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明白了小梨的茫然,阮沁阳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的片段似乎越来越清晰,只差一个引子就能串联起来,解答她心中的那些疑惑。

“就是我哥哥,他人呢?”阮沁阳动了动脚,觉得有些奇怪,掀开被子就见她的右脚踝带了银环,银环配了把小巧的钥匙,留了可以挂铁链的地方,银面简简单单刻了“赵崤”二字。

看到这个阮沁阳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幸好铁链已经不在了,看来赵崤是把脖子上的东西转移到了脚上。

阮沁阳动了动脚,重倒是不重,但是个人怎么会喜欢身上挂个这东西。

“殿下才出的门,听管事说可能要几日才回来。”小梨见阮沁阳看银环,“这是殿下给姑娘戴的,钥匙在殿下那儿。”

小梨一脸为难,阮沁阳摇了摇头:“我自是知道是他做的,比起脖上带狗链,挂在脚上已经好了不少。”

“姑娘…”

小梨不知道怎么安慰阮沁阳,之前她不愿意跟阮侯爷走,殿下又让她深夜留宿,下面伺候的都说殿下是看上阮沁阳了,被她的美貌所惑,不介意之前的事了。

她听着还为阮沁阳庆幸,哪里想到不过一夜,阮沁阳就病倒了,而且还病的那么重,要是再不醒来恐怕命都没了。

“对了,他怎么把我放出来了?”

阮沁阳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虽然是昏迷中,但现在回想隐约记得赵崤一直把她锁在笼子里。偶尔会打开笼子摸摸她,看她死了没有,还会抱着她给她喂几口药。

不过喂完还是把她往笼子扔。

“好像是姑娘不张嘴喝药,殿下生气…把药洒了姑娘一身,奴婢正好被叫去给姑娘换衣裳,听到殿下怒斥王大夫,然后王大夫说姑娘可能是太害怕所以不敢醒过来,然后殿下就让人送姑娘回来了。”

阮沁阳听着小梨描述不知怎么脑海好像能浮现当时的画面。

好像是她觉得浑身难受,一直挤在一个小地方翻身都翻不了。

而有熟悉感的手一直戳她,戳了许久也不救她,她脾气来了就不想搭理,还感觉那人似乎把她抱在怀里,一直摩擦她的脸。

她意识得到他是想让她磨蹭他,但她偏偏不。

既然都不能让她睡得舒服,她干嘛要讨好他。

“所以说是他前脚走我后脚就醒了?”阮沁阳问道,见小梨点头,阮沁阳松了口气,那她醒的时间恰好,终于能逃几天,不受赵崤的摧残。

“醒了就好。”

提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赶来,见阮沁阳已经清醒松了口气,给她把了脉,“姑娘你这是郁结在心,药石是外物,主要还是要你自己…”

大夫说着对上阮沁阳无奈的眸子,渐渐没了声,大夫想到他之前看到的画面,阮沁阳想要不郁结在心估计有些难。

如果换做他遭受这屈辱,估计还没阮沁阳那么镇定。

“话老朽不多说,这药姑娘多服几天,这几日好好用膳,莫坏了身体根基…姑娘的亲人还等着姑娘。”

阮沁阳点头,知道大夫是好意。

大约是赵崤走之前吩咐过,或是下头的人看又生病又请大夫的,也不敢在饮食上再折腾阮沁阳,小梨去端的饭食总算不像是以前一样有各种纰漏。

用了饭,阮沁阳站了会就又回榻上躺着。

睡了几天她骨头松软,应该看到床就怕才对,但她觉着自己就像是没睡饱,或者说是还没理清楚大脑里时不时闪过的记忆碎片,要借助睡眠弄清楚她到底遗忘了什么。

没了赵崤的皇子府平静无波,阮沁阳每天吃好喝好,补回了一些肉,脸色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血色。

“姑娘可要去外头散散步?”

脚上有银环穿鞋袜不便,阮沁阳是裸着脚搭在小枕上,趴在榻上时不时晃动一下脚上的银环,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小梨是想起大夫说多见日光,对阮沁阳的心情有帮助,才开口问道。

一直在屋里待着的确无聊,阮沁阳点头,穿上了鞋。

“找处凉亭坐会,我们吃葡萄去。”

小梨点头,去找厨房准备。

要出屋子自然要换衣服,阮沁阳打开衣柜,看到其中三两件衣裳,而且这两三件还都是最普通的款式。

阮沁阳皱了皱眉,不该是这样,她的衣柜不该是现在这模样。

没什么衣服可选,阮沁阳还是穿了那件宽大的袍子,只是找了条绣花汗巾束住了腰。

盈盈一握杨柳腰,肌理细腻骨肉匀。

绿萼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个憔悴不过的女人,却没想到阮沁阳面带绯红,好的不能再好,哪里像是生过一场大病。

一副狐媚子相,怪不得害死了大殿下的心爱的女人都没有偿命,反而还夜宿了大殿下的寝卧。

而她们这些送给殿下的美人,却从未受过召见。

绿萼是叫着桑娥与丹昙一起来的,见两人不说话,她直接拦在了阮沁阳面前;“妹妹好大的气性,遇到人都不打声招呼。”

她们这些美人平日活动的范围有限,根本去不了阮沁阳住的院子,如今见她出来,自然是怎么都得拦住了。

阮沁阳顿了步子,打量地看过几人:“桑娥,丹昙。”

最后才落在阴阳怪气的绿萼身上:“我侯府之女,是大殿下的义妹,而你不过是赏赐的礼物,绿萼你从哪儿来的胆子叫我妹妹。”

阮沁阳气势惊人,浑然不像是当初哭的像是死狗一样抬进府邸。

绿萼被她的气势所摄退后了一步,不过扫到她脚上的银光,她还怕什么,只觉得阮沁阳可笑。

“看来你平时也没闲着,竟然知晓了我们的名字,还知道我们谁是谁。”绿萼瞟了小梨一眼,猜想是她告诉阮沁阳。

“你说得对,我是不该叫你妹妹,算起来你是殿下的‘爱宠’,我怎么能跟人都不是东西称姐道妹。”

绿萼在“爱宠”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嘲讽地看着阮沁阳的脚环。

“哥哥的确爱我。”

阮沁阳不像绿萼那般想象的羞愤,反而点了点头,眼波流转,扫过三人:“我的哥哥,不分给你们。”

绿萼没想到阮沁阳那么不要脸,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微变,半笑不笑地朝阮沁阳道:“阮姑娘怎么能这般说,说什么不分给我们,我们这些蒲柳之姿哪敢要大殿下,不过想着大殿下偶尔想起我们这些玩意,垂怜一二。可阮姑娘不能随意说,你的这意思是大殿下属于你?”

绿萼变了个态度,阮沁阳想也知道赵崤可能在她身后,或者是府中属于赵崤的亲信在。

不过她却没改话意。

“自然,哥哥自然属于我,属于我一人。”

阮沁阳这会儿越得意,绿萼就在心里笑的厉害。

惶恐地瞅了阮沁阳不远处的赵崤,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绿萼继续道:“阮姑娘这般说,那阮姀姑娘又算什么。”

“哥哥只属于我,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懂。”

阮沁阳一字一顿,绿萼心里乐不可支,刚想福身给赵崤请安,却见阮沁阳先一步回头,几步的功夫就冲进了赵崤的怀里。

娇小的阮沁阳在赵崤的怀里格外和谐,旁人不敢招惹的煞神,她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抱住了。

绿萼一愣。

不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画面。

阮沁阳抱住赵崤就蹭了蹭,软软地唤了声“哥哥”。

“大殿下…”

绿萼呐呐,实在没想到阮沁阳会有这个本事。

“哥哥让她们走吧。”感觉到赵崤想推开她,阮沁阳把人搂的更紧,挽在他身后的手臂紧紧的抓着,不能让他把她甩开了。

抬起脸,阮沁阳定定望着赵崤,想在他眼中找到熟悉的波动。

赵崤眸深似海,熟悉的波动她没看到,但是他在不耐烦,要把她推开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强烈。

比起他甩她,阮沁阳侧眸看向一旁碧绿的湖水,松开了手跑了过去。

赵崤只来得及碰触她衣裳掠起的风,就听到“噗通”一声。

“沁阳。”

第119章 09

“阮姑娘这是做什么?”

绿萼完全没想明白这事态的变化, 见赵崤追到了水边,连忙跟了过去, “好端端的, 阮姑娘怎么…”

绿萼还没说完,话音一顿。

因为赵崤抬起了头,绿萼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只觉得自己被那双黑眸看着,全身发寒, 就像是厉鬼缠身。

“她叫你滚,你为何不滚。”

赵崤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挤出,沉哑的吓人。

绿萼连退了三步, 看着赵崤入水涉险也不敢上前拦住。

阮沁阳跳的不深,只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挣扎,任由身体往下面沉。赵崤从开始的莫名,到后面的情绪慌乱, 抓住了阮沁阳的手把她拉出水面,他那股不舒服的状态依然没退下去。

看了阮沁阳紧闭的眼睛,赵崤把她平放在地拍了拍她的脸。

之前他在府中,她不睁眼, 这几天可以活蹦乱跳了, 他一回来,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口口声声说属于他, 在意喜欢他, 却又惧怕他, 所有的话都像是她为了自救说的瞎话。

赵崤拧眉用力的压了她的肚子,水从她的嘴中涌出,他也没减小力度。

每一次都像是要压死阮沁阳,把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挤出来。

来回那么几下,阮沁阳就是死了也被他折腾活了。

“阮沁阳,你若是死了,我会先杀你弟弟,先把他沉水,让他尝尝阮姀死时的滋味,但却不让他真死了,等到他泡软,再把他拆皮拔骨,还有你爹,他最重名声,你说我先让他身败名裂,再毁了他的眼耳手舌如何,让他做一个彻底的废人,耳不能听,眼不能视,手无法写,嘴不能开…”

阮沁阳听不下去,猛地坐起,大口呼气。

人醒了,赵崤收手,沉脸道:“起来。若是还有下次,我先割你一只耳朵,”

反正耳朵有两只,少一只没什么阻碍。

阮沁阳跳的时候是听到了赵崤唤她“沁阳”,猜想他也想起了不少事情,他们是一起“过来”,清醒应该也是差不多时间清醒才对。

她都想起了八□□九,没想到他却还是如同之前那般恶毒,说的话能让人宁愿泡在水里,也不想待在他的身边。

现在回想难不成是她听错了?

阮沁阳浑身湿透,环抱胸前,盯着赵崤道:“阮晋崤你最好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若是想起来了还这般对她,她往后余生还跟他过个屁。

阮沁阳穿的衣服本就轻薄,一站起来更是曲线毕露,小梨连忙脱了外裳给她套上遮住。

“等会。”

赵崤看向一边吓得忘了走的绿萼:“把衣服脱了。”

“大殿下…”绿萼害怕地瞪大了眼,这个时候让她脱衣服想也知道为什么。

赵崤不耐烦:“死人的衣裳比活人的干净。”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绿萼吓得差点没把衣服扒光,阮沁阳披着小梨与绿萼的衣服,走到了住处。

沐浴完了,阮沁阳刚想躺在床上,赵崤那边就派了人来传她。

之前没记忆,她浑浑噩噩的怕赵崤,什么都听他的,但现在记忆恢复的八□□九,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赵崤就是阮晋崤,不是什么原文男主,她心里反倒更复杂。

可想起了赵崤威胁她的那些话,要是她猜想的不对,他们不会一齐恢复记忆,赵崤要迟一些,就算是假的她也不想见赵崤毁了阮家。

一路到赵崤的书房,阮沁阳看着屋中的笼子,心中百种滋味。

她现在脑子清醒了,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赵崤的指挥,比起害怕死,她打心底是带着讨他高兴的心理。

她竟然能为了讨他开心做到这一步,进狗笼,带狗圈。

想着心事,阮沁阳微微发着愣,掠过纱幔看到了桌前的赵崤,才瞬间警醒。

赵崤是一人在书房,但书房却多了一样之前没有的东西。

他面前架了一个黄铜火盆,里面冒着熊熊火苗,赵崤低眸望着火,橘黄的火焰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股邪气。

等到他转过头来看她,阮沁阳觉着他似乎离火太近,眸子都染上了近乎赤红的色泽。

这样的赵崤让阮沁阳本能的觉得危险,连续退了几步,胳臂就被赵崤抓住了。

“你要做什么?哥哥,你会跳到水里救我,脚上的银环我不取下来,这样还不够?”

当然还不够。

阮沁阳说话的同时,赵崤单膝跪地蹲下,阮沁阳并未有什么感觉,可赵崤再起来,他手上握着的铁链就连着她的脚。

除此之外,他还给她加了枚铃铛,她稍微一动,铃铛叮咚作响。

牵着她走到了火盆旁边,阮沁阳站在赵崤之前站的位置,轻易就看到了里面烧的火红的烙铁。

烙铁不大,上面有个浮雕的“崤”字。

阮沁阳猛地摇头退后:“这个不行。”

阮沁阳眼睛瞪圆,水眸雾气朦胧,其他的就算了,但让烙铁烤熟皮肤,有点血性的死刑犯都不愿意,只有生就没人权的奴隶,不知不懂才会被烙下印记,她清清醒醒怎么可能愿意。

“我的东西当然要印下我的印记。”

赵崤抬手揉了揉阮沁阳的头,“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会放过阮家的所有人。”

阮沁阳眼泪汪汪,抬眸委屈地道:“我也是阮家人。”所以能不能把她也给放了。

赵崤翘了翘嘴角:“不要说已经知道答案的废话。”

虽然她没有劝服赵崤的本事,但是她却极其读的懂他的微表情。

就比如现在,就那么一会,她就明白赵崤要在她身上烙印势在必行。

已经到了无法让他改变主意的地步。

狗笼上锁关住——向她亲人宣誓主权,逼她做出选择——上链条随时把她握在手里…

到现在的烙印。

阮沁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觉得赵崤至少恢复了六成的记忆。

要不然她实在不能明白,原书男主干嘛要在她身上烙印。

阮晋崤这是想趁着“黄粱一梦”,把他想做的事做个遍吧。

因为半清醒半不清醒,所以也狠得下心来伤害她。

黄粱一梦,醉前生醉今世。

她彻底想起来了缘由,她跟阮晋崤游历听闻有地有种滋味特别的酒,若是运气好的饮了酒就能梦到前生,或是今世埋在心中难解的心结。

一醉半月。

她觉得有意思,就跟阮晋崤费尽心思弄到一坛。

只是没想到真有那么神奇效果,她和阮晋崤都入了梦,而且还是同一个梦。

原本从水里被救出来,她还想说不定这只是她的梦,所以她恢复了记忆赵崤却没动静,但现在想想,她怎么可能那么重口味,梦里跟阮晋崤玩这些虐待自己的玩意。

她难解的心结不过是阮晋崤在原书中爱上阮姀。虽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书本跟现实的阮晋崤不是同一个人,她做得那些梦都是假的,阮晋崤不会那么对她。但还是忍不住会想,要是她穿得不好,像章静妙那般倒霉,穿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间,正好是原主弄死阮姀的时候之后,那阮晋崤会怎么对她?

所以说…阮晋崤的心结是没“虐待”过她?

看着烧红的烙铁,阮沁阳认真地解开衣领:“烙印看似是不会消除的印记,但其实想去掉还是能剜掉,但有一种身体的印记却很难消失。”

肥大的衣服落地,阮沁阳玉腿修长,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白皙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