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旨,是因为我说,我要亲自来问你,总得你点头,旨意才能下来。”阮晋崤搂着阮沁阳的腰肢,眉眼柔软,“我虽非你不娶,但我们之间我想统统都由你来做主。”

阮沁阳被阮晋崤看着,全身都觉得软踏踏的“我来做主?那我要是不同意嫁你?”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从侯府出来, 楚媏回首看着侯府大门,不知道自己这是来当什么客人,竟然就那么被另外一位“客人”那么给赶出来了。

阮晋崤赶她出来的原因, 她还能不明白,一定是怕她打扰他跟阮沁阳。

以前她还想着她跟阮晋崤能不能成, 如今想起来幸好她没行动, 要不然这会儿阮晋崤估计得更仇视她,怕她跟阮沁阳好是为了抢他。

“县主可要去找临公子?”

楚媏下意识摇头“先找处地方坐会。”

阮沁阳没跟她说那些,她见临鹤自自在在在,但如今她哪能自在的跟他面对面。

“临公子如今在金家做客。”

阮晋崤难缠, 他手下的属下也都是人精,护送楚媏去酒楼坐下,就使眼色去打探消息, 回来就给楚媏带来个坐不下去的消息。

“金家?金珏栩的家?”

“回县主, 的确就是金公子的家中。”

“他去找金珏栩做什么?”楚媏站起,想到她觉得谁不错, 临鹤就会去打听那人的毛病,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止不祥,而且还有点不舒服。

如果他真是为了她去的金家, 他到底是把他当做了她的谁,她已经说不让他管她,他还要硬凑上来, 她又不是没有亲哥哥。

“我们去金家。”楚媏咬唇,她人都出阮家大门了, 要是一无所获的回去,阮晋崤不知道会把她瞪成什么样子。

到了金府,楚媏还是犹豫了片刻,侍卫们见状“县主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借殿下的名义把临公子叫出来。”

“这是不是阮晋崤交代你们的?”

见侍卫们低头不答,楚媏哼了一声,“粘沁阳粘成这样,也不怕沁阳嫌他。”

可就是这样抱怨了,阮晋崤现在估计还是高高兴兴地抱着沁阳在说话。

“把人叫出来。”

楚媏定定地道。

金珏栩送临鹤出门,看到楚媏等在外面,有些不解“栖霞县主?”

“我与临鹤吵架,怕他对你说我的坏话,所以就来了。”

听到楚媏直截了当的解释,金珏栩忍不住唇边泛起了笑“临公子并没有说县主的坏话,我送你回去?”

最后一句,金珏栩看了临鹤,才轻声邀请。

他并不迟钝,自然能感觉到楚媏和临鹤之间的奇怪氛围,两人明显有话要说,他送人的邀请并不合时宜,但他总想试试。

楚媏瞧见金珏栩微红的脸色,轻“啊”了声,下意识去看了临鹤的表情。

临鹤神色淡淡站在一旁,轻抿着唇,眼神缥缈不知道在眺望什么。

“大殿下从京城赶到了镇江,如今正在侯府,”楚媏朝金珏栩道,“实不相瞒,我是被他赶出侯府的。”

金珏栩惊讶,不过想到阮晋崤的性格,还真是他做得出的事情。

“县主不嫌弃的话,可在金府小坐,临公子与我还有盘没下完的棋。”

“那棋我已输了。”临鹤开腔,下了几节阶梯走到了楚媏的面前,“县主是未嫁之身,到金府做客多有不便,她二哥托我给她带话,昨日没说今日说了我也好回京。”

“临公子不打算在镇江多留几日?”

“不了,事已经了了,没必要多留。”

“那…”金珏栩有些犹豫。

“我会寻地方安置县主,金公子不必担心,今日多谢金公子招待。”

临鹤的态度强硬,没给楚媏再选择的机会,楚媏与金珏栩道了回见,看向临鹤“我二哥托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他知道我来,让我多看顾你几分,并未托我给你带什么特别的话。”

“那你刚刚?”楚媏皱眉,不知道临鹤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有话与我说?”

临鹤扫过她旁边的侍卫,“叫我出来只是单纯怕我跟金珏栩说你的坏话?”

这才是临鹤,对着她三分嘲讽,十分的高高在上。

“你不觉着愧疚了?”

楚媏边走边跟临鹤说话,她晓得她离开京城那天,还有昨日,临鹤是对她心怀愧疚,所以态度比起以往要软和,只是没想到她都没说原谅他,他就那么恢复了以往的烂德性。

“你说得对,我本就不该管你,之前的事我错了。”

临鹤顿了步子,看向跟着楚媏的侍卫“可否叫他们先回去,若是之后你不打算回镇江侯府,我会把你安置好了,再回京城。”

楚媏觉得临鹤此刻怪的出奇,之前他也说他错了,但是那态度就像是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并不是真心的认错,而这会儿像是随随便便说的话,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心诚意的多。

楚媏顺了他的意,让侍卫们都走了。

“你既然知道不该管我,你今日去找金公子又是为何?我与他什么事都没有,之后就算有什么事,你最多递个礼就完事。”

临鹤听到“之后”,手微微捏拳“我是为了私事。”

“哦…”楚媏动了动唇,话在嘴里不知道怎么问,“沁阳抓了那姓邱的,还打断了他一条腿。”

“安平县主明白,是我小家子气,咄咄逼人。”

临鹤淡淡,知道这件事他就是不插手,阮沁阳也会办的周到,那女人看着柔弱,但脑子比他面前这个要聪明的多。

聪明到挑破了他一直跟楚媏之间的问题。

两人静默半晌,楚媏抬头看临鹤的脸,那张脸如同以往一般的孤高,眼里的情绪也如同以往让她看不明白。

“临鹤!”

楚媏深吸了口气,“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看不起我,不该离我远远的,可你只欺负我一个,我见你对临家有来往的,其他家的姑娘并不这样。”

这话说出来,楚媏脖颈就溢了汗,阮沁阳没跟她说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临鹤为什么就对她格外的差,若说她得罪了他,但有时他又会护着她。

楚媏的话,临鹤没有立刻回答。楚媏的眼睛藏不住事,昨日他也有预感她要问他这事,所以他今天来了金府,他问他自己,他到底想要他跟楚媏如何。

“我心悦你。”

临鹤努力让自己的态度轻描淡写,但指尖还是反射性的微微抽动,“待你不同,是因为你对我来说不同,可我不知该怎么对你。”

听到临鹤的答案,楚媏反而没了紧张的心,只是觉着面前的临鹤一下子就陌生了

“你喜欢我,但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楚媏盯着临鹤的眼睛,“你厌恶我,所以欺负我?”

临鹤用力闭了闭眼“你知道我的父母,郡王妃应该与你说过,我爹没与我娘成亲前有多爱护她,人人都说他们不配,说我爹只是一时兴起,把我娘捧成天上星星。”

楚媏知道,也就是知道这些往事,所以才在临鹤的话后,就想到了“配不上”。

临鹤他爹是有名的才子,当初的名气不逊于临鹤,而他娘是武将之女,虽不是不识大字,但喜好千差万别,两人的结合并不被人看好,而实际是两人婚后没多久,也如所有人预料的那般,分崩离析。

热情褪去,临父依然钟情山水,写诗作画,但身边却不会再带夫人。

她记得小时,临夫人来找她娘,都是流着泪诉苦。

其实楚媏应该感谢临鹤才对,他还太抬高了她,临夫人至少是美人,而她却只是清秀而已。

“殷鉴不远,我从未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只是不愿你受我娘那般的苦楚。”

他相信他爹当年是真心疼爱他娘,可人心易变,他不愿放纵一时,换以后楚媏的痛苦。

“所以你为我选你认为合适我的夫婿?”

楚媏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不舒服,明明喜欢她的是临鹤,她该骂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但她看着却像是可怜的那个。

被人嫌弃,挑三拣四。

“我想给你找最好的,最能待你好的,却觉得哪个都不好,我不明白我是怎么想,所以今日我来找了金珏栩,然后我明白了,他们都不行是因为我觉得他们都没我好。”

临鹤眼神复杂,“我总想着配不配,合不合适,但我舍不得你,所以我一直挑剔所有人的毛病,我一直在拿他们跟我比…”

他幻想他们会如何照顾楚媏,可没没想个开头都不愿再想下去。

放在桌上的茶碗没了袅袅的热气,楚媏盯着普通不过的青瓷茶盅,她以前一直想她在临鹤的眼中,是不是跟这普通花样的茶盅似的。

不值得描画,跟阮沁阳那样的美人是不同的。

她从未看不起过自己,但却一直记得她在临鹤面前就是普通的青花茶盅。

可是今日临鹤告诉她,她这普通的青花茶盅在他心中是发着光的。

她该高兴吗?好像也高兴不起来。

“我不知你有没有察觉,我以前是爱慕过你的,”瞧到临鹤震惊的眼睛,楚媏咬了咬唇,想着他还没有混账的太彻底,“是因为爱慕,所以忍受你对我跟对别人不同的态度,忍受你不把我划为美那一类。”

“我从未觉得你不美。”

只是怕他会亲手摧毁那一份美,就像是他父亲对他母亲。

楚媏一直摇头,摇的眼酸怕泪落下,才停住了。

“你回去罢,今日这话我就当做没听过。”

“媏儿,我…”临鹤张唇保证什么,但却无法说出口,他从未厌恶楚媏,他厌恶的是自己,厌恶他有那么一个爹,厌恶他的他清醒,爱不敢爱,是他配不上楚媏,从头到尾没一丝配得上的地方。

临鹤把楚媏送到了镇江侯府,看着她的背影“我今生不会娶妻。”

楚媏没回头,临鹤做什么决定都跟她没有关系。

从临鹤自己在心中划出界限,他们就不可能有对等的那一天。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阮沁阳只是猜测武氏有什么往事, 但阮晋崤叙述了之后,她略略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武家虽然地位比侯府差了一截,但武家人却不是会卖女求荣的性子,而武氏自己也是个脑子清醒的人。

“厌恶她?”

阮晋崤想着阮沁阳的护短性子, 不知她会不会为阮侯爷抱不平。

阮沁阳摇头:“有什么可厌恶的, 我爹之前才跟我说了, 不管侯府主母是谁,他心中我娘都是最重的那个。”

当事人都能想清楚想明白的事情, 她一个局外人掺和什么。

再者想想他们算是合适不过, 两人心中都有人,格外的公平。她爹之前应该是不满过, 男人和女人不同,心中可以塞许多女人,甚至可以身体和心分离, 心塞着心爱的女人, 去睡别的女人开枝散叶。

但女人如他们一般, 心里有人他们就觉得不高兴了。

不过她爹还算好的, 清醒的算是快, 这次拒绝了那位明夫人,只是不知道以后日子久了,能不能拒绝什么周夫人李夫人。

“阮晋崤, 你有没有办法心中想着我, 但可以睡别的女人?”

阮沁阳瞅着抱着她的男人, 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之前扫匪,还有之后去军营,有没有睡过女人。”

她一直是觉得他没睡的,甚至都没开荤,但是谁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

“想着你自然只想睡你,沁阳你知我与许多男人都不同,你多注视我一刻,就能让我欢喜雀跃,对象不是你,我对男欢女爱并不感兴趣。”

阮晋崤说完顿了顿,似乎在思索阮沁阳第二个问题,“营中有军妓,我无兴趣,手下有给我送过男人,我也觉得无趣。”

“我只是昨日睡过你。”

阮沁阳捏住了阮晋崤的嘴巴:“你分明知道我说的睡不是我们昨晚那种。”

阮晋崤唇瓣含住了阮沁阳的指尖,舌尖在上转了一圈:“那该怎么睡?”

阮晋崤目光灼灼,很想现在就实践一下。

阮沁阳:“…”

阮晋崤大概就是这个时代中男人的异类。

把阮晋崤轰远了,阮沁阳去找了武氏,把家中名册都交予了她,加上各类牌子账目,整整一箱笼。

武氏知道阮沁阳不会在这事上卡她,不过见她那么信任她,还是十分高兴。

“东西都在这里,几个管事妈妈我也叫来了,夫人有疑问只管问,这一切东西都得对接妥当了,不然下头的人趁机钻空子,都不知怎么去抓。”

阮沁阳留有余地,这府里面的老人不是阮侯爷的,就是她培养出来的,毕竟以后砚哥儿还在府中,武氏明道理就会换几个就算,若是她打算全都换了,那她就是嫁了手也会往侯府伸。

武氏把管事妈妈叫上前问话,阮沁阳见她句句都问到点之上,像是早有准备,心里面点了点头。

“这般说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夫人,我二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若是夫人能把她带在身边多看顾几分,教她几分中馈是最好。”

越接触,武氏就越觉得阮沁阳是个周到的姑娘,阮姀她不管也无人会说什么,而且阮姀的性子并不讨人喜欢,阮沁阳也不像是喜欢阮姀,但却能剥开外在情绪,尽到做长姐的责任。

“我与侯爷讨论过这事,我会把她带在身边…”武氏轻笑,“等到大姑娘出嫁了,我与侯爷就该给二姑娘相看婚事。”

突然被打趣了下,阮沁阳也没脸红的感觉,虽然没定亲,但嫁阮晋崤似乎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邱厘兄妹还在柴房关着,五房那里若是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夫人尽管叫我。”

阮沁阳笑道,被人打趣多了突然想自己打趣自己,“得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我才能安心出嫁。”

阮沁阳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充满了甜蜜蜜的喜气,让人看着就嗅到了甜味,武氏看着她有些羡慕,羡慕她既成熟稳重又有年轻的朝气,羡慕她有爱她的情郎,她也欢喜他。

不过这羡慕只是一瞬,武氏调整好了心态,她嫁入侯府,何尝又不是许多人的羡慕对象,这世上能万事如意的是太少,有时懂得知足才是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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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不顺眼五房的不止阮沁阳,侯府连下人看着五房的人都心烦。

可阮五老太太就半点没觉察,知道了阮沁阳把内宅的权都给了武氏,第二天阮沁阳带弟妹并着武氏上门请安,阮五老太太把沁阳拉进了内屋,与她说悄悄话。

“沁儿你怎么就那么单纯良善,你听过这世上哪个继母是好的,就算武氏这时是好的,以后她要是有了儿女怎么办?你母亲为你跟砚哥儿留下来的嫁妆,属于砚哥儿的爵位,难不成就那么拱手让人了?”

被阮五老太太叫进内屋,阮沁阳本以为她为了邱家兄妹的事,但没想到她完全不提。

说起来阮五老太太虽然喜欢收留这些不知道多远的表亲,平日叫着也亲热,但出了什么事,就完全把人当做外人。

“若是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哪又如何成为一家人。”

阮沁阳清亮的眸子瞧着阮五老夫人,“五奶奶不必操心,若是夫人不好,我爹爹也不会迎她进门,再者族内也是认可了夫人,足以见得她能托付中馈。”

这话阮五老夫人听得不怎么舒服:“难不成我与你不是一家,当初我想帮你管侯府内宅,还叫你婉妹妹去帮你,你忘了你是怎么推三阻四。”

那时候对着她不放权,现在对武氏倒是放的干脆。

阮沁阳表情无辜,像是不理解阮五老夫人怎么会那么说:“夫人是我的继母,是侯夫人,这怎么可能一样。”

“那我还是你的长辈。”

“五奶奶自然是沁阳的长辈。”

阮沁阳看着像是软棉花,看着好说话,但其实内里硬的很,刀枪不入的,装傻起来让人气恼。

但偏偏她身份不同旁人,阮五老夫人又不能跟她硬来。

说了几句话,阮五老夫人就忍不住拍了拍胸口:“我这身体不好,你还要出嫁了,为了你我不好也得撑着,免得给你添麻烦。”

阮五老夫人虽然不是直亲,但阮沁阳至少也得守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