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沈定堂,星空每天都要和他通电话了解那边的进展。

也许是上天垂怜吴知玉吧,陶乐的一切都可以和她相匹配,也就是说,在最好的时机,陶乐就可以捐献骨髓来挽救吴知玉了。

星空听电话的时候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眼前浮现沈之曜欣喜的表情,在日本的时候,他脸上的憔悴和担忧她深深的记在心里,虽然不想回去继续过那种压抑的日子,可是她没法从他的世界里抽身。

说忘记,说狠话,可是连自己都会觉得那些话没有力度。

她其实知道,给她一辈子,两辈子,她也没法彻底的忘了沈之曜。

想想如果这就要离开他,她脑海里逐渐变得空白,不是逃避或不敢相信,她只是觉得,这个没有他的世界,她无法想象出来罢了。

没有他,她自以为可以,而且那自以为,也是那么的不足以令自己信服…

他呢,他这些日子有没有丁点的后悔那天的冲动?

或者,和她一样,说了绝情的话之后,还是会不争气的偷偷想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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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百章找的累了,也想尝尝被找的滋味

医院。

阳光照射进来,投在病床上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脸上。

沈之曜倒了杯水,转身走过来,递给吴知玉,俯身抚摸她变得花白的头发,眼神柔软,“喝口水,等下做手术,做了手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吴知玉看着他,喝口水,叹息,“阿曜,我还是拖累你了。”

举男人抿唇笑笑,眼底藏不住的血色让人心疼。

“怎么星空还是不肯回来吗?”吴知玉拉着他袖子,“你有没有好好哄她,为什么她还在外面漂着?”

沈之曜握着她枯槁的手,掖过去她的发丝,“她现在肚子大了,不方便跑来跑去,何况她在她父母身边,比和我在一起阴沉沉的过日子要好。”

煌“胡说!”吴知玉打他,“你的女人和孩子,你让她在谁身边都不如自己看着来的合适!你小心星空对你失望再也不等你了!”

沈之曜低头笑笑,看着她手背上根根浮起的青色血管,抚摸着她的手,“别想那些了,你好好保持心情,做了手术康复了抱孙子啊。”

吴知玉白他,“什么孙子!现在还不知道被你丢到哪里去了!你觉得星空会把孩子给你吗?她不跟你拼命才怪!”

“那是我的儿子啊…”沈之曜扬起微笑,“我的孩子当然要在我膝下成长,至于星空,她舍不得孩子是理所当然。”

吴知玉蹙着眉头,打他,“你古里古怪的想什么呢!”

“休息一下。”沈之曜拍拍她手背,“我去看看陶乐。”

隔壁的病房里有个身影在那里反复的走来走去。

沈之曜靠在门口,看着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的踱着。

没一会儿,他有些眼花,叫住她,“你很紧张?”

陶乐转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比较神经紧张,所以她的鼻子竟然一热,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尖…

还好没有流鼻血…

可是迎着阳光,这样看着他,精致俊逸的五官,深沉沧桑的眼神…

她吞了下口水。

沈之曜眯起眸子,靠着门框,“你有什么想完成的心愿,可以跟我说。”

陶乐脸色一滞,“别说的这么吓人吧…我有什么心愿,有大把时间可以自己完成的…”

沈之曜凝眸盯着她,视线锐利,“谁找你来的?”

陶乐躲着他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转头躺回病床上,盖着被子看着他,“我是在国外上网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医院发出的求助贴,沈大叔你以为是谁派我来的吗?”

沈之曜面色清冷的看着她,眼里的怀疑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陶乐眨眨眼,“大叔,你以为会是谁啊?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啊?你有女朋友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沈之曜蹙了蹙眉头,扫了她一眼,“我会准备一张支票给你,好好休息,不用紧张,这次手术对你没有什么损伤,你想吃什么要什么,尽管跟看护说。”

陶乐努努嘴,“大叔,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吗!我认识很多哦!我还有个特别漂亮特别温柔有才华的师父呢!”

沈之曜觉得聒噪的厉害,快步走出门,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出去。

趁着这个时候,他下楼去走走。

空气很新鲜。

他的心情稍微不那么沉闷了。

他把手放在大衣袋里,找了个长椅坐下。

冬天的阳光还是暖的,落在身上懒洋洋的。

他侧头,恍惚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在身旁伸懒腰,朝着他笑的灿烂动人。

他动了动嘴角,扯起一抹轻忽的笑容,手臂搭在椅背上。

可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人靠在他肩头。

回过神,怀抱是空的。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幻觉,沈之曜捏捏鼻梁。

他的世界本来就是复杂而黑暗的,她是阳光,所以会受不住阴暗而退却的躲闪开。

撑着额头,看着远处空地上踢着球来回跑的小男孩,沈之曜禁不住轻笑起来。

那么小的人,那么大的球,画面滑稽又可爱。

远处天空高远,一片湛蓝。

小男孩将球一脚踢偏,骨碌碌的就滚到了沈之曜的身边。

他起身,蹲在地上,捡起球用手一抛一接的等着小男孩过来。

没一会儿,那个小家伙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扶了扶歪掉的毛线帽,他怯懦的看着沈之曜,低低的说,“叔叔…球是我的…”

沈之曜伸手捏捏他的脸蛋,冻得红扑扑。

“怎么自己在玩?”他揉揉他的头,“你父母呢?”

小男孩瘪瘪嘴,“妈妈在照顾一位生病的老爷爷,他好凶,不许她带我进去,所以就叫我在这里玩一会儿。”

沈之曜蹙眉,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捏捏他的小手,“多冷,你一上午都在外面?”

小男孩点点头,伸手去够他手里的球,“还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求妈妈给我买的…”

看看那只磨得发旧的皮球,沈之曜拍拍上面的雪,递给他,“妈妈几点下班?”

“十二点。”

沈之曜看看手表,还有将近一小时,他看着这个小不点,他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他抿唇,只期望自己的儿子健康就好了,最好也能和眼前的小家伙一样,能在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踢半天的球也依旧兴趣盎然。

拉着他,沈之曜眼底带着柔软的光芒,“饿不饿?叔叔请你去附近吃点东西?”

小男孩戒备的看着他,“不要!妈妈说给我好吃的要带我走的都是坏蛋!”

沈之曜笑起来,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在他屁股上拍了拍,“那好,你坐着,叔叔现在正好要去买东西吃,带回来给你就不是坏人了吧?”

小男孩抱着球,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显然,他此刻很纠结。

沈之曜起身,拍拍他的头,“不要乱走,坐在这里等我会儿。”

小男孩看着他,不回答,神色依旧纠结。

沈之曜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挣扎着要不要离开。

将口袋里的鸡块和薯条摆在椅子上,他看着小男孩,拍拍旁边的椅子,“坐会儿,等你妈妈下班跟她回家,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我要是坏人的话,一定跑不了的。”

小男孩舔舔嘴唇,看着金灿灿的炸鸡不敢轻举妄动…

沈之曜咬了口薯条,看着天空,叹息,“小鬼,你知道吗,我就快要有儿子了,但愿能和你一样健康坚强又聪明。我特别担心他生下来是个病秧子。”

小男孩爬上椅子,抓过薯条咬着,“你吃过的就不会有毒了。”

沈之曜笑了笑,看着他捧着一大杯可乐喝的来劲。

“叔叔,你的儿子什么时候出生?”小男孩满嘴都是油,也不顾吃下去的东西有没有被‘检验’过。

算了下,沈之曜看着他,“我儿子应该是四月末出生,就快了。”

小男孩很了解的点点头,“叔叔,你是陪你的老婆来检查的吗?是不是很烦,所以你跑出来透透气?”

沈之曜拿出纸巾给他擦擦嘴角,“叔叔的老婆在国外,我们刚吵了一架,彼此都不理对方了,她现在应该气我气得连我的名字都不要想起。”

小男孩搔搔头,“为什么吵架?一定和我爸爸一样,我妈妈总是嫌弃他赚钱少,我们家没有大房子住。”

“不是因为房子——”沈之曜看着他,“叔叔对她发了脾气,从一开始我就哄着她,捧着她,可是这次因为气到无法控制,所以说了很多狠话,她生气了,和叔叔要断了情分了。”

小男孩搔搔头,“叔叔好复杂,你为什么要对她发脾气?我爸说,女人最不可理喻了,只能哄,不能讲理的。你不懂了吧?”

沈之曜揉揉他的小脑袋,笑着,“是啊,是叔叔太不懂了——自己心情烦躁还要乱发脾气,导致现在老婆跑掉不理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男孩咬着吸管,面露愁容,好半天才说,“换个老婆呗。”

沈之曜笑着,“换不了,你爸没跟你说,好男人一辈子就一个老婆吗?”

小男孩想了想,烦躁的抓过薯条来吃,“搞不懂你们大人!自己说不换老婆,还要惹老婆生气!我长大不要结婚啦!”

沈之曜坐在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天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轻叹,“小鬼,你知道吗?那天我好不容易抽空去接她,结果扑了个空,得知她和别的男人去了北海道,我也去接她了,那个死小子吻她,我打了他几下,换个男人能不杀人吗?我觉得杀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小男孩点点头,“打得好。”

“嗯,我也觉得打得好,那个死小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看他腿受伤,我一定用全力去打他。”沈之曜觉得自己对着一个小孩自言自语傻得可以,可是这会儿,他唯一可以倾听的对象就是这个小鬼了。

看着他吃的开心,沈之曜慢慢的说,“那女人,从来没有主动过,从开始到现在,我永远是嘴上耍狠行动服软的那个,而她正相反,表面心软,实际上把我往死里整的就是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那天,我忽然无可抑制的产生了疲倦感,她说恨我,不要跟我回来,我就被触怒了,我想要得到同样炙热的回应,可是她不肯给,她可以去怜悯非洲的动物,却不怜悯我。”

沈之曜觉得自己在说傻话,低头笑了笑,他看着手里的可乐,喃喃,“小鬼,其实想做个好男人很难,不能软弱,也不能蛮横,不能滥情,也不能无情,不能诉苦,更不能无助。”

()。

闭了闭眼,“这世界上我只怕两件事…亲人离世,和爱情背叛…”

看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男孩,沈之曜揉揉他的头,“前者一旦发生永远无法挽回,所以我更害怕前者…小鬼,以后不要嘲笑你爸爸了,他是个好男人。”

小男孩看着他,“叔叔你好像很想老婆,为什么不找她回来?”

“会玩捉迷藏吗?”沈之曜忽然问,眼底乌黑深邃。

小男孩点点头,“会啊,你躲起来我去找,找到了我就躲起来,换你找。”

“嗯。”沈之曜拍拍他的小脑袋,“找过很多很多次了,有时候找的累了,其实也想知道被找是什么滋味…”

正吃着,远处走过来一个匆忙的身影。

小男孩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的朝着妈妈跑去。

那个女人看着沈之曜,看他的样子就不俗,急忙过来道歉,“对不起先生,我的孩子给您捣乱了是不是?”

沈之曜摇摇头,摸摸小男孩的脑袋,“不会——你在照顾病人?”

女人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沈之曜见她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想了想,“这样吧,正好我这里有人需要照顾,你过来,这么冷的天,把小孩子丢在外面不妥当。”

女人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看沈之曜。

“最好下午就过来,我母亲下午就要做手术了。”沈之曜说了病房号,“把小孩带过来,我妈喜欢孩子。”

说罢,沈之曜转身要走。

小男孩急忙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摘下脖子上的挂件给他,“叔叔,这是我妈妈给我求的,说是可以保平安,你给奶奶送去吧。跟她说,要坚强哦。”

沈之曜捏捏他的小手,笑笑,“好,我一定跟奶奶说,待会儿和妈妈过来,让奶奶看看你,她一定会喜欢你。”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跑回妈妈身边和他招招手。

看了眼那对母子,他转身回医院,那画面让他觉得心里面有焦灼的感觉——

有什么在冲撞着要释放出来,他竭力忍耐,可是却忍不住在这时候无可抑制的想念她。

走到病房门口,沈定堂来了,带着从家里带过来的补汤,正在往碗里倒。

沈之曜走过去,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对一个病人下毒手。”沈定堂喝了口汤,看着沈之曜。

没有说话,沈之曜给睡着的吴知玉掖了掖被子。

“谢谢汤,不过她应该吃不下了。”沈之曜抬眼看着他,“你们一家人在巴黎还好吗?”

“别绕弯子了,星空都快生了,你打算她生了孩子后就去和她争是吗?沈之曜你敢这么做,我现在就跟你拼了你信不信?”

沈定堂攥起拳头,“你还怪她,她做错什么了?你给她的环境那么乌烟瘴气,让她再也不愿意待在你身边,你还气她抛弃她,你简直不是男人!”

沈之曜坐在一旁,交叠双腿,神色淡淡的不说话。

沈定堂走过来揪住他衣领,“混蛋,为什么不说话!你真的打算和星空分手?在日本的最后那天,她哭了一个晚上!你不知道她爱你吗!你不知道她拼死也要给你生孩子吗!为什么不管她,为什么丢下她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沈之曜瞥他一眼,“你以为巴黎跟意大利相距很远吗?还是你以为你们待的地方治安很好很安宁?”

沈定堂蹙眉看着他,想了会儿,才问,“这阵子杨森怎么没动静了?”

“当然无暇顾忌其他,因为他现在正后院起火。”沈之曜看着他,“他的几个手下纷纷叛乱,他手里的几本记载自己‘发家史’的磁片也丢了,现在他手底下一团乱,灭火都来不及。”

沈定堂蹙眉盯着他,“你做的?”

“我倒是没有这个本事,不过是帮有能力的人一把——”沈之曜看着他,“你女儿还是喜欢冲锋陷阵的英雄,而我看起来总是袖手旁观的那种人。所以我在她眼里,作为是零吧。”

沈定堂瞥着他,“你看你的死样子,既然为她做了那么多,既然和她一样舍不得,为什么吵成那样,她受折磨伤心难过,难道你会舒服?她怀着孩子,你不怕她再出危险吗?”

沈之曜抬眼看他,闭了闭眼,“你说我怕不怕——”

沈定堂斜他一眼,“我们去巴黎之前,陆衍泽有告诉过你吧?你为什么没有来留下星空?如果是当时你气极了和她吵了,可是过后你知道她要走,为什么不来留下她,让她带着伤心离开?”——

正文第三零一章她会怕,其实我更会怕

沈定堂斜他一眼,“我们去巴黎之前,陆衍泽有告诉过你吧?你为什么没有来留下星空?如果是当时你气极了和她吵了,可是过后你知道她要走,为什么不来留下她,让她带着伤心离开?”

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沈之曜抿抿唇,下巴上的青茬明显。

沈定堂看他不说话,有些恼,“你就继续深沉吧!我告诉你,现在喜欢星空的人多了去了!别以为她怀着你的孩子就被你吃定随你甩掉或者是收回!”

沈之曜看看病床上的吴知玉,蹙眉看着沈定堂,“不要在她跟前吵。”

举沈定堂也瞪着眼睛看着他,声音轻下来,“我不允许你抛弃我女儿——你记着,如果你让她再流一滴泪,我就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