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寰忙摆摆手,半开玩笑的说,“多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一定麻烦您。”

巴蒂斯特喜欢她这种落落大方的举止,当即顺着玩笑道,“不过我觉得,跟恋人一起享受短暂的旅程,也是非常美好的。”

路寰当即认真考虑了下,然后点点头,“对,要工作,同时也要学会享受生活。”

于是第二天,她就真的破天荒的主动邀请司远陪她逛街了。

对此,司远还小小的怀疑了下,暗自猜测是不是跟巴蒂斯特的见面并不顺利之类的。

得知真相后的路寰颇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在心中反思,自己之前究竟是树立起了一种多么坚不可摧的工作狂形象啊,不然怎么只是邀请他逛个街就这么大的反应……

这边的气候显然要比望燕台市湿润的多,相应的,也冷得多,因为湿空气远比干燥的空气擅长见缝插针,攻击力也更强一些。

然而心情大好的情侣却完全忽视了这一点小小的障碍,兴致勃勃的挎着胳膊在街上溜达,他们甚至还胆大包天的买了一支冰淇淋!

今天阳光不错,不少当地居民都出来晒太阳,还有些街头艺术家卖力的表演,空气中似乎都洋溢着欢乐祥和的因子。

路寰和司远中间停下来好几次,欣赏了一段街舞,一首法兰西民谣,一手魔术,最后甚至还运气爆棚的遇上了一次街头快闪!

这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交响乐团,团员们演奏了贝多芬的一个经典乐章,《欢乐颂》。

毕竟不是在专业的剧院里,略显嘈杂的环境和潮湿寒冷的空气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音乐的可欣赏性,但是这种欢乐自由的气氛却是在剧院里感受不到的。

路寰和司远十指交叉的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从头看到尾,最后为演出人员们献上热烈的掌声和由衷的赞叹。

偶尔停掉工作,享受下生活什么的,的确不错。

第五十六章

隋岑现在就在法国,听她说把事情谈妥之后还特意过来一趟表示祝贺。

“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笑着说,“巴蒂斯特这家伙可不好搞,不过有本事也是真的。”

路寰也是开心,“对啊,我还以为会是一场拉锯战呢,结果一下午完事儿了,弄得我都不敢相信。”

“有什么好不敢相信的,”隋岑捧着杯子暖和手,笑道,“反正总有那么几个人会成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是你呢?对了,跟你爸妈说没?”

“说了,”路寰笑,“那天回酒店之后就说了。”

俩人接到消息之后都快喜极而泣了,他们是真没想到自家闺女的脚步会这么快,这都要进军国际了!

徐曼正在美国拍戏,路铮应邀去给一个脱口秀节目当嘉宾去了,也是在美国,估计他们两口子倒是能凑在一起聚聚。

隋岑点点头,又瞅一眼在旁边沙发上敲打键盘的司远,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也能做的住,不出去玩玩么?”

刚完成一笔交易的司远微微抬了下眼睛,“玩过了,礼物也都买好了。”

他得努力努力再努力,绝不能让女朋友把自己落下啊!

路寰连忙给他作证,“真的,对了,还有给你的礼物呢隋叔叔,你等会儿啊。”

说着,她就从里面的房间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递过去,“围巾,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隋岑也不推辞,打开盒子一看,乐了,“呦,多好看啊,怎么不喜欢?”

这是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手感特别柔软,正宗的高山山羊羊身上刨下来的羊毛纺成的线,巨保暖。

他当场就给戴上了,还晃了晃脑袋,“好看不?”

路寰斩钉截铁的说好看,连司远也沉默着比了个大拇指。

“啊,”隋岑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我今天过来呢,一是表达祝贺,二呢也是喊你们出去参加过聚会。”

他从包里拿出两张设计简约的请柬递过去,“去交流下吧,接受邀请的有很多年少有为的,你们去了就算是找到组织了。”

路寰和司远接过来一看,聚会的发起者是法国一位著名名流,主题也是文化与艺术,没什么不能去的,也就应了。

认识了聚会上的人之后,路寰和司远才彻底明白过来,隋岑口中那个“找到组织了”,究竟意味着什么。

参加聚会的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六十多岁,他们除了都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特征:

那就是都是年少成名。

换句话说,这是一屋子的天才!

比如说会场中央那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可是在大学二年级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22岁就挤入了世界富豪排行榜前二十名!

比如刚寒暄完的那位英国小伙子,他今年也才19岁,可已经是著名作曲家了,人家在初中一年级就发布了首张个人专辑,轰动非常!

再比如说眼前的卡尼尔,一位来自荷兰的23岁的小伙子,他17岁的时候就凭借一张精美绝伦的照片夺下了摄影届最高奖项!

卡尼尔的性格非常活泼开朗,人也很健谈,跟谁都能说得上话来。

听路寰和司远自我介绍完之后,他的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你,你的作品是去年bestseller中的top6!”

说完,他主动伸出手,“祝贺你,你写的很棒。”

路寰笑着跟他握了下,“谢谢。”

所以说,国家人口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你做什么都比较容易在国际上冲数量。

就像路寰的作品销量,两本书问世一个不到两年一个不满一年,可是销量都在六百万以上!其中百分之八十来自于祖国同胞的贡献!

六百万……世界上好些国家的总人口还没有这么多呢。

卡尼尔点点头,非常俏皮的挑了下眉毛,“不过说实话,我个人更喜欢你的第二本。”

这个路寰自己也承认,不要说热血沸腾的外国人了,就是以含蓄低调著称的亚洲人,也更加推崇酣畅淋漓的《战路》多一点。

当然,读者们最大的意见就是太惨了点儿,不少人纷纷叫嚣着,如果阿九你的下一部作品还这么鲜血淋漓,我们就集体给你寄刀片……

跟她聊了几句之后,卡尼尔又看向司远,“司先生比较喜欢做什么呢。”

因为还没有成年,司远不能注册个人名义的公司,所以从事的活动就比较低调,现在除了几个圈内好友之外,基本上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干嘛。

不像路寰和高露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出了名,人称路作家或是高老师什么的,现在外人看到司远,还是会条件反射的想起来,哦,这是司影帝的儿子……

司远见怪不怪的跟他碰了下杯子,非常平静地说,“从前几年开始做一些金融方面的买卖,赚一点零用钱。”

卡尼尔听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用空着的左手用力拍打着司远的肩膀,“你可真有趣,我喜欢你。”

司远的嘴角扯了扯,“很荣幸,不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参加这种聚会的最显而易见的好处当然就是给自己扩充人脉,而它所带给路寰的那些无形的震撼和冲击,也极大地开阔了她的视野,教会了她要比以前更加低调和谦虚。

路寰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而且做的也很好,虽然别人在夸奖自己的时候,她也谦虚来着,但日复一日的荣誉和赞叹积累下来,路寰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也会骄傲,也会飘飘然。

她已经很厉害了,不是吗?

年少成名,金钱,名望,地位,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她已经对得起再活一次的恩赐了……

可是现在呢?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井底之蛙,只看到头顶上的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就满足了,殊不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乏天才,更不乏那些天赋过人,却远比普通人更加努力的天才们!

这是何等可悲可叹的现实,这又是多么恐怖的现实。

或许她路寰在自己的圈子里,又或者在华国,确实是个人物,是一颗公认的冉冉升起的明星。

她光明璀璨,她熠熠生辉,她注定了前途无量!

但是放眼全世界呢?她瞬间就变得星光黯淡,在那些同样出类拔萃的天才们的映照下,她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是竭力保持自己的星光不被别人掩盖……

说到底,路寰也不过是浩瀚星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而已。

回去的路上,路寰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司远也同样保持了沉默。

想来,此刻两人心中翻滚的,应该是同样的感悟吧。

****************

接下来的日子里,路寰和司远两个人显然越发忙碌了。

司远在跟某些人见过面,并进行了深入交流之后,一口气卖出买进了十好几笔交易,每一次都稳准狠,看的人胆战心惊,肾上腺素激增。

路寰又跟巴蒂斯特见了几次面,两人针对剧本改编的问题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探讨和协商,中间甚至不止一次的迸发出令人拍案叫绝的灵感的火花。

在一个晴朗温暖的午后,两个已经筋疲力尽的家伙决定舒舒服服的享受一次下午茶。

巴蒂斯特呷了一口红茶,放任自己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赞叹,然后笑着摆摆手,“年轻人的精力真是太可怕了,这几天我几乎能亲眼看到自己精神的流失。”

路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左手端着精巧玲珑的茶杯,右手还在见缝插针的修改剧本。

“哦哦哦,”巴蒂斯特不太赞同的摇摇头,非常认真的说,“路,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才华横溢的姑娘,但是我必须负责任的告诉你,想要保持才华横溢的状态,适当的休息也是很必要的。”

路寰俏脸微红,有点窘迫的说,“我只是觉得时间不太够用。”

跟巴蒂斯特的接触实在是太棒了,这是之前她从未有过的感受,活似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对方广博的见识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他那独特的视角和观点,总能让她耳目一新。

几天下来,不仅《幻与实》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达到了近乎改头换面的升华,就连她自己,也好像被扔到了海里的干海绵。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近乎疯狂地汲取,再汲取……

巴蒂斯特摇摇头,随手拿起她手边的记事本,“可以吗?”

路寰点点头,“当然可以。”

巴蒂斯特这才翻开来,一边翻看一边道,“就像我说的,没人能否认,你的才华,可是我觉得,你有点不太珍惜自己的天赋。”

他点了点记事本上各种天马行空的构思和设想,满脸赞叹,“瞧瞧,多妙啊,多棒啊。”

路寰隐隐猜到了他的意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感动。

巴蒂斯特放下记事本,平缓的声音就想大教堂深处回荡的低沉钟声,“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位真正的天才要想在历史的长河中划下属于自己的浓墨重彩的一笔,凭借的绝不是偶尔一次的灵光闪现,路,你懂么?”

有鸽子落下来,巴蒂斯特拿起甜点盘中的点心,掰碎了丢出去,引起一阵争抢。

在一片拍打翅膀的声音和咕咕声中,路寰深深地呼吸几次,站起身来,主动给了巴蒂斯特一个拥抱。

“谢谢你。”

巴蒂斯特呵呵笑着回抱了她一下,同时在她略显单薄的脊背上轻轻拍打,“这没什么,孩子,你知道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出过几次小问题,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在错误中成长。”

路寰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此人过往经历的报道,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她重新坐好,就见巴蒂斯特侧脸冲她露出个带些遗憾的笑容,“不过,说真的,我也是有点急躁的,你要是再早一点的话,我们就一起刷新记录了,那种感觉一定很棒。”

路寰愣了下,回味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绿橄榄u—20的获奖人员中,迄今为止保持的最低龄记录是17岁,而路寰今年,恰好17岁。

然而最遗憾的就是,她的剧本还没有最终成型,想要拍出一部可以参加评奖的作品,只能去赶下一届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成功获奖,路寰不仅不能破记录,甚至连平记录都做不到……

唉,十八岁的忧伤啊!

第五十七章

再有两天时装周就要开始了,路寰和司远都分别联系了自家父母,腻腻歪歪的说了一通家长里短之后,又约好了什么时候去哪儿碰头。

另外,远在非洲的高露也打电话过来汇报小狮子金风的成长状况,顺便跟路寰确定下碰头的时间和地点。

有了资金注入以后,金风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整头狮子都胖了一大圈,看着圆滚滚的,叫声也底气十足,特别可爱。

高露都快抱不动它了,没一会儿就放到地上。

它最近似乎在练习捕食技巧,爪子特别不老实,尤其对高露的裤腿情有独钟,各种抓撕啃咬,逮着就不撒口。

高露脚上穿的是靴子,裤腿一般都扎到里面去的,可金风就是认准了,非要给她再从靴子帮里拽出来。

高露让它拽了个趔趄,特别无奈的哎呦一声,然后使巧劲儿把自己的裤腿抢救回来,上面赫然是两个鲜活的大洞,旁边还有几条纤维在风中飘荡。

“这都第几条了啊,你好歹给我留条能穿出门的成么?”

金风还挺给她面子,被捏到爪子的时候只是很敷衍的呼呼几声,然后就把锋利的指甲收到肉垫里去了。

她捏着金风的爪子朝路寰挥挥手,“阿玉,你可得抓紧时间来几趟跟它联络下感情,不然再大点就养不熟了。”

路寰看的口水直流,一个劲儿的跟金风说话,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唉,也是。”她隔着屏幕跟金风握了握手,想了想,若是真的养不熟,自己的钱不就白花了么!

狮子这种生物天生警惕性就高,野性难训,再怎么养也养不成大猫,更何况野生动物保护区和路寰她们也不希望把好好的一野物摆弄成玩偶,所以准备等它稍微长大点之后就进行野外适应性训练。

高露几个月不见的都得重新花好几天的时间跟它套近乎,又搭上十几条裤子,这才勉强换了个爱答不理,路寰要再这么无动于衷下去,估计就得抓瞎了。

旁边司远替她翻了翻行程表,非常善解人意的询问,“时装周期间,你感兴趣的几个品牌过后,一直到过年之前,你可以有半个月左右的空档,要申请航线吗?”

“要!”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路寰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对了,”说完了金风,路寰看见高露又想起来另一个人,“陈振森的事儿,怎么样了?”

“卧槽快别提了!”高露一下子就炸了毛,连带着她怀里的金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当即跟着嗷呜一声,张牙舞爪的乱窜,工作人员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过来抱走了。

路寰和高露俩人都恋恋不舍的目送金风远去,两双眼中的深情就跟十里长亭送别似的,完了之后顺带着又迁怒了陈振森一把。

“阿玉我真特么的后悔了啊,怎么早没听你的话,陈振森那就是个贱/人,旷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大贱/人啊!”

高露无比激动的骂了好几分钟,然后才愤愤道,“老娘真是上辈子作孽,给他当了踏脚石!”

高露出国后不久,她的团队就搜集并发布了对付陈振森的证据:

一大摞他跟多名女生的亲密照,时间跨度从初中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涉及到的女生人数高达三十多人!

当然,为了不伤及无辜,照片上的女生都给做了相应的模糊处理。

同时还列出了自从两人相识以来,陈振森从高露那里得到的好处,一条条一款款都列的门儿清。

感情不是高露过河拆桥甩了他,而是他陈振森利用别人上位,合着人家打小就业务熟练,喜新厌旧的速度惊人!

这一下子,陈振森算是彻底出名了。

然而后来大家才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是不要脸了,人家压根儿就不在乎名声!

网上的舆论也非常热烈,有些人大骂他是渣男,借着女方上位吃软饭什么的;

也有的人说根本不怪他,反正恋爱自由么,陈振森既没违法也没犯罪,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谁也不算错。

不管他花心渣男、吃软饭小白脸的名号是否落到了实处,可如此一来,他是彻彻底底的火了!

在爆出跟高露谈恋爱之前,出了古典舞圈就没人认识陈振森;爆出来之后,大家都知道,哦,这是高露的男朋友。

到了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啊,这个花花肠子的男的叫陈振森啊!

他长得不错,家境也不错,而且舞跳得确实也不错,出了名之后,竟然有几家舞团主动过来要签他!

甚至还凭空多了好几十万的粉丝!好多小伙子小姑娘对他各种诡异的崇拜!

听完之后,路寰和司远目瞪口呆的对视了一眼,心道是不是他们在国外待太久了啊,世道变得也忒快了,偶像是该这么来的么?

这特么的都什么破事儿啊!

回过神来之后,司远干咳几声清清嗓子,非常严肃认真的评价道,“他的目光太短浅了,这么做短时间内是名气大了,风光了,可是对今后的发展没有半点好处。”

路寰也点头同意,“也就是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图新鲜,业内真正懂行的估计都不吃这一套,露露,你也别太生气了。”

“对啊,”高露也说,“你们是没看网上的论战,就是我们圈儿里内部有个论坛,那几位平时不怎么出头露面的大哥大和大姐头都微微表示了不满呢。”

追求艺术讲求的心平气和、超然物外,最好再能视名利如粪土,可你这毛儿都没长齐呢,就到处戳七弄八的折腾幺蛾子,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么!

就像司远说的那样,短时间内陈振森是声势浩荡了,估计成名几十年的老前辈都没他辨识率高。

可他这一招儿使得忒不光彩,估计但凡是凭借自己本事辛苦奋斗上来的前辈或者同行们,看他都不会太顺眼了。

再者,他可是算计了高露啊!这一下子可算是得罪狠了。

舞蹈圈、音乐圈、演艺圈、写作改编圈……

偏偏高露身边这些人的地位都非常超然,如此一来,陈振森虽然走了捷径,可也注定了他与高层次的文化活动圈子彻底绝缘。

这么说吧,除非陈振森能赶紧成立一家自己的工作室,然后努力在中下层文化圈内打开一片天地,否则他离完蛋不远了。

路寰微微叹口气,想了会儿还是有点不解,“其实我有点想不明白啊,陈振森也不算太傻吧?做这些事儿之前他就没考虑过结果么?这样出名是快,可”

“阿玉,”高露突然打断她,语气也陡然一变,染上几分落寞,“舞蹈圈子的事儿,或许你不大懂。”

“自从号召文化复兴以来,那些压抑了多少年的人才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一茬接一茬,因为竞争太过激烈,不少人都采取了很多极端的训练方法。”

“不同于作家或是其他演员,经验越丰富了越值钱,舞蹈演员的职业寿命本来就短,加上恶性竞争造成的身体功能损耗,三十岁以后还在继续跳舞的,实在是凤毛麟角,多少人想成名都想疯了。”

“陈振森今年已经二十多了,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之前一直都没有名气……”

成功,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经常会显的遥不可及。

而在追逐成功的路上,伴随的总是足以让人疯狂的寂寞和痛苦。

这份寂寞和痛苦远比漫长的黑夜更加恐怖,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是继续坚持下去,继续追逐那不知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降临,又或者究竟会不会降临的成功?

还是咬咬牙,另辟蹊径,用另一种并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提前享受胜利的果实?

高露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复杂,“其实闹到这一步,我也不恨他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不是?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路寰也跟着她唏嘘片刻,又安慰道,“别多想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大脑都是自己的,谁也干涉不了谁。”

“话虽如此,”高露又叹口气,竟又开始追忆起来,“其实一开始我觉得他不错,是欣赏他的天分,你不知道,他的舞真的跳得特别好,而且也很努力,所以我就想帮他一把,可是”

“可是他贪得无厌对不对?”路寰一针见血的说。

沉默片刻,高露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对,开始的时候我是真想帮他,我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没钱没人的话,想要成功真是太难了,所以我帮他说好话,帮他引荐那些大前辈们。可是后来,我发现他的心思太难琢磨了,他根本就不想循规蹈矩的来,总是得陇望蜀,想着一夜成名。”

路寰干巴巴的笑了声,说了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但是现在他的确也是一夜成名了。”

高露倒是很给面子的笑了几声,“对啊,他还特喜欢出入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什么人啊,我这么有天分都不敢乱吃乱喝呢,他还想一步登天,做梦去吧!”

路寰和司远对视一眼,等她唠叨完了之后,终于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露露,别难过了。”

高露默不作声了一阵子,然后吸吸鼻子,红着眼圈哼哼道,“阿玉,我难受。”

路寰叹口气,隔着屏幕摸摸她的头,“我知道。”

高露扁扁嘴,突然就哭了,哇哇的,“我失恋了,我特么的初恋就遇上了人渣!”

“陈振森你这个混蛋,老娘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你你还利用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奋斗不好么?”

“呜呜呜,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这个大骗子,去死吧啊啊啊!”

第五十八章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就跟长了蜈蚣腿似的,眨眼不见,说飞走就飞走了。

路寰跟爹妈碰头之后,司远基本上就又恢复到被冷处理的情况了。

不过大概是路大爷勉强认可了他千里迢迢陪自家闺女过来工作一事,态度较之前还是缓和了不少,虽然也没给太多好脸儿吧,好歹也不再阴阳怪气了。

久不露面的司习看看自家儿子,再顺着他的视线看看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长叹一声,抬手捏捏他的肩膀,一语双关的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加油吧儿子。”

司远转头白了他一眼,慢悠悠道,“你没发现其实路伯伯已经承认了么。”

司习语塞,心道儿子喂,你的要求是得有多低啊!

**************

秀场上,不仅是路铮和徐曼见到了平时少联系的好友们,就连路寰也碰到了不少熟面孔。

比如说,贺瑾。

“嗨,路编。”

他脸上浓墨重彩的,不知是没来得及卸,还是上了妆出来乱转。

说真的,那妆容实在有点太惊悚了,也不知道设计师究竟贯彻了个怎样的理念,反正一开始路寰是死活没认出来。

贺瑾习惯性的抬手,结果手指头刚碰到自己鸟窝一样的头发就顿住了,只好又讪讪的放下来,“我贺瑾啊。”

路寰眨巴着眼睛辨认几秒钟,做恍然大悟状,“啊!”

时装周期间哪儿哪儿都紧张,同一个热门的场地每天不知道会举行多少场秀,租金那都是按秒算的,而且事关下一季度的发展,耽搁一会儿谁都付不起责任。

模做特这行的,迟到是大忌,所以串场子的模特们为了生存,都是玩儿命似的赶场子,中间都不带休息的。

贺瑾的脸倒是抹的挺白,估计是粉底霜特别好使,遮瑕膏也不错,反正脸上溜光水滑的,半点瑕疵也没有。

可那双眼珠子里却是满满的血丝,近看特别惊悚,不用琢磨就知道这人肯定极度的缺乏休息。

贺瑾见她往自己眼睛这儿瞟,就有点没话找话说的解释道,“两天多没合眼了,等会儿得带隐形。”

路寰哦了声,没说什么。

《织锦》拍完也有两个月了,之后的宣传活动路寰就出席了一次,然后就开启了漫天乱飞模式,所以跟贺瑾差不多也有六十天没见了。

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贺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两边面颊深深地陷下去,眼窝也塌了,瘦的有点脱形儿。

这会儿路寰正等人,闲着也有点无聊,而且为了不让神出鬼没的国内娱记们乱写乱讲,进而影响到尚未上市的《织锦》,她还是选择跟贺瑾寒暄几句。

俩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贺瑾笑着指了指不远处墙边立着的一个牌子,“二十分钟后我走秀,难得有点时间,出来透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