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贵顿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是告诉自己,从明儿起,御前侍膳的差事就归这小子了,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林杏美滋滋的吃了一盘子樱桃肉,摸着自己的肚子下了差,刚进了自己住的院子,呼啦啦就围上来七八个小太监,一口一个林哥哥叫的别提多亲了:“听说林哥哥得了万岁爷的赏。”

林杏:“不过就是一盘樱桃肉罢了。”

张三钻出来一把抓住她:“好家伙,一盘樱桃肉,好大口气,我的哥哥那可是御膳,万岁爷吃剩下的,赏给王公大臣各宫娘娘都是了不得的赏赐,得三拜九叩感恩戴德,哥哥如今得了造化,往后可得提携兄弟。”

林杏撇了他一眼,上回见张三,自己还一口一个哥哥叫着呢,如今掉了个儿,张三可是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呢,真亏他这句哥哥叫的出口,可见御前都是见风使舵的人才。

心里却明白,越是底下当差的越不能得罪,尤其御前当差,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得罪了这些人,甭想有好果子吃,自己又没熬到成贵那份儿上,自然得多攒些人脉,也好尽快站稳脚跟。

想到此,嘿嘿一乐:“张三哥就别寒碜兄弟了,不过是运气好点儿,兄弟这刚来,御前的规矩不大懂,往后还得请各位哥哥多提点,回头得了空闲,请几位哥哥吃酒。”

张三却道:“我一瞧林兄弟就是个痛快人儿,不过吃酒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攒几个人痛快的赌上几把,上回万公公输儿了个底儿掉,这些日子一直嚷嚷着要找你回本呢。”

林杏眼珠一转,拉着张三到一边儿小声问:“如今哥哥可该跟兄弟说了吧,那位万公公倒是个什么来路?”

第21章 整个一蠢货

张三:“就知道你得扫听他,万全是敬事房的人。”敬事房?那不就是管着皇上下半身的机构吗,这个林杏还是知道的,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这后宫的女人,别管位份多高,只要想跟皇上同房,都得归敬事房管,这好处还不可这劲儿的捞啊,恐怕比这些御前的差事还肥呢,这样的人得好好拉拢,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想着,便应了张三:“ 张三哥跟万公公回个话,别的兄弟不成,若说赌,兄弟可是谁都不怕。”

张三嘿嘿一乐:“这话痛快,回头我就攒局儿,好好的玩它一宿,如今你在御前,可方便多了。”

一想到自己的即将鼓起来的钱袋子,张三哪还有心思跟林杏打岔,说了两句,忙着跑去找人攒赌局去了。

别的小太监也都去当差,人都散了,林杏才进屋,脱了鞋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正消食呢,李长生下差回来了。

扒头瞧了林杏一眼,开口道:“你小子倒会卖乖,这刚来一天儿就混了个侍膳的差事。”

林杏知道这小子看自己不顺眼,估摸是觉得自己在御前露了脸,抢了他的风头,本来就不是心眼宽的,哪容得下自己这个后来的比他强。

不过,这样的人林杏瞧不进眼里,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自己刚一来,李长生就跟自己不对付,这小子就是个蠢货,跟他一般见识自己都掉价儿。

林杏不理他的酸话,呵呵笑着:“我这就是运气好点儿,祖坟上冒了一股子青烟,过几天还不知怎么着呢,比不得长生哥哥,有总管大人这个师傅撑着,往后御前大总管就是长生哥哥您的了,奴才还等着长生哥哥照应呢。”

李长生一听话头,心里的酸气散了些,琢磨也是啊,这小子不过运气好点儿,往后还不知怎么意思呢,再说,自己在御前伺候好几年了,有师傅在,还能让这后来的小子拔了头筹不成,如今且留着他,往后看看,懂事儿的就留着,要是敢跟自己争,得机会好好收拾他。

打定了主意,李长生也不再搭理林杏,从外头叫了个小太监来,伺候着给他铺床洗脚,林杏在一边儿瞧着,心说这谱摆的,不知道还当他是主子呢。

林杏看了那小太监两眼,有些眼熟,不是茶房里当差的,是刚外头围着自己叽叽喳喳说闲话的一个,貌似叫刘喜儿。

伺候着李长生洗了脚,又去拿了酒菜过来,摆在桌上。

林杏扫了一眼,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菜做的极精致,就林杏看比皇上的御膳也不差什么,估计是御膳房特意做的。

李长生吱溜喝了一口酒,啪叽吃了两口菜,得意的瞥了林杏一眼,那意思很明白,瞧见没,老子不用皇上赏一样能吃着好的。

林杏心里暗笑,这小子是狂的没边儿了,仗着他师傅成贵在乾清宫作威作福,不知收敛,如今有成贵在,没人把他如何,真要有一天他师傅倒了,这小子甭想落好,就这点儿心机,早让人算计八百回了。

李长生可不知林杏的想法,兀自洋洋得意,吃的差不多了,看了林杏一眼,开始念三阴,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菜:“这是周和孝敬的。”

见林杏一脸迷糊 ,哼了一声:“你没来之前,周和可是当了十几年侍膳的差。”

林杏顿时就明白了,这几个菜是周和孝敬李长生的,目的不用说,肯定是让他挤兑自己,把差事要回去。

林杏目光闪了闪,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长生哥哥的意思,奴才明白,其实奴才也知道,抢了周爷爷的差事,我这心里也替周爷爷抱屈呢,奴才这样的新人,哪能跟周爷爷比啊,侍膳的差事更是头一天,什么规矩都不懂,总管大人先头也是让奴才先跟着周爷爷学,等学好了再当差,不想今儿一下差,总管大人就吩咐,明儿让奴才伺候万岁爷,奴才这心里还直打鼓,生怕明儿伺候不好,脑袋搬家,长生哥哥是总管大人的徒弟,要不哥哥帮着奴才跟总管大人说说情,还让奴才回茶房当差得了。”

李长生愣了愣:“你当真乐意?”虽说御茶房也是肥差,可真不能跟侍膳比,端茶递水的差事,得天天在跟前立规矩,哪像侍膳,也就一天三顿伺候着就成了,御膳房的御厨还得上赶着给好处,不然,只侍膳的嘴歪一歪,丢了差事是小事儿,怕老命都悬。

所以,这差事肥的流油,周和吃惯了甜头,哪舍得把这么好的差事让出去,这才走了李长生的门路,想让李长生挤兑挤兑林杏。

李长生本来以为自己还得费点儿功夫,才能让着小子知难而退,不想林杏这般识相,自己只点了一句,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还表示不想当这个差,让自己找师傅递话儿。

李长生心里别提多满意了,一想到这件事成了,周和答应自己的一百两银子就到手了,就美的不行,那可是一百两啊,就算自己有些存项,一百两也不是个小数。

在李长生想来,林杏这是怕了自己,不敢占好差事,满意的点点头,琢磨这小子毕竟是皇上钦点来御前的,也不能白让他吃亏,想了想,肉疼的从腰里抠出一块碎银子丢了过去:“这个赏你,往后跟着李爷混,没你的亏吃。”

林杏也不客气,接在手里笑眯眯的道:“往后长生哥哥可得多照应着奴才。”

李长生没搭理林杏,站起来走了。

林杏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找成贵去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试成贵是个什么秉性,以便想想往后该怎么应付。

想着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估摸也就有一钱重,随手丢在一边儿。

林杏如今算是知道了,拿在手里的银子,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在浮云轩自己得的那些赏,如今可是一根儿毛都没了,也就那半块玉佩,自己怕弄丢,缝在了衣裳里,这才留住了,不然,一样找不回来。

瞧瞧外头又起了风,林杏便想出去打桶热水来洗漱,还没出去,门就开了,刘喜儿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倒在盆里端了过来,嘴里说着:“奴才刚见林哥哥没睡,便提了一桶热水来,给哥哥泡泡脚,如今天冷,这脚一暖和,全身就暖和了,泡透了,哥哥一准能睡个好觉。”

林杏心说,这小子真挺有心机,趁着李长生不再,到自己跟前巴结,林杏自然不能让他伺候自己洗脚,虽说这个身子,年纪不大又没怎么发育,瞧着跟这些小太监差不多,可毕竟是个女孩儿,手还好说,做了这么些年粗活,看不大出来,脚就不行了,男女的脚还是很好区分的。

便笑着拦住他:“谢谢你了,我这粗活干长了,不惯人伺候。”见刘喜脸上有些无措,又道:“你要是有心帮我,以后只把热水提来就是。”侧头瞥见旁边的碎银子,拿给他:“这个你拿着,天冷吃些酒祛祛寒。”

刘喜愕然看着他,他自然不敢得罪李长生,但对刚来一天就能混到御前侍膳的林杏,也存着巴结的心思。

心里明白,虽说林杏刚来,还没站稳脚,往后能不能留在御前都难说,不过万一呢,万一这小子得了意,到时候再巴结可就晚了,这就跟押宝一样,押对了,往后就不用愁了,只背着押错了了也不怕,只背着李长生行事,不会有大麻烦。

存了这个心思,才过来巴结,想不到林杏不用他伺候不说,反赏了他一块银子,刘喜儿手里攥着银子,出去给冷风一吹才醒过味儿来,自己这不是做梦,不禁往后看了看,心说,真不能小看了这位。

记得师傅跟自己说过,看人有没有能耐,就看这人怎么使钱就知道,抠门儿的一辈子发不了财,出手大方的一准是有大本事的,尤其比对抠门的李长生,刘喜儿心里的天平已经慢慢斜了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林杏不是不爱财,相反是非常的爱,只不过,心里异常明白,到什么时候得说什么话,如今用银子能收买人心,对她来说,比放起来有用的多。

自己可是新人儿,御前出了名的水深,自己要是不拉拢几个人,就算皇上钦点的,也架不住这些人和在一起给自己使绊子,所以说,这人脉是必须的。

至于李长生,林杏毫不发愁,只要成贵不傻,断不会答应李长生换自己的差事,林杏比谁都明白,自己之所以一天就能谋到侍膳的差事,绝对是上头那位老大的意思,不然,给成贵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自己这样的新手伺候皇上吃喝。

周和是病急乱投医,找了李长生这个蠢货谋事儿,自己正好借此推到成贵身上,何乐而不为呢。就是不知道成贵会是什么意思了。

泡了脚刚套上袜子,李长生气哼哼的回来了,几步过来,指着林杏:“你这狗奴才行啊,连小爷都敢阴,明知道是皇上钦点的,还让我去找师傅递话儿,害我给师傅好一顿数落,你说,你小子按的什么坏心眼子。”

林杏心里暗乐,脸上却不露,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长生哥哥这话从何说起,奴才们的差事自来都是总管大人分派,万岁爷日理万机,哪会管这样的小事儿,长生哥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长生愣了愣,刚自己到师傅哪儿,刚起个头儿,还没说正事儿呢,就让师傅拦了,让他别跟这小子为难,还把他好一顿数落,自己事儿没办成不说,反倒吃了排头,憋屈的不行,出来寻了今儿值事的小太监,问了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没准是皇上的意思。

李长生一听火就窜上来了,合着是林兴这小子阴自己的,气冲冲回来质问林杏,不想,林杏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迷糊样儿。

李长生盯着他打量半晌,表情不像作假,想想也对,万岁爷什么时候管过奴才的差事,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管,哪管得过来啊,这种差事分派自来都是师傅负责,莫非师傅瞧上这小子了 ,想再收个徒弟?

一想到此,李长生更看林杏不顺眼了,指着他:“你最好识相点儿,别想着巴结我师傅,谋好差事,我师傅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巴结的。”

林杏暗笑,着实不明白成贵那么个老奸巨猾的人精,怎么就收了这么个蠢货徒弟,估摸不是成贵护着,这蠢货八条命都没了。

对付这小子真拉低了自己的智商,便顺着他说:“奴才哪敢巴望总管大人,往后就跟在长生哥哥后头混了,哥哥吃肉给奴才留口汤就成。”

林杏的低姿态,终于让李长生满意了,心里的邪火也泄了大半,觉着弄不好真冤枉这小子了,想想这小子既然如此识相,当上侍膳太监,也没什么坏处,往后得了赏儿,还不是一样得孝敬自己,敢有歪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怎么收拾他都不晚。

想着到平了气儿,开始指使林杏:“你去给我倒杯茶来,跟你说的,小爷嗓子都冒烟儿了。”

林杏目光沉了沉,拿自己当丫头使唤了,行,这会儿咱们先记着,等往后老娘叫你知道知道,让老娘伺候的后果。

也不生气,笑眯眯的从暖壶子里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李长生见她如此听话,最后疑虑也去了,喝了茶,躺在炕上,又让林杏给他盖上被子。

林杏脾气异常好,从善如流,不过就是倒茶盖被子罢了,算不了什么,这会儿由着这蠢货折腾,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别看你现在蹦的欢,就怕秋后拉清单。

刚收拾好想躺下,迷迷糊糊的还没睡过去呢,就听窗户外头张三的声儿:“林兴,林兴,出来…”

林杏愣了愣,心说,这小子不会今儿就把赌局攒好了吧,套上棉袄刚要出去,忽见李长生也已经穿了鞋,站了起来:“我今儿晚上没事儿,跟你们去凑凑热闹…”

第22章 老娘就阴你

一瞧见李长生,张三微微皱了皱眉:“呵呵,李公公还没睡啊,时辰可不早了。”

李长生撇了他一眼:“怎么着,听话音儿是不待见我去了。”

张三忙道:“哪能呢,就是听说李公公明儿当值,李公公不比我们几个,就是看大门的,李公公在御前侍奉着,那可出不得半点儿差错,李公公也知道,我们几个没王法的一赌起来,可就没时候了,就是怕耽搁了李公公的差事。”

李长生哼了一声:“我都不怕,你怕个屁。”说着迈腿先走了。

张三落后一步拽住林杏小声道:“我说兄弟,李长生怎么跟出来了?”

林杏摆摆手:“我哪儿知道,刚你在外头一叫,他就穿鞋了,他乐意去就去,怕什么。”

张三跺了跺脚:“瞧着兄弟挺精明的,怎么这会儿糊涂了,李长生可是成总总管的徒弟,后头有这么个师傅戳着,谁敢赢他的钱,他这去了,咱们还能痛快的了吗。”

林杏目光一闪,暗道,看来李长生的人缘真够差了,估计张三这些人早心怀怨愤,只是忌讳成贵,不敢说什么,如此一来,今儿倒是一个拉拢人马的好机会,虽说不能跟成贵作对,也不能让李长生好过。

想到此,凑到张三耳朵边儿上嘀咕了几句,张三眼睛一亮,却又有些害怕:“这么着能成吗,这小子可不地道,最是记恨,回头在总管跟前递几句小话,咱们兄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林杏拍了拍他:“有道是赌场无父子,他既然来了,输赢只能由着运气,没说让咱们白给他送银子的理儿,而且,若这一回不把他赌怕了,恐怕以后麻烦事多着呢,他吃着了甜头还有个完啊,即便总管大人是他亲爹,也管不着赌桌上的事儿不是。”

张三啐了一口:“就是说,老子这口窝囊气忍多少日子了,今儿兄弟要是能帮我找回来,哥哥一定给你站脚助威。”

林杏心道,这小子倒不傻,他不敢出头得罪李长生,倒好意思说给自己站脚助威。

林杏也不为难他,本来今儿这事儿也没让他掺合,李长生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小人,就这一天,林杏就瞧出来了,自己跟这小子永远和平不了,不至于你死我活,也是有你没我,不是自己想算计他,是李长生容不下自己,那咱就得瞧瞧谁手段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也省的日子无聊。

还是上回那间值房,人也还是那几个,林杏一进来就瞧见万全,没在赌桌旁边,反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里捏着俩核桃,在哪儿噶啦噶啦的揉的正起劲儿。

瞧见林杏刚要过来,却一眼瞥见了李长生,眉头一皱:“呦,李公公今儿怎么这么闲。”

李长生也不要脸,嘿嘿一笑:“这不到月底了吗,手头有点儿紧,就想着到你们这儿撞撞运气。”

他一句话屋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虽说不敢得罪成贵,可对李长生没有不烦的,尤其这小子得了便宜卖乖,他手头紧往这儿撞运气来了,把他们当成什么,合着,他们就是给他送钱的不成。

万全听了都暗憋暗气,有心冲他两句,一想他师傅,到底忍住了,却瞪了张三一眼,只管跟林杏打招呼:“你小子这一冒猛子,影儿都不见,我这还合计,你小子是赢了咱家的好东西躲起来了呢。”

林杏嘿嘿一笑:“瞧您老说的,小子的眼皮子就这么浅,前头是摊上点儿事,没顾上,今儿得了空这不来了吗,您老还别说嘴,咱这赌桌上可不论长幼,一会儿小子赢了您的好东西,您老可不能赖。”

万全哈哈笑了起来,若有若无撇了李长生一眼:“赌桌无父子,这个规矩谁不知道,用你小子瞎咧咧,若是输了认赌服输,没得耍赖不认的,咱家可丢不起那人,今儿你小子来了,咱家非把输的赢回来不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银锭子扔到桌上:“这把咱家压大。”

不等林杏掏银子,张三已经麻利儿拿出一锭银子来放下。

林杏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会瞧眼色,估计知道自己刚来御前,手里没钱,这才上赶着掏银子。

林杏这一压,周围几个都记得上回林杏大杀四方的赌运,纷纷跟着林杏下注,倒是万全这边儿就他一人压大。

万全哭笑不得,指着他们:“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算定了咱家输不成,咱家还就不信这个邪,一会儿出来的是大,哭不死你们,小林子你倒是快着点儿,磨蹭什么呢,别耽误咱家发财。”

林杏笑了,摇起骰宝,按在桌上,周围跟着喊,小,小,小…骰宝一开,周围一片笑声,万全倒不在意:“千刀万剐不赢头一把,咱们往后看。”又丢出一锭银子:“这回咱家压小。”

林杏也不说什么,摇摇骰宝打开,周围又是一阵雀跃…

林杏连赢了五把,跟前儿齐齐整整摆着五颗银锭子,白花花晃人的眼,一边儿的李长生眼睛都看直了,哪曾想这小子真有这样的本事,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赢了万全五锭银子,这可比得什么赏都快。

瞅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不免眼红,琢磨自己也跟着沾点儿便宜多好,从腰里费劲巴拉的抠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到桌上:“那个我跟小林子压一样的。”

林杏目光一闪,心说来了就好,老娘今儿不让光着腚出去,都算便宜你小子。

万全拿起他那块碎银子嗤一声笑了:“李公公您这寒碜咱家呢,好歹是御前伺候的,这么点儿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手,就算李公公手头紧,想赢银子,这本钱也得下吧。”

李长生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有些讪讪之色:“我这不是来的匆忙,没戴银子出来吗。”

万全眼里可不揉沙子:“没带银子怕什么,回去拿一趟也不晚,咱家等的起。”

李长生脸色不大好看,心说,这老不死真不是个东西,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找别扭不成,不以为然的道:“我先玩一把,若是赢了还用得着回去拿什么,不是现成的本钱吗。”

万全给他一句话噎住,脸色沉了下来。

林杏笑着打圆场:“长生哥哥说的是,输了这把再回去拿银子也不晚。”

因为李长生跟着压了,别的人心里不忿,明知道林杏逢赌必赢,却都纷纷跟着万全压了,可见李长生这厮的人缘差的已经人神共愤。

林杏手里的骰宝摇了摇扣在桌上,看向一脸财迷的李长生,打开,假意吃惊:“怎么是小?”

周围跟着下注的本来以为这把必输,不想却开出了小,真正是意外之喜。

林杏遗憾的道:“愿赌服输。”从自己跟前拿了两锭银子丢给了万全。

李长生却一伸手把自己下注的那块碎银子收了回去,呵呵笑了两声:“我刚就是闹着玩的,没想着下注。”

众人不齿他的行为,纷纷别开脸,懒得搭理他。林杏只是笑了笑,跟万全几个接着赌。

也怪了,只要李长生不跟着下注,赢得依然是林杏,不一会儿,林杏眼前的银子就堆成了小山,把李长生眼馋的直搓手,最终忍不住跟着又下了注。

万全可不干了,就算不敢惹成贵,也忍不了李长生的行径,呵呵冷笑:“李公公,赌桌上有赌桌的规矩,要都跟你似的,输了耍赖,赢了就往自己怀里头揣,那咱家还玩什么,直接把银子给你不得了。”

李长生摸摸鼻子:“那个,这回我真下注,不开玩笑。”

万全哼了一声:“你要下注也行,不过,你这点儿本儿可不成。”

李长生琢磨自己不可能这么背,自己一压就输,索性一咬牙,抠出一锭银子来放下:“这总行了吧。”

万全懒得搭理他别开头。

林兴却道:“长生哥哥咱话还得说在前头,虽说我的运气不差,可也有输的时候,若这把压错了,这银子你可不能再拿回去。”

李长生不觉自己会这么倒霉,盯着万全跟前的银子,不耐烦的催促林兴:“你哪这么多屁话,快开。”

林杏目光一闪,拿起骰摇了几下,打开。

万全哈哈笑了起来:“是小,咱家就说没这么邪性,一晚上都是你小子赢。”

李长生一见输了,伸手就要拿银子,林杏先他一步拿起银子丢给万全。

李长生恼了,指着他:“那是我的银子,还来。”

林杏:“有句话叫赌场无父子,长生哥哥您这好歹是御前的人,要是再耍赖 ,可说不过去了。”

“就是说,赌桌上还有往回拿银子的,你倒不吃亏了,把别人当傻子不成…”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李长生脸色难看之极,瞧着自己的银子成了别人的,心里怎么也过不去,琢磨自己已经输了两把,不可能第三把还输吧,如果第三把赢了,自己不是都捞回来了吗。

可自己真没带多少银子出来,忽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个宝贝,是前些日子从承恩公王庚交给自己的,不如这会儿拿出来翻本。

想到此,伸到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翠玉的鼻烟壶来,放到桌子上:“小爷拿这个下注,这可是宝贝,你要输了,你桌上的银子都是小爷的。”

李长生这么一干,万全倒真有些踌躇起来,李长生说的是,这个鼻烟壶先不用瞧细致了,只瞧这鲜亮的颜色就知道是好东西,宫里谁不知御前总管成贵好这个,李长生变着法儿的淘换了这么个宝贝,定是为了孝敬师傅,若是输在赌桌上,回头在他师傅跟前儿告个刁状,不定自己就得倒霉。

想到此不禁看了林杏一眼,心里忽有了底气,这么个刚谋到御前的小子都不怕他李长生,自己怕什么,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再说,赌桌上,就算把他爹压上来也得认赌服输,遂呵呵一笑:“李公公这是好东西,若咱家只拿银子未免不公,正好儿,昨儿咱家得了个物件儿。”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串青红宝石手串来。

林杏眼睛都直了,自己对这些可是狠研究过几年,别的不敢说,是不是好东西,一掌眼也能瞧出个八九不离十,就这两个物件儿可比前头万全输给自己的玉扳指强太多了,随便一件拿到现代都是国宝级的宝贝,这要是自己的该多好,可惜只能瞅瞅,也算长了些见识。

倒是得琢磨琢磨李长生从哪儿弄来这样的宝贝,自己是不是也能弄几件玩玩。

正琢磨着被李长生推了一把:“愣什么神儿,赶紧开,今儿小爷不禁要翻本,还要把万全这个手串赢过来。”

林杏目光一闪:“长生哥哥可得想好了,这起手无悔,这要是输了,长生哥哥可别埋怨,要不这么着,这把长生哥哥来摇骰宝,哥哥的手气怎么也比我强。”

李长生一琢磨有理,这赌钱猜大小,凭的就是个运道,林兴这小子都能十赌九赢,自己难道就逢赌必输?

想到此,也不客气,拿着骰宝摇了起来。

林杏支起耳朵听着,对于赌术,林杏原来也就停留在KTV里玩几把骰子的水准,后来阴差阳错的给一个香港人看病,后来香港人病好了,自己才知道那位是港府有名的老千,好玩之余跟他学了几招,听骰子的点数自己学的最好,只要认真听,十有八九不会猜错。

倒是没想到,这向为了好玩学来的本事,在这里却派上了大用场,李长生这把摇的点数应该是大,而以李长生的性子,多疑多变,之前两把都压的大,这把林杏猜他压小。

刚想到此,就听李长生嚷嚷了一句:“小爷压小。”

林杏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李长生揭开骰宝之后,脸色发白的样子,心里别提多酸爽了。

却不想前头说的那般牢靠,这小子还要反悔,伸手就去拿自己的鼻烟壶。

万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李公公,咱可是说好了赌桌无父子,起手无悔,怎么着,你想耍赖。”