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奶奶跟关妈妈说着闲话,见关淑怡推着秦知出去,她们见状也没什么反应。

这小区的住户原本一半人口是一个村子的,以前是世代一起生存、生活。现在虽然是拿紫红户口本的城里人,一些老习惯还是留了下来。但凡谁家大人工作忙,孩子们就会满院子跑的打搅别人,这里的人都觉得很正常。

也许这里就是城市跟庄户人的根本区别。就像这小区的另外一半人,他们也从不跟这些刚脱了土的原根系农民打交道,他们甚至是看不起的。不过小区的原根系根本不在意,他们依旧我行我素的在花池种菜,在一楼阳台沿子下养狗,放大葱,塞杂物。

“你知道吗,我成了鬼子了。”关淑怡推着秦知一边走一边胡说八道。

“鬼子?”认识快一个月了,秦知依旧跟不上关淑怡的思维节奏。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二姨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恩,那个会计,你妈说很有钱的那种。”

“我妈思维不正常,会计的钱是别人的,会计是最倒霉的职业。每天面对那么多钱还不能花,这是一种强大的心理折磨,能干会计的都是非人类,就像魏琴,魏琴就不是人。”

这些日子,秦知在关淑怡的嘴巴里认识了她全家,她全社会的关系,拜卓越的记忆力所致,他将她的社会关系全部弄清楚了,那位魏琴的确是非人类,她跟关淑怡每天结党干混蛋事,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关淑怡跟她在一天值班夜,两人将会计师的保险柜内的几十万元钱拿出来铺满一床铺并躺在上面照相留念。

那张照片她给秦知看了,两个并不是太漂亮的女人将自己堆在钱堆里,做出各种秦知觉得很愚蠢的样儿。虽然表面上秦知努力的维持平静,但是可怜的胃都纠结疼了。

这样的女人,秦知还是理解的,她们对钱有一种毫不遮掩的夸张的盼望。但是…她们又很认命的工作,很认命的生活,唯一能令她们对生活有一丝盼望的,可以为她们带来改变的,就是找个条件优越的老公嫁了。可惜好男人都想要更好的女人,而好女人看的山更高。就像…朗凝。

秦知仰头看下推轮椅的关淑怡:“你拒绝他了?”

关淑怡翻个白眼,一脸厌恶:“对啊,虽然什么条件都合适,但是我不能忍受口臭,你口臭就算了,还喜欢不停的支着脑袋过来说话。我又不是聋子!我当时想象过跟那张嘴巴打奔儿的感觉。呃。当时就吐了。”

秦知也打个寒战。关淑怡还在那里唠叨:“我当天就说清楚了。可是他总是发短信,你发短信就发吧。问题是你还总是发着别人前年就发过的旧短信。还老问我,有趣吧?可笑吧?我没理他。结果今天早上他竟然发条短信问我…皇军,您看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皇军也给句话啊。妈的,老娘活到…年龄这个问题,还是算了说吧。”

秦知捏着花展票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老娘活到现在一直是纯种大华夏民族,描红根正的有紫红户口本的中国人,怎么就变成鬼子了呢…”

关淑怡唠叨着,推着轮椅走着。

他们一起来到街边的一个胡同口,在小吃摊档那边停下。食物的香气混着街边的汽车尾气味道蔓延着。成群的下班人在那里扎堆,他们,站着,坐着,蹲着享受着一天工作下来的惬意美味,至于卫生部卫生的,似乎没纳入这些人的考虑范围。

关淑怡停了车子,鬼鬼祟祟的看下左右,她走到轮椅前迅速撩起自己的裙子快速的从长筒袜下面拽出一卷钱。

秦知无语的看着她离开,这个女人太不讲究了,不过,嗯…腿型还是不错看的。

不久,关淑怡提着一整袋的小红薯回到他面前:“吃这个,可甜了。给我剥皮。”

秦知只好接了红色的塑料袋,取出一个热乎乎,闻着味道就甜丝丝的不大的小红薯帮她剥皮,剥好后,他回头想递给她。关淑怡却探下头张着关氏大嘴说:“放我嘴里,我手太脏了。”

秦知只好将小红薯放进她的嘴巴里。

夕阳缓缓的倾斜滑落,慢慢的掉入天的那一边,这两个人就推轮椅,剥红薯皮的各行其事,看上去倒也不寂寞。

“我最喜欢紫红色皮子的红薯了,又面又甜。明儿咱还来吃,好不好啊,栓柱柱。”关淑怡唠叨着。

秦知的手握着一个据说是紫红皮的红薯,他一口一口的咬着,斯文的咀嚼着。热度腾腾的手感缓缓的从秦知的手指肚传入他的心里,他想…

紫红色,这是一种温暖的颜色。

第7章 关淑怡的尴尬事

出生,成长,长大,我们所作的一切好像就是为了迎接死亡一样。人就像植物般的奋力破土而出,努力发芽,努力成长,无声衰败。这是个过程。当然这中间也有一些略微的不同。

人有故事,植物没有。

一个人在生活的城市出生,慢慢长大。跟童年的小伙伴一起玩耍,成长。初中,高中,然后展开翅膀飞翔的外面的世界。

秦知从小就自卑怯懦,他的个性因为视力问题而使得他总是蜷缩着自己。一般在中国,这样的学习不错,个性温和的孩子总是能得到老师的喜欢,但是,由于秦知的不同,每位老师都在小心翼翼的对待他。有时候,就像对待残疾人。

小时候,有一次班上选两道杠的中队长。那位同学的作文放到课间操的时候对全校同学念,他是这样说朗读的。

“平时我团结同学热爱集体,每个星期天除了帮助军属老大爷干活,还帮助生活上不方便的秦知同学…”

那之后不久,秦知就转学到了很远的地方,他吧自己的毛病隐藏起来,情感也隐藏起来。他不喜欢跟人交往,不喜欢跟人交流,也的确不需要谁的帮助。

他没在这个城市出生,虽然在这个都市成长,他却在本地没朋友,那些老同学也许早已忘记他。秦知也觉得那些人没有记起的必要。

关淑怡,她在镇上医院出生。一出声就哭得撕心裂肺,全家被她的出生吓个半死。她早产,包着小被子差二两五斤。她妈妈怀着她去挑水,一不小心早产了。

很多人都说关淑怡长不大,活不成,但是她还是长大了,还活的好着呢。

自小因为身体不好她得到了家里人太多的关爱。小学的时候,因为她家院子大,还养了很多动物,每天里结着党的跟小朋友们追鹅、赶鸡,骑牛、捎带祸害老山羊。她从不缺少朋友。

城市越来越大,大楼越盖越高,但是这些距离阻隔不了关淑怡的天性,她总受欢迎的那种人。小学一帮,初中一帮,高中一帮。在外乡四年大学又有一帮,现在公司那边还有一小撮。

关淑怡永远不寂寞。大家都喜欢她。

当然,这里有必要除去一个人,这个人叫乌红玉,是关淑怡的死对头。大仇敌!

关淑怡到现在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成为了乌红玉的死对头,总之从有记忆开始,无论是小学还是中学,她们见面就掐,不见就互相诅咒对方其祖先八代。大概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双方还有过一次揪头发,互相吐吐沫的辉煌战绩。

现在命运将她们又分到了一个单位,这份仇怨就越发的大了。

人长大,总归是有一项好处的,那就是。不管大家有多大的仇怨,她们在表面上,都是笑眯眯的灰常和煦。

就像现在,当两军在走廊无意碰撞,火花在周围十米之内齐飞,黑色的浓烟冒在两个慢慢升腾。暗暗较劲的女人身边,她们互相对看了十几秒后,突然展露出春天般的微笑,顿时百花灿烂起来。

扭呀扭呀的,她们亲切无比的就站到了一起。

“关淑怡啊,你这裙子那里买的。真好看!”乌红玉抱着文件夹站在楼口夸奖关淑怡。关淑怡也是一脸笑容的夸奖她:“得了,红玉你一向比我有品位,我就是一个乡下丫头。你这鞋子…我好像见过…等下,我想下…”

关淑怡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突然打个响指:“啊,我想起来了,这双鞋子打八折四千三。我在金威廉大厦见过!哎呀,红玉,你可真有钱。”

乌红玉笑了一下,浑身身轻气爽,她用那双可爱的小鞋子踩踩地板丝毫不在意的说:“我就说不叫他买,他非要买,我一小职员。穿这样的鞋子糟蹋了。我们办公室的陆姐问我那买的。我说这五十块的地摊货。啊哈哈…所以说啊,工作能力强有啥用呢。做女人的还是要靠个大山好乘凉。哎,真羡慕你们,独行侠一个,想去哪里就去那里。我就不成了,下个月结婚,可要忙死我了。知道吗,我那婚纱是在香港定做的…”

关淑怡眉头一皱,她准备放乌红玉一马。该着这个女人不放过她呢。没男人怎么了?没男人天打五雷轰吗?

她看下走廊那头,突然拉住乌红玉来到更加隐秘的角落,她将她狠狠的甩到墙壁上,在她爆发之前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丝隐秘的口气说:“红玉,不是我说你呢。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精明能够的女强人,咱班,去年聚会,那个不说你就天生就是活在顶峰的人,虽然我不提,但是我跟别人说起你,也是佩服到不行,不过我好像听到一个消息,前几个月你是不是竞争部门主管了?”

乌红玉点点头,接着脸色涨红,因为她没竞争到。

关淑怡拉着她的手,无奈的深深叹息了下:“这话,我也就对你一个人提,多年同学了,知道吗,那个位置是你的。但是有人去总经理那里说,你马上结婚,还怀孕了。所以…就是这样。你知道,我们老大是大BOOS的弟弟,就是这样…”

乌红玉的脸色,唰的青了,唰的白了,唰的红了…她咬着牙齿说:“我没怀孕。”

关淑怡拍着她的肩膀说:“太遗憾了,你要上去,这样的鞋子还用男人买?想要多少没有啊。哎,我是知道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钱嫁了呢。虽然现在为钱嫁了也不是个什么丢人的事情…哎呀,我先走了,我们老大找我…”

乌红玉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之后,用四千三狠狠的踢墙,使劲踢,狠狠踢,没完没了的踢…

“你又做了坏事,给乌红玉添堵了?”魏琴突然冒出来对躲在墙角悄悄笑的关淑怡说。

关淑怡扭过头,脸色却已经正常:“她讽刺我嫁不出去,找不到男人,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魏琴抚摸下她的脑袋:“太过分了,就是事实那也不能明说啊!虽然都过了二十五,但素,咱们的行情还是上涨的,你看我这胸,你那屁股,这都是不掺水的行货!”

关淑怡抚摸着下巴很是深沉的考虑了一会站起来,一副恍然大悟:“呃,对啊,我春花正茂,青春年少,我现在找不到,又不代表将来找不到…啊,庄妮妮,感谢天,啊,感谢地,不是你,我就要卷入情感的漩涡了!啊啊啊!你!你你你!庄妮妮请你安心,从此后,小芳芳我就要奋发崛起,凭着我这个又圆又大好生养的屁股,俺也骗个…”

这个女人站在走廊开始抽风的倒着走,完全没看到庄妮妮同学脸色不太好的,嘴巴嘀嘀咕咕无声跟她说着啥。直到她的背影撞到一个人,关淑怡扭过头,顿时神色涨红。

自己家爱打游戏的老大还有一位风度翩翩,英俊帅气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她跟魏琴。

晴天里大旱雷,关淑怡被狗血浇灌的血淋淋的。

魏琴冲过来,托着发愣的关淑怡一溜烟的迅速离开现场。

章正南看着自己的老同学窦建业笑了下:“你们公司挺有意思的。”

窦建业拍拍手里的喜帖:“是啊,小城女人,单纯不复杂。这就是我喜欢这里的原因。老同学,快递过来就好,还亲自跑一趟,安心,你结婚我一定到…”

度过了难耐的一天,关淑怡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回到家后,她挠了半小时墙,找秦知发泄。

“…然后,我们主任回来后笑眯眯的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关,相信我,就凭你这个又圆又大的屁股,那是做戴安娜王妃的料!”关淑怡说完郁闷的叹息不已。

秦知很是仔细的看下关淑怡的那个部位,他也不厚道的笑了。

“节哀吧。”他安慰关淑怡。

关淑怡叹息了下点头:“但是,我就是想死。”

“别在意,大家就会很快的忘记的。”秦知安慰她。

“我这一生,想起这场悲剧,我就会尴尬。我无论做什么,只要想起这件事,我的人生就会不幸起来。我完了,栓柱柱…怎么办啊!”关淑怡哀嚎着。

“苹果随便吃。”秦知说。

“没用,栓柱柱,苹果只能缓解我一时的伤痛。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人生已经充满了悲伤,难以自拔…接下来,除了死亡之外,我再无它路。”

“这不是果果吗?”随着叮铃铃的一声脆响,街边自行车上下来一位老大娘。

关淑怡连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朱阿姨。”

跟关淑怡出门,一条街总要有她认识的七八个人。遇到了,关淑怡会像他们汇报自己去那里,要去干什么。遇到关系不错的,她会站在那里聊天,有时候是十分钟,有时候是半小时。有一度秦知认为自己是一只小狗,每到傍晚,就会被主人带出去防风。当然,他跟狗是有区别的,他从不随意撒尿。

“果果啊,老久没见了,你爸妈都好吧?”这位阿姨笑眯眯的摸着关淑怡头发。

两个女人开始叨叨咕咕的说了一会,互相问候对方亲戚一番,理直气壮的打听着私隐。然后那位阿姨指着秦知说:“这位是?”

“秦奶奶家里一直在外地上班的那个孙子啊。”关淑怡把轮椅调换了下角度。秦知立刻应景的微笑。

那位阿姨立刻一脸惊讶,指着秦知大声问:“哎呀,是筐筐?多少年每见了?”

秦知一脸惊讶,完全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好。显然,这位阿姨他不认识。

“您好,朱阿姨。”他还是堆起笑容客气的打招呼。

“哎呀,跟我还客气,还您好呢,不是你小时候脱了裤子,阿姨给你打预防针,你咬我的时候了?”

哎?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筐筐,你这腿是怎么了?”

“滑草掉坑里了。”

“严重吗?”

“断了。”

“打钢钉了吧?几根钢钉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

“陪多钱啊?”

“…”

“啥时候拆石膏啊?”

又是那一套…

整整半个小时,这位阿姨拉着秦知不放手,她是一脸欣慰。有时候说到他小时候的事情还掉眼泪。她毫不客气的打听秦知有对象没。关淑怡说没呢。后来那两个人决定给秦知撮合一个。

秦知一脸冷汗的抽动着嘴角陪着笑。想起刚才关淑怡说她想死,就觉得是个大笑话,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没心没肝。

那位阿姨接了个电话之后,一脸尴尬的冲他们说:“我忘记我是出来卖菜的了。家里大大小小的还饿着呢。”

接着,咻…这位阿姨消失了,秦知依旧没有想起她是谁。

关淑怡推着他向回走,并且再次沉闷起来。

“咳…恩恩,那个…”秦知咳嗽了一声,清理了下嗓子,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她。果果?她叫山妮妮还是小芳芳?还是叫她的名字?

“你要上厕所?”关淑怡问他。

“不是…我只是说,那个阿姨…”

“朱阿姨。”

“对,她怎么了?”

“我忘记她了。”

关淑怡停下轮椅,推着他来到社区花园的找了个位置慢慢坐下,她的脸色沉重的吓人。秦知身不由己,只好继续陪她继续沉重。

“朱阿姨的儿子,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关淑怡终于开口。

“哦。”秦知只好答了一句哦,这个关他什么事?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漂亮,他是自来卷,就像个小洋人。”

“哦。”

“带他出去玩是有面子的事情,大家都想跟他玩,但是他只对我好。”

“那很好呢,小时候的记忆总是值得珍惜的。”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但是他还是对我第一好。”

“多好,我想有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然后,她们都说他是我男朋友。他也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后来你们分手了?”秦知小心的问。他不想问她的隐私,但是关淑怡这幅衰样子明显的就是那种,你快问我吧,我需要你问我,你不问我今儿就别想回去。

关淑怡终于憋不住的掉了眼泪,哽咽的说:“我说你别去!他非要去!我说你要去了我就告你妈!他说他把他所有的画片都给我。我说那我不告了!后来…呜…他就淹死了。”

晴天霹雳大旱雷!秦知被雷死了。这种大喘气的说话方式,他想他永远适应不了。

秦知看过各种对女性性格分析资料,资料上说,女性是伟大的,多变的,是狡猾的,是可爱的,是微妙的,是深邃的…但是,这是什么情况?他看着关淑怡哭的没完没了,她多大了啊?都超过二十五岁了吧?

他抬起头,无奈的问:“他多大淹死的?”

关淑怡哽咽:“8岁。”

呃,这叫秦知说什么好。就在刚才他还对这个女人有一丝丝心软,接着她就要搞这种无聊的无厘头,秦知抓起轮椅的轮子想转身离开,关淑怡却擦擦眼泪自我嘲笑的说:“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朱阿姨,我知道她儿子去河沟的事情。时间越长,这段记忆越深,折磨越大。人这辈子不能做半点亏心事请,这一生的内疚,这一生的别扭,都是没办法衡量的。”

秦知的手缓缓放下,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关淑怡。

看着她擦鼻涕,擤鼻涕,看着她不停的先擦鼻涕后擦眼泪。

“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认识我的,我想不起她是谁。”秦知岔开话题。

“小时候,朱阿姨是卫生所的,咱村所有的人的屁股她都摸过。咱们谁没挨过朱阿姨的针啊。我小时候看到她就哭。”

“你现在看到她也哭。”秦知说。

关淑怡呆了一下,慢慢站起来推起秦知的轮椅向回走,一边走一边叹息:“是啊。人啊,还是别做亏心事,不然一辈子都被折磨。”

秦知拍拍她的手说:“你把那边那块石头给我。”

关淑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捡起路边花池的一个小圆石头放到秦知手里。

秦知捧起她的手再次将石头放到她的手心。帮她握紧拳头说:“你知道吗?果果。对火星,金星,甚至太阳来说,这块石头是陨石,它也许是最最渺小的星星,对人生也是这样,你觉得天大的事情,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无意掉下的一块陨石。它并不妨碍什么。它甚至是遥远的跟自己完全没关系的一个物件。就是无意中的再也小的不能小的事情了。所以…把它丢出去,忘了那些不愉快。”

关淑怡看着秦知,久久的看着。然后…她说:“你台湾电视剧看多了吧!”

第8章 窦家有喜

中国人结婚,喜欢看黄历,讲究个吉祥如意。结婚也是。鉴于今年只有十天的黄道吉日,如果今年不结婚,再等好日子要到后年了。所以许多人都赶在今年结婚。章南正是,窦建国也是。

“哦嚯嚯…你这个小贱人,今日终落我手,看本大官人如何教训你,哦活活…”关淑怡甩掉一块用完的纸巾进垃圾桶,立刻伸出双手上下游动地调戏魏琴。

“哎呀,大人不要啊,小女子年方二八加个八…”魏琴一脸娇羞捏着嗓子的刚要说台词儿。

“你少说了两岁。”关淑怡正气凌然的揭露她。

“哦呀,被你揭穿了?这里是公共厕所,你出卖朋友的地方错了,再说,我还比你小三月呢。”魏琴也丢开纸巾对着镜子涂口红,拽裙子,今儿她跟关淑怡穿的是统一的粉红色的招待套裙。

大BOOS窦建国大人结婚,老窦家借机招亲待友的摆排场。如今这城市里,老窦家的财力是拿大头的。前十天大窦太太就就叫下面人全公司找伶俐的,秀气的,身高必须一米六五以上的青春美少女在婚礼这天打杂。这一份工作虽外表看上去是吃力不讨好。但是想想这场合,再想想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四十个名额未进入二选已经在公司打破了头。

魏琴少一厘米,但是她的好友是办公室做主的,于是她就理所当然的膨胀了一厘米甚至更高的入围了。

关淑怡抹好口红拖拽了不情愿的魏琴向外走。魏琴在她后面唠叨:“你知道叫一个超过二十五岁的的未婚女人看别人结婚时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吗?你知道叫一个二十五岁没人要的女人看别人结婚还是看帅哥结婚是多么残酷吗?你知道叫一个二十五岁没人要的女人看帅哥结婚还是娶了一个不如我的女人结婚多么残酷吗?你知道叫一个没人要的女人看帅哥娶一个不如我的女人还娶的如此隆重,如此奢华,如此漫画…这就是一出活脱脱的惨绝人寰的惊天大惨剧吗!…”

小地方的生活习惯原本就跟大城市不同。大城市的女人三十岁不嫁最少有十条理由可以理直气壮用来解释不婚原因。小城市不行。你二十五岁还找不到下家,那就是有暗疾,不是人品出问题,那就是自身有问题,总之是不嫁那便有了话把子,全家都跟着受罪。

听着魏琴一顿无法抑制的奇怪唠叨,都不知道她从那里学来的?关淑怡终于无奈了,她停下脚步,回身,伸出手左右轻轻揉了一会这只猪的脸蛋说:“首先,你少说了一岁。但是我依旧要鼓励你”她伸开手臂朝着太阳的方向有力的舞动几下后继续激情演讲:“打起精神来,曙光就在前头!山妮妮,听村长的,就是听组织的。听组织的就绝对是没错的。我跟你说啊,第一,这次三天的奖金是八百八十八。再添点,那就能买个大件了。第二,主任说了,所有不要的要丢尽垃圾堆的鲜花都归我处理,所以,跟钱作对的是王八蛋。第三,这个婚礼请了许多未婚的金龟子…”

山妮妮的嘴巴硬是撇出一个难看的形状,她宁死不屈的纠正小芳芳的错误:“村长…是金龟婿。”

关淑怡帅气的打个响指:“没错,就是金龟子,看看新娘子,再看看我们,姐妹儿啊,知道吗,希望就在眼前啊,你要加油珍惜这次机会…你看看你那胸,再看看咱这屁股,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