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里的温绍谦和叶乔恰好站在他们的视觉盲点,然而仔细瞧了也许也能发现。两人不免尴尬,温绍谦向叶乔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叶乔窘迫地一笑,悄然退出了船头。再度无处安身,只好随着温绍谦向客房走。

叶乔那间客房的门却出了问题,怎么都打不开。她拧了两下拧不开锁,让温绍谦尝试。

温绍谦用力得几乎将那扇门晃动,然而锁就是不开,无奈道:“船上的门密闭方式很特殊,等会儿可以喊一个船员来帮忙开启。”

叶乔心底浮现一丝异样:“要很久吗?”

“也许吧。”温绍谦亦是无计可施的表情,“我那间房还空着,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打维修电话。”

他看出叶乔的犹豫,坦荡地笑道:“叶小姐担心我趁人之危吗?”

说到了这个份上,叶乔再推拒反而显得做作,便道:“没有。只是怕你不方便。”

温绍谦和善地说:“没关系。”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叶乔拖着长裙的裙摆,随着他的步子向前走。

温绍谦低头留心她的脚步,没有像走红毯的女星一般提起裙摆,她长裙盖住脚踝,从容地迈步,鱼尾一般的拖尾在她走过的地方优雅盛开。无人察觉他嘴角有一丝笑,透着一种鱼在网中的快意,和对战利品的欣赏。

到了地方,温绍谦轻易将房门打开,按亮灯。船上空间有限,即使是顶配海景房的窗户都显得逼仄狭小。灯光洒下来,两个人在幽暗的空间里各占一席之地,叶乔进屋后明显觉得心口不适,脸色泛白地皱眉。寻找源头,却不只是船舱内流动性差的空气,而是房间内萦绕的淡香。

叶乔坐在他的床上嗅了嗅,香味成分很复杂,分前中后调,慢慢变幻,从辛香至温和。

温绍谦挂好彼此的外套,打了维修电话,才发现她的不适:“不喜欢吗?这种香产自印度,可以安神,对失眠症也有好处。”

叶乔适应了会儿不再悸痛,便摇头,说:“你也失眠?”

他低笑:“不失眠的医生不会在后半夜回复病人的咨询短信。”

叶乔想起那晚,倘若不是那夜的无处诉说,两人也不会相熟起来。她对陌生人的殷勤有本能地抗拒,但他很会掌握人的心理,一点一点地试探,慢慢进入她的世界却控制着不引起她的反感。其实她也隐隐能感觉到他的刻意,然而却揪不出错来当拒绝的借口。

她有丝窘迫,笑着说:“还是忘了那些‘咨询’吧。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温绍谦对此仿佛颇感兴趣:“那是什么?”

“朋友。”叶乔认真地回答。

然而她的裙子太紧绷,点头时衣料有种紧缚感。

温绍谦视线下扫,歉意地说:“看来我挑的裙子有些不合身。”

叶乔笑道:“只是上围有些紧而已。你挑得合身才奇怪。”

温绍谦眼神不易察觉地一黯,他喜欢恬静素淡的女人,却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木讷保守。然而叶乔偶尔崭露的肆无忌惮,正遂他的意。况且,她的胸口有一处张扬的纹身,这样的女人通常都有一个与外表不符的狂放灵魂。温绍谦越过叶乔的肩膀,去察看她的拉链,相应地卸下伪装,幽声问:“需要松一下吗?”

叶乔讶然,却觉得这个结局更加情理之中。比起他人的“爱意”,她其实更能接受这样赤`裸的“*”。

她侧身去碰腋下的拉链,说:“它穿脱都很麻烦。”

“我帮你。”温绍谦没等她说完,手掌已经覆上了她的手,他宽衣解扣的手法很娴熟,手指恰到好处地摩挲她手背的肌肤,握着她的手将拉链一点一点下移。察觉到叶乔没有拒绝,他敛睫看她一眼,自然地俯下身,在她肩窝凹陷处若即若离,落下一个试探的吻。

他的嘴唇太凉,叶乔控制不住地一个哆嗦,双手反客为主地搂住他的腰身,就着交颈的姿势,轻易地将他推上床,眼神危险地问:“有东西吗?”

温绍谦犹疑了一瞬,说:“有。”

有备而来。

叶乔心底凉笑一声,然而手却拽住他的领带,将他衬衣的扣子颗颗扯开,露出偏白的肤色。她动作凶狠无所顾忌,甚至把那件高级定制的衬衣扣子扯掉了几粒。做完这些,她一把拽去自己脖子上碍事的项链,迅速摘下两个耳环,把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首饰随意扔去一边。

宝石沿着床沿滚落,叮叮当当,像情`欲交谐时的伴奏。

温绍谦眼底燃起欲`火,将人反压回去,双唇覆上她的。

在即将相碰的一瞬间,叶乔突然把人推开,霍地站起来,指着满地珠宝寒声笑道:“东西都还你了。衣服需要赔偿的话,晚上把银行`卡号发给我。”她利落地单手提上礼服拉链,说,“还有我身上这条裙子。我很喜欢,谢谢。”

她拿起手包干脆地出门,从船舱圆形的透明玻璃里照了照自己的脖子。淡淡的红色吻痕,她穿着条抹胸的裙子,遮也遮不掉。

叶乔皱皱眉,转身深吸一口气,面对空旷无人的甲板,入目所及皆是沉闷封闭的白色,竟然无处可去。

她的房门是别想打开了,难说不是温绍谦搞的鬼。至于那个维修电话,也不知他是真打还是假打。

叶乔靠着自己的房门,方才的凶悍姿态全无,反而显得有些彷徨无助。幸好她报复性地扯了温绍谦的扣子,他想找到一件新衬衣换上,收拾体面,还需要时间。否则他这时候追出来看见无处可去的自己,真是颜面尽失。

她百无聊赖地按着手机锁定键,没有反应用一晚上,电量早就告罄。至于下船,要等到明早,还有至少六个小时。

上这艘船的时候,她没有想过会有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叶乔想着办法,待会儿出去找人打电话,但现在太累了,她双脚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又酸又痛,靠着房门慢慢蹲下去。

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上帝就会为自己打开一扇门。

门确实开了。

是她对面的那间房。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踏出房门,叶乔莫名有一丝奇异的预感。她抬起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几乎想揪那个顽劣的上帝下来对峙。这是什么样的命运,能让他又出现在自己的对门?

周霆深在她面前顿住,阴沉的脸上也有一丝错愕。

叶乔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挪位。

她仰着头,脖子酸了,便重新低下去,下巴闲闲地搁在屈起的膝盖上,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落在周霆深眼里,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只是低头一笑,态度轻慢得似乎只是见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周霆深抑着怒气抿唇,抬步想走,然而路过她时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隐隐期待她再度抬头,向他求助,或者向他哭诉,甚至目送他离开也好…这些想法卑鄙又卑微,周霆深调动理智强迫自己加快步伐。

然而叶乔果真抬头了,声音好像出现在梦里:“有烟吗?”

周霆深转身,叶乔正静静看着他插在裤袋里的手,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

隐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动,终于还是握住了烟盒,抛给她。叶乔接住,抽出一根,抬眸看他,眼神喻意一目了然。周霆深干脆走回她面前,单膝蹲下,擦亮打火机给她点上,四目相对地嘲弄:“被人赶出来了?”

叶乔刚吸一口,被这句话激得呛咳,烟气咳了他一脸。她反手捂住嘴,还是咳得不轻,仿佛一晚上的郁气都借此机会破体而出,咳着咳着便讽刺地笑了起来。

第32章 阿司匹林12

叶乔刚刚恢复说话的能力,挑衅地仰头:“像吗?”

周霆深蹲下来还是比她高一个头,看得见她除去首饰之后空空如也的颈下,雪肤上有几个触目惊心的吻痕,缀在她心口`交织的藤蔓上,像晕染的暧昧花朵。他撇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

叶乔夹着烟,双手捧上他的脸,强迫他看:“又不是没看过,害什么羞?”

周霆深被她逼得面朝她,视线却没有寸毫下移,紧紧盯着她辨不清情绪的眼睛。

叶乔被盯得不自在,脖子微微昂起,把锁骨呈现在他眼前,故意用笑来掩饰自己的狼狈:“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原来喜欢骨头的真不止你一个。”

从前觉得她的肆意是情趣,是魅惑,这会儿好像全成了报应。周霆深抑制不住对她轻浮模样的怒火,嗓音压抑:“叶乔,我对你来说,和那些人是一样的?”

叶乔笑容僵滞。她的思维都被突如其来的问句占领,任由自己的手被他从脸颊上拽下去,目光有一瞬的停顿。

一样吗?

她不知道。但是刚刚在面对温绍谦的时候,叶乔甚至有几秒在想,有什么不一样呢,不如遂了他的意也好。但是对温绍谦的厌恶还是占据了上风,她假装迎合,其实作恶。本来想要作弄他更久来出一口恶气的,但是在他想吻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把人推了开来。

不知是谁说过,有些人能够*交缠亲密无间,却不能像情人一样拥抱亲吻,连牵手的姿势都觉得别扭。说的大抵便是那一刻。

可是她现在紧盯着眼前人棱角分明的唇,心上却有一丝蠢蠢欲动。她想要越过这短短十几厘米,与他唇齿相依,品尝他的温热凶戾,攫取他情动时分浓烈的气息。她想要看这副肃然冷漠的唇,轻轻弯起,像从前无数次那样邪气又温柔地对她微笑。

叶乔忽然心乱如麻,撇过脸去吸一口烟,说:“…我不知道。”

周霆深站起来,眼底看不出落寞与否,她甚至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怕那里面都是寂然的失望。然而下一秒,头顶传来机械运作的声响,叶乔倚靠着的门带着她一起往后倒。周霆深下意识地弯腰捞了一把,扶住她没让她摔倒,轻蔑地笑:“你知道什么?船上的门有插销,扳一下就可以。你是真这么好骗,还是故意装的?”

叶乔怔住,难以置信地抬头,语气可悲又可笑:“你怀疑我装傻充愣,故意向人投怀送抱?”

她手上的烟头掉地,周霆深喉咙里艰难地滚动,只好把视线落在那点猩红火光上。空气中的氧气被烟草燃耗,叶乔心头梗塞,呼吸不畅,强自扶着门框站起来,抬眸看他:“既然都这么觉得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周霆深心里五味杂陈,想解释,又被这句话激得想抽身离开。犹豫间,却听到她齿间熟悉的“嘶…”的一声。

她抽筋总是很是时候。

叶乔晚上没吃太多东西,猛地站起的时候有些犯低血糖,现在更是疼得眼前阵阵发晕。

周霆深几乎没有犹豫地搀住她,然而一霎的心软很快消逝,因为叶乔很有骨气地慢慢松开他,一步一跳地往房间里退。他有些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喜欢她的依赖,可她偏偏是倔强的性子,让他的心软无处盛放。

最后一下跳到门后,脚跟冲击地面,叶乔整个人都麻一下,却不愿示弱。她抬起头,发现他“无动于衷”地旁观,心尖忽然涌起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恨,勉力拨上门狠狠一关,把那扇他打开的门又甩回他脸上。

周霆深鼻尖零点几毫米的地方突然被门板隔断,呆滞的目光重新有了实感,理智突然都被这声巨响震回来了。

他迅速去拧门锁,却发现她的机敏在这时候居然恢复如常,毅然决然上了锁。周霆深双掌拍上门,杂乱无章地喊她:“叶乔,叶乔你开门。”

船上的隔音极差,再轻微的脚步声都听得见,里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周霆深怕她出事,拍门的凶狠力道让屋里的叶乔都感觉在震。心肺间的躁郁被震得漫遍全身血液,身体好像零件拼凑成的机械,她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也许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

叶乔好不容易缓过肌肉抽搐的痛劲,一脚向后踹上门。

砰地一声,门外终于消停了。

门内响起她迟缓的脚步声,叶乔从行李箱里翻出数据线,接通手机电源。周霆深听见手机充上电冷冰冰的提示音,终于停下动作。窜动的怒意燃烧耐心,眼看着要焚毁殆尽,却总在最后一刻颓然熄灭。

抬头是一扇封闭的门,这场由兴所致的猎艳,最终竟收获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

叶乔等到走廊彻底没动静了,又过了许久才去开门,发现门外果真空无一人,只有那个她吸了两口就被踩熄的烟头,扁扁地躺在地上。她几乎在心里骂出一句脏话。

熬到后半夜,她仰躺在狭小的床上听着海水的桹桹声,认床又失眠,肚子饥肠辘辘地,来来回回地骂周霆深。虽然不知为什么把她害成这样的人是温绍谦,被骂的却是他。但她已然将温绍谦这个名字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地觉得周霆深又蠢又薄情。至于她自己的错——她就不能错一下吗?

叶乔用强盗逻辑在心里骂了他一晚上,梦里深深浅浅都是海浪声,隐约浮动他的眼睛,那目光搅得人心神不宁。

第二天再出门,第一眼居然又见到了这双眼睛。

他坐在船上餐厅的一角,身畔是惬意吹拂的海风,和如海风般令人惬意的美女。叶乔端着自助盘子经过,听见女人用得体的语调,跟他聊尼德兰画派和祭坛。叶乔忍不住嗤出一声。

周霆深在船头抽了一夜的烟,试图从无止境的患得患失中抽离,好不容易平静如常地去吃了顿早饭,然而每种食物的味道都好像不平静。梁梓娆介绍的对象主动跟他打招呼,他陪吃了半顿饭,也没分清她是邮件里的哪一位。

偏偏这时候,居然听到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叶乔察觉他的注视,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用抱歉的语调道了一声:“早。”

周霆深做不到她这么粉饰太平,阴着脸用叉子搅动女伴帮他取的沙拉。

谈吐得体的美女左右环顾:“你们认识吗?”

叶乔却没理会,静静看着他的叉子,若有所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盘好像是,薄切生牛肉拌蔬菜沙拉?你现在这么不挑食,不仅吃肉,连生肉都吃了?”

银制的叉子突然搁上桌,美女被他吓了一跳,起身道:“抱歉,你是素食主义者吗?我去帮你重新取一盘。”

她起身离开,叶乔也端着盘子班师回朝。

周霆深不由分说抽走了她手里的盘子。

叶乔眼看着那碟意大利面被他抢走,涵养良好地笑了笑:“需要奶油蘑菇面吗,可以让你的小美女帮你拿一盘,她应该很乐意。”说着伸手去取自己的食物。

周霆深靠上餐桌面对她,嘲弄地提了下嘴角:“你什么意思?”

叶乔当然清楚自己酸这一通有多么刻意造作,伸向意面的手轻轻一偏,拿走了他的沙拉,挑起眼睫:“你不是觉得我轻浮?放浪?还是什么,装傻充愣?”她顿了一下,语调带丝微愠,“怎么样,我装得好么,是不是整张脸上写着投怀送抱?”

周霆深听她重提旧事,面上挂不住。昨晚那场面,但凡稍有理智,都能看出她的狼狈和无助,怎么都不像刚和人翻云覆雨共赴巫山。他眉心拧动:“我没有…”

“行了。”叶乔垮下脸,不想再听他重复不愉快的事,端着沙拉想走。

周霆深拉住她,许多话他以为不会再有说的冲动,然而这时仿佛又有了新的生机,他下意识地抓住,眼眸沉定:“叶乔,我们好好谈一谈。”

叶乔收敛心绪,亦是沉沉看着他的眼睛。那样出色锋利的一双眼睛,眼周微微泛青,让他显得有些憔悴。叶乔深出一口气,迅速瞥了眼身后款款而至的女人,说:“我倒是想坐下,可惜你好像有你的‘尼德兰祭坛’。等你谈完了这个,再来找我吧。”

周霆深不置可否,叶乔也没有等。她好像有意无意,总在生机消失的一刻撩拨人,随即便离去。他目送她大方离开,面前的位置坐上一个新的面孔。

美女把一份杏鲍菇佐芝麻酱放到他面前:“沙拉区只有这个了,口味有点奇怪,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她垂眸,发现周霆深心不在焉,一直在用手机拨一个号码,心领神会地刺探:“叶乔…是刚刚那位吗?”

周霆深听到叶乔的名字一惊,抬头道:“…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她无所谓地一笑,“梓娆姐跟我说过,你的‘过去’。”

周霆深扬眉:“过去?你说她?”他晃了晃通讯记录里叶乔的名字。

“不是吗?”

周霆深点起烟,笑着呼出一口烟气,说:“不是。”想想竟然觉得可惜,他为她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忧,而她居然连他的“过去”都算不上。烟雾被海风吹散:“还没有过去。”

美女细细琢磨“还没有”的意思,小心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吵不起来。

“冷战?”

“没有。”明明应该是,她却主动打破了沉寂。

“那为什么这么奇奇怪怪的?”

周霆深拨弄的打火机在指间骤停,答案在喉咙间滚了两遍才出口,竟轻笑:“因为她对我没有兴趣。”

“怎么可能——”对面的女人仿佛听到一桩奇闻,嗤笑,“没有女人会吃一个没有兴趣的男人的醋。她刚刚那样,好酸的…”

岸上,叶乔一下船,涌动的心潮尚没有平复,手机突然收到一笔银行交易请求。点开一看,居然不是温绍谦。

顾晋果真给她打了一百万。叶乔数清楚那后面的零,气得直接把手机扔进了水里。

深蓝如墨的海水缓缓吞没她的手机,sim卡失效,屏幕断电前似有一个新的来电提醒,倏地闪没。

梁梓娆在第二天的拍卖会上没见着温绍谦,没见着叶乔,回去一看发现周霆深也失踪不见,气得给他打电话发火:“你不是说任我差遣一个月的吗?”

他淡淡说:“此一时彼一时。”

梁梓娆更生气:“你没事给我拽什么文!我问你还回不回来?”

周霆深又是熟悉的无赖语气,说:“跟人学的。”又轻描淡写补一句,“不回来。”

他开车疾驰在国道上,才发现海城离g市有多遥远,当初是脑子进了什么水开了一夜车过来?

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再度显示无法接通,周霆深皱皱眉,看它自动接入下一个通话。

清秋的无数林叶从他身畔飞速倒退,像一轴青绿色的画卷。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幅画卷一展到底,在终点处敲上某人的印鉴。

然而叶乔此时,却坐在即将去往另一个城市的候机厅里,用借来的手机给千溪报平安。

千溪八卦了好几天,当然要来刺探最终进展,兴奋地问:“绍谦哥哥怎么样?是不是又有才又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