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理他,哪天不气个十次八次的?”

Vickie看了她一眼。

文昕头也没抬:“有话就说。”

“这次我也觉得你做得不对。”Vickie说,“像汪海,签不签都无所谓,而且签了他还要费力去做,效果也不见得就好……”

“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就不好?”

Vickie无语:“好吧,既然你坚持。”

文昕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为什么要力排众议地签下汪海?老板素来不干涉各工作室的具体事务,签约前他也只是照例在她提供的汪海的档案上签字,一边签字一边对她说:“我没想到你会选他。”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或许是汪海站在风中抽烟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刚刚毕业不久,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当汪海的助理。汪海的经纪人在面试过她之后有点犹豫不决,因为毕竟她没有经验,不过最后还是把她带到片场去见汪海,由他来拍板。那时候汪海正是如日中天,在片场几乎所有人都围着他。她远远地一眼就看见汪海站在人群中央,和从前见过的照片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又说不上来。她还记得那时他正在拍一个唐代的古装戏,虽然戴着头套,穿着儒雅的战袍,却明明是浊世翩翩佳公子。经纪人向他介绍之后,他主动朝她伸出手,笑着说:“文昕是吧?以后麻烦你多照顾。”

她本来非常惶恐和担心,被他这一握,却奇异的镇定下来。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汪海对她其实还算不错,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了点,那也是他开始走下坡路之后。

Marilyn曾经说:“文昕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意气用事。说得好听点呢,叫恋旧,说得难听点呢,叫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是毕竟是因为汪海,她才一脚踏进了娱乐圈。如果当年那次见面他就否决掉她,如果他不肯让她做自己的助理,便不会有她从助理到宣传再到如今的经纪人,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应该签下汪海。

费峻玮似乎很认真地同她闹起了别扭,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任何事都通过助理或者Vickie来告诉她。偏偏这段时间商业通告很多,文昕和他好几天都打不到照面。这天约了江导见面,文昕才和他搭同一部车去酒店。在车上他也不同她说话,自顾自埋头玩手机游戏。

文昕忍不住对他说:“今天汪海也会去,虽然他只是客串一下,但这是他进公司后签的第一部戏,你不给我面子不要紧,但毕竟现在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你不要当面让人家下不来台。”

他连眼皮都没抬,冷淡地说:“我为什么要让他下不来台?”

“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小孩子脾气?”

“我怎么小孩子脾气了?我一直就这样,不过我也知道,现在你看我格外不顺眼。”

文昕啼笑皆非:“我怎么看你不顺眼?”

他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文昕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是跟三岁小孩儿一样。”

他仍旧板着脸孔,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冷冷地抛下一句:“用不着拐着弯儿骂我幼稚,我知道你就这意思。”

文昕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跟着他下车。刚刚走进酒店就看到好几个相熟的面孔,费峻玮本能地停住脚步,文昕连忙走过去,他低声问她:“怎么会有记者在?”

文昕说:“不是我们安排的。”

就在这时候,记者早就已经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小费,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潘胜茵会不会息影?”

“这部片子会延期吗?”

“会不会换女主角?”

……

乱哄哄闹成一团,文昕的手机偏凑热闹地响起来,她只好堵住一边耳朵接电话:“怎么了?”

“刚刚潘胜茵承认怀孕三个月,证实月前已经和未婚夫在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

“为什么事先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没有人事先收到消息……她的经纪人刚刚在胜茵官网上宣布的……”

“但现在娱记就等在酒店大堂,谁通知了他们?”

Vickie的声音低下去:“我马上去查……”

收线之后文昕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太生硬,不过费峻玮在些微的错愕之后,旋即将娱记敷衍得很好,文昕站在旁边听他兜圈子打太极,一句实在话也没有说,心里不由得踏实不少。这时候江导的助手匆匆从电梯里出来,老远就向他们举手示意。文昕趁机拉着费峻玮走进电梯:“谢谢大家,我们约了朋友,已经迟到了,不好意思!”

汪海早就已经到了,正在和江导说话。文昕只见过江导几次,虽然他一头浓密的头发又灰白了许多,但豪爽依然,站起来笑着打招呼:“小费!”拍了拍他的背,又和文昕打招呼,“听说下面全是记者?”

“对,有些娱记过来在大堂。”

“小潘的经纪人半夜给我打电话,说小潘要休息一段时间。”江导轻描淡写地说,“看来咱们得换女主角了。”

文昕看了一眼费峻玮,笑着说:“那江导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上午我和时川通过电话,方定奇应该有档期。”

文昕心里沉了沉,江导却仿佛很满意似的:“我和定奇还是四年前合作过,那时候拿过一尊金奖,我想如果再合作,大家必定可以发掘新的灵感。”

文昕只能笑笑,国内一线女星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圈子太小,江导让方定奇来救场大约是不得已,毕竟他要顾虑投资、票房、阵容、成本等等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因素。文昕一边和江导讲话,一边顾忌还有个汪海,百忙中还瞥了费峻玮一眼,用目光示意他少安毋躁。好在在外人面前费峻玮从来沉得住气,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听导演和她说话。

“定奇的戏好,票房也没有问题,就是……”江导笑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们也明白,她的片酬比小费高一点点,我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这些,毕竟片子最重要。”

文昕只是很委婉地答:“这些我们都明白,不过阵容临时做出这样的调整,我们希望在其他方面能有所弥补。”

“小费已经是第一男主角,你们也看过剧本,这个角色非常出彩,到时候反馈一定好。”江导笑着说,“你也别太精刮,老话说得好,吃亏就是占便宜。这样吧,我重新考虑一下汪海的戏份,怎么样?”

文昕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下意识兀自含糊。汪海已经捧着杯子站起来,说:“太谢谢江导了,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文昕几乎没有被气死,可是当着一桌子的人,又不好再说什么,大家泛泛地讲了些场面上的话。这顿饭其实吃得草草,因为江导非常忙,还要赶着去见制片人,于是很快就吃完散场。

江导先下楼,大堂里的娱记都追着他去了。文昕带着费峻玮乘机脱身,直接搭电梯下到地下车库。费峻玮腿长步子快,一个人在前面大步流星,文昕跟在后头只差没有一路小跑,到了车边都微微喘息:“小费!”

“我不想拍了。”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你叫汪海去好了!”

“费峻玮,”文昕出奇地镇定下来,“这不是你闹别扭的时候。”

费峻玮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车,“嘭”一声关上车门,直接对司机说:“开车!”

司机倒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文昕只觉得刹那间疲倦极了,像是累到了极点。

她对司机说:“先送小费回去。”

费峻玮的车刚刚走,她就接到汪海的电话,他有点不安地问她:“今天我是不是错了?”

文昕淡淡地道:“你说呢?”

“我真没存别的心思,就觉得江导说了那么句话,我不表态似乎不好……”

“现在我是你的经纪人,会为你争取最大化的利益。”

汪海有点讪讪的:“文昕,对不起……”

“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文昕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有,在开机之前,我不希望你对媒体透半点风声,能做到吗?”

汪海一迭声地答应。文昕却又补上一句:“你知道江导最讨厌演员乱炒作,所以你要是管不住自己,到时候江导不肯用你,我就是神仙也帮不了你。”

汪海只差没要赌咒,连声调都变了:“文昕!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我保证不在外面乱说还不行吗?”

文昕略略放心,料自己吓他这么一吓,多少能让他拘束几分,于是说:“不是我不信你,我就是多嘱咐你几句,担心你一时忘了,对媒体说漏嘴。”

安抚好了汪海,想到费峻玮仍旧觉得头痛。本来公司和新辰国际简直称得上九重恩怨,当初Marilyn还在的时候就斗得水深火热。尤其新辰国际幕后老板时川的行事风格,素来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业内提到新辰国际,人人都是一种复杂的心态。

下午开会文昕将这件事提出来讨论,有人反对有人赞成,反对方的主要意见是:“新辰跟我们不一样,他们炒作无下限,什么招数都可能使出来,跟他们搭档会有种种意想不到的风险。”

持赞成意见的人则说:“只是合作一部电影而已,江导的戏一定有票房保证,这次又是商业大片,挣明挣利,没有理由不拍。”

最后文昕下定决心:“拍肯定要拍,搭档是方定奇,我们并不吃亏。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从今天起还是要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新辰国际寻衅做文章。”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放心不下,因为本来费峻玮就在闹别扭,再加上那天汪海搅局,文昕十分担心,查过他晚上没有通告,就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手机响了半天他才接,她问:“你在家吗?”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她说:“我就在你家楼下。”

他很意外似的,过了片刻才说:“你要上来?”

她似乎敏感地觉察到什么,改口说:“不是,我只是路过,看看你到家没有。”

“哦……上来坐坐?”

“不,我还约了朋友。”她停了一会儿,“就这样吧,Bye-bye。”

“Bye-bye。”

她手里还拎着大包的东西,这附近又不好打车,刚刚走出去不远,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费峻玮,再看一眼只差没有晕过去。他虽然戴了帽子、围巾、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可是脚上竟然连袜子都没穿,就趿了双拖鞋。这要是让娱记拍到,简直会让所有“小飞侠”崩溃。

“你……”她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拖走了。

进了电梯,她才说:“你怎么不穿袜子?”

“忘了。”

他看着她手里拎的东西,不由得问:“买给我的?”

“冻饺子什么的,还有净菜,微波炉稍微蒸一下就可以吃,免得小千管不住你,老吃些没营养的外卖。”

他把那些大包小包接过去,然后找钥匙开门。

刚刚一打开门,她还在玄关那里换鞋,突然有人笑嘻嘻地跳出来:“文姐!”

文昕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厉贝贝。她没想到会在费峻玮家里见到她,厉贝贝已经呱啦呱啦地嚷开了:“早知道你要来就多买点菜了!我们在吃火锅呢!快来!羊肉都要煮老了……”不由分说就将她拉进了餐厅。这里是开放式的厨房,热气腾腾的火锅,远远就闻着了辛香的味道。厉贝贝已经熟门熟路,回身打开橱柜,十分利索地给她拿了副碗筷,说:“快来快来!文姐,你要不要酸奶?”

文昕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也许是因为火锅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屋子里的这种氛围。她说:“不用了,我还约了人吃饭,我就是上来看看小费怎么样。你们吃吧,我先走了,已经要迟到了。”

费峻玮一直没说话,这个时候才说:“我送你。”

“不用了。”文昕说,“别送来送去的了,你们还饿着肚子呢,我下楼打个车就是了。”

“我送你。”

“没事,别把客人一个人留家里,太不礼貌了。”文昕催促,“快去吃火锅吧,我走了。”

走下来是运气倒是非常好,正巧遇见一个出租车送客回来,那客人下车她正好就上了车,出租车司机问:“您上哪儿了?”

“回家。”

出租车司机愣了一下,才笑:“那您家在哪儿?”

文昕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也笑了笑:“算了,去簋街吧。”

冬天的簋街不像夏天那样嘈杂,两旁食肆的落地大玻璃窗,蒙着一层白色的水雾,仿佛磨花玻璃。玻璃后的食客在灯光与热气的氤氲下影影绰绰,倒显得很热闹。她推门开进去,服务员问:“您几位?”

“就我一个人。”

服务员熟练的替她倒上茶,说:“那您先看下菜单吧。”

她点了羊蝎子火锅。餐馆生意太好,过了一会儿才上菜,还没吃上两口,电话就响了。她一看号码是汪海,就不由得心下一沉。

果然,汪海一开口就说:“文昕,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

汪海支支吾吾地答:“电话里不太好说,你能不能到我家来一趟?”

文昕顿时觉得莲香喷喷的羊蝎子都吃不下去了,匆忙叫了来饭来扒拉了两口,然后结账出门叫出租车。

汪海住的地方倒还近,虽然是他让她过去的,但文昕怕不方便,上楼前还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连忙说:“我下楼去接你吧。”

“没事,我自己上去。”

“没关系,我下去,省的物业问你。”

文昕见他这样坚持,于是就站在大门外等着,过了一会儿汪海就下来了,引着她进了电梯。

几年来汪海并没有搬过家。这公寓是他早年间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有现在这样夸张,几年来早就升值了好几倍。大堂仍旧明亮,物业管理得很不错。文昕说:“好久没到这边来了,这房子还挺好的。”

汪海笑了笑,说:“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当时买了这房子。要搁现在,我也买不起。”

文昕很少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由得觉得十分意外。进了屋子更觉得意外,因为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看上去也只是二十出头,素面朝天,头发也只是扎着马尾,虽然穿着一条十分宽大的裙子,可是文昕一眼就发现她是位孕妇。女人有点不安的回过头来,默默地看着开门进来的两个人。

“这是文昕,我的经纪人。”

那女人怯怯地看了眼文昕,小声地说:“你好。”

“你好。”文昕十分和气地打招呼。

“可可,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好。”可可有点吃力地站起来,因为大腹便便实在不太方便,她连腰都玩不下去,还是汪海帮她穿上拖鞋的。她走进房间,有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文昕,顺手关上房门。

文昕突然觉得问题大条了,她盯着汪海:“她是谁?谁的孩子?”

汪海似乎犹豫了一秒钟,终于还是说了:“我的。”

文昕呻吟一声,捧住头坐倒在沙发上。过了好半响才放下手,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的日子过得太闲了?”

“文昕,”他低声下气,“对不起,签约前我没有告诉你。可是我向你保证,跟你签约的时候,我真没想到她怀孕了,真的,我发誓,我今天才知道,马上就给你打了电话。”

“那你怎么认识她的?”

“在温泉度假村……她是做按摩的技师……”

文昕简直要崩溃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跟她结婚?媒体会把她以前的经历、从事的职业全都挖出来!”

“她是个好女人。”汪海积急急地解释,“她从来没想过用这件事来找我要钱什么的,她也没想过要我跟她结婚,她是个好女人,那时候我们交往没多长时间,就分手了。她怀孕后一直没有告诉我。她吃了很多苦,要不是昨天我偶然在超市遇见她,我也不知道。”

“好女人会一个人躲起来生孩子?”文昕喃喃自语,“这简直比韩剧还要韩剧。”

“文昕,对不起,我知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可是现在我知道她怀孕了,我突然觉得,我既然真的是孩子的父亲,总不能不管这孩子。孩子都已经七个多月了,要是不让她生下来,那也太残忍、太没良心了。”汪海似乎有点着急,但声调却降下去,“文昕,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文昕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想起刚才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终归觉得不忍心,她叹了口气,说:“你真的要让这孩子生下来?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会被媒体知道,你打算怎么向公众解释?你是一个公众人物,马上要拍江导的新戏,很长一段时间,媒体都会注意这部戏,包括这部戏里的任何一个演员,都会成为新闻热点。记者有多么无孔不入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出任何问题,都等于葬送自己的前程……”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垂头丧气,“这个时候逼她把孩子打掉,也太残忍了……都已经七个月了啊……”

文昕很认真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孩子生下来的一切后果?”

汪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老实说,我想过。生下来当然会有很多很多的事,生下来会让我面对很多困难,尤其可可以前是做按摩的。可是我今年都三十七了,以前红的时候,没法谈恋爱,没法结婚,浑浑噩噩一混就这么多年了。没错,我是个公众人物,我是个演员,可是昨天我陪她去做产检,看到B超里头照出来孩子的小手小脚,听着孩子的心跳声,我真的狠不下心来说不要这孩子……”

文昕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可是新片马上要开机,咱们不能冲动。”她想了想,说“要不你先把她送回老家去,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从长计议?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不管你跟她将来结不结婚,反正这孩子如果真要生下来,你不可能不管。要不将来就说是你收养的孤儿,暂时让你父母来监护?”

“这样行吗?”汪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会不会被记者揭穿?”

“记者不可能不发现。”文昕突然灵机一动,“要不说是你姐姐的孩子,你姐姐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汪海犹豫了一下,说“那就说是我姐姐的孩子吧,这样比|夜露申手打,转载请注明|较好。要是对别人说她是孤儿,我觉得也太对不起可可了。能不能跟她结婚还不一定,已经很对不起她,不能再这样。”

  文昕终于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晚上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汪海挠了挠头发:“难道我以前不是这样?”

  文听正要说话,电话突然响起来,她一看号码是费峻玮,不由得怔了怔。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她有点心虚似的,一直走到没有人的阳台上去,才按下手机的接听键。

  费峻玮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约了谁吃饭?”

  “汪海啊。”她随口说,“跟他谈谈角色的事,怎么了?”

  “今天不是我让厉贝贝到我家来的。本来晚上我说请她吃饭,结果她说去餐馆也许会遇上娱记,闹出什么绯闻来不太好。

  我一想也是,所以就买了点菜回家来吃……你不要误会……我跟她……”

  “你想哪儿去了?我没误会什么。你带谁回家跟我没关系,只要不让娱记拍到就好。”

  “余文昕!”

  她明知故问:“什么?”

  他“啪”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空洞而短促的忙音,倒让她怔忡了好久。她拿着电话站在那里,一直到汪海走出来,端着杯热茶给她:“刚刚都忘了给你倒茶。”

  “谢谢。”她接过茶杯,打起精神来,交代汪海,“你还是尽快地安排一下,让你父母来把可可接走?或者你送她回去也行。过几天就开机了,江导的戏那些记者一贯盯得紧,别让他们发现这事。”

  “好。”汪海说,“文昕,谢谢你。”

  文昕倒觉得有点意外,说:“不客气的?”

  “我真没想过你会这样帮我,文昕。”汪海心悦诚服地说,“以前有好多事我都做得不太对,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来,我又给你捅这么大一娄子,我都准备你把我大骂一顿了,你还替我出主意想办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文昕无奈地笑了笑: “我是你经纪人啊,我不替你想办,难道我还要跟你唱反调?你以后把戏演好了就行,其他的都别说了。”

  “那我一定、一定的。”

  周一开例会的时候,文昕特意将Vickie留下来,告诉她这件事情。

  “公司里其他人我都没说,因为毕竟是艺人的私事。不过你是宣传,所以我要告诉你,免得回头出了事,你不知道该怎么对媒体说。”

  Vickie点了点头,然后告诉她说:“对了,你叫我上次查关于酒店记者的那件事,我打听出来了。那些娱记都是接到新辰国际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才到酒店去的。据说时川跟潘胜茵的私交特别好,虽然潘胜菌并没有签在新辰,不过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时川一接到潘胜茵怀孕的消息,马上就给江导打电话,亲自帮方定奇拿到这个角色。毕竟是当家花旦,时川都肯亲自出马。

  不过这男人真是有办法,既能跟潘胜茵交好,还能顾到自己的当家花旦方定奇。你说潘胜茵跟方定奇从来都是水火不容,这个男人是怎么搞定的?

  “人家的本事。”文昕飞快地翻阅着一周的娱乐新闻简报,“再说,时川跟哪个女明星不好?”

  Vickie”托着下巴看着文昕:“你这句话说得……好酸啊……”

  “有吗?”文听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看她,“这句话可不是说的,是marilyn说的。”

  “marilyn怎么想起来说这话?”

  “忘了。”文昕合上简报,“我得去趟广告公司,有事给我打电话。”

  其实并没有忘,文昕第一次看见时川的照片,还是在Manilyn的电脑上。虽然偶尔不经意也会有新闻提到时川,但照片却是很少的。业内总是很恭敬地称他一声“时老板”,所谓娱乐圈中的教父、影视界的大鳄。新辰旗下掌握多家院线,新辰传媒集团则囊括业内最著名的影视制作和经纪公司,其中隐隐还有广告、平面传媒、无线网站等等千丝万缕的瓜葛,几乎是一手掐住了圈内无数明星的命脉,爱之欲生,恨之欲死。于是江湖传说这个男人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一个普通入变成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同样,一句话也可以让任何一个艺入前途尽毁,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偶尔也能见着新闻照片,不多,就那么几张。虽然坐拥庞大的娱乐业帝国,但时川本人似乎对出风头没什么兴趣。记者们唯一拍到他的机会,是每年一度的“新辰盛典”。穿黑龟礼服’系领结,五官端正,眉峰挺拔,在一堆男女明星星光熠熠众星捧月的陪衬下,仍旧有种出奇的神采。这男人明明长得不帅,可是气势夺入,偏又有一种剑在匣中的收敛,让人觉得既矛盾又和谐。他似乎习惯了俯瞰一切,于是俯瞰镜头,眼角却永远微眯,仿佛一点点看淡这浮华盛世的厌倦与轻蔑。

  文昕还记得当时Marilyn的语气,她掐掉烟头,伸出食指掸了掸屏幕上的照片,淡淡地说:“这就是时川。”

  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业内的公敌。当时文昕用一种复杂的心态打量着照片,说:“看上去倒不像有三头六臂。”

  “尤其会哄女人。”Marilyn似乎是随口说道,“他跟圈内一线女明星关系都不错。当初潘胜茵如果不是想自立门户,很可能也会被新辰签下。论起花旦,没人能跟新辰比,他们又方定奇不说,还有白瑶、邹敏敏、符云乐……哪个会出来都能撑起一部戏。”

  “还有高颜。”文昕不由得道,“时川眼光真好——或者说他手底下那些人眼光真好,签一个红一个。”

  Marilyn笑了笑:“有时候也是运气。我们这行,运气太重要了。”

  文昕没有问下去。Marilyn当初在新辰国际做过多年,后来才跳槽到公司来,这中间的缘由没有人知道。江湖传闻是老板重金撬角,但Marilyn并不是那种太看重薪水的人,所以文昕一直猜度或许她是看不惯新辰的处事方法。因为Marilyn每每提到新辰国际,都颇有点不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