不值。“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还骂她,孙姐真是瞎了眼了,会爱上你!”

夏侯辰邪笑着凑近水心,他危险的气息逼近,水心无处可躲,以手被他扣住,只得闪过脸去。

他的气息扫过她的颈间,她觉得是那么的恶心。

“我恶心?”他在她的颈间吹着气,着迷般的深嗅了一口,邪邪的笑落在她的耳边:“好香啊,怪不得莫元靖会这么为你痴迷,甚至愿意用他的生命来救你,你这个小妖精!”

她忍住恶心,痛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以前所做的一切事!”

“后悔吗?我的生命里,根本就没有后悔两个字!”他的手指如蛇般划过她的脸颊,引得她浑身战粟,起了鸡皮疙瘩,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伴随着讥讽:“怎么?觉得恶心吗?你可知晓,当我被你的爱人困在山洞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是怎样的?莫元靖他夺去了原本属于我的皇位,还从我的身边抢走了你!”

“你太阴毒了,根本就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我现在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被你们逼的!”夏侯辰突然激动的冲水心怒吼,一张脸漆黑如墨,字字如针如刺。

声音震在水心的耳边,让水心的耳朵一瞬间嗡鸣作响。

水心咬着下唇,狡辩道:“子靖最适宜做这个皇帝,他在位期间,百姓安居乐业,只因他体验过民间疾苦,像你,一直养尊处优,即使你做了皇帝,恐怕也真正做不到对百姓宽仁!”

“哈哈…”夏侯辰忽地冷笑出声,黑色的眼中,充满了嘲弄和讥讽,他自嘲的冲水心笑问:“你知道我最恨的一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水心下意识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