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她不会让自己受伤害。

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而淡漠的人。

这样的她,又岂会让罗骞为了她,一时冲动跑去从军?要是他在前线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一辈子良心不安,还得承受罗家的疯狂报复?

“从军,又岂是那么容易?”她劝道,“战场上生死难料。上了战场,或许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你母亲视你如命。你上了战场,可想过她在后方如何寝食难安?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她又如何能活下去?”

“衿儿。”罗骞深深动容。

他的母亲。总也看不上夏衿,无论从家世还是从性格。对她都百般挑剔,甚至还对她说过许多难听的话。可夏衿呢?却站在他母亲的立场上替她考虑问题,为她说话。这个女子,胸怀何其宽广,心胸何其大度?

“如果我娘听了你这番话,一定会知道你的好的。”他感慨道。

夏衿没想到自己一番话没劝住罗骞,反而让罗骞感觉到她的好来了。

她不由得有些头疼。

“还有我。”她又道。

罗骞眼眸一亮,满脸期盼地望向她。希望从她嘴里说出离了他,她也寝食难安,活不下去的话来。两人相识相知两年,夏衿从未对他说过一句甜蜜的情话。

却不想夏衿道:“你去从军,是因为我。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家人会怎么待我,世人又会如何说我,我又如何自处呢?”

恋爱中的人,敏感而别扭,尤其是罗骞这般。全身心投入到这份感情中的,更希望对方能以同样的感情来回应自己。

夏衿这话,听到别人耳里。只是大实话;可听到罗骞耳里,却有着别样的意味。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盯着夏衿,目光有些犀利:“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别去从军。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夏衿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郑姑娘,想来也是个好女子,你娶了她。定然也会幸福的。”

罗骞嘴角的最后一丝柔和终于消失了。他望着夏衿,脸上全是痛苦与失望:“为了你。我违背父母之命,选择去从军。将生命置之度外;你连为我背负些骂名都不肯么?让我娶郑家女,这话你说起来如此容易。我在你心里,算得了什么?”

夏衿垂着眼睑,望着自己面前的地面,没有作声。

她很羞愧。

她对罗骞,确实爱的不够。

罗骞沉默片刻,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好一会儿,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嘭”地一声,一拳击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夏衿抬起头来,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她缓缓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夏衿辗转良久,平生第一次失了眠。她干脆坐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出门去。

今晚是满月,月亮照着地面白晃晃的,十分亮堂。门前几株修竹,在地面上露下斑驳的黑影,于微风中摇曳生姿。不知名的小虫在竹根下“吱吱”地叫着,为静夜平添了几分生气。

夏衿走到竹下的石凳前坐下,两手托腮,抬眼朝天上望去。

这一望之下,她怔了一怔。

只见对面外院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的是一身白色衣衫,在月光的映照和黑色屋顶的衬托下,十分显眼。那人应该也看到她了,动作明显怔了一怔。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夏衿的心翻滚起来。

那是罗骞。

他今天穿的就是月白色锦袍。

他对她的感情,比她要深。所以受到的煎熬,想来也比她更难受。他睡不着觉,所以跑到这里来对着她的院子发呆。

夏衿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过去跟罗骞说话。可她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对面的罗骞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意。他静静地望着这边,随即站了起来,转身一个纵步,便消失在月夜中。

夏衿想了想,却是不放心,跳上屋顶追着罗骞而去。直到远远地看到罗骞进了罗府的院子再没有出来,她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第二日一早起来,夏衿便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菖蒲:“叫你爹去找几个人,日夜看着知府家宅子,盯紧了罗公子。如果他有打包离家的迹象,立刻通知我。”

菖蒲诧异地睁圆了眼睛:“姑娘…”

夏衿挥挥手:“快去。”

菖蒲不敢耽搁,拿了银子飞快地去了。

夏衿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她洗漱完。正要到正院去吃早饭,就听到有婆子飞也似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姑、姑娘。您快去,知府夫人来了。很凶的样子,指名要找你。”

“知府夫人?找我?”夏衿吃了一惊。心道不好,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到了前院门口,就听到罗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要不是你女儿,我儿子怎么想着去从军?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该怎么办?你也是做人母亲的,要是你儿子为了个女人把母亲抛在脑后。连性命都不要,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夏衿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去,问罗夫人:“罗大哥去从军去了?他昨晚走了?”她明明看到他回了家的好不好?

“就是你,就是你。”罗夫人一看到夏衿就冲了过来,形若癫狂,“你这狐狸精,你到底是怎么勾引我儿子的?让他连父母都不要了,啊?你这狐狸精,好好地家里不呆着。非得穿着男装到处跑,勾引男人。现在好了,我儿子连父母都不要了。跑去打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我打你个不要脸的,打你个不要脸的…”

“你干什么?”舒氏一见罗夫人往女儿身上招呼,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拦在夏衿面前就跟罗夫人对打起来,“你少嘴里不三不四的,你骂谁狐狸精呐?你自己的儿子管教不了,还有脸跑别人家里来闹!亏你还是个官家夫人,我呸!”

夏正谦则被这大打出手的场面弄得目瞪口呆。站在旁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急得直叫丫鬟婆子:“赶紧把她们给拉开。”

丫鬟婆子碍于罗夫人是个知府夫人,身份尊贵无比。生怕弄伤或弄疼她,给夏家招祸,俱都拃着两只手,缩手缩脚地不敢去拉罗夫人。舒氏这边倒是有两个下人去拉她。但她两个胳膊被这一拉,罗夫人那两爪子就伸过来了,要不是一个婆子拿自己的脸去挡,舒氏就要被她挠花了脸。

“咚”地一声,夏衿一脚将旁边碗口大的榕树踢断,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那榕树“咔咔咔”地往一边歪倒下去。

立在那边的下人连忙往一旁避了避。“嘭”地一声,树杆带着树叶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变故,顿时把掐架的两人吓了一跳。两人各自往后连退了几步。

罗夫人带来的一个丫鬟这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

“我问你,罗大哥真的走了?他留了纸条没有,说往哪个方向去?”夏衿问罗夫人。

罗夫人被夏衿这气势吓住了,怔怔地摇摇头:“没、没走。”

“没走?”夏衿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说他从军去了?”

“他昨晚叫乐水收拾东西,又给了他银子叫他回去安排好家人,说今天一块去西北。乐水觉得不妥,今儿一早就来禀告了我。”罗夫人一五一十一道。

夏衿长吁了一口气。

原来是虚惊一场。

“那你不在家看着儿子,跑到这里来闹什么?”夏衿又冷声问道。

一说起这事,罗夫人便瞬间满血复活,指着夏衿道:“你还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要挑唆我儿子去从军?你知不知道打仗会死人的?他一个举人,手无缚鸡之力…”巴拉巴拉。

“娘!”一个高声在众人背后响起。

大家转头一看,院门口站着满脸羞愤的罗骞,他手里还扶着个罗维韬。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分手

“拙荆乍闻犬子从军,情绪激动。刚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罗维韬朝夏正谦拱了拱手。

夏正谦被罗夫人刚才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砸得有些发懵,一时还不知道自家女儿在罗骞从军一事上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以至于让罗夫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

他心里虽恼恨罗夫人骂的难听,但他在夏老太太面前经受多年,知道女人一旦生起气来往往口不择言。而且罗夫人是知府夫人,罗维韬又做足了礼数,他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好发作出来了。

他亦拱了拱手,道:“罗大人言重了。夫人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罗维韬见夏正谦还算理智,松了一口气,转而一挥手,喝道:“还不扶着夫人回去?”

他身后的几个健壮婆子连忙上前,貌似搀扶,实则架持,将罗夫人连拉带扶地拉着往门外去。

罗夫人虽不惧丈夫,心里却有些担心儿子会再生气。也不挣扎,由着那些婆子将她拽走了。

“打扰了。”罗维韬又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

“罗大人,且等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罗维韬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望向夏衿。

刚才他那夫人骂得难听,换作别的女子,怕是不撞墙明志,就哭得戚惨之极,要死要活了。可眼前这女孩儿却没有一丝愠怒之色,就跟没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似的。这让罗维韬对这女子越发好奇,想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舒氏却以为夏衿要向罗维韬讨公道,张张嘴想要阻止,却被夏正谦拦住了。

夏正谦自打看到夏衿做出填湖这等大事,就不以一般女孩子的规矩来要求她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凡。

“罗大人,我能不能跟罗公子说几句话?”夏衿不管众人看她的是什么眼神。神情依然平静。

罗维韬没想到夏衿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他讶然地看了罗骞一眼,点点头:“请便。”

“罗公子,这边请。”夏衿往角落走去。

罗骞只觉得心里发凉。夏衿越平静。他就越害怕。他隐隐猜到夏衿会跟他说什么。而且,她叫他“罗公子”而不是“罗大哥”。

他硬着头皮跟着衿走到院子的围墙下面。

这个地方。既能让大家看到他们俩,两人说的话又不会被人听见。

“罗大哥。”夏衿一站定便开了口,“我自小在祖母跟前长大,跟我娘终日被祖母打骂,那时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搬出去,再不受别人的气,而且将来。也不嫁家境复杂的人家。因为祖母也好,婆婆也罢,她们都是长辈,她们打我骂我,我不能还嘴,不能反抗,只能默默忍受。那样憋屈的日子,我受不了。

如今搬出来才过了两年舒心日子,我不想成了亲,接下来再受婆婆的搓磨。你母亲不喜欢我。咱们即便经过千辛万苦成了亲,也不会幸福的。因为婚姻向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后宅是女人的天下。媳妇不得婆婆欢心,纵然有丈夫宠爱,日子依然不好过。我不是个受得住委曲的人,也不想委曲自己如此。”

她抬起眼来,认真地望着罗骞,表情郑重:“所以咱们的事,还是算了吧。”

罗骞看着夏衿,喉结上下动了动,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昨晚虽然生气。却也只是生气。他爱眼前这个女人爱得刻骨铭心,为了她。他宁愿忤逆父母的意愿,宁愿放弃安逸的生活去从军。所以。他没想过要跟她分手,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放开她。

但他又十分清楚的知道。他跟夏衿,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果说一般的女人是地上的小鸡,必得在母鸡的护翼下生存;那么夏衿便是天上翱翔的雄鹰,心气极高,桀骜不训。她的性子,是不甘居于人下的。即便不驾临于别人头上,却也轻易不受人闲气。这天底下莫说一个知府夫人,即便是皇帝、皇后,恐怕也不能给她气受。她忍他母亲忍到如今,已是她心善、知理、重孝道,她是看在他的面上。但也只到这一步了。她对他再有感情,也绝不会像其他小媳妇一样,作低伏小的任由婆婆喝斥搓磨。

而他的母亲的固执与不懂退让,他父亲没办法改变,他也没办法。

所以,这两人注定不能同是一个屋檐下。

他不能选择出身,不能将生他、养他、视他如命的母亲弃之不顾,那么他与夏衿,就只能分道扬镳。

一时之间,他心如刀绞。

这种事,只要单方面作了决定,便已成定局。夏衿并没想让他说什么。她说完这几句话,便回到了夏正谦和舒氏身边。

罗维韬看儿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就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目光洞空,脸色苍白,他忍不住问夏衿:“夏姑娘,你跟犬子说了什么?”

“我系蒲柳之姿,又出身寒微,配不上令公子,劝令公子在婚姻上听父母之命,不要再跟夫人拗着干。”夏衿淡淡道。

听得这话,夏家其余三口都松了一口气。

见夏衿落落大方,处理这等事情也干脆利索,罗维韬禁不住心里感慨。

要不是借了郑家的力得了这知府的位置,得罪了他们便会获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坏名声,误了儿子的前程,罗维韬定然会拒了郑家的那头,支持儿子转娶夏衿。

有这样的女子作儿媳妇,以后培养出来的孙儿,还不定是怎样的出色。

罗维韬想说两句歉意抚慰的话,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妥当。他轻咳一声,只说了一声:“多谢。”便唤了罗骞,“骞哥儿,回去看看你娘如何了。”又对于管家使了个眼色。

于管家连忙过去把罗骞拉了过来。罗维韬对夏正谦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带着儿子、下人回去了。

“衿姐儿,你做的对。罗家虽是好人家,罗公子也能干,但罗夫人看不上你,你嫁过去终是不顺的。”舒氏过来安抚夏衿,“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缺,何必去受那份苦呢?”

“对,齐大非偶。那样的人家,咱们不高攀。”夏正谦也道。

夏衿对父母一笑:“放心吧,这些我都明白的。走吧,咱们回去吃饭。”

夏祁狠狠地瞪了罗家人背影一眼,对夏衿道:“妹妹你放心,等我考上进士做了官,定会给你选个好人家。”

舒氏拍他一巴掌:“少添乱。等你中进士,你妹妹多少岁了?你还想把她留成老姑娘不成?”

夏祁顿时蔫了。

秋闱隔两年才举办一次。去年秋天才举办过一次,也就是说,他得到明年才能去考举人。考了举人后还得再中进士,才有官做。这么一算,即便他顺利地一路考中,也要三四年的时间。

而夏衿再过一个月就十六岁了。三四年后就有十九、二十岁了。这时代的女子十五及笄就订亲,十六、七岁就嫁人。妹妹还真等不及。

吃饭的时候,夏正谦忽然对夏衿道:“你看你邢师兄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合意,我便让他来家里提亲。”

夏衿一愣,抬起眼来望着夏正谦。

她的亲事,舒氏是常挂的嘴边的,也整日里唠叨着说邢庆生好。但夏正谦却从未有过什么表示,大概是觉得女儿的婚事,应该由母亲来操心。他这会子提起这事,是不是刚才受了刺激?

她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摇了摇头:“这事不急。”

舒氏张了张嘴,想要劝一劝夏衿,却看到夏正谦对她摆了摆手,只得把话又咽了下去。

一家人沉默地吃完了饭。

外面还有许多事要办。夏衿回到清芷阁,本想换了男装出去,薄荷却进来禀道:“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吧。”

夏祁在外面听得这话,自己掀了帘进来,道:“你今天要做什么?我代你去吧。”

夏衿不想再跟罗骞见面。见夏祁这样说,她便点点头:“好。”把事情跟他细细地交代了一遍,夏祁便出了门。

夏衿回到屋里,拿了一本书坐到窗前的软榻上看了起来,却见菖蒲拿了针线坐在一旁陪着她。

夏衿奇怪地看着她:“你今儿怎么这么闲?”

夏家的医馆虽说生意不错,但刚买了房,手头并不宽裕。舒氏又是节俭惯了的人,家里把犯错的下人卖了补了两个缺,其余的一个下人都未添。

夏衿又满身的秘密,不喜欢院里人多,所以她的下人并不多,各有各的差事。这菖蒲平时除了贴身伺候她,还有一些屋子里的杂事要做。

“奴婢…”菖蒲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太太让奴婢好好看着您。”

夏衿哑然失笑。

舒氏怕她受不住罗夫人说的那些话,会做出傻事来么?

笑过之后,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她的家人,爱她疼她护着她。如果有一天她嫁了,在婆家受了委曲受了苦,无论是夏正谦、舒氏还是夏祁,都会很难过很心疼她的吧?

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家人,她也该找个善良敦厚、人口简单的人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候府相召

夏祁中午从塘西回来,向夏衿汇报工作:“今上午顺利比完了十个队,把剩下的那一部分又填了一半了。”

“又填了一半?”夏衿有些诧异,“那一部分面积挺大的,十个队也填不了多少吧?”

“李大户捐了五万块土砖,让来看比赛的人帮忙往湖里扔。”夏祁道,看向妹妹的目光里全是钦佩。

这一招也是夏衿弄出来的。

在全城的砖头石头扔完的时候,她就去了城里一户富户,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让那个富户赞助了十万块砖。然后那个富户就得到了她承诺的回报:罗维韬在公众场合称赞他有仁心,而雇来扔砖头的人一边扔一边给富户的店铺作宣传。大家都觉得这富户有良心,在买东西的时候就有意照顾他家生意,生意好了不少,做十万块砖的成本一下就赚回来了。而且,夏衿还允诺在新区卖他一块地建宅子——以后衙门搬过来了,衙门里的大人和小吏们为了上衙方便,都会在新区建房。如此一来,这富户就能跟衙门的大人们比邻而居了。

这种又得名又得利的做法,一下让城里的其他富户眼红了,大家迅速模仿,所以臭水塘才填得又快又好。所以新区的地还是一片臭水塘时,就已卖出去不少了。

“看来,决赛结束,这湖就能全部填完了。”夏衿舒了一口气。

“如果没什么事,我回房去了。”夏祁道。

夏衿点点头:“去吧。”转身坐了下来,继续看书。

夏祁走到门边,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夏衿一眼,见她头也不抬。似乎看书看得很专注,他满意地出了门。

他可不希望妹妹再想着那个王八蛋。

吃中午饭的时候,舒氏对夏衿道:“我一直想去庙里上香。因为你们都忙,所以一直没机会。现在你哥替你去填湖了。你在家也没事干,不如陪我去庙里上一柱香吧?”

夏衿不想去。她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家里呆着。不过看着舒氏那担忧的神色,她只好点了点头。

然而出了城去到山上,看到邢庆生的母亲也在庙里时,她就后悔了。

“衿姐儿今天也有空上山来走走?”邢太太跟舒氏寒喧了几句,就笑着问道。

“可不是。这孩子整日在家里闷着,我就拉着她陪我来上一柱香。”舒氏笑道。又对夏衿道,“你让菖蒲陪着你各处拜拜,我跟邢太太在这里说说话。”

夏衿只得带着菖蒲去拜佛。

走了几步,就听得舒氏在身后跟邢太太说:“这孩子十六岁了,我带她来拜拜,求佛祖保佑她有段好姻缘。”

夏衿苦笑。

舒氏这是向邢太太暗示和推销亲事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茫然。

真要嫁给邢庆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