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也是一抬眼的功夫。”阮沁阳语气无辜,而且哪会想到在武家会看到金珏栩,“难不成是命定的缘分?”

金珏栩上前想打招呼,刚走进就听到阮沁阳的自言自语,表情涌上了丝丝无措“我是还书给武三公子,在门口就听到丫鬟说了两位县主在这里。”

所以是知道了在这,也料想到可能会碰到,不是什么命定。

楚媏毕竟不是羞羞答答的闺阁女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听着金珏栩的话,下意识道“所以你是知道了我们在这里特意过来?”

金珏栩紧张摆手“我无意冒犯,只是恰好走了这条路。”

刚看到金珏栩,楚媏有些惊讶,在她心中镇江第一公子,那应该是临鹤差不多,不至于恃才放旷,至少会有些目下无尘的清高。

但是金珏栩完全不一样,明明生了一副让姑娘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好相貌,却容易面红耳赤,不过更显得他是个真诚有趣。

无意遇见,没说几句话互相告辞,阮沁阳不忘邀请金珏栩参加大礼“虽是侯府迎接新主母,但我也为我们小辈们排了几桌。金公子记得赏脸。”

金珏栩点头“到时候一定前往。”

说完,金珏栩察觉楚媏一直好奇的打量他,想到她之前说要见他,有些不自在,拱了拱手道“栖霞县主来镇江游玩,可有去游船,过几日有夏会…”

金珏栩走后,楚媏见阮沁阳恍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这是怎么了?”

阮沁阳眨眼“我脸上是不是有字?”

楚媏把阮沁阳从右瞧到左,又从左瞧到右,连痣都没看到一颗,看得气呼呼冒火气“哪有字?”

“我还以为我脸上写了‘阮晋崤’这几个大字,让人避之不及。”阮沁阳抿唇,“我不知道有夏会。”

她在镇江住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待遇,未婚的公子哥与姑娘们组聚会,她竟然半点都不知道。

阮沁阳的神情有些崩溃,楚媏沉吟“可能是以为都通知你了,反倒都忘了你。”

“我是能被忘了的人吗?”

楚媏说不出话了。

阮沁阳捏拳,阮晋崤坏东西,坏她社交,坏她行情。

作者有话要说阮晋崤就算人不在你的身边,我的存在感也要充满你周围。

第82章

当日回家, 阮沁阳晚饭都没吃,楚媏跟砚哥儿守了她一会儿,就放她一个人在屋里冷静。

“二姐这是怎么了?”

被拉出房门, 砚哥儿还是不明白二姐在气什么。

都是姑娘,楚媏能明白阮沁阳的心思, 以前在镇江她一定是中心一样的人物, 就像是有些人家宴会以请到章静妙为荣的感觉一样。

但那么突然间一回来连有宴会都不知道,一定会有失落感。

而且不止是这会儿的失落感,等到她跟阮晋崤成亲,这些姑娘家公子哥的聚会跟她更没关系, 她估计只能跟…武大夫人她们已经成了亲的人聚会。

想着,楚媏打了个激灵,突然不怎么想嫁人了。嫁人哪里是好事, 从姑娘变成了妇人, 头发梳成妇人髻年纪无端看着都要老五岁。

“到底是怎么?”

砚哥儿滚圆的眼睛盯着楚媏,不明白所以然。

“你就当做你二姐姐想你大哥了。”

“?”

“你怀疑着看我做什么?他们是一对, 难不成你不想你二姐想你大哥?”

被那么一反问,砚哥儿想想也是,当天回屋给大哥写信, 把今天的事描写了一遍, 后头添了一句“二姐这般茶饭不思, 应该是想念大哥,望大哥多给二姐来信,别冷落二姐让她胡思乱想。”

看着信后殷切嘱咐, 阮晋崤大概能想到砚哥儿鼓着脸认真思索着笔的样子,扯了扯唇,折了信封扔进了抽屉。

“殿下,该去祖庙了。”

阮晋崤颔首,换上大红色蟒袍,金冠束发,眉目厉然

“你真不去?”

阮沁阳摇头“乏了。”

楚媏受金珏栩邀请参加夏末庆宴,但这宴会没邀请她,她去做什么。

“就算没帖子给你,你的模样就是帖子,谁敢拦你。”

阮沁阳揉头,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心酸的紧“主母进门也就这几日的事,我留下处理家里事物也好。”

“的确也好,现在练习,免得以后手忙脚乱。”

阮沁阳瞪了楚媏一眼,楚媏摸了摸鼻子,美人眼虽妙但被瞪的滋味却不怎么好。

“那我与你庶妹去了。”

“嗯,我让青葵伴着你们去,若是有人找你们麻烦,随时传信给我。”

话虽那么说,但阮沁阳一点都不担心楚媏被找麻烦。楚媏本身就不是懦弱性子,又是个县主,谁敢欺负她。

“知晓了。”

楚媏摆了摆手,邀了阮姀一同出门。

本来还有几个阮家姑娘收到帖子,不过楚媏怕了阮沁阳那些堂妹表妹,觉得跟阮姀在一起还自在些。

人走了,阮沁阳没坐稳多久,就有盅参汤送进了屋子。

阮沁阳本在跟海棠整理衣柜,看到陌生的丫鬟挑了挑眉“汤哪来的?”

她院子里面有小厨房,东西只有自个厨房备着,大厨房没事给她送什么参汤。

“是我家夫人听说大姑娘身体不适,所以特意吩咐奴婢送过来的。”

“你们家夫人?”海棠皱眉,看着那陌生丫头穿得是阮家的丫头服,“你们家夫人是谁啊?”

“是明夫人。”

海棠依然懵懂,不知道府里怎么冒出来了个明夫人。

阮沁阳倒是想起来“这汤是只送了我这处,还是砚哥儿那儿也送了?”

“回大姑娘,小少爷那儿送了。”

“海棠你去叫个小丫头把砚哥儿的汤去了,连带这一盅从哪来的送回哪里去。”

闻言,送汤的丫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姑娘,这是我们夫人亲自守在灶膛熬煮的,是她的一片心意。”

阮沁阳肃着脸,点头道“海棠你亲自去,说侯府迎主母进府,不方面待客,请这位夫人不要在侯府多留。”

这话说得半点情面都不讲。

那丫头手臂颤抖,差点没拿稳托盘把参汤给撒了。

这个明夫人与她那五祖母的关系要近一些,不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是阮五老太太的亲侄女,算是阮家的正经表亲。

也是她爹从小熟识的表妹。

丧了夫但有一子,之前一直住在夫家,不知何时被阮五老太太接到了身边,看这样子是想往她爹跟前塞。

既然之前那几个妾都打发走了,阮沁阳自然又不会让内宅多一个什么明夫人。

“我们夫人不是客人,是知晓侯府要迎主母,被五老夫人请过来帮忙。”

送汤的丫鬟见海棠要走,急急忙忙的搬阮五老太太。

阮沁阳扫她一眼“五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侯府的妈妈们还算是中用,不需要格外的帮手。”

一两句话就把明夫人归类成奴仆妈妈,送汤的丫头听过阮沁阳霸道不讲理,没想到她人能乖张成这个样子,而且这样竟然还有两个皇子要争抢她,这算是什么道理。

海棠奉命赶人,阮沁阳唤来了管事妈妈,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阮家的旁支根本就是把侯府当窝了,老的带着小的,虽然不敢来她的煦锦院拿东西,但竟然还在侯府办过宴。

“侯爷事忙,长时间不在府中,府里只有姀姑娘。期初她还能拒绝的了那些堂姑娘表姑娘,面不知怎么就跟那些表姑娘熟悉了,邀请她们到府里作客,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叫什么姀姑娘,二姑娘就是二姑娘,哪能那么乱叫。”阮沁阳微皱眉道。

管事妈妈连声应是“是该叫二姑娘,只是以前都管大姑娘叫二姑娘,这猛然改了不适应,所以才叫姀姑娘。”

“该怎么叫就怎么叫,若是外人听了你们那么叫该是什么想法。”

管事妈妈扫着阮沁阳的神情,见她是真的不在意,才道“老奴记着了。”

“那个明夫人平日里跟我爹接触吗?”

“这…老奴不知该怎么说,看着当然是那位明夫人一厢情愿,但老奴见侯爷也为疾言厉色的赶人。”

这话难以说清,就像是之前阮侯爷处理姨娘,干干脆脆的就把人赶走了,但是明夫人被五老太太带到侯府几次,侯爷也没发脾气。

“五祖母是长辈总要给她面子。”

“大姑娘说得对。”

送走了管事妈妈,阮沁阳看海棠急匆匆的回来“这是怎么了?身后有老虎撵你?”

“奴婢这是气的。”海棠鼓了鼓腮帮。

“没撵走?”

“走了,还是哭着走的。奴婢看着她哭着往外跑,捂着眼睛怕她不看路跑错地方,幸好奴婢跟上去了,她果真跑错了地方,往侯爷的书房跑。”

阮沁阳挑眉,这是要去跟她爹诉苦?

“让奴婢气的是,这才多久一阵子,家里的老仆竟然不听奴婢的话了,我叫她们拦着她,不要让她乱跑,她们竟然没动,后来还是外院的小厮听见了我的声把人给赶走了。”

“已经到了这地步?”

阮沁阳听着管事妈妈说阮家旁支在侯府扎窝,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她们竟然本事那么大,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让一些下人倒戈了。

“让管人事的妈妈准备册子,我先去我爹那儿一趟,再来见她。”

“奴婢晓得了。”

阮沁阳换掉了身上的家常服,正正经经打扮周全才过去。

“姑娘可别跟侯爷吵起来。”在阮沁阳身边伺候的丫头一见姑娘打扮的精致,就知道姑娘生气了。

姑娘以前说过,越是生气心情不好,就越要把自己打扮的妥帖好看,这样才有底气,吵起架来才不像疯婆子。

阮沁阳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我一个孝顺女儿怎么会跟亲爹吵起来。”

沏了茶,阮沁阳带着茶水踏进了她爹的书房。

“有什么事要特意过来?”

阮侯爷扫了眼三彩的茶具,“还用那么好看的茶具请爹爹喝茶。”

“怕要跟爹爹说许久的话,所以我才特意备了茶水润喉。”阮沁阳在桌前落座,“打扰爹爹了。”

“到底是怎么了?”

见女儿目不斜视的说话,一张俏脸绷着,阮侯爷莫名其妙。

“女儿在想事情,想武氏到底撑不撑得起这个家,在想若是爹爹对明夫人有意,有何必耽误武氏。”

阮侯爷皱眉“沁儿!”

“当日我们回来明夫人去接了,我还见她走在爹的身边,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

父母长辈事,儿女不能妄论。但阮沁阳觉着家人的事都不能明明白白的说,藏头露尾的相处起来太难受。

“我来不是指责爹爹什么,就是想问清楚一些事情。”阮沁阳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把汤退回去,与把人赶走,是女儿想着以前爹爹跟我说的话,做出的判断,不知道做对了没有。”

阮侯爷本来憋着气站着,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神,慢慢在她旁边坐下,轻叹了口气“沁儿,无论如何在爹心中侯府的夫人都只有你娘,以后不管娶了谁都无法改变这事。”

挚爱去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

“我知道。”阮沁阳点头,这说法对武氏不公平也好,还是如何,人总是自私利己的,若是她爹说娶了谁就要把她娘忘了,她只会气的睡不着觉。

“我娶武氏是为了家中有主母坐镇,她是最合适的人。”

阮沁阳接话“为了给武氏体面,爹爹你赶走了两位妾侍。”

那两位一位是她祖母病重时为了冲喜而纳,一位是砚哥儿生下后,她母亲亲自给他寻得丫头。

论情分这两人都还重些,她爹却能灌堕胎药让她们另嫁,明夫人一个丧夫有子的女人,到底是生了什么魅力,让她爹原则动摇。

“我是…”

阮侯爷欲言又止,触到女儿不解的眼神,忍了忍没把心中藏着的话说出口。

“沁儿你提醒爹爹是对的,这事爹爹做得不对,要不是爹爹态度动摇不明确,明夫人也不会自由进出侯府,那些老奴也不会见风使舵。”

明明察觉她爹是有心事要与她谈,说出口却变成了自我反省。

阮沁阳皱了皱眉“爹,女儿也到了快嫁人的年纪,有些话你与我说又有什么不行,女儿知道你不是容易动摇的人,可是那位明夫人对你说了什么?”

阮侯爷叹了口气,明夫人的确对他说了些事情。

说她心中一直有他,当年若是可以她嫁给他为妾也愿意,可惜他眼中只有沁阳她娘,连妾都不给她机会做,而那么二十年过去,她依然只想伴在他身边。

他倒不是被她的话打动了,而是忍不住拿来跟武氏对比。

当初定下武氏,武家愿意说是武氏同意,但他想着两人的年岁差距,怕武氏是被父母强迫,特意见了武氏一面,她也说了她愿。

他想着两家结亲,虽是侯府势大,论起来算是武氏高嫁,但他心中有发妻,总是武氏吃亏了,所以他理清了后宅。

也想了如何照顾这少妻。

一切都安安稳稳,只是他无意间知道了武氏心中有一人。按理说武氏家世不差,不会耽搁那么多年,只是她故意不嫁。

因为她想嫁那人已经去了,她默默为人守孝,偷偷镌刻了那人的牌位,逢年过节上祭。

嫁给他更像是她想凑合找人过一生,她知道他找夫人只是为了处理侯府的麻烦事,不必动太过感情,而且能让她的家族获利,所以她选择嫁他。

他心中有人,她心中有人,这结合起来刚刚好。

可他毕竟是男人,总是忍不住意难平。

而这时候明夫人又冒出来了。

唉,说来说去就是自尊心作祟。

“无事,爹爹想通了。你娘在地底下晓得我的想法,大概能笑的前俯后仰。沁儿放心,爹爹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阮侯爷摸摸女儿的明月步摇,一派轻松,“今天打扮那么漂亮,是打算来跟爹爹吵架来着?”

不止阮沁阳的丫头对她的心思清楚,他这个当爹的更明白她的想法。

阮沁阳摇头,耳珰叮咚作响“爹爹可别诬陷女儿,吵架那么累人的事女儿才不会做。”

看着她爹也不会跟她说到底怎么一回事,阮沁阳喝了杯茶,悠悠的回院子。

她爹越不想说,她当然越想知道,问不出来那就要靠阮晋崤帮忙了。

想着早上还在咒骂他,阮沁阳其实不大想理他,不过…既然他都在她身上烙标记了,她有事还不麻烦他,那她不是更吃亏。

第83章

连着几天风和日丽, 阳光金灿灿的照着枝叶,翠鸟叽叽喳喳。

阮沁阳开了窗,见一只胖鸟围着青缸转悠, 不知道是在欣赏自己肥美的身姿,还是瞧里面肥美的鱼。

“你这是往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