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接过方子便去了隔壁药铺。

而这边,在景和捻转了三次针后,那气喘病人的脸色似乎慢慢好转起来,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没那么响了。邢庆生放开捻针的手,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

他虽听说小师妹爱看药书,但学医岂是那么容易的?他跟着师父学了十年,也不过是刚刚入门,懂些皮毛,所以他根本不相信师妹真的懂医。而且夏衿出手救治病人,冒的风险太大——

不治,即便对杏霖堂的声誉有碍,那也不是大问题。以后多治好几例疑难杂症,名声便又回来了。至少杏霖堂对病人不用负什么责任。可要是任由夏衿出手去治,万一治坏了,一个沽名钓誉、草菅人命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没准还要吃官司。如果那样,杏霖堂就真的完了。

但刚才那情形,却容不得他说什么,双方都在话赶话。他要是劝师妹别治,如果娄大老爷就此死了,这拒诊的后果,也不比师妹出手把人治死好到哪里去。

所以他只好执行命令。

好在情况没他想象的那么糟。师妹竟然会医术,而且病人在她的救治下,眼看着有好转的迹象。

“看,快看,他的脸色好转了,气也没喘得那么急了。”旁边的病人看到娄大老爷情况越来越好,也高兴万分,议论之余,都将目光投到了夏衿身上,心里感慨:没想到夏郎中的女儿医术也如此高明。

夏衿却对这些人的目光置若罔闻,专注地看着病人的变化。过了一会儿,她对邢庆生道:“准备针,再扎。”

此时邢庆生对夏衿的信心已大增,连忙从针盒里将针拿出来,全神贯注作好扎针准备。

“膏肓、气海、关元、乳根。”夏衿道。

邢庆生手中的针再次准确地扎到病人身上。

这些针扎完,又捻转两次后,病人的情形再一次得到缓解,整个脸色已恢复正常,喘气的频率也大大降低,喉咙里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

“醒了醒了。”大家看病人睁开眼,惊喜地叫了起来。

“大哥,大哥…”娄三爷激动地上前想要抱住哥哥。夏衿急喝一声:“拦住他。”邢庆生眼疾手快,连忙将娄三爷拉住。

夏衿不愉的看了娄三爷一眼。她最烦这种一激动就坏事的患者家属。

娄三爷也知道自己鲁莽了。现在还在行针中,大哥身上扎满了针。要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哪根针,岂不是要影响大哥的救治?

他羞愧得满脸通红,嘴里连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夏衿看着病人,见他呼吸顺畅,危机已过,便吩咐邢庆生:“可以起针了。”

邢庆生将银针一一拔了出来。

娄三爷这一次没有再鲁莽,待问过夏衿他是否可以上前,这才走到娄大老爷身边,轻唤道:“大哥,你怎样?”

病人刚才喉部痉挛,哪里就能马上说话?他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弟弟。

景和在夏衿的示意下,将抓好的药拿过来,连同药方递到娄三爷面前。

“谢谢,谢谢。”娄三爷接过药方,嘴里没口子的称谢,折起来的时候顺便瞥了那药方一眼。

“这、这个…”他愣了一愣,指着药方看向景和,“小哥儿,这药方你是不是拿错了?”

景和刚才就只抓这一张方子的药,而且他为人细致,到了隔壁,是看着那边伙计抓的药,药方也没离了眼,绝不会弄错的。

稳妥起见,他接过药方,看了一眼,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子。”

“可是、可是…”娄三爷结结巴巴地转过头来,看向夏衿。

“你可是觉得这方子不对?”夏衿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跟、跟我哥平时吃的药完全不一样,没有一味止咳的药。”娄三爷虽然觉得羞愧,但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他开始就怀疑人家,结果人家把自己大哥从死神手里给救回来了。他的头还没磕呢,这就又怀疑上人家开的药方不对了。

只要想想他就觉得万分不好意思。

但这关系到大哥的性命,再不好意思他也得把话说清楚了。

有两个好事的病人听了这话,忍不住凑到娄三爷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药方。

那方子很简单,用极飘逸的楷书写着几味药:茯苓、甘草、半夏、干姜、细辛、橘皮、桂枝、砂仁。

这些人久病成良医,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药理。看这药方,确实没有一样止咳药,顶多说橘皮能有点作用,跟一般郎中开的止咳止喘药方完全不同。

夏衿也不理娄三爷,转向娄大老爷,问道:“你这病,是不是秋天和冬天的时候特别容易犯,一犯起病来,先是开始打喷嚏,然后流出鼻涕,再接着就感觉喉咙发堵,然后就开始喘?”

娄大老爷睁大了眼睛望着夏衿,然后猛地连连点头。

“你是不是常常觉得腹胀,有时候还呕吐?”

娄大老爷又是点头不已。

“你这病,是被吓出来的?”

这一回,娄大老爷不再点头了,反而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夏衿,像是见了鬼一样。

“可不是被吓的。”娄三爷见夏衿什么都说中了,激动得什么似的,连话都说不囫囵了,“那时候我还小,我哥吃了饭刚出房门,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黑猫房檐上掉下来,掉到我哥身上,把他吓一跳,从此他就作下病了,那日起就不敢吃晚饭。如果夜里被冷风吹到了,或者碰到了阴雨天,或者白天吃多了些,都要犯病,一发作就是两三天,有的时候还要**天,二十几天才好,现在已经病了十二年了,而且还越来越严重。”

说到这里,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虽叫三爷,家里却只有两兄弟,排行第二的那个一出生就夭折了。父母又去世得早,兄弟俩相依为命,感情极好。为了大哥这个病,这些年来折腾不休,四处求医,家里慢慢陷入了困顿。

夏衿点点头:“那就对了。你如信我,就给他服这药。如不信,把药给景和退了就是。”

“信,我信,绝对信。”娄三爷忙道。

这么些年,吃那些药都没好。现在眼前这姑娘既然把病症说得这么准,甚至连病因都说中了,她开的方子,很有可能能治好大哥的病。

想到这里,他走过去“呯”地一声跪到夏衿前面,二话不说就要给夏衿磕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是他

“哎,你这是干什么?”夏衿连忙侧过身子避开,又示意景和赶紧去将人扶起来。

娄三爷却固执地道:“刚才我说了,如果姑娘能救回我大哥,我一定给姑娘磕头赔罪。”说着,挣开景和的手,“咚咚”地将剩下的两个头磕完。

“喛,你真是…赶紧起来吧。”夏衿满脸无奈。

娄三爷爬起来,又转过去对屋里的众人一抱拳:“夏姑娘不光华佗在世,医术高明,更是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有他们夏家开的杏霖堂在,我们这些人,即便有病也无须太过担忧了,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来杏霖堂看病,自然是对夏正谦和杏霖堂有好感的。而且他们对夏衿的印象非常好。

这东西就这样,别人对你印象如何,完全是你自己行为的反射。如果你行事畏畏缩缩,自己都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别人自然看不起你;但如果你大大方方,行事自信满满,即便你出身寒微,别人也会高看你,觉得你非池中物,以后必然有所成就。如此一来,对你的态度就会改变。

刚才夏衿行事果断,做事干练,言语明确而简洁,脸上的表情一直肃穆而又淡然,身上更有一种自信而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知不觉就听从她的命令,对她产生敬畏。

敬畏之心一旦生出,就自然不会再起亵渎和诋毁之意。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那是。”

“确实如此。”

“夏姑娘高义。”

“听说夏公子医术高明,只是他正准备科举,一直未能得见。想不到夏姑娘的医术也如此厉害,佩服,佩服。”

“夏姑娘请放心,你是出于道义才出手救人,换作任何人。心里就唯有感激。如果有那起子小人诋毁姑娘的清誉,我第一个不饶他。这种人就叫他生病没人医治,坐在家里等死。”

娄三爷的话说得含蓄。开始没几人听懂。到得最后这人说话,大家才明白娄三爷的意思。

“夏姑娘放心,今儿个这事,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可不是,夏家好了,杏霖堂好了。我们这些病人才有好。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吧?刚才的事。大家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娄三爷见大家都明白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对大家拱手作揖。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大家了,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要是夏姑娘因为救我兄长而清誉受损,我良心上着实过不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五两散碎银子,递给景和,对夏衿歉意道:“为我大哥的病,这些年家底都掏空了。五两银子不多。却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待我大哥病好了,再来厚谢。”

家里的房子还是租的,夏衿自然不会假装清高不要病号打赏的银两。但娄三爷这样说,而且看他的穿着似乎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她倒不好意思收了,对景和摆摆手:“按正常看病的费用收费好了。”

景和应了一声。从里面拿出一绽碎银。再将剩余地还给娄三爷。

娄三爷板起脸来:“夏姑娘,怎么不收我的谢银?我这头也磕了。莫非你还生气不成?”

见娄三爷坚持,夏衿只得笑笑,对景和摆摆手,示意他收下,又对娄三爷福了一福:“多谢。”

“哎,你没怪我就好。”娄三爷一脸地不好意思。

夏衿将笑容一敛,对娄三爷正色道:“娄三爷,我问你件事。”

“你说。”娄三爷还以为夏衿问的是他大哥的病,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你应该不是这附近的住户吧?”夏衿问道。

古人并没有多少*信息保护意识。所以近来她在城东开知味斋的连锁店,借会员卡的名义,收集了城东许多住户的信息。即便对知味斋的点心不感兴趣的住户,她也通过别的渠道进行了了解。她收集这些信息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出于杀手对周围环境熟悉和掌控的行为习惯而已。

娄这个姓很特别,她记得城东的住户里,没有姓这个的。

娄三爷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不是。我们住在城南。”

夏衿眉毛微蹙:“城南也有不少医馆,令兄情形如此危急,你为何不就近就医,反而跑到城东来看病?”

大家听了也好奇起来,纷纷望向娄三爷。

“看到大哥发病,我本来想去附近医馆的,结果一出门就遇见了罗大公子。他说杏霖堂夏公子的医术比丁郎中的医术还高明,又说用马车送我们过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当时我大哥的情形还没这么危急,而且那边的医馆这些年我们都看遍了,病情没有一点好转,所以我就跟他过来了。”

娄三爷说到这里,庆幸地道:“幸好过来了。否则以那边郎中的医术,真不一定能把我大哥救过来。”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望了娄大老爷一眼。

本来以夏衿的性格,看病人没事了她就应该离开,绝不会留下来又是受人磕头又是接谢银,弄得这么麻烦。她之所以留下,全是因为想要问娄三爷这么一句话。

既然知道竟然是罗宇在背后捣的鬼,夏衿便没必要再呆下去,嘱咐了娄三爷几句如何煎药服药,再跟大家说了一句客气话,就带着菖蒲回了家。

“怎么样,怎么样?”一进大门,舒氏就扑了过来,满脸焦急地问。

“没事了。”夏衿安慰地拍拍她,“病人转危为安,而且他们都发了誓,绝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对我的声誉没有什么妨碍的。”

舒氏大松了一口气,双手合什直朝东方乱拜,嘴里喃喃直念“阿弥托佛”。

被人在后面一再地捅阴刀,夏衿的心情本来有些抑郁的,看舒氏这样子,她忍不住想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行了。咱们进去吧。”她挽起舒氏的胳膊,朝里走去。

女儿死而复生后性情大变,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所以对她这行为。舒氏很是受用。只是走了两步,她想起丈夫和儿子来,不安地问:“你爹和你哥没事吧?怎么这久还没回来?”

“放心,不会有事的。”夏衿对这个十分笃定。

她话声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辘辘”的马车声,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吁”传来。舒氏眼睛一亮。对夏衿道:“是鲁良。”说着拉着夏衿就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是鲁良驾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夏正谦和夏祁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满脸焦急地进了杏霖堂。根本没看见舒氏和夏衿。

“行了,没事了。”夏衿拉了拉舒氏,便再转身往里走。

只是两人刚到后院刚坐下,夏正谦和夏祁便回来了,一进门,夏正谦就问夏衿:“刚才是你救的人?”

“嗯。”夏衿点点头。

舒氏怕丈夫责怪女儿,忙开口解释:“听说那人情况危急。衿姐儿要不出手,他死在咱们医馆里就麻烦了。衿姐儿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相公你不要…”

夏正谦一摆手,打断舒氏的话:“我没责怪她。”

说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夏衿道:“这样也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着一颗心。就生怕夏祁出门时正好遇到有人得急病。他医术高明的名声传出去了。遇到急病不救治,在人品上定然会被人诟病。

夏衿会医术虽然不能代替夏祁。但转移一下注意力,让大家别再盯着夏祁,总是好的。

“爹,我把师父传的医术教给你和邢师兄吧。”夏衿道。

夏正谦一惊:“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

夏衿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夏正谦的医馆刚开业,事情多;她这边又连开两个知味斋。大家都忙,才一直没抽出时间。

见夏正谦一脸犹疑,她又道:“我师父一直说,医术,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藏着掩着有什么意义?多教会几个人,就能多救几条命。”

“真的?”夏正谦听了这话,满脸激动。

他其实早就想学女儿手上的医术了,但这种东西,不好私下里传授,偏女儿的“师父”又去世了,问都没地方问去,他才强忍着,没有开这个口。

没想到女儿今天主动提出要教他医术。

“对对,让你邢师兄一起学,以后你爹也不用这么累了。”舒氏听到让邢庆生一起学,赶紧极力撺掇。

自打起了让邢庆生做自己女婿的心思,她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但怕夏衿心生抵触,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撮合两人,只在一旁干着急。如今让邢庆生跟女儿学医术,两人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这婚事可不就有指望了?

舒氏那点小心思,夏衿一眼看到底。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她。

“那到傍晚医馆上板之后,咱们就开讲吧。”夏衿对夏正谦道。

“好。”夏正谦用力地点头。

见这事告一段落,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夏祁才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到舒氏面前:“娘,您看这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遇苏慕闲

舒氏接过来,定睛,顿时吓了一跳:“房契!还田契!这些东西,你们从哪得来的?”

“大伯和二伯闹着要分家,在我们的要求下,就重新将财产分了一遍,这是我们三房分得的财产。”夏祁得意地道。

“这、这怎么可能?”舒氏完全不相信。

大伯子是什么样的性情,她太清楚了。那就是个铁公鸡。要想从他嘴边啃出一块肉来,在舒氏看来完全没有可能。更何况,还要个护犊子的老太太呢?

“是真的。”夏正谦在旁边道,“你把它们收好,咱们家也算得有家底了。”

说着,他站了起来:“我先去前头医馆了。你把晚饭准备好,我们一回来就吃饭,吃过饭就开始跟衿姐儿医术。”

“好。”听到丈夫这话,舒氏相信了几分,但看着手中的那几张纸,她仍是怔怔的,满脸不敢置信。

见母亲这样子,夏祁就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夏祁这里还没说完,便有守门的婆子进来禀道:“太太、少爷、姑娘,宣平候府派了个婆子来,给咱们姑娘问安。”

舒氏忙抹掉眼里噙着的泪水,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穿着宣平候府下人服装的一个婆子被领了进来,对舒氏和夏祁、夏衿行了一礼。

舒氏忙站起来亲手扶了,又一再地请她坐下,那婆子却推辞不坐,道:“我家姑娘派老奴来,只是想看看夏姑娘病好了没有。”

说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夏衿脸上,又接着笑道:“现在看到夏姑娘坐在这里,脸色红润,似乎是好了。”

夏衿站起来笑道:“多谢岑姑娘关心。我的病已好了。”

“既然夏姑娘病好,我家姑娘问你,哪时有空闲。她想过来找你玩。”

新开的知味斋步入正轨,而且有董岩两边巡察,倒不用夏衿时时去盯着。

夏衿便点点头:“有空的,这两天都有空。”

“那就太好了。”那婆子大喜。

看到舒氏有些诧异的目光,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夏太太你不知道,我家姑娘性子怪得很。看不顺眼的人。根本就不想理。也不肯将就敷衍一下。这临江城里闺秀虽多,但我家姑娘看得顺眼的,就只有你家姑娘一个。这几日你家姑娘病着。她又不愿意找人玩,正闷在家里说无聊呢。”

说着,她转向夏衿:“既然夏姑娘这两日都有空,那下午你跟我家姑娘出去玩吧。”

“好。”夏衿答应得很干脆。

岑子曼的性子,她还是很喜欢的。

本来夏衿下午还想出去一趟的,这下去不成了。送走那婆子,她便回了自己院子。

岑子曼大概是真无聊透了。夏衿刚吃过午饭不久,她就来了,又带了一堆礼物。

“这…岑姑娘,你们这样客气,倒我们不安。”舒氏看着厅堂里摆放的精美的瓷器,还有小匣子里装着的几件玉雕饰品。心里大为不安。

岑子曼笑道:“上门作客。总要带些礼物。这些都是别人送的东西,不是我特意买的。平时堆在库房里落灰,倒不如拿来给你们摆摆。”

看舒氏还要再说,她一摆手:“夏太太不用多说了,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用不着不安,收着吧。”

见岑子曼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舒氏也不好再推辞。再推辞就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只得连声道谢。

“走罢,去我屋里说话。”夏衿对岑子曼道。

“咱们出去玩吧。这临江城,好多地方我还没去过呢。”岑子曼道。

“也好。”夏衿倒是愿意出去溜达的。整日呆在一个小院子里,既然没电脑,又没电视,连书都没几本可看的,她也觉得闷的慌。

两人跟舒氏打了声招呼,便一起出了门。

前阵子煞了煞董方的性子后,夏衿在穿男装去知味斋的时候,就会带上扮成小厮的董方;而她在穿女装出门的时候,就会带上菖蒲。几次之后,就成了个定例。所以不用招呼,菖蒲就跟在了夏衿身后,一起出了门。

“岑姑娘想去哪里逛?”夏衿一起上了岑子曼的马车,问道。

“这里我不熟啊,听你的。”

夏衿虽然穿越过来才一两个月,却对临江城很熟悉。

她想了想,笑道:“城外五里路外,有一片桃树林,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不如我们去看桃花?”

“行啊!”岑子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来我叫你陪我出来玩,倒是叫对了,你还真知道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