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转头看去,果然看到皇帝缓缓地睁开了眼。

首先映入皇帝眼睑的,便是夏衿那张脸;其次才是喜极而泣的太后。

“母后。”皇帝轻唤一声,便想起身。

太后忙上前阻止他:“别动,你已晕迷半个月了。”

这么一说,她发现自己儿子还光着身子,连忙扯过被子,盖到了皇帝身上。

夏衿已经退到了一旁,低声吩咐一个宫女准备笔墨纸砚。

太后跟皇帝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头问夏衿:“皇上现在是醒了,不知后面应该如何调养。”此时她对夏衿的医术已是完全信服了。

皇帝也转过头来。看向夏衿。

这屋子里的人,宫女和太监都是他跟太后的心腹。苏慕闲也是他的侍卫,唯有夏衿极为陌生。

夏衿心里腹诽着古代礼仪,却不得不先跪了下去,给皇帝磕了一个头。这才回答太后的问题:“民女一会儿开个调养的方子,皇帝调养个一两日便可下床了。”说完这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这调养的方子,太医院的郎中们比民女更拿手。”

说起那群御医,太后就满脸不悦。一群御医拿着朝庭的俸禄,却对皇帝的病束手无策,还得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救场,真是丢死个人了。

想起这个,她看看夏衿,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皇帝,一个念头涌上心来:医术这样高明的姑娘,如果留在宫中,时时照应,以后她和皇帝的身体岂不是有了保障?

这念头一起,她心里就十分郁闷,直后悔当初不该答应夏衿的请求,允许她自行婚嫁。

待皇帝病好,再商议一下此事吧。她想。

夏衿没料到太后心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她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了中年宫女,便想告辞离开。

第二百章 邵家人

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这段时间为了儿子和儿子的江山,可谓是殚精竭虑,疲惫不堪。如今儿子醒来了,性命无忧,她心下松懈,精神上便有些支撑不住。

可宫里宫外,还有下盅毒的凶手等着她去料理,皇帝这里她也放心不下。更何况,她还打着让夏衿留在宫里的主意。

她便对夏衿道:“如今皇上还未恢复,还得劳烦你在宫里多呆一两天,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皇上也能下地了,你再出宫罢。”

夏衿只得同意。

看着下人熬了夏衿开的补药来,给皇帝服下,太后便起身,准备去看看后宫。

临走之前,她看到苏慕闲总是不自觉地站在夏衿身旁,夏衿并无丝毫的不自在,再想起苏慕闲给夏衿递帕子时的情形,她脚步一顿,不由得问苏慕闲:“你跟夏姑娘认识?”

苏慕闲就等着她这一问呢,赶紧答道:“卑职在临江时被人追杀,恰遇夏姑娘,夏姑娘冒死帮着掩护,卑职才得以逃脱;卑职伤重,险些病死,夏姑娘又为卑职治伤,卑职才能活命至今。所要卑职不光跟夏姑娘认识,她还是卑职的救命恩人。”

“哦?”太后挑眉。

苏慕闲的祖母跟太后是堂姐妹,感情极好。苏慕闲小的时候,曾被祖母带着进宫见过太后。

后来苏慕闲祖母去世,他就被送去了寺庙年,如今还被亲母、亲弟弟追杀,性子却仍十分宽厚开朗,太后便觉得十分难得,颇愿意看顾这个故姐疼爱的孙子。

苏慕闲能顺利袭爵,其母和弟弟被送去琼州。这里面大半都是太后的功劳。

此时听到苏慕闲说夏衿是他的救命恩人,太后对夏衿又高看了几分,对她点点头道:“你很好。”

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母亲对你说“你很好”。已是最大的褒奖了,任谁听了都受宠若惊。

偏偏夏衿没有感觉。她只谦虚地笑笑:“恰逢其会罢了。不敢当太后娘娘夸赞。”

这份无感,看在太后眼里便成了宠辱不惊。

太后离去,皇帝吃了药后,便沉沉睡去,夏衿则被安排到了旁边的偏殿休息。苏慕闲因正当值,便回到皇帝寝宫门口继续站着。

盅虫离休,皇帝这一觉睡得极平稳,夏衿虽在宫中。心里却极安稳,在偏殿里也好好补眠了一觉,天亮时方醒。

醒来之后,她问宫女要了水,梳洗了一番,这才去了正殿,问侍立在门口的苏慕闲:“皇上如何了?”

苏慕闲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里有人听到她的声音,走出来轻声道:“夏姑娘来了?皇上仍未醒,你看是不是要请个脉?”却是那叫阿杏的中年宫女。

“好的。杏姑姑。”夏衿答应一声,跟着她走了进去。

皇帝一如昨晚,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却比昨晚好了许多。

看到夏衿走过来,一个宫女将皇帝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夏衿将微凉的手搭在了皇帝手腕之上。

感觉到指下强有力的脉搏,夏衿收回手来,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皇上。”她只得跪了下去。

“皇上,您醒了?”杏姑娘又惊又喜。

皇帝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旁边的宫女和太监连忙上前扶住他。

因龙体不能亵渎,昨晚他睡熟后,大家又轻手轻脚地帮他把亵衣给穿好了。

“你是…”皇帝眼睛却一直看着夏衿。

“民女夏衿,是太后命人从民间找来给皇上看病的。”夏衿答道。

皇帝又将目光移到杏姑姑身上。

杏姑姑忙解释道:“皇上。您晕迷半个月了,京中御医和各地名医都来看过。俱都束手无策。宣平候老夫人推荐了夏姑娘,说她医术高明。太后便宣她进宫。结果夏姑娘一搭眼就说您身上被人下了盅毒。昨晚夏姑娘帮您把盅虫逼了出来。”

皇帝看向夏衿的目光越发的深邃。

他微一颔首:“起来吧。”

夏衿道了一声谢,站了起来。

杏姑姑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奴婢,在皇帝面前也比其他人更敢说话。她问夏衿:“夏姑娘你刚给皇上请了脉,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已无大碍。只半个月未好好进食,身体虚弱些,调养上几日便可康复。”

“如此甚好。”不光是杏姑姑,屋里其他人也都喜形于色。

夏衿看了皇帝一眼。

看来这个皇帝还是挺得人心的,也不枉她辛苦一回。

“皇上您还是躺下吧,现在还不宜动弹。”夏衿见屋里没个主事的人,只得对皇帝道。

皇帝姓安,名叫鸿熙。安鸿熙听了她这话,很是听话地重又躺了下去。

“杏姑姑,皇上久不进食,需得慢慢调养。你让人拿些米汤来,给皇上服下。再熬了昨晚开的药来。”夏衿又道。

杏姑姑吩咐人去做了。

夏衿见安鸿熙躺上阖上了眼,屋里没有什么她可做的,便对杏姑姑点了一下头,转身想要到偏殿去。却不想在门口遇上了太后,只得陪着她又折了回来。

安鸿熙见母亲进来,便重又坐了起来。

太后眼睛里全是血丝,满脸疲惫,显是整夜都没有睡。但看到皇帝醒了,精神似乎还不错,她顿时疲惫全消,连声嘱咐儿子好好歇息,一切有她。

如此,夏衿在宫里又呆了一天一夜,隔半天去给安鸿熙请一次脉,看着宫人给他慢慢增加饮食,直到第二天傍晚,太后才着人将她送出宫来。

宣平候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了。除了他,等在那里的竟然还有刚刚下值的苏慕闲。

“走吧,先回家。”宫门口不宜交谈,宣平候说了一声,便让丫鬟扶着夏衿上了车,他则和苏慕闲骑马,直奔宣平候府。

进了府,宣平候并未让夏衿回后院去,而领着她进了前厅,对她道:“武安候有话要跟你说。”

夏衿转头向苏慕闲看去。

苏慕闲的立体分明的俊颜此时极为严肃,说话直奔主题:“你治好了皇上的病,立下大功一件。如果太后和皇上问你要什么赏赐,你便要求他们重审邵家一案。”

夏衿心里“咯噔”一下,嘴里没有说话,只用她那双大眼睛茫然地望着苏慕闲。

别是她猜想的那样吧?

苏慕闲见状,解释道:“你不是说你那师父姓邵,而且当年是因为家里被抄,才被卖身为奴的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查防此事。邵姓并不多见,所以线索虽不多,却也查出了一些事情来。三十七年前,曾有一个将军叫邵文广,骁勇善战极为了得。结果有人告密,说他里通外国。先皇命人查探,从他书房夹缝里搜出了与匈奴私通的书信来。先皇大怒,欲要杀他,幸得有人求情,又念及他屡建战功,功过相抵,先皇便保全了他的性命,全家被流放到北边极寒之地。”

苏慕闲说到这里,朝宣平候拱了拱手:“当年向先皇求情的,便是宣平候爷。”

宣平候抚须感慨道:“我跟邵将军年纪差不多,又同在军中任职,一起上过战场,感情极为深厚。邵大哥的为人,我不说十分了解,却也知之甚深。我觉得他不是那等里通外国的叛国者,只是先皇深信不疑,我们也无可奈何,更无立场帮其翻案。你的医术既是来自邵家,如今又用其医术救了皇上一命,想来你去求情,皇上定能认真对待。”

“可、可是,邵将军是武将,教我医术的邵婆婆说她家是御医,这怎么会是一家人?邵姓虽不多见,却也是有的呀。他们要不是一家子,那岂不是张冠李戴了?”夏衿结结巴巴地道。

当初她不过是为了给她一身医术和武功找个出处,才胡诌了这么一个邵婆婆。苏慕闲说要帮她查邵婆婆家的事,她也只当笑话来听,并不当真。夏家虽有一个邵婆婆,却又聋又哑还不识字,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人罢了。苏慕闲哪里去找这么一个姓邵的被抄家的御医来?

却不想,他们还真找了这么一个人,时间年龄还对得上号,她真是无语了。唯一一点不对的,是姓邵的是一位将军,而不是御医!

“我当初听邵将军提过,他妹妹善岐黄之术,嫁到了江南。”宣平候道。

“…”夏衿彻底无语了。

看来,合该邵将军这一家子要翻案。否则,怎么什么都对得上号呢?

反正夏衿也不打算要什么赏赐。

钱,她有。把临江新区建好,几万两银子的赚头是有的,她这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更何况,她脑子里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根本不愁没银子用。

至于地位,她虽然期望夏祁能有出息,以后做了官能护着她,但以夏祁的能力,夏衿相信他以后一定能考中进士的。放着正规的光明大道不走,却央求皇上赏他个小官做——皇上是明君,还不一定会赏官职,最多是给个虚衔——让夏祁一辈子不能上进,被人耻笑,她岂不是犯傻么?

除了钱与地位,她也没什么需求的了。但什么都不要,太后和皇帝恐怕要对她生疑吧?这年头,最怕的是欠人情,想来皇家也如此。倒不如卖宣平候一个好,拿这功劳来给邵将军翻案。

“邵将军真是被冤枉的?你们可有证据?”她问道。

第二百零一章 令我景仰

宣平候手里还确实有证据,否则也不会让夏衿提这个要求了。

他点点头:“有。”

夏衿又问:“先皇办的冤假错案,皇上能让翻案?”

如果是当今圣上办的错案,给他指出,尚好说话。但去世老子办的错案,作儿子的要推翻,便有不孝之嫌。想来对于这种事,皇帝是很不乐意的吧?

宣平候原是把夏衿当个普通女孩儿,最多不过是医术高明些。可她这么一问,宣平候不得不对她正视起来,严肃答道:“皇上是明君,即便是先皇所办之事,只要是错案,他也会照样办理,不会为了孝道而就错就错。”

“好。”夏衿爽快道,“如果太后和皇上问起奖赏一事,我便跟他们提这个要求。”

宣平候站起来,对着夏衿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老夫在此代邵家几十口人多谢夏姑娘大恩。”

夏衿连忙避开,道:“候爷如此,岂不折煞于我?”

宣平候长叹一声:“当年邵大哥与我一同奋战沐血,并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但这么多年,我虽查到一些证据,却没有立场替邵家翻案。现在你能跟皇上提上一句,不光于邵家有恩,便是对我来说也是莫大恩惠。不管这事成不成,能不能翻案,我宣平候也承你的情。你家往后有什么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定会倾力相助。”

“候爷万莫如此。如果我师父真是邵将军家人,替邵家翻案,也是我份内之事。”夏衿道。

有些话,不用说太多。以后只看实际行动就是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宣平候便不再多说此事,对夏衿道:“你累了几日。早些回后院歇息吧。令兄在府中一切安好,并已写信回家报了平安,你勿挂念。”

夏衿起身行了一礼:“夏衿告退。”

“夏姑娘…”苏慕闲却唤了她一声。那样子。明摆着是有话要说。

夏衿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他。等着他说话。

“那个…”苏慕闲却转向了宣平候,“候爷,我能不能跟夏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苏慕闲虽是晚辈,但在爵位上,却实打实跟宣平候平起平坐。他既提这要求,即便不合礼数,宣平候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不过,宣平候还是很尊重夏衿的。他没有回答苏慕闲的问题。而转过头来问夏衿:“夏姑娘,你看…”

夏衿哪里会顾得什么礼数?她只满心好奇苏慕闲避开旁人,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她冲宣平候歉意地点了点头:“武安候爷有话,我便听听他说什么。”

宣平候不再多话,对苏慕闲微一颔首,便走了出去。走到门外台阶处便不动了,站在那里背着手,貌似在看风景,实则为屋里两人站岗,同时也顾全了夏衿的清誉。

夏衿望着苏慕闲。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苏慕闲倒也不闪不避,与她对视着。墨玉一般的眸子再不像以前那般干净纯澈,而是变得异常深邃。深邃得让人一眼看不见底。

这双眸子,倒跟皇帝的眼眸有得一拼了。

夏衿默默地想。

说来也是,苏慕闲这短短的两年来,遭遇了别人一辈子都难遇上的事情。父亲去世,唯一的两个亲人,都恨不得他死。他回京,潜伏,伺机出现在皇上面前,夺爵位。与母亲和弟弟面对面拼杀,再为皇帝挡箭。九死一生…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要是再不成长再不深沉。那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了。

“你想说什么话?”见苏慕闲只默默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夏衿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明儿便派人去你家提亲,可好?”苏慕闲开口了。

夏衿倏地睁大了眼睛。

随即她的眉头蹙了起来:“你干嘛又提这话?皇上的病我已治好了,太后答应我不进宫的。”

苏慕闲看她这反应,目光更加深邃,剑眉也同样蹙了起来。

他闲闲地道:“太后是答应,可皇上不一定这么想。”

“你多虑了,我又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夏衿淡淡道。

苏慕闲用怪异的目光瞅着她:“可你看了皇上的龙体。皇上那人吧,虽是明君,却也极自傲。你看了他,他要不把你纳入宫里,成为他的女人,他会很不自在的。”

“…”夏衿很无语。

这都什么人什么世道啊,一个大男人,被女人看了一眼,而且关键部位还打了马赛克,就这么不依不饶的,算怎么一回事?

她不由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苏慕闲:“你危言耸听吧?皇上是明君,想来不是那般小气的人。而且,我那是为了救他的命,事急从权。”

苏慕闲斜睨着她:“要不你等着,看看他会不会下旨?”

夏衿瞪了他一眼,气咻咻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无赖地道:“我不管。我本不想救他的,是你一再央求我,说他是明君。现在有了麻烦,你可不能不管。”

“我这不是管了?只要咱们订亲,他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夺人妻室。”

夏衿瞪着眼睛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行不行的,你倒是给个话呀。”苏慕闲也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夏衿面前,自己拿起一杯,呷了一口。

夏衿很想问他,这一切是不是他策划好的。但这样问又显得有些自作多情。要是人家苏慕闲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出于报恩的心理,为她作出牺牲,她那样问岂不是很尴尬?

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苏慕闲的提议。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这事倒不用考虑。即便是违了旨意,她化个妆往哪里一躲,以后再找个户合适的人家换个身份,她的日子继续逍遥自在。但现在有夏正谦和舒氏,还有一个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哥哥。有了这些顾虑与牵挂,她做事就不能再随心所欲。

这世道,皇权大过天。违了皇上的旨意,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抄斩。

“行。”她干脆地道,“不过你悄悄地派人去,跟我爹娘说一声,交换个庚帖就行了。不要让别人知晓。”

苏慕闲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悄悄的?”

候爷来提亲,多荣耀的事啊,何必遮人耳目?他又不是拿不出手。

“皇上不下旨,咱们就当一切没发生。皇上下了旨,等风声过后,咱们再找个机会退亲。”

“…”

苏慕闲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方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夏衿没听懂。

“为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夏衿看了他一眼,眉毛微挑,表情轻松地笑道:“你现在可是正正经经的候爷,我听岑姑娘说,京中的闺秀都要为你发狂了。我跟你订亲的事要是传出去,那些小姐们生撕了我的心都有,更不要说嫁给你了。我无权无钱无貌,还是消消停停地过我小老百姓的日子吧。”

苏慕闲却没有笑,淡淡道:“你既成了我的妻,便是武安候夫人,谁敢生撕了你?而且凭你的本事,还怕那些闺阁小姐不成?”

夏衿见苏慕闲一本正经,心里便有些郁闷,再次郑重地声明:“如果你仍是为了那次的事而心中不安,觉得要对我负责。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我夏衿,虽不是不良女子,但也不是那么重名节的。如果过得不好,即便是成了亲我照样和离,更何况咱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咱们门不当户不对,生活在不同的层面。京城的勋贵我一概不知,贵夫人和名门闺秀的话题我也插不进。什么脂粉首饰,哪家娶了亲、哪位生了孩子,我完全没有兴趣。所以你执意要报恩,送我个候夫人的身份,我也只能说敬谢不敏。”

苏慕闲的眉头微皱:“我不是为了那件事,也不是为了报恩。我只是单纯地想娶你。”

夏衿一呆,问道:“为什么?”

她还没自恋到觉得苏慕闲是因为喜欢她才想要娶她的。

她既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女,才情也不出众,性格还十分汉子,在苏慕闲面前甚至还惨无人道地折磨过钱不缺,苏慕闲被吓跑过,她还教给他许多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这样的一个她,苏慕闲竟然想娶她,他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

又或许,他还有极厉害的对手要对付,觉得她能给他很大的助力?或者她的医术高明,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相处起来十分舒服的女人。”苏慕闲的表情很认真。

“舒服?”夏衿啼笑皆非,“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夸我。”

“你就不怕你沾花惹草时,我打断你的腿,或是给你下一把毒,让你生不如死?有这样的人生活在身边,你还感觉舒服,你没毛病吧?”她笑道。

“我既不会沾花惹草对不住你,你也不会轻易打人下毒,你不是那样的人!”苏慕闲的表情仍是那么淡淡的,眸子里却是极为认真,“夏衿,你虽是女子,却侠义心肠,令我景仰。”

第二百零二章 考虑一下

侠义心肠?

她瞅了瞅苏慕闲。

或许吧。

夏衿不打算再跟苏慕闲讨论这个问题,她看着苏慕闲的眼睛,认真而郑重地道:“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不管你出于道义,还是为了报恩想娶我,也得我愿意嫁给你才行。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不受世俗所拘,随心所欲,我只过我想过的日子,我不会为了躲避麻烦,就委曲自己随便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