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站了起来:“如果夏公子没有别的吩咐,那小人就先告辞了。”拱了拱手,他便要离开。

“于管家,且等等。”夏衿连忙道,“我正需要买厨子,你家公子告诉我这消息,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刚才我出去转了一圈,才知道人家厨子根本就没人卖身。正为这事头疼呢,你就雪中送炭来了。”说着,她亲自为于管家斟了一杯茶。

虽然不知两位公子这闹的什么别扭,说的话云山雾罩的,但夏衿能领罗骞的情,于管家还是十分高兴的。见她要亲自给自己倒茶,于管家忙连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接过茶杯又一个劲地称谢。

这段时间以来,于管家早已不是当初在仁和堂时面对夏衿时的心态了。他已将夏衿看成了跟他家主子同一地位的人。

两人重新落座,夏衿向于管家讨教:“那两家的厨子何时发卖?我应该怎样做才能将他们买下来?”

“这事夏公子不用操心,只需给董岩十几两银子,让他明日跟我去一趟省城就是。”

夏衿是知道于管家在罗府里的地位的,他是罗夫人和罗骞面前第一得用之人,平时要忙的事很多,更不用说明日罗府就要设宴,于管家是根本离不开的。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罗骞的特意吩咐。

不过这事缺了于管家的指点,还真办不了。

“如此就劳烦于管家了。”她感激地道,“不过这事不急,你们府上明日有宴,你且忙着,等哪日有空再去也不迟。”

于管家摇摇头:“这事还真得明日就办。去得迟了,那些人不是自己回乡,就是找了下家。这也是我家公子急着让小人来告诉您的原因。”

夏衿感激更甚。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于管家:“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明日一应费用打点,我会让董岩负责的。劳你辛苦跑一趟,这点心意,你且拿着。”

于管家连连摆手:“夏公子,您要是为小人好,就赶紧把银子收回去。我家公子说了,要是我敢拿你一文钱谢礼,就不必回罗府去了。公子您仁善,不会看着小人被公子赶出来吧?”

夏衿无奈,只得把银子收了回去。两人把明日的相关事宜商定,于管家便告辞离开。

望着于管家的背影,夏衿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上辈子父母过世后,她独自漂泊在异乡,操着并不熟练的英文,处理父母的后事,卖掉父母留下的遗产,进魔鬼训练营,再到杀死仇人为父母报复,躲避警察的追捕四处逃窜,她永远孤独一人。她心里装着深仇大恨,肩上扛着复仇重任,每天面对生与死,她很累很累,可没有人为她分担什么,没有臂膀可以给她依靠。

这辈子重生为十四岁的古代女孩儿,她依然没能像其他女子一样,躲避在父母的羽翼下,享受现成的安稳幸福。她得惮精竭虑谋划分家,她得想方设法拼命赚钱,她得为父亲的医馆操心,她得替哥哥谋划前程…

她也是女人,她也希望能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为她遮风挡雨,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让她停歇。

所以,当初罗骞让她把罗宇的事交给他,让她不用操心,现在又派于管家过来,帮她度过难关,她感激之余,是真真切切地感动了。

她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不平静。一种陌生的暖暖的感觉,从她的心底升起,慢慢地弥漫开来。

“公子,咱们回院子去么?”董方见夏衿久久没有动弹,忍不住问道。

夏衿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咱们还要出去。”说着,抬脚往外走去。

董方见状,只得再次跟上。

不久之后,夏衿和董方出现在了知味斋里,夏衿跟董岩交谈了好一阵,给了些银两给他,这才带着董方回了家。

回家之后,夏衿便找衣服配首饰,又派薄荷去通知夏祁,她下午要跟夏祁一起去罗府赴宴。

夏祁原听妹妹说不去赴宴,他还犹豫着,打算自己也不去了呢。此时听到说夏衿改了主意,很是高兴,还跑到清芷阁亲自确认了一下,这才回去认真念书。

吃过午饭又歇息了一下,夏衿便起来开始做准备。其实她不化妆,只梳个头发换身衣服就可以出发,几分钟搞定,完全不用做什么准备。无奈舒氏盯得紧,老早就将她拍起来了,又唠叨说夏衿选的衣裙太素,哪有十几的女孩子天天穿素净衣服的,不吉利。挑了一身石榴红衣衫,硬要夏衿换上。

夏衿一看这颜色就头疼:“娘,岑姑娘喜欢红色,我要是也穿红色,岂不是红成了一片?别人看了要说闲话的。”

“这倒也是。”舒氏想想,又换了一件紫罗兰色的,“那就穿这件。”

夏衿瞥了一眼,点头同意:“好吧。”又看看滴漏,“一刻钟后我再换,时间早着呢。”

“不行,现在就换。”舒氏却不依。

夏衿只得换了衣服。

“坐下,我帮你梳头。”舒氏干脆亲自动手。梳完头,又给夏衿头上插了好几朵珠翠。

夏衿也懒得跟她争执,打定主意,等上了马车,就把头上的首饰摘下几朵来。

刚刚收拾好,茯苓就进来禀道:“岑姑娘乘马车来了,催您赶紧出去,一同去罗府呢。”

夏衿耸耸肩:得,她原先还打算不去呢。有岑子曼在,她想不去都不成。

派人通知了夏祁一眼,夏衿便先出了门。

“夏姑娘。”门口马车旁,牵着一匹白马的是长身玉立的苏慕闲。苏慕闲今天穿着月白色绣金线云纹长袍,头戴珠冠,与夏衿第一次遇见他和桃溪那一次的穿着完全不同,真真正正是京城来的候府贵公子。

当着人的面,夏衿不好调侃苏慕闲,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便上了岑子曼的马车。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目标是谁?

跟上次宣平候府宴不同,罗府这次宴会的规模小很多,只请了宣平候府岑家、知府朱家、同知林家、通判白家、镇抚使李家这五家临江城掌权者。

那些名门望族都不能参加的宴会,夏祁和夏衿自然也是没资格参加。之所以邀请他们,七成是罗骞的坚持,三成是看在宣平候府的面上,毕竟夏祁对王翰林夫人有治病之恩,夏衿又跟岑子曼交好。不过他们就不能算正经客人了,只能算罗骞私人请的朋友,来帮着做事的。

因此,为了不被人诟病,得罪临江城其他一竿子权贵,夏祁和夏衿一进府,罗夫人就给夏祁分派了任务,让他帮着罗骞招呼客人。

夏衿则因为岑子曼的关系,跟着她在后院厅堂里跟几家的老夫人、夫人寒喧了好一阵,才去的花园,她们到时,其他人几乎都到了。看清楚今天请的客人,夏衿就有些想笑,因为朱心兰和李玉媛赫然在座。

上次在宣平候府那样的地方,这两个人就不顾场合地大吵了一架,最后李玉媛还彪悍地将朱心兰推进了小湖里,差点溺毙。现在到了心上人罗骞的家里,这两人绝对淡定不了,今天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妖娥子来呢。

“岑姑娘你来了?”沈玉芳姐妹俩算是今天的半个主子,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看到岑子曼和夏衿进来,沈玉芳连忙迎了上来,对岑子曼嘘寒问暖。

至于夏衿,则完全被她忽略了,与上次在街上相遇时的态度大相径庭。想必是回家后做了功课,知道夏衿不过是一个小郎中的女儿,她瞧不上夏衿了。

夏衿也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玉芳一眼,便放慢了脚步,把岑子曼身边的位置让给了纷纷迎上来的闺秀们。然后她绕过以岑子曼为圈心的闺秀群,走到回廊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

夏衿好几次到罗府来,都是由乐山带着往花园走的,所以对于罗府的花园,她算是比较熟悉。也不知是罗维韬当初到临江时囊中羞涩。还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任期不会很长。他买的这座宅子并不大。除了院落比宣平候府少很多,花园的面积也只有宣平候府的三分之一。南方人又喜欢在庭院里引进活水,造湖砌塘。罗家这不大的花园,池塘便占去了三分之一,所以能让人活动的地方就越发少了。

这也造成了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活动区域不能很好的隔绝开来。夏衿坐在回廊里,隐隐能听见男孩子们在不远处凉亭里说笑的声音。

听到那边说笑声里隐隐有罗骞的声音。朱心兰按捺不住了,跟岑子曼寒喧几句表达过自己的热情之后。她便向沈玉芳开口道:“我记得罗府园子里也种了几株桃树的,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花?”

沈玉芳含笑道:“自然没问题的,我表姨母说了。今天请大家来,就要让大家玩得开心。罗家花园虽然没宣平候府那么大,却也有几分可看之处。不过大家都刚到。不如吃些点心喝杯茶再去逛吧?我表姨母特地叫人从知味斋买了点心回来。”

听她这样说,朱心兰也不好坚持。跟着大家一起回到廊下。

“喂,你干什么?”李玉媛怒喝一声,看向朱心兰,“你那脚往哪里踩呢?朱心兰你不要太过份!”

大家一怔,纷纷朝李玉媛的脚下看去。

却见她湖蓝色的裙摆上,印着一个极清晰的脚印。而刚才,正是朱心兰从她身边挤过。

“不就是踩了你一下吗?又不疼,用得着这样急赤白脸吗?”朱心兰却丝毫歉意都没有,眼里还带着不屑,“你推我下湖我都没说什么呢,踩你一下又怎的?”

朱心兰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李玉媛就火冒三丈。上次出了那事,她回家就被父亲扇了两个耳光,跪了一个时辰,禁足十天。这还不算啥,最要命的是父亲强令她上门给朱心兰赔不是,偏朱心兰得理不饶人,当着双方父母的面直接给她甩脸子。

她正要还嘴,站在她身边的庶出姐姐李玉娟出声劝道:“妹妹算了吧。要是爹爹知道你在这里又跟朱姑娘争吵,回家还得再罚你。”

想起父亲的怒火,李玉媛有些胆颤,可对朱心兰认怂她又不愿意,正为难间,李玉娟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李玉媛的怒气一下消散了。她抬起头看了朱心兰一眼,忽地展颜一笑,对朱心兰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好,一会儿我给朱姑娘再赔个不是。”

她这态度的转变,不光让朱心兰一愣,便是其他姑娘都有些不敢置信。

李玉媛的父亲是武将,脾气既粗且急,处理事情的方式甚为粗暴。李玉媛的性子跟她爹一模一样,否则也不会做出推人下河的举动来。所以此时她忽然转了性子,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偃旗息鼓,在大家看来就很不正常。

大家都将佩服的目光投向了李玉娟,以为是因为她的规劝才让李玉媛发生了转变。

“来,岑姑娘,这边坐吧。”沈玉芳见岑子曼似乎要往夏衿那边去,赶紧拉了她往里面那桌的尊位上去。岑子曼只得歉意地看了夏衿一眼,照着沈玉芳的安排坐了下来。

今天罗府宴与上一次宣平候府宴不同,只要家中孩子适龄,不分嫡庶,都在被邀之列。像朱心兰的庶出妹妹朱心蕙,林云的庶出妹妹林婉、林妤,李玉媛的庶出姐姐李玉娟,都一同来罗府来赴了宴。而且这次宴会是要吃晚饭的,所以即便现在只坐下来喝茶吃点心,也不能随意乱坐了,得照着身份尊卑来。

于是,岑子曼、朱心兰、李玉媛、白通判家的两个女儿白露、白霜,以及沈家姐妹坐了一桌,庶出的几个姑娘和夏衿坐了一桌。

林家的家教很好,林云家庶出的小妹林妤正好坐在夏衿身边,她担心夏衿受到冷落,还时不时地转过头来跟夏衿说几句话。

夏衿在说话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坐在她斜对面的李玉娟面带微笑,似乎正专心地倾听旁边的林婉说话,但她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白,背脊也挺得笔直。

从心理学上看,林玉娟这看似不起眼的细小动作,最能揭示她隐藏的真实情绪。腰背挺直,握东西太过用力而导致指节泛白,这是心里过度紧张的标志。

可是,她紧张什么呢?

夏衿顺着李玉娟的目光朝隔壁桌看去,便看那边几人也跟这边一样,互相说话谈笑气氛很是和谐,即便是原来争吵不休的朱心兰和李玉媛,都紧挨着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李玉媛还主动将罗府丫鬟托盘上的茶水端下一杯来,放到朱心兰面前的桌上。

夏衿的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

她看到李玉媛的小指在朱心兰的茶杯边沿轻轻顿了一下。

夏衿的视线倏地转向李玉娟。李玉娟此时正紧张地望着李玉媛,连身边林婉的问话都没有听见。待李玉媛做完那个动作,将茶杯放好时,她才松懈下来,转过头去敷衍林婉。

夏衿无语了。

这个李玉媛,上次把朱心兰推进湖里,这次干脆就直接下药。难道这世上只剩了两个女人,把朱心兰干掉后她就可以嫁给罗骞了么?

料想李玉媛还不至于那么脑残,当众给朱心兰下毒药,她那药无非是让朱心兰有众出丑。不管怎么样夏衿都不准备插手这件事。上次她救了朱心兰,朱夫人那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样子,实在让夏衿腻歪。这一次,她决定袖手旁观看热闹了。

“呀!”一声尖叫从旁边传来,接着“砰”地一声,一个茶壶落到地上,里面冒着热气的茶水溅了一地。

原来是罗府的一个丫鬟,不小心把托盘里的茶壶给摔下来了。

而这时候,夏衿看到在大家转头朝那边望的一瞬间,一只手忽然从岑子曼和朱心兰中间伸了出来,飞快地将朱心兰面前那杯加了料的茶杯,与岑子曼面前的茶杯调换了一下。

看清楚那调换茶杯的是给大家送茶水的罗府的丫鬟,夏衿的眼猛地眯了一下。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那丫鬟也是个人才,做这事迅速而镇定。完事之后,她悄悄地后退了两步,立到了角落里。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壶茶和被茶水溅到的人身上,根本没人看到她这番举动。

离落地茶壶最近的是岑子曼和朱心兰。大家担心她们被烫着,纷纷出声询问:“岑姑娘、朱姑娘,你们没事吧?”

沈玉芳还跑到岑子曼身边,帮她提了提裙子。

“没事,没关系。”岑子曼抖着裙子上的茶水道。

那丫鬟离她和朱心兰还有些距离,茶壶掉下来,只溅了一些茶水到她们两人的裙子上,并没有人被烫到。

朱心兰张嘴想要喝斥责骂那丫鬟,但一想这是罗府,太泼辣了容易给罗骞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得闭了嘴,学着岑子曼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道:“没事,就是溅了点茶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应对

“刚才真是吓我一大跳。”李玉媛道。

大家纷纷附和。

刚才那一下,确实把她们吓得不轻。

“来,岑姑娘,朱姑娘,喝一杯茶压压惊再去换裙子。”李玉媛端起桌上自己那杯茶,对岑子曼和朱心兰道。

茶是刚刚才上上来的,大家刚才说了话,又吃了些点心,也有些口渴,再加上被吓了一跳,还真需要喝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才能缓过神来;李玉媛这样说,岑子曼和朱心兰也得给面子。两人便没多想,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大半杯,这才起身去换裙子。

夏衿是有心提醒岑子曼的,但无奈从下药到喝茶间隔时间很短,大家都围在岑子曼身边献殷勤,她坐的地方又离岑子曼较远,想要走过去挤到岑子曼身边阻止她,完全来不及。

而且阻止提醒的事还得悄悄做。夏衿可不愿意为了帮别人而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还有十几二十天岑子曼就要离开临江城了,李玉媛一家却是临江城的坐地户。夏家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李家想要捏死夏衿,甚至在科举上动手脚,阻止夏祁拿到功名,也不是难事。

夏衿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准备些药物,等岑子曼不舒服的时候出手相助。其他的,她就做不了了。

沈玉芳见岑子曼要去换衣服,赶紧也站起来道:“岑姑娘、朱姑娘,我陪你们去。”

她是主家,岑子曼和朱心兰要找地方换衣服,她自然要陪着去。

岑子曼点点头,不过并没有马上走,而是转过身。遥遥地向夏衿招了招手:“夏姑娘,你陪我去换衣服吧。”

如果岑子曼没叫夏衿,夏衿是打算叫住岑子曼的丫鬟雪儿,将刚才的事跟她说一下,并将怀里的一个小瓷瓶交给她,一备不时之需的。

但岑子曼到现在都还没忘记她这个朋友,那她自然义不容辞地会跟在岑子曼身边。为她处理这些麻烦了。

“哦。好的。”她站了起来,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走到岑子曼身边。

“玉婷,你带大家出去逛逛吧。”沈玉芳交待了沈玉婷一声。这才带着岑子曼三人出了门。

四人带着丫鬟从廊下走了出去,迎面就看到一群男孩子在一座凉亭下,或坐或站,不知在聊着什么。夏衿眼尖地发现。在那里招待大家的只有罗府二公子罗宸,大公子罗宇和三公子罗骞。都不见踪影。

想起刚才换茶杯的那个罗府丫鬟,再想想那日在桃树林里弹琴吟诗的罗宇,夏衿心里生出一种荒唐的感觉:事情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朱心兰在那群男孩中没有发现罗骞的身影,满脸的失望。而沈玉芳看到作贵公子打扮、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拥在中间的苏慕闲,眼里不由闪过一抹亮光。

刚才出来时沈玉芳和朱心兰一人一边走在岑子曼旁边,此时趁她们怔愣的当口。夏衿走到岑子曼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再给她丢了一个眼色。

岑子曼虽不知夏衿什么意思,但还是退后了两步,跟着夏衿走到了一边。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夏衿低声问道。

岑子曼一怔,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色忽然一变,对夏衿道:“我肚子有点疼。”

夏衿点了一下头:“一会儿你别跟沈姑娘走,我怀疑这里有阴谋。”

岑子曼讶然,正要再问,就听到沈玉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岑姑娘,你跟夏姑娘在说什么呢?”

岑子曼转过头去,对她一笑:“我发现我没带衣服过来。你比我矮一些,你的衣服我穿不了。倒是夏家离这儿不远,我有衣服在那里,我看我还是去夏家换衣服好了。”

说着不等沈玉芳表态,拉着夏衿转身就走。

“哎,岑姑娘…”沈玉芳还想再说,却见岑子曼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走出去了老远,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这…她这是怎么了?”沈玉芳转过头,不解问朱心兰。

要知道,闺秀们参加宴会,总有不小心将衣裙弄脏或溅上茶水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们来的时候,都会让丫鬟婆子带一身衣服备着。刚才沈玉芳都还看到宣平候府的一个婆子抱着衣包跟在后面呢。岑子曼刚才说的话,明显是托辞。

朱心兰一心挂着罗骞,想着要到罗府的后宅去,没准还能遇上罗骞,心里正兴奋着呢,对于岑子曼和夏衿的离开并不在意,敷衍道:“可能她有她的考量吧。走吧,你带我去换衣服。”

沈玉芳无法,只得带着朱心兰往后宅走去。

岑子曼跟着夏衿往外走,直到确定已远离沈玉芳,四周除了雪儿、菖蒲和那个抱衣服的婆子,再没别人,她才轻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夏衿将她观察到的情况跟岑子曼说了一遍。

岑子曼被吓了一跳:“罗家这是想计算我?”想想一阵后怕,一股怒意明晃晃地浮在了脸上。

罗家的三个儿子,一个举人两个秀才,而且品行端正,从不出处烟花之地,也没有闹出纳小妾宠婢女的荒唐事来,所以在临江城里,即便是庶出的罗宇和罗宸,也是官宦人家结亲的理想对象。

但这样的条件,跟京城的那些勋贵子弟比,却是完全不够看的。不说别的,光是罗维韬自身庶出的身份,在勋贵们看来就上不了台面。肯跟他们结亲的,唯有京城里的那些根基较浅的小官家庭。

所以即便罗夫人将罗骞将成稀世珍宝一般,而且跟宣平候老夫人素有渊源,仍然不敢在她面前提半句求娶岑子曼的话。

岑子曼本身虽没有那么深的门第之见,但她对罗骞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所以对罗府竟然敢暗算自己异常愤怒,拉着夏衿就快步往外走:“走,去找我祖母去。敢这样暗算我,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他们!”

夏衿却拽住她:“你觉得肚子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岑子曼眨了眨眼,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感觉,对夏衿摇摇头:“还是刚才那种隐隐的感觉,不觉得很疼。”

“既然不是很疼,而且这药又是李玉媛下的,你此时去找你祖母大闹罗府,真的好吗?”

岑子曼一怔,想了想:“也是哦。”

她转问夏衿:“你说怎么办?”

夏衿的目光落到了抱衣服跟在后面的婆子身上,嘴里却是丝毫口风都不吐:“我不知道。要不你先到我家换衣服,想想再说?”

岑子曼顺着夏衿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个婆子,眼眸顿时一亮。

宣平候府的婆子,向来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有些是宣平候老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有的则是跟宣平候出征打仗的老兵的妻子,一个个手里都有点功夫,处理事情也毫不含糊。

“你等等。”她对夏衿道,走到那婆子身边,对她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阵。那婆子点点头,将衣包放到雪儿怀里,便转身去了。

“咱们找个地方呆着罢。”岑子曼走到夏衿身边,神色明显松懈了下来。

夏衿也放松下来。

罗维韬、罗夫人和罗骞她都接触过,在她看来,即便罗维韬夫妇俩有心想让罗骞娶岑子曼,也不会这么脑残,冒这么大的风险,做出如此下作的算计,暗算岑子曼。这不是结亲,这明显提结仇,一个不好,罗府就要被碾成渣渣,罗维韬和三个儿子的前程尽毁。

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章姨娘或者罗宇本人。他们通过暗算得到了岑子曼的身子,岑家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让岑子曼嫁给罗宇了。娶了候府千金,太后的姨孙女,罗宇想要什么样的前程没有?而章姨娘那头,以后临江城里设宴,她恐怕都有一席之地了。新进的小妾再受宠,也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她甚至可以跟罗夫人平起平坐。

在这一件事情上,以夏衿的身份她是不方便出手的。她既不能在罗府乱走,关键时刻也不能帮罗骞出头。而就此袖手走了,她又怕罗骞着了章姨娘和罗宇的道。要知道,此时罗府里还有个朱心兰和李玉媛这两个脑残姑娘呢。

如今由罗府的婆子去处理此事,她也就放心了。

“往这边走吧,这里出去是罗府的角门,守门的人少。”夏衿指着旁边的小路,对岑子曼道。

“啊?太好了。”岑子曼很高兴。

她本打算不出罗府的,一出门就会有人禀报罗府的人,一旦打草惊蛇,刚才过去的唐嬷嬷就抓不到证据了。

但对于她的清誉来说,去夏家换衣服总比留在罗府要强。如今从角门出去,打晕看门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倒是两全其美了。

两人往小路走,正好一路都没遇上人。到了角门处,没等夏衿反应过来,岑子曼就手起拳落地将看守的那个中年男子打晕去了。

夏衿:“…”

“走吧,咱们快去快回。一会儿罗府肯定要闹起来了。”岑子曼此时完全没有了惊慌和愤怒,脸上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满满的兴奋。

第一百四十章 结果

虽然夏宅离罗府并没有多远,为了快去快回,两人还是决定坐马车。岑子曼的马车太显眼,叫人驾车过来铁定会被罗府人发现,两人干脆就拦了一辆载客的马车,直奔夏家而去。

舒氏见女儿刚去罗府没多久,就带了岑子曼回来,甚是诧异,夏衿也没多作解释,只说岑子曼裙子脏了,过来换衣服。

夏衿为了遮掩自己随身带着各种成药的行径,进了夏府后,将岑子曼送给她的那堆衣服翻出来,给她换上,自己则进了里屋,找出一个小瓷瓶,出来递到岑子曼面前,道:“李玉媛下的就是普通泄药,而且她当时过于紧张,只用指甲挑了一点下在茶里。你又没把那杯茶喝完,即便不吃药,最多肚子疼一会儿就没事了。你自己决定吃不吃药吧。”

“吃!我可不愿意肚子疼。”岑子曼一把将瓷瓶抢过来,将里面的小药丸倒出来,抬眼问道,“吃几粒?”

“一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