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他是不是应该给母亲培养更多的,类似于麻将这样的兴趣?

“二十八年轻什么?!”徐母见儿子走神,拍拍茶几,“你爸爸二十八时,你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两父子嘴角同时抽搐,徐母继续说:“你们俩都忙着自己的事,我整天待在这个大宅子里,有什么意思?无聊又孤独,你要结婚了,我也有个伴儿啊。”

徐朗低头憋笑,她还无聊?每天约着那些阿姨打麻将打得那么欢呢,其实母亲就是想抱孙子了吧?

接收到父亲不赞同的目光,徐朗抿直了唇线,严肃认真地说:“妈妈,我知道您想抱孙子,可我现在工作忙,实在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而且,结婚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啊。”

见儿子眉色有了松动,徐母凑去儿子身边坐下,说:“结婚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结啊,这上好的对象不一直在你身边吗?”

徐朗警觉地皱眉,难道母亲说的…

“依依现在也回来了,正好啊。”徐母又去翻那小册子,自言自语道:“我看今年十月有些日子不错,现在六月,我们也有时间准备,你们可以先去登记,依依先搬过来…”

“妈…”徐朗无奈地打断母亲的臆想,淡淡地说:“谁说的我要和依依结婚?”

“我呀!”母亲答得理所当然,“你们年轻人害羞,都闷着不说,我作为妈妈就要办好这事啊…”

徐朗抬眼看父亲,徐睿只是冲他摊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徐朗闭闭眼睛,语气转冷,“妈,我不可能和依依结婚。”

徐母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头来盯着他,脸上已有怒意,“为什么?”

“她只是妹妹,您以后别乱点鸳鸯谱了,弄得我们都尴尬。”

“妹妹?”徐母声音扬了起来,“她姓唐,你姓徐,什么妹妹?!你从小对她那么好,那些关心和爱护,都是假的?依依是好孩子,我喜欢得很…”

“是您结婚还是我结婚?”他拦下母亲的话,“我是关心她爱护她,但只是站在哥哥的角度,对她从来没有那种想法啊。倒是您,非要把我们摆一块儿。”

“你…”徐母气得手指发抖,瞥瞥丈夫,说:“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依依多好啊,对你死心塌地的,大家又知根知底,你不也挺喜欢的吗?”

徐朗心里大呼冤枉,他怎么喜欢依依了?从来都只是当妹妹而已,依依性格粘人,喜欢撒娇,少时他就由着她,后来却也在有分寸地疏远,也不止一次暗示过母亲和依依,怎么这些人就视而不见呢?

“我没有喜欢她,一直都是当妹妹的,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上。”徐朗揽紧徐母的肩膀,笑:“妈,你别瞎忙活了,要是您真想抱孙子,等我有了喜欢的人,一定立马娶回家。”

“你喜欢的?”徐母撇撇嘴,“你以前带回来的那个女朋友,我就觉得太闹腾,还没有一点后辈的自觉,眼睛像长在头顶上,你偏喜欢,结果呢…还不是为了别的男人和你分了?!”

“妈!”说到那次失败的恋爱经历,徐朗也没了笑容,干脆地说:“反正我和依依不可能,您别瞎折腾了。”

“可是…”徐朗态度坚决,徐母也茫然忐忑了,她以前看着他和依依在一块,感觉挺好的,依依考大学还考去X市,虽然儿子中途交了些女朋友,甚至带回来一个,但她总以为他是年轻时玩玩儿…

徐朗的性格有些闷,心里的事也不会多说,她只当他是最喜欢依依的。依依性格开朗活泼,嘴巴又甜,她也喜欢得紧,现在可怎么办?

“行了…”一直没说话的徐睿坐下来,“既然儿子没那意思,你也别一头热了,展荣也不会介意的。”

“但是依依…”徐母顿了会儿,“儿子,你和依依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不行吗?”

“要真有可能,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早有感情了,还能等到现在?”徐朗握了握母亲的手,有些愧疚,“妈,我也不想您难做,也不想依依难过,但是这件事真的没办法。您不希望儿子有一个无爱的婚姻吧?也不希望依依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吧?”

徐母愣愣地点头,起身叹气:“罢了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依依那儿我先去说。”也怪她,自以为的做了些傻事,以为帮儿子找到了幸福,谁知却是帮了倒忙。现在可怎么和依依说?

今天依依和徐朗一起来吃饭,徐母就留她住下了,此刻应该正在客房。徐母走去敲敲门,没动静,等了会儿,又敲,还是没动静。难道睡着了?她轻轻推门进去,床上的被褥整齐地叠放着,浴室的门大开着,根本没唐依依的身影。

“这丫头跑哪里去了?”她退出来,又去楼下晃了圈,还是没看到人。王阿姨正在客厅里收拾东西,徐母便问道:“老王,你看到唐小姐了吗?”

“刚在二楼走廊上看到她站在书房门口,我问候了下,就走开了,也许是回房间了吧?”

徐母脸色一变,她站在书房门口?会不会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她赶紧跑上楼,冲进书房,两父子还在里面说话呢,见她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都回头看她。

“依依…依依…”

“怎么了?”徐朗走过去扶住母亲的身子,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依依不见了!她估计听到了我们说的话!这可怎么办…”徐母终于顺了气,不安地说。

徐朗手上一僵,脸色绷紧,松开母亲,轻轻说:“我找她去。”

他去自己的房里换了外出的衣服,拿了手机边下楼边打,无法接通。他皱眉,看见母亲站在门厅处往外张望,司机在花园里找人,依旧没有唐依依的踪迹。

“妈,你先回去休息,我大概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回来。”徐朗安慰母亲,其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你可一定把她找回来,外面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她带了伞没。”徐母眼中已有泪意,拽着儿子的手,不安地低语。

徐睿揽过妻子的肩,“进去等吧,依依刚走,应该走不远。再说徐朗了解她,很快就能找到的。”

徐朗抿抿唇,接过王阿姨准备的伞,冲父亲点点头,撑伞走入雨帘。

雨太大了,雨伞根本不顶用,仅仅是到车库这么一小段路,他的两肩也被渗湿。将车开出来,看着车前的雨幕和浓重的夜色,他有些担心。他们这个别墅区,离闹市区有一段距离,出租车又不常见,依依是走出去的吗?有没有拦到车?

徐朗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沿途的同时,戴上耳机一遍一遍地重拨她的号码,始终没有应答。

雷声轰鸣,风声叫嚣,雨也没有停歇的迹象。到了闹市区,车流拥堵,行驶缓慢,他心里默默制定了一个路线,把她常去的地方排了遍,决定一一找过去。

他对依依没有爱情,但她依然是他重要的人,他不希望她因为自己,或是因为其他人受到伤害。只是他忘记了,她得不到他的爱情,哪能不受伤?

他们小时候常去的公园,冰淇淋店,她喜欢的水吧,广场,全没有她的踪影。他愈发焦急起来,他的衬衣已经湿透,冰冷地贴在肌肤上。夜色已深,大雨磅礴,街上几乎没了行人,他在车上再度拨打唐依依的电话,这次竟然拨通了。

等了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他急忙问道:“依依,你在哪儿呢?!”

“…是我。”

“林萌?”

“嗯,她在我这里,你过来接她吧。”林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舒了口气,说:“好,我马上过来。”

“嗯…”话说完了,林萌却没挂电话,他戴着耳机也没挂断的意思,她听到那边汽车启动的声音,又加了句,“雨大路滑,开慢点。”

徐朗心一跳,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已挂断。

电话线另一端的林萌,看看窝在沙发上喝热咖啡的唐依依,心里默默叹气。

爱情,从来都是恼人的课题。所以她不愿意再碰触。

Chapter 19

小静:

前几天突然想念以前听收音机的时光,于是下了班回到家就开着我那台老收音机做饭洗碗打扫卫生。

我们都喜欢的音乐频道,总有那些动听的歌儿。

晚上七点的点歌节目,有学生听众发短信进来说又一学期要结束了。时间确实过得太快,我们开始听那会儿,点歌还得用座机打热线呢。

那时还是学生,最期待的就是寒暑假,觉得那是握在手中的大把时间,计划了许多很多最终也没有实现的计划。

我去D市读高中后,暑假我回C市看妈妈时,便和你一起逛街,买衣服,吃冰淇淋,游泳,那些夏日的阳光刺眼得不真实。寒假过年也回来看妈妈,我们穿着笨重的羽绒服去公园看烟火,手牵着手谁也挤不散。

嗯…今天想和李森好好说说,以失败告终。好奇怪,刚决定和你说这个事情时,我突然想起了我大学时的那个男朋友,我想当时他如果有李森那么执着,我现在说不定就是孩子他妈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现在想起来,心已经没有涟漪了,你看时间是可以稀释感情的。谁也不能说能爱别人,或者别人能爱自己到永远,所以还是爱自己多一点最实际。

明天又是周末了,从疗养院回来,我也去逛逛久违的商场。

外面的雨好大,你那边应该没有雨水吧?

晚安好梦。

萌萌

************ ************

接到唐依依的电话时,她刚写完了信,躺在床上看书,睡意渐甚。听到电话里依依哽咽着声音叫林萌姐时,她清醒过来,坐起身来看床边的时间,十一点。

“依依?你怎么了?”

唐依依不说话,只是呜呜咽咽地哭。细密的压抑的哭声,让她精神恍惚,似是回到了某个记忆中的时间,只静静地听着电话那边的人哭泣。

静谧的房间里,床边的闹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外面的雨声清晰可闻,林萌怔仲了一会儿,听到电话线那头雨打树叶的声音和自己这边的雨声重合了起来,赶紧拉回心思问:“依依,你在哪儿呢?”

“林萌姐…”她又抽泣一声,“我…啊!”

她突然尖叫一声,林萌紧张地掀开被子起床,边拿衣服边问道:“依依,你在哪儿?!”

“我…”唐依依四处看看,报了一个路标给林萌。

林萌将电话夹在耳边,手麻利地换着衣服,“你一个人吗?”

“嗯。”

“在那儿等着别动,我来接你!”

挂了林萌的电话,唐依依才渐渐地止了哭泣,她坐在路边的木椅上,旁边有一只湿透的流浪狗,刚才就是它撞击树干,让雨水从她头上淋下。

她红肿着眼睛和它对望,它也无辜地看着她,眼神里竟还带着些怜悯。她吸吸鼻子,笑了笑,这才感觉到凉风嗖嗖地往她湿透的衣内灌,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颤。

她是出来接水喝时看到徐朗去了书房,才跟着过去的,躲在门角听了听。听到他毫无感情地说“我没有喜欢她,一直都是当妹妹的,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上。”时,她就穿着拖鞋睡衣跑了出来,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带她进市区,一路停不了地哭,心酸心痛到快要窒息,司机师傅好奇地看着她,到了灯红酒绿的地方就请她下了车。

她走得狼狈,身上没有纸币,她抽抽咽咽地取自己手上的银镯想抵车费,司机看不过去了,挥挥手,“算了算了,小姑娘,这么晚了,别一个人在街上晃,早点回家吧。”

出租车开走后,她一个人站在街边不知所措,想着徐朗的话,再度湿了眼眶。

她知道他不算喜欢她,她高三的寒假,他第一次带了女朋友回来,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借功课辅导的理由,每天和他一起。可他忙着陪他的女朋友游玩,根本忽略了她的存在。

那个女孩子是他的大学校友,性格很开朗,但看人总是带着不屑,有些特意的孤傲,偏偏徐朗还很喜欢,哪怕她冷言冷语,他也甘之如饴。

她去X市上大学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那天徐朗喝了许多酒,说着她听不懂的话。等到她大一下学期,徐朗就离开了X市。

她一直觉得他们的时间还长,还可以慢慢来。但他今天说的多么坚决…一直当做妹妹,不可能喜欢上…

今天下午她坐在他的办公室时,还幻想着能够挽着他的手走进圣洁的礼堂,还幻想着他们会有一个幸福安乐的家庭,还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像她爱他一样爱她。

然而,幻想始终是幻想,无法照进现实。

现实是——他说不可能喜欢上她,他切断了她所有的去路,熄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之光。

二十几年来的心动羞涩等待紧张,这一刻被判了死刑,注定得不到回应。只是…她还是放不下。

一个人呆呆坐着,也不觉得风雨多大,一会儿才摸出睡衣口袋里的手机,翻遍通讯录,思来想去只能给林萌打电话。

林萌温柔的声音传来的那刻,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林萌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一人一狗蜷在树下的长椅上对望。雨还很大,依依的衣服全贴在身上,小狗的毛发也乱糟糟地趴着,两个身影都让人怜惜。

林萌出门时走得太急,自己也没带伞,冒雨快步走过去,把带来的干毛巾披到依依身上,扶她起身,擦擦她满脸的雨水和泪水,轻声说:“咱们回去。”

唐依依脚还有些软,靠在她肩上,眼眶红红,咬咬唇说:“林萌姐,我可不可以把它也带回去?”

她指着的是那条小狗,原本沉默的小动物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叫唤了声,跳下椅子,乖乖地蹭到了唐依依脚边。

“好…”林萌一手扶着唐依依,一手抱起那小狗,往在路旁等待的出租车走去。

到了家,她给唐依依找了干净衣服推她去洗热水澡,自己抱了狗去厨房清理。这小狗也听话,她帮它顺毛发时,乖乖地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她伸出手指去挠它的鼻子,它就亲密地舔舔她的手指。林萌笑了笑,她也想过养宠物,但觉得自己的生活尚顾及不周全,哪里有能力承担另一个生物的生活。

养宠物不止是为了驱赶寂寞,寄托情感,也背负了一种责任。

唐依依洗好澡后,逗了一会儿小狗,还红着眼眶,歪头问:“林萌姐,你说我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林萌耸肩,“随便你啊。”

“嗯…那叫希希吧。”唐依依抚摸它散发体温的脊背,轻声说:“希希,你以后就是专属于我的了!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小狗在地上蹦了蹦,蹭了蹭依依的手掌,表示认同。依依呵呵笑,又说:“林萌姐,你觉不觉得希希这名字念着,有笑容的感觉,还能让人想到希望什么的…”

林萌默然,依依今天为什么在冒雨跑去那么偏的地方,虽然能猜出个大概,但她若不说,她也不会提及。

“我熬了姜汤,你喝一碗吧。”她转身去端汤,转移话题。

依依道了谢,沉默着喝完,又说想喝咖啡。林萌泡咖啡时,听到坐在沙发里的唐依依说:“他不要我了。”

林萌手一顿,没答话,依依也没有回头,继续说:“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要我的,可他说了永远,永远不会喜欢上我。”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想起来自己还真傻…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哪怕哭到肝肠寸断,对他的爱不会少一分一毫。”

她又叹气,回过头来看林萌,眼角虽微湿,却有朦胧笑意,“呐,林萌姐,如果我继续固执地等,会不会太傻了点?”

咖啡的香气萦萦缠绕,林萌看着她,想起李森,同样是为爱执着的人。抛开一些立场,她很羡慕他们,能单纯地爱…因为她自己…对爱这个字眼已经厌倦,已经不再相信。

她还没有回答,依依摆在茶几上的手机再度响起来,依依凑过去看了一眼,咬了咬下唇,没有动。

林萌把咖啡端给她,拿起了电话,按下接听键前,唐依依紧张地叫了声,她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徐朗赶到时,唐依依已经整理好心情,所以他看到的是她的笑脸。她若无其事地仰头对他说:“你来了,我们回家吧。”

他愣了愣,仔细看她的脸,眼睛明显有哭泣的痕迹,他拍拍她的肩,柔声说:“我送你回家。”

唐依依点头,又回头对林萌说:“林萌姐,谢谢你,希希我抱走了。”说完去厨房抱狗。

林萌站在沙发前,指指沙发问他,“要不要坐会儿?”

他摇头,四处打量一番,原来她住的地方是这样的。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装修很简单,风格出乎他意料的…呃,可爱。

他想起高中时的她,喜欢明亮的色彩,喜欢卡通封面的笔记本,喜欢声音甜美的女歌手。一个人的本性,果然是不容易改变的。

他留意到她的衣服也是湿的,皱眉说:“你淋到雨了?”

“啊?!”林萌低头看看,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什么,待会洗个澡就没事了。”

他走近一步,正待要说什么,依依已经抱了希希出来,乖巧地站在一边等他。

他看林萌一眼,说:“早点休息。”

目送他们离开,林萌自己去洗澡,脑子里还想着某人刚看她的眼神,不屑地切了一声,她帮他照顾妹妹,他竟然一句谢谢也没有?!

调水温时,她突然打了个喷嚏,看看镜子里自己有些潮红的脸,她拍拍脑袋,期待明早不要发烧才好。

她身体本是不错的,就是喜欢发烧,刚淋了些雨,刚忙活着照顾依依和小狗,自己的湿衣服竟没有及时换下来。感冒发烧了可不好,明天周六,她还得去看妈妈呢。

送唐依依回家的路上,他们没有说话,到了唐家门口,徐朗轻咳一声,说:“依依…”

唐依依抱紧希希,神色不自然地说:“我有些累了,先进去了。”说完逃似的开门下车,在门口等待的唐母虽对女儿这么晚从徐家回来,还抱着条小狗感到奇怪,但还是笑着问徐朗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用了妈妈,让他回家休息吧!”唐依依反常地反对道,冲他挥了挥手,拉着母亲进了门。

徐朗哀叹一声,依依肯定听到了。听到也好,不过,她现在的态度,是想当做没听过那样逃避吗?

第二天一早,林萌全身发热,头痛欲裂地醒过来时再度明白,人对任何事情都不能存有侥幸之心。她果然发烧了。

她挣扎着想起来,但全身乏力地难受,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心里暗呼不好,如果不去疗养院看妈妈,她又该生气了。

但是…她再度尝试起身,又挫败地躺回床,叹息,看来是不行了。

摸过手机给吴阿姨打电话,说她临时加班,不能过来了。吴阿姨让她注意身体,说今天是雨天,她妈妈也还在睡觉。

林萌暗自开心,母亲的睡眠一直不好,今天能睡到这个时间,真不容易。卧室的窗帘没拉严实,她眯着眼睛看外面,雾茫茫一片,还在下雨吗?

她喝了口昨夜放在床头柜上的凉开水,躺倒再睡。发烧总是不好受,她翻来覆去都觉得不适,迷迷糊糊间又有电话进来,她摸着接起来,有气无力地喂了声。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你怎么了?”

是徐朗,她又翻了个身,说:“没怎么,在睡觉呢。你不是要我去加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