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型血。”菖蒲在那边叫道。

古人未见过英文字母,a型b型o型对他们而言,完全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夏衿将其本土化,直接用“甲乙丙”代替。罗骞的“乙型”,就是现代的“b型”。

苏慕闲一听,大喜,一伸胳膊:“我是乙型血,抽我的。”

他在医治处给夏衿打过几天下手,上次给那伤员输血时他也在,跟其他护卫一起验过血型。不过上次那伤员是丙型,也就是o型,他没有被抽血。

护卫里还有一人也是b型。很健壮的一个小伙子,平时英雄气概了得,可此时被薄荷从外面叫进来时,竟然有一种畏手畏脚的味道,躲在贾昭明身后不敢上前。

罗骞的血压很低,低到几乎拿不到脉相,此时根本不是考虑利益得失的时候。夏衿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罗骞救活。不管是谁血型相符,她都得抽。

她拿起针筒,给苏慕闲的胳膊消了一下毒,一针扎下去。缓缓地抽出一管血来,直接输进了罗骞的血管里。

“再来。”苏慕闲又叫道。

看到他这样,其他护卫顿时十分佩服。他们上次被抽了一管血,就感觉身体虚弱很多,此时心有余悸,再不想被抽血了——当然,心理因素占大多数。

夏衿看了他一眼。取过一个新的针管。利索地扎了下去,又从他体内抽了一管血。

“我感觉没问题,再来一管。”见夏衿从罗骞手上取下针头。苏慕闲再次将胳膊伸到她面前。

“苏候爷,万万不可。”梁问裕一把将他拦住。

罗骞不过是一个地方知府的儿子,原先没有官职,只是一介举人。即便现在在军中任参军一职,也不是什么要紧职位。但苏慕闲不同。他是御前侍卫,身上还有爵位,深得皇上的器重和太后的疼爱。凉薄一些说,死一个罗骞不打紧。可是苏慕闲死了,皇上和太后的震怒,不是夏衿和他梁问裕能承担得起的。

就算梁问裕医者父母心。不为自身利益考虑,只从医者的角度出来。救一个不知能不能活的伤员,伤了健全的苏慕闲的性命,也是得不偿失的。

夏衿自然知道,抽血量在四百毫升以内,对身体是没有太大影响的;抽八百毫升,也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而超过一千五百毫升才会有生命危险。此时才抽了两管血,大概是三百多毫升;再抽一管血,苏慕闲也不会有问题。

不过,抽了血后需要静养,而且要吃营养的东西。边关条件有限,要想一下子把身份养好有些难度。苏慕闲还要再上战场,能少抽血自然尽量少抽。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了苏慕闲一眼,便朝另一个b型血护卫招手,让他过来抽血。

“抽我的。”苏慕闲拦在她面前。

“苏候爷…”不光梁问裕阻拦,便是贾昭明也开口准备劝他。

可他只说了三个字,就被苏慕闲打断了。苏慕闲盯着夏衿的眼睛,固执地道:“我上次听你说过,只要不是抽很多,就不会死。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刚才抽了两管,我并没有什么不适,完全可以再抽一管。”

夏衿注视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又从苏慕闲身体里抽了一管血,注射到罗骞身上。

那b型血护卫见苏慕闲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他没有什么不适,也壮着胆子走了过来,将胳膊伸到夏衿面前。

夏衿也不客气,在他身上连抽了两管才作罢。

她将针筒放下,伸手给罗骞拿了一下脉。然后毫不犹豫,拿起一个干净地针筒,扎到自己静脉上。

“姑娘…”

“夏衿…”

“夏郎中,你干什么?”

大家齐声叫了起来。

夏衿置若罔闻,缓缓地从自己身上抽出一管血。

“姑娘,您不是说不同血型的血,是不能乱注射的吗?否则会死人的。”菖蒲急道。

“我是丙型,万能输血者。”夏衿将那管血注射到了罗骞体内,说着,又在自己身上抽了一管血。

阮震看得动容,伸出胳膊:“我是丙型,抽我的。”他上次被抽过两管,这几天都感觉到身体有些虚,本不想再被抽了。可看到夏衿这么一个小姑娘都抽了两管血,他一个大男人实在坐不住。

夏衿感激地朝他点点头,道:“输这些,应该差不多了。你的暂时不用。”

说着,她伸出手指,按在了罗骞的手腕上。

“怎么样?”看她收回手来,大家忙问。

夏衿没有回答,将扎在罗骞身上的银针捻了捻,过了一会儿,再拿了一次脉,这一回,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已有好转的迹象。”

大家都大松一口气。

罗骞腿上的血管已止了血,现在吃了止血药,又输了这么多血进去,他又是个健壮的年轻人,生命力旺盛,被夏衿这银针一激,情况越来越好,在一盏茶功夫后,夏衿再拿了一将脉,宣布道:“他已经没事了。”

大家欢呼起来。

夏衿抬起眼来,柔柔地看了苏慕闲一眼,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十天内,不要上战场跟人拼杀。”能被她放在身上的,都是珍贵的保命药。

夏衿向来冷清,此时难得地流露出柔情。因其难得,才动人心弦。只这一眼,苏慕闲的心就像被人用羽毛拂过一般,酥酥麻麻十分舒畅。

他紧紧握住了那还带着体温的小瓷瓶,极力抑制住内心情感的涌动。此时人多嘴杂,他不想让夏衿被人说闲话。

“嗯,我知道了。”他简单地说了一句,深深看了她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他是阵前将士,不能离队太久,此时需要回到前线去待命。

“我陪他去一趟。”阮震说了一声,急步去追苏慕闲。

苏慕闲才抽了那么多血,身体虚弱。要是路上遇上敌兵,必不能敌,有他护送,会好一些;而且他也要向岑毅禀报苏慕闲现在的身体状况。

罗骞留在了帐篷里休养,到了晚上,他缓缓睁开了眼,苏醒过来。

看到映入眼睑的那张刻骨铭心的清丽的脸,罗骞只觉恍如梦中,他微微张嘴,轻轻吐出两个字:“夏衿…”

夏衿朝他笑了笑,将那双微冰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一如当年,他病入膏肓,静静躺在床上等死。她扮成少年模样,飘然而至,告诉他:“你的病我能治。”

忆起往事,想起永远不能与她携手,看她一笑一靥,一滴眼泪从罗骞的眼角滑落。

看到这滴眼泪,夏衿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垂了下去。然后,仿佛不轻意地,那只微凉而修长纤细的手指从他的脸旁一划而过,将那滴眼泪拭去。

“好好歇息,你刚捡回一条命来。”她开口道,声音轻柔。但那双望向他的眼眸,却平静如一汪湖水,不带任何情绪。

罗骞注视着她,良久,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闭着眼,他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好。”

“姑娘,我来照顾罗公子,你去吃饭吧,累了一天了,也歇息一会儿。”菖蒲过来,对夏衿道。

“行。”夏衿站了起来,叮嘱道,“有什么事,叫我。”这才转身离开。

那一夜,罗骞吃过药睡了一觉,第二天身体已恢复了许多。待到夏衿再去时,他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安详与平静,如雨后的天空,澄明透亮,天青一色。

“谢谢。”他道。

她便知道,他已知晓苏慕闲和她给他输血的事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议和还是议亲?

罗骞此时只需要好好休养,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夏衿叮嘱护理他的王凡按时给他吃药,便回了她当作治疗室的帐篷。

“夏郎中。”

听出是阮震的声音,夏衿一喜,叫道:“阮大人请进。”

阮震昨天送苏慕闲回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夏衿有意问他苏慕闲和罗骞是怎么一回事,无奈一直忙个不停,而且此事又不好当着罗骞的面说。直到此时稍有空闲了,她才叫薄荷去请了阮震来,想问问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要知道罗骞是岑毅身边的参军,职位相当于参谋,按理说他应该呆在指挥中心,不用上战场的;而苏慕闲却是作为前锋,一直在最前沿跟敌人拼杀。这两人应该没有交集才对。可为什么罗骞受了伤,又一身是血地由苏慕闲给送回来?

待阮震坐下,她便把这问题问了出来。

“苏候爷说,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前天他就看到罗参军上了战场,不过因为没跟他一个小队,两人只在战场上打了个照面,私下里没机会说话,所以不清楚他怎么亲自跑到战场上来杀敌。”

夏衿点点头。

她隐隐能猜到大概是苏慕闲上战场的消息刺激了罗骞,他这才跑到了战场上。只是不知这事是岑毅同意的,还是瞒着岑毅。

龙琴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夏衿身边,多多少少知道些夏衿与苏慕闲、罗骞的关系。阮震作为她丈夫,自然也有耳闻。

此时他颇含深意地看了夏衿一眼,又道:“对这事,苏候爷就解释了这么一句。倒是到了那边军营,趁着苏候爷找大将军禀报罗参军伤势的时候。我找人问了一问,才知道今天两军交战,敌方一名悍将出列叫阵,罗参军自动上前对敌,却不想对方太过厉害,罗参军被他一刀砍下马来。

你也知道的,两方对峙。那下手就不可能给对方留活路。对方欲要趁罗参军摔下马时一刀结果他的性命,是苏候爷见状不妙,及时奔驰上前。拼死营救,才把罗参军救了下来。我跟苏候爷到军营时,听那些人说,苏候爷走后。对方还在阵前一直叫骂,想向苏候爷挑战。再打上一场呢。”

“…”

果然是冷兵器时代啊,夏衿都没想到这交战的方式还这么落后,竟然还两边一字摆开,然后由一个将领上前。向另一边叫阵,双方打上一场,看看赢负。打个几场后。如果一方觉得今天状态不佳,就可以回撤;或者心血来潮。想要大规模拼杀,那就来上一场,不过再大规模也就上千人,其他的则伺机而动。

这画面太美,她都不忍看。

不过想想也是,这地方一马平川,想来个攻城战、巷战、地道战,或是利用山地、河流等特殊地形来个围攻、偷袭都不可能。放开来直接拼杀,那绝对要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古代人口本就不多,动不动来上一场这样的战役,那还得了?两个国家怕是几十年、上百年都恢复不过来,白白地让别的国家乘虚而入,捡了便宜。

所以,也只能这么试着来,慢慢打。

想到这里,她倒有些跃跃欲试,身上的好战因子沸腾起来。

凭她的本事,就算拼不过别人,也死不了啊。既死不了,上去杀上几场,也挺过瘾。到了这古代来,她还没跟人拼命交手过呢,浑身都生锈了有木有?反正她会武功的事,许多人知道,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

“想上战场,是不是得跟大将军申请?”她问道。

阮震还以为她问的是罗骞上战场的事,回道:“应该是吧,至少要报到他们那里,由几位将军定夺。”

“那你帮我跑一趟,帮我跟将军们说说,就说我也想上战场。”

“…”阮震瞪大了眼睛望着夏衿,半晌无语。

“夏郎中,夏姑娘,这个…”阮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夏衿的安危维系着他自己的前程,只得苦口婆心劝道,“这打仗可不是过家家,你看罗参军一上战场,就差点没命回来。这段时间你治的伤员你还不清楚么?刀枪无情啊。而且他们受了伤,还有你给治,能捡回一条命来;你要是受了伤,谁有你这样的医术?再者,你上战场去杀敌了,这些伤员怎么办?那些御医的医术…”

他摇摇头,笑了笑,一脸的不敢恭维。

其实能做到御医,医术自然是不差的。但夏衿的医术太过妖孽,就衬得那些御医们一个个如同酒囊饱袋。这也是李玄明等人百般看不惯她的原因。

夏衿也知道想上战场杀敌,不现实。不光护卫队这些人不会让她去,便是岑毅也一定会阻拦。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要去战场杀敌,岂不是衬得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特别无能?她这一逞能,会陷多少人于尴尬之中?

她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事不说。麻烦你再去前线一趟,问问大将军,如果我这里有药,能让我军在上风口处撒上药米分,将敌军药倒,趁着药效发作大规模冲入敌营,以最快的速度取得胜利,他愿不愿意这样干。”

“什、什么?”阮震大吃一惊。

仗还可以这么打?

夏衿以为他没听清,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阮震犹豫着:“这样行吗?两国交战,比的是实力,并不喜欢诡谲之道。”

“呃。”夏衿愕然,反问道,“敌方可以向咱们这边投毒,弄个瘟疫过来给咱们,咱们为什么不可能还击回去?”

阮震被她这话问得哑口无言,愣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我这就去找大将军。”说着拔腿就跑,全然没有了平时守礼正方的样子。

那一天。阮震没有回来。

不过夏衿却十分有把握,知道岑毅一定会同意她这做法的。岑毅虽是六十来岁的老人了,但或许是出身贫寒,书读得少,他反而没有那种墨守成规的迂腐,善于学习,头脑灵活。敢于变通。有轻松的办法能打赢这场仗。他就没理由拿士兵的生命却证明什么实力。

所以她已经开始动手配药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阮震回来了,与他一起同来的。还有岑毅和张大力。两人面色沉静,但发亮的眸子还是透露出了他们内心的激动。

岑毅、张大力与夏衿在帐篷里商议了半个时辰,张大力便离开了,带了一队士兵出去采买草药。买回来后夏衿带着护卫队的人和两个丫鬟,足足忙了五天。才把足量的药米分弄出来。

张大力亲自来取了药,上了战场。

夏衿不知道岑毅在前方是如何布局的。她只知道前方仍然有伤员送来,原先的小规模战役并未停止。

五天之后,夏衿空闲下来。正给梁问裕解答他提出的医术上的问题,就见贾昭明从远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夏郎中、夏郎中…”似乎情绪很激动。

夏衿抬头向他望去。

贾昭明喘着粗气跑到近前。这才看到她身后的梁问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梁御医。您也在啊?”

贾昭明在太医院算是梁问裕的晚辈,此时见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小年轻似的跑得满脸通红,不由皱眉训斥:“这么大年纪了,怎的还没个稳当劲儿?”

“不是…”贾昭明摆摆手,喘匀了气,对两人道,“停战了,我听大将军身边的人说,前方停战了。北凉国说要派人来和谈。”

“停战了?”听得这话,这一回不光是夏衿,便是梁问裕也没稳当劲了,激动着胡子都颤抖起来。

停战了,就意味着能回家了。到边关来走了一遭,当初带着必死的信念来的,现在不光没死,而且回去后还有可能升官加爵,这怎不让梁问裕等人激动?

“太好了,太好了…”菖蒲和薄荷两个丫鬟高兴得差不多要跳起来了。

俩丫头不光因为可以回家而高兴,也为苏慕闲再不用上战场而高兴。因为夏衿挑明了关系,俩丫头已将苏慕闲当自家姑爷了。

“听说,北凉国跟咱们和议,说要把公主嫁来和亲,看中了苏候爷。”贾昭明又道。

这一句,跟魔咒似的,直接把两个正在蹦跳的丫鬟给定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菖蒲急问道,“北凉国要把公主嫁给苏慕闲苏候爷?”

为了自家姑娘的终身幸福,这丫头连忌讳都不顾,直呼苏慕闲的大名了。

梁问裕这一阵跟菖蒲、薄荷也浑熟了,把俩丫鬟当女儿一般看待。此时见她不知轻重,赶紧四处扫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低声对菖蒲道:“丫头啊,苏公子再怎么和气,你也不能直呼人家的大名啊,没大没小的,不成个体统。”

菖蒲平时对梁问裕是很尊重的。老爷子生性耿直,心底善良,为人又谦逊,对她家姑娘打心眼里崇敬,获得了菖蒲的好感。

可这会子她却顾不得梁问裕了,转头向贾昭明确认道:“贾御医,您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确切不确切?”

“大将军身边不是有个副将叫马玉德吗?他牙疼,我刚去给他看病,听他的随从禀报说的。”

“这么说,这消息是没错了?”梁问裕期盼地问道。

贾昭明点头道:“应该没错,我从马将军帐篷里出来,就见那边的将士一个个脸上带笑,都在传要停战了,北凉国派人过来议和了。”

菖蒲和薄荷都转头看向了夏衿,眼神里隐隐有着担忧。

她家姑娘当初答应嫁给罗骞,结果罗骞的娘出来折腾个没完没了,这桩亲事就黄了。现在好不容易又答应了苏慕闲,结果苏慕闲又被北凉国的公主看上。尼玛,这叫什么事呀!

北凉国公主,可不是嘉宁郡主那种人能比的。这代表的是两国的利益。要是北凉公主说一定要嫁给苏慕闲,否则就继续打仗,即便皇帝再是明君,也不得不考虑国家和百姓的利益。胳膊扭不过大腿,更何况,苏慕闲和夏衿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只小拇指,怎么能跟国家这种大腿比粗呢?

姑娘的婚姻,怎么这么不顺利呀。

夏衿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向都胸有成竹的。可这一会儿,她也心里没底了。

她问贾昭明道:“那北凉公主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看上苏候爷了呢?”

贾昭明别看是个大老爷们,却有一颗婆婆妈妈的心,永远涌动着八卦的热情。要不是他知道太多后宫的秘密,也不会被送到边关来寻死。

“听说北凉王后宫有无数妻妾,却只得了一儿一女,儿子在十岁时就病死了,只剩下这个女儿。如今北凉王也有六十岁了,早已死了生儿子的心。好在这个女儿很能干,小小年纪就极有手腕,不光朝堂上一事处理得极妥当,而且武功高强,骁勇善战。这次跟咱们大周打仗,就是她领兵。她见苏候爷连斩了她手下三名猛将,不服气,亲自上场跟苏候爷交了一次手,然后就看上了苏候爷,派人来商议。否则即便吃了败仗,也不会这么快议和。其实这都不叫议和,而应该是议亲才对。”

夏衿跟菖蒲对视一眼,挑了挑眉,都有些无语。

苏慕闲卖相极好,丰神俊朗,面如冠玉,气质干净,行事沉稳,所以不光把嘉宁郡主喜欢得要死要活,现在又被北凉国公主给看上了。

所以说,长得太好也不是好事。

作为一个八卦爱好者,贾昭明天生有着别人不能比拟的敏感和洞察力。原先苏慕闲很注意跟夏衿保持距离,刚才他又沉浸在停战的消息当中,还没察觉什么,可这会子他忽然感觉菖蒲等人的反应不对。再一偷眼瞅上一瞅,他忽然明悟:不会是夏郎中也看上苏候爷了吧?

这么一想,再想想苏慕闲作为一个御前带刀侍卫,职责是保护皇上安危,而且又有爵位在身,再怎么皇上也不可能派他护送夏衿到边关来,除非,是他自己主动…

难道,是苏候爷和夏郎中互相有意?

这么一想,他顿时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有好戏看了啊!

一面激动,他一面又为夏衿可惜:儿女私情,怎能跟国家大利相比?夏郎中这一片痴心,注定要付之东流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热烈的回应

“我去打听打听。”菖蒲呆不住了,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跑。

她准备找阮震夫妇详细打听一下。

夏衿低下头来,继续给梁问裕讲医术上的问题。可梁问裕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要回家了,他静不下心来。

“就样吧,有什么问题再说。”夏衿也不怎么静得下心,把问题草草讲了一遍,就结束了这次传授。

梁问裕正要告辞,就听旁边的贾昭明小声喊:“夏郎中,苏候爷来了。”声音还有点小激动。

夏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见苏慕闲正朝这边走来,他身后还跟着菖蒲这个丫头。

“这死丫头!”她咬了咬牙,暗骂了菖蒲一句。

她虽平时没表现出来,但心气比谁都高。要是苏慕闲觉得国家大义比儿女私情重要,或在战场上跟那北凉公主也看对眼了,借着国家大义,顺水推舟地答应那门亲事,她就觉得她跟苏慕闲根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现在菖蒲急巴巴地跑去找他,再把他押来表明态度,这不是抹她的面子么?弄得好像她非他不可了,哼!

这么一想,她忽然对成亲一事感觉十分腻味。前世她不想结婚,这一世好不容易想安定下来,过点平常人的幸福生活,事情却一桩接着一桩,总在她选定成亲对象的时候出变故。

如果苏慕闲果然娶了北凉公主,她都不想成亲了。倒不是爱他太深受刺激,而是烦了这种游戏。

这腻味的感觉一起,她都不想见苏慕闲了,对梁问裕和贾昭明道:“你们聊吧,我进去了。”说着转身一掀帘。直接进了帐篷里,还把门帘给放了下来。

这一举动,不光让梁问裕和贾昭明愣了愣,便是十米之外的苏慕闲也脚下一顿,有些愕然。

跟在苏慕闲身后的菖蒲咬着唇,似乎想笑。

她家姑娘一向淡然,从未有过这种别扭的小女儿情态。苏公子明明是冲她来的。她却避回帐篷里去。这显然是因为北凉公主的事,生气了。姑娘这举动怎么这么可爱呢?

苏慕闲本因北凉公主的事感觉郁闷,此时一看夏衿这表现。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大好。认识夏衿也有两三年了,都没见她生过气。他虽喜欢她,却对她这种淡然感觉心里没底,总觉得触摸不到她的心。感觉不到她的情绪。现在这一生气,他心里顿时轻松起来。甚至竟然有些感激北凉公主--要不是这件事,他哪能知道自己在夏衿心中这么有份量呢。

他步履轻快地走到帐篷前,跟梁问裕和贾昭明打招呼:“二位御医,你们也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