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曼就着菖蒲递过来的水,将一粒药服下。

吃完药,她扯了扯身上刚换上的衣服,问夏衿:“给你的衣服怎么不改来穿?”

她虽跟夏衿差不多大,但营养好,发育得早,比夏衿高桃丰满一些。夏衿要穿她给的衣服,就得改尺寸。可夏衿翻出来的这堆衣服,全还是原装,什么都没动过,显然是夏衿没打算穿。

“料子太好了,我都没有什么场合要穿这样的衣服。”夏衿道,“再说,我现在个子长得很快,半年后没准就能穿得合了。这尺寸根本不用改。”

岑子曼一扬手:“回去我叫人再给你拿几块料子过来,你叫你娘给你做了穿。好衣服就要趁早穿,哪能压在柜子底下让它发霉的。”

夏衿知道要是推辞,岑子曼准不高兴,只得道了谢。

果然,见夏衿性子爽快,岑子曼十分高兴。两人喝了一杯茶。这才又乘马车回了罗府。

进罗府角门时。那守门人还晕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我说,你的手到底要多重啊,打得人这时候都没醒。”夏衿真是无语了。

岑子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手劲稍过了一点。”说着又张眸看向夏衿,“你有办法让他醒来吧?总躺在这里,不是个事。”

你也知道不是个事啊?夏衿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十几枚长短不一的银针。

夏衿挑出一根银针。一针下去,那人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岑子曼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沉着脸。半眯着眼睛,低声问道:“你认得我是谁吗?”

“你、你是宣平候府的岑姑娘。”没想到那人倒是知道岑子曼。

“你认识我,这话就好说了。”岑子曼道。“刚才我们出去,并且打晕你这事。半个时辰之内不许说出去,知道了吧?你要做不到,我回去的时候就向罗夫人讨要你,至于讨要过后怎么处置,就不好说了。我想她必不会为了你这么个下人拒绝我的。”

“不说不说,小人一字都不往外说。”那个被岑子曼这一吓,连连作保证。

“是半个时辰内不许说!”岑子曼眼睛一瞪。

“是是,小人半个时辰绝对不说。到半个时辰之后,小人再悄悄将这事告诉我家夫人。”那人也是个灵醒之人,一听就明白了岑子曼的言外之意。

岑子曼这才满意地将他放开,拍了拍手,施施然往罗府里走去。

夏衿摇了摇头。

她没想到这岑子曼比她还要暴力。在岑子曼面前,她就是个斯文的大家闺秀。

两人穿过一条巷子,刚刚踏进花园,就看到宣平候府那个姓唐的婆子站在那里。

“唐嬷嬷,你这是在等我吗?”岑子曼一看到她就欢快地跑了过去。

唐嬷嬷其实年纪也不大,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往时一说话都笑眯眯的,为人很是和善。

但这次,她脸上的表情却极严肃。看到岑子曼朝她跑过去,她并没有理岑子曼,而是走到夏衿面前,深深给她行了一礼,道:“老夫人让奴婢给姑娘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家姑娘。老夫人说,姑娘对岑家的恩情她会记在心里的。”

“唐嬷嬷,出了什么事了?”岑子曼被她这架式吓了一跳,敛了笑容急问道。

夏衿心里也肃然。

罗府刚才定然发生了大事,否则宣平候老夫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嬷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岑子曼是个急性子,一刻等不得,摇着唐嬷嬷的手臂发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呀。”

“好吧。”唐嬷嬷道,“即便奴婢不说,两位姑娘总会知道的。”她清了一下嗓子,“刚才大家逛园子的时候,在园子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发现罗大公子和李二姑娘衣冠不整。罗大人和李大人都气得不轻,决定给他们马上订亲,择日完婚。”

岑子曼和夏衿被这消息雷得外焦里嫩。

“李二姑娘,是李玉媛?”夏衿问道。

唐嬷嬷点点头:“正是。”

“可是…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岑子曼犹觉得不可思议。

“据说,他们都中了春药。”唐嬷嬷道。

“春药?”岑子曼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天哪,谁这么下作,竟然有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唐嬷嬷的眼睛半眯了起来:“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中了春药的,不过被人发现了,及时解了药。”她看着岑子曼,一字一句,“那人是朱姑娘。”

“她怎么…”岑子曼正要感慨,可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就失了声,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转头看看夏衿,再看看唐嬷嬷,结结巴巴地道:“你是说,她是喝了我那杯茶才、才…”她惊骇得话都说不下去。

唐嬷嬷重重地点了点头。

“…”

岑子曼瞪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夏衿倒没什么意外。章姨娘和罗宇算计岑子曼,是她已猜到的事,想来端给岑子曼那杯茶里,就已被人下了春药,只不知怎么回事,又被人换给了朱心兰,岑子曼反而喝了李玉媛下的泄药。

那给岑子曼和朱心兰换茶杯的幕后指使人是谁?给朱心兰下泄药的李玉媛,为什么又中了春药?

“查出是谁给岑姑娘和朱姑娘换茶杯的了吗?李玉媛的药,又是谁下的?”她问唐嬷嬷。

唐嬷嬷摇摇头:“发生了这样的丑事,哪还有人顾得上查这个?现在罗家和李家只顾着收拾烂摊子,其他人都带着儿女回家去了。苏公子也被老夫人赶回去了,只有老夫人还在罗府里等着你们回来。”

她抬起头来望着两人:“老夫人说,你们回来也别进去了,直接到车上等着,待奴婢去禀了她之后出来一起走。”

“哦,好。”岑子曼仍是有些呆呆的,显然被这事吓得不轻。

唐嬷嬷不放心,将岑子曼和夏衿送了出去,直到看见她们在车上坐定,这才转身进了罗府,去禀报宣平候老夫人。

“你说,这事会是谁做的?”上了车,岑子曼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夏衿摇摇头:“这种事,没有证据不好猜测。”

其实在她看来,事情再明白不过了。定然是罗夫人或罗骞出手了,否则罗宇总不可能给他自己下药,去跟李玉媛鬼混吧?罗宇可是眼高于顶、敢打岑子曼主意的,他绝不会看上出身、性格、相貌、智商都不怎么样的李玉媛的。

只不知李玉媛的姐姐李玉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太可怕了。”岑子曼感慨道。

看她这样,夏衿不由得奇怪:“豪门大户里,这种事很常见吧?”

“或许吧。”岑子曼的声音闷闷的,“以前也听人说过,不过我从没想过这种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在京城里,我很少跟那些名门闺秀来往的,总是跟我哥他们往军营里跑。”

“那你以后,总要嫁人吧?”夏衿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宣平候老夫人是个挺睿智的人啊,她这样教育孙女,岑子曼以后怎么在夫家生活呀?

“我才不要嫁人。”岑子曼将头靠在夏衿肩上,声音变得更闷了。

夏衿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发鬓。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肯定被人暗算了。”岑子曼又道。

“发现这种事,谁都会说的。”

岑子曼摇摇头,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没过多久,一步脚步声从罗府方向传来,紧接着唐嬷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姑娘,老夫人出来了。”

岑子曼坐直身体,打开车窗,便看到宣平候老夫人正从一顶软轿里下来。

老夫人走到车窗前,看了岑子曼一眼,见她好好的,遂放下心来,道:“走吧,一起送夏姑娘回去,咱们再回家。”

“老夫人,不用这么麻烦,我雇辆马车回去就是了。”夏衿推辞道。

她在跟着宣平候老夫人出来的岑府下人里找了找,没找到夏祁的身影,忙问道:“老夫人,我哥呢?”

宣平候老夫人张着嘴还没说话,夏衿就看到夏祁的身影出现在了罗府的大门口,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是罗骞。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小子又来了

宣平候老夫人指着夏祁笑道:“那不是你哥哥?”

夏衿跟岑子曼告辞一声,就跳下车来,一面挥手,一面朝夏祁走去:“我跟我哥回去就好了,你们不用送了。”

夏祁显然也知道罗府里出的事。见妹妹活蹦乱跳地从岑家马车上下来,满脸笑容,一副不知愁的样子,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迎着夏衿走过来,又向宣平候老夫人道谢。

宣平候老夫人挥挥手:“行了,你们既然不让送,我也不唠叨了。”转头吩咐下人去雇马车。

罗骞静静地看着夏衿和大家,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且直到夏衿跟着夏祁上车,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没事吧?”夏祁在车里低声问夏衿。

“没事。”夏衿摇摇头。

夏祁凝眸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夏衿刚刚还感慨这一世有父母,还有哥哥的疼爱,关键时刻哥哥心里能惦记着她,感觉真好。可见夏祁这样看她,她浑身不自在起来,摸着脸笑问道:“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夏祁没有说话,只把脸转了过去,面对车前。过了一会儿,他又将脸转了过来,轻声道:“罗三公子托我给你带了一句话。”

夏衿心里一跳:“什么话?”倒不是她不淡定,实在是夏祁这个样子让她心里毛毛的。

夏祁凝望着夏衿的眼睛,缓缓道:“他让我跟你说:他说过的,一切都交给他。”

夏衿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罗骞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是对她说过,让她不用操心。罗宇的事,交给他处理。但他特意托夏祁将这话带给她,她觉得他指的不光是罗宇,还有她的事。他这话的话外音,她还是能听懂的,含有“一切风雨老交给我,我替你遮挡”的意思。

可今天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你们刚才在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把你看到的听到的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夏祁正要张口。夏衿忽然记起马车前面坐着的车夫不是夏家的鲁良,赶紧止住夏祁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回家再说。”

夏祁看看很快就到家了,便闭了嘴。

舒氏见夏衿刚刚才跟岑子曼出去。转眼就又回家来了,很是诧异:“怎的又回来了?”

“那边宴会散了。”夏衿道。

舒氏一愣:“就散了?不是说要吃晚饭吗?”

“我猜错了。人家这种宴会不吃晚饭的。”夏衿不愿意让舒氏知道这些事情。她担心舒氏知道了,觉得官宦人家太乱,不让她跟岑子曼、罗骞等人来往了。

舒氏不光没参加过宴会,连听都没听说过官宦人家的宴会是什么样的。听夏衿这么说。便信以为真,道:“我叫厨房多备些菜。”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夏衿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这才对夏祁道:“你可以说了。”

夏祁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的。罗家三兄弟表现得还挺和睦的,林公子让罗骞喝酒,罗宇还说三弟身体不好,代他喝了一小杯,罗宸也笑着低声跟罗骞说了几句话。

等我们玩投壶游戏的时候,罗宇就不知道去了哪儿;罗骞跟我们玩了一轮,也悄没声息的不见了踪影;三兄弟里罗宸的性子最内向,这两次在一起玩他都不大跟人说话,总跟朱知府家的大公子朱友成在一起。我们投壶时他们就在旁边喝酒,后来我回头看时,发现他和朱友成也不见了。”

夏衿眉头一皱,在脑子里搜索着她脑子里的资料:“朱友成,朱心兰的哥哥,那个曾在大街上调戏女人的纨绔?”

夏祁点点头:“对的,就是他。”

为了避免无意中得罪人,上次兄妹俩参加了宣平候府宴之前,就通过各种渠道把临江城官宦家的子弟了解了一遍。

这些人家中,朱知府家的孩子最不成器。朱大公子朱友成,色心极重又不知遮掩。两年前他曾在街上调戏一个已婚的美貌妇人,害得人家差点撞墙而死。对方丈夫上衙门向朱知府状告他儿子,在临江城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夏衿的眼眸变冷,她隐隐猜到了罗宇的打算。

罗宇算计夏家两次都失败,这是要借着罗府宴,再算计夏家一次了。朱友成,一个好色之徒,用他来调戏猥亵她这个无身份无地位的平民女子,再合适不过了。到时候朱友成只装作喝醉了酒,再承担起纳她为妾的责任,就没人指责他什么;但她除了进朱府成为朱友成的小妾,别无第二条路可走。

而她成了朱府小妾,即便以后夏祁在科举路上走得再远,当再大的官,夏家都抬不起头来。

罗宇,好歹毒的心思!只让他娶个李玉媛,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面无表情地道:“后来怎样,你接着说。”

夏祁敏锐地感觉到妹妹身上气压忽然变低,但极少接触黑暗面的他,根本没有把夏衿与罗府里发生的事联系起来,所以不明白夏衿为什么忽然就生了气。

这种时候的夏衿是不能惹的,他一句话不敢问,凝了凝神,继续道:“他们离开一顿饭功夫后,就有白通判家的下人过来,说白大人身体不适要回家,让白公子伺候着一块回去;紧接着林云家也派人来叫他了。林云本想叫我一起走的,宣平候老夫人却派了人来,让我去见她。待我进了前厅,厅堂里就只有宣平候老夫人一个人在那里。我问她你去哪里了,她说你跟岑姑娘回家换衣服了,让我不要担心,又吩咐我在一旁坐着,哪儿都不要去。

后来罗夫人进来了,跟宣平候老夫人到偏厅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出来时宣平候老夫人一脸的盛怒,罗夫人则连连致歉。半盏茶后罗骞也来了,说你们已回来了,在外面马车上等着。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到门口见了你们。”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夏衿站起来叮咛道:“这件事你别跟爹娘说,免得他们担心。”

夏祁点了点头。

夏衿不是肯吃哑巴亏的个性,即便因为她的谨慎,罗宇并没有算计到她,罗宇的这番举动还是彻底惹恼了她。但这一切毕竟是她的猜测,报复罗宇之前,她还得去好好调查证实一番。

这天吃过晚饭,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夏祁便换了夜行服,跃上了墙头。

“吓…”看到一个人坐在她家前厅的屋顶上,她差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正是苏慕闲。

她顿时气没打一处来,走过去用脚踢了他一下。

苏慕闲不知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入神呢。被她这一踢,差点喊出声来。

夏衿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喊出声,我就把你扔下去。”

“唔唔…”苏慕闲拼命摇头。

夏衿这才将他放开,也不搭理他,径自转身朝远处跑去,直到跑到上次说话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转过身问苏慕闲:“我说,你整天呆在我家屋顶干什么?你是偷窥狂吗?”

“不是,我没有。”苏慕闲的脸涨得通红,“我就上次和今晚来了,以前都没来过。而且我都是特意到前厅屋顶等你的,后院从没去过的。”

夏衿也知道苏慕闲说的是实话。

他要是到了后院的屋顶,她绝不可能没有察觉。

不过她仍没给苏慕闲好脸色,皱眉问道:“你又来找我干嘛?”

“我…”苏慕闲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可走了。”夏衿看不得他这个样儿。

“哎,别走,我说我说。”苏慕闲一把拉住夏衿。

夏衿看向他的手:“放手。”

苏慕闲这一次却没有放手,反正把她的胳膊抓得更紧了:“我要娶你。”

“我说你没病吧?这问题我已跟你说了两次了,你怎么就说不通呢?下次来,你能不能换个台词?”夏衿快要暴走了。

“今天在罗府,罗大公子只是搂了李姑娘一下,大家就逼着两人成亲。”苏慕闲的脸虽然很红,但话却说得顺溜起来,“咱们、咱们都那样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谁去?”

夏衿倒是冷静下来,忽略了他后面的那几句话,问道:“今天的事,你知道?”

苏慕闲点点头:“我耳尖,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夏衿出来正是去打听这件事的。既然苏慕闲知道,她就不用费事了。

她拍拍苏慕闲的肩膀:“你把手放开,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你把今天的事好好跟我说说。”

见夏衿没有逃跑的意思,苏慕闲听话地放了手,跟着夏衿到路边坐下来。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夏衿道。

苏慕闲跟夏衿两人,虽出身不同,各自怀有秘密,一个单纯一个心思重,但两人却是最相似的一类人,那就是完全不受世俗礼教的束缚,属于那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直奔主题的人。

所以两人相处,完全没有繁文缛节,说话直截了当,极为坦诚。

苏慕闲都没把夏衿当女子,没考虑过哪些话该说给她听,哪些话不该说,一五一十地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土匪一般的手段

不过听苏慕闲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一遍,夏衿就失望了。苏慕闲知道的并不比夏祁的多多少,他只是在罗宇跟李玉媛的事情上,知道得更详细而已。

末了,苏慕闲还将话题给绕了回来:“你看,就这样,大家都认为罗大公子得娶了李姑娘,才能保全李姑娘的名声。咱们…反正我必须得娶你。”

夏衿以前觉得这小子单纯干净得很可爱,可现在却极头痛。

不过她这次没有敷衍苏慕闲,问道:“你应该知道,娶妻不是自己想娶就娶的,必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你要娶我,你父母能同意?”

苏慕闲点了点头:“我上次回京城,跟我爹说了这件事,他同意了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金丝楠木制而成的木盒,“这是我爹给我的,说是给你的聘礼。”

他将木盒打开,递到夏衿面前。夏衿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一只金镶玉的步摇,看样子,比上次宣平候老夫人拿出来的还要贵重精美。

“…”夏衿无语了。

她以为苏慕闲做事无厘头,是因为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不谙世事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东西根本就是遗传的。那位武安候爷,做起事情来比苏慕闲还要随心所欲。

这条路走不通,她只得从另一方面入手:“上次你被追杀,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苏慕闲点点头,神情有些黯然:“我问过我爹了,是我弟弟派人做的。他派人追杀我的事被我爹发现了,才不得不将那些人召回,让我逃过一劫。”

“你弟弟?”夏衿大吃一惊。“亲弟弟。”

苏慕闲再次点点头。

夏衿半晌说不出话来。

前世这种兄弟阋墙的事,她见过很多;到了这古代,她以为在这以孝治天下,尊崇仁义道德的时代,要比那金钱至上、笑贫不笑娼的社会要好一些。却没想到今天一天,她就听到了两起手足互残的事情。

“他是想要你的爵位?”她又问道。

苏慕闲惊奇地看了夏衿一眼:“你怎么知道?”

夏衿翻了个白眼:“这种事,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不是为爵位。无怨无仇的。还是亲兄弟,他杀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